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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逃难而来的永历帝,早已身无分文。
在虎视眈眈的逼迫之下,他只得动员王皇后把宫中“簪珥首饰”拿出来,这才让“索响”的大兵们一哄而散。
经此一事,永历帝在武冈的生活,便变得“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了,日日夜夜、惶恐不安。
经此一事,“刘铁棍”知道君臣情分已绝,开始密