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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椅子的挪动,场面活动起来。高翼手一引,坦然地向众人介绍:“这位是春煦宫,这位是夏华宫,孙绰大人你们认识,我就不介绍了。这位是代国使节崔清,这位是石间国国主柳旭明,这位是肃慎国国主泉宁,这位是新罗……”
这时代没有其他娱乐方式,当印度魔术师上场后,众人的注意力被引到了精彩的节目上。大厅里不时响起惊呼声、赞叹声、大笑声。
乘众人不注意,高翼凑近文昭,低语:“这百戏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马努尔送来的”,文昭一边文雅地吃着餐饭,一边回答。
“马努尔,他回来了吗?”
“没有……马努尔从鄞州(今宁波)港出发时,曾吩咐管家把家搬到了三山,但那管家一直找不见合适的船……直到最近,我们的船去鄞州载人,那管家得知马努尔的赐地建好了宅院,这才得以成行……
他入港时,你正在外面打仗,听说我们大胜,那管家便把马努尔的百戏班子献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让他们在秘密排练,打算在婚礼上亮相……”
这时,角抵戏开始了,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两个壮汉迈进了角抵场。
这玩意不是百戏班子所有的,它是三山的保留节目,两名壮汉都是三山力士,出战多场,获胜累累。他们赢得了观众热烈的欢呼,金道麟跳了起来,夺过裁判的团扇,兴致勃勃地跳到了场心。
在高翼的改革下,角抵戏增加了裁判,订制了比赛规则,现在它已接近后世的相扑或者蒙古式摔跤,趣味性、可看性比通行的表演模式高出许多。而后,它在这个娱乐缺乏的时代,成了三山少数的保留娱乐项目。偶尔,主人也亲自下场,与客人角抵,以示主客亲密。
相扑力士在声声梆子的敲击声中,开始了例行的祈福舞蹈。
不,按当时的说法,那不是梆子,是“筑”,高渐离击筑刺秦王所用的筑,后来,汉文明尽毁,人们已不知道那是“筑”了,只以为日本人敲的是“梆子”。
筑声苍凉古朴,力士们在场心演绎着流传自上古时代的狩猎祈福。当初,这样的筑声曾在易水边送别一去不回的荆轲,现在激昂、干脆的声音让厅内的人热血沸腾,连孙绰也忘了高翼礼节上的疏忽。
“预备,开始”,金道麟挥舞着团扇,吆喝道。
第二卷 艰辛时代 第1104章
金道麟手中的军扇,是阴阳道咒术的一种。军扇两面各画有日、月,万一碰到不得不打斗搏杀的凶日,只要于白天把军扇的月亮那面显现在外,让日夜颠倒,即能将凶日改为吉日。
在中国春秋战国时代,阴阳道曾是与儒、墨、兵并列的诸子百家中的一种。自“独尊儒术”以后,阴阳道在中国逐渐式微。大约在一百余年前,一位自称是郑玄弟子的王姓五经博士,为了躲避三国时代的战火,携带《论语》与《易经》抵达日本。从此,日本有了文字与文化。这位王姓弟子同时带入日本的,还有阴阳道学说。
从广义上说,三国时代的名儒郑玄就是日本文化的始祖。
高翼对阴阳道所谓颠倒日月的说法压根不信,但他制定相扑裁判的装束时,也许是固有思维作祟,无论裁判手里拿棍子、拂尘、鸡毛掸子……等等,他看了都觉不合适,选来选去,最终还是选中了团扇作裁判手中的戒具。
当时,阴阳道在中国还没有完全消失,金道麟对阴阳道略有了解。高翼曾打算在团扇上绘上梅兰竹菊等四君子,或者花鸟虫鱼等图案,但金道麟不愿意。在他的强力干预下,军扇最终还是按照阴阳道的设计,绘上日月图案。这样,两个力士一方可称为“日”,另一方可称为“月”。
“分,分,分”,金道麟蹦来蹦去,在场中活像只猴子,两个相持不下的力士随着他挥舞的军扇分开来,各自回到角落喘息,酝酿下一次攻击。此后,场中钱币如雨落下。
这是给胜利者的悬赏,以增加比赛的激烈程度。
一名黑人士兵被金道麟驱赶的走到相扑垫上,清扫着垫上堆积的钱币,这些钱币将被装入一个蓝中,悬于场边,这叫“悬赏”。胜利者将获得这笔赏金。
对角抵戏比赛,三山还有另一套手法增加观众的参与性。只听金道麟挥舞着团扇,宣布了众人期待的节目:“下注了,下注了。各位,两个力士势均力敌,无论赌谁胜谁负,输赢各有一半机会。快点下注了,书记员,赶快登记赌注。”
“我赌日方胜,一斤金沙。”肃顺国国王泉宁豪气的大喊。太有意思了,男人生性里谁没有赌性,看角抵戏,虽然自己不出场,但也能在场下搏杀一通,太令人兴奋了。
“我赌月方赢,十斤银锭。”石间国国王柳旭明不甘示弱。
大豪客啊,场面顿时沸腾起来。
按规定,赌资的十分之一将归角抵胜利者。十分之一归场地的提供者或活动组织者。剩余的赌资则由赢方按出资多少均分。
高翼是场地的提供者,但按规定,当地官员不能从娱乐活动中得益,所以这笔钱与他无关。但文昭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这项抽成是她该得的。所以石间王与肃顺王一掷千金,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是在变相讨好文昭。
金道麟此时已进入角色,他按照角抵戏的模式,用夸张的语调,挥舞着军扇跳个不停:“赫赫赫,好大一笔钱!金子,银子,黄白之色晃瞎了我的眼睛,肃顺国出金,石间国产银,两位国王不愧是‘金国王’、‘银国王’。
各位,向这里看,这才是富豪。还有下注的吗?还有下注的吗?”
这两笔巨注一出,众人都眼看着高翼。高翼微笑而答:“三百万,三百万铁钱,赌月方赢。”
“大注,大注,兄弟们呀,赶快在日方下注,日方赢了,我们可以分了王的钱,快点下注啊。”金道麟跳着喊。
高翼这三百万数目一出,石间国国王与肃顺国王眼前一亮,齐齐拱手,谦恭的说:“‘金国王’,‘银国王’,终究不敌‘铁国王’!”
石间肃顺两国金银储量丰富,但他们的基准货币几乎没有。此次,两位国王携带巨款前来三山,其中一项要求就是希望兑换一些三山铁币,三百万正是他们要求的数量。
对于这件事,高翼一直没松口。因为日本缺铁,每年三百万铁钱的输入量,不仅可以让日本缓解钱荒,而且以这两国的经济规模,三百万铁钱的数目显然也涵盖了用铁钱制作农具、武器等方面的需求。
此刻,高翼一口说出三百万的数目,这意味着两国国王这段时间的功夫没有白下。高翼等于暗示对方他同意三百万铁钱的输出计划。
有了三百万铁钱,石间国国王、肃顺国王显然不在意场中谁胜谁负,这些钱本来就是他们兑换铁钱的一部分。所以他们投出去毫不心痛,还笑意盈盈的撺掇别人加注。
受到场中热烈气氛的感染,孙绰禁不住也取出四五个“鲸钱”,压在日方身上。
身为上国使节,孙绰出使三山是有补助的,因为三山的货币与别国不一样,故而三山每天补助孙绰一个鲸钱,供他零用。当然,到目前为止,也只有他享受补助待遇。
文昭刚才一开口便把场上的风头抢过来,让所有人明白她才是三山的女主人。高卉的一番小动作全白费了,令她郁闷得无以复加。此刻,见到金道麟在场上像小丑般跳动不停,她连忙提示:“郎君,道麟今天很兴奋啊!”
高翼顺口说出了她希望听的话:“嗯,我刚才宣布,把他的头像铸入银币……铸币用的金银都是他拉回来的,论功行赏,应该奖励这种白银征讨。”
高卉婀娜多姿的举起酒杯,柔柔的说:“郎君,此乃千秋盛事,为道麟,为倭国征讨将士,为我们获得的白银与黄金,为郎君的武勋,请满饮此杯。祝郎君武运长久!”
高翼迟迟疑疑的端起了酒杯。“武运长久”虽然是这时代武将间通用的祝祷语,但高翼听的却很戳心。
我们不是应该祝祷武将们手无缚鸡之力的儒雅吗?怎么能祝祷凶残暴虐呢?武这个字,不是由“止戈”组成的吗?
止戈是什么,不打仗了,投降,顺应五德循环也。怎么这时代的人还敢祝祷掠夺征服的长久。
古人跟我们想象的不一样啊。
武这个字,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持戈”,说文解字中说:“止,下基也,象草木有址,故以止为足”。又曰:“以力胁止,曰劫”。
也就是说:止同址,是基础的意思。止戈的本意是说“立国之本是戈”。这个意思合起来就是“武”字。可惜让后世的御用讴歌手把这个意思歪曲为“(停)止(挥)戈”。
古人的思维与我们不一样。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高卉真是善祷善颂。武运长久就意味着国运长久,国家的基石牢靠。
想通了这点,高翼抛开了对这个词的抵触,举杯饮下了这杯酒。可以想见,通过三山若干年连续不断的摧残,后世再不会出现一群叫喊着“武运长久”搞大屠杀的畜牲。因为这个词在中华文明中没有消失,它将一直延续下去,直到永远。
文昭接过了话茬,低声询问:“郎君,婚典上该用什么祝祷?”
一直以来高翼没有表明自己的宗教信仰。而当时的流行风尚,有身分的人在结婚仪式上必须有一种宗教仪式,为新郎新娘祈福,或僧或道。
即使是鲜卑族,或者是未完全开化的夫余族,他们也有一种类似古萨满教的祈福仪式。
刚才高卉所说的祷词,让文昭想起了婚典上的这项不可或缺的仪式。当然了,嫁给汉家郎的她绝不是想用鲜卑的萨满仪式。现在,连鲜卑贵族也不流行这个了,他们已经开始用佛教礼节。
但高翼一直不允许佛教在三山境内公开传教,在他的威逼下,康浮图只好在南岭关外建一座不起眼的小庙。此刻,大婚在即,康浮图一直撺掇文昭采用佛礼祈福,希望借机获得公开传教的待遇。
不过,高翼还不想松口。他若有所思地问:“我从南方带回来一个西域和尚,叫毕方舟,他现在在干什么?”
“郎君忘了?马努尔送来一些藩书,你让毕方舟翻译出来,他一直在忙这事。”
高卉笑着插话:“妾身倒是去过那藩僧处,这位藩僧道是个不甘寂寞的人。郎君让他翻译夷书,此人倒在他屋子里每七日举行一个聚会,施医送药,宣讲他们的神灵,黎民中很有信服的。
康浮图见他私下里传教,倒是闹过几次。可此人是郎君带回来的,提刑官们不甘干涉,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据说,有信徒们捐了一些钱让他盖一座庙,官司打到工部去,康浮图压下不予批地,这事还在僵持中。”
从高卉的话里,明显看出她偏袒毕方舟。但文昭那方似乎倾向康浮图。
高翼扫了文昭与高卉一眼,缓缓地说:“我有数个问题,想问问康浮图与毕方舟,无论他们怎么回答,我都允许他们开始传教,但谁回答的好,谁便是我三山国教。”
文昭与高卉都提起了精神,生怕漏了一个字。
“庙宇侵占良田万顷,黎民如何耕作?僧侣钟鼎玉食只顾吃斋念佛,庙外流民饥馑哀号,施不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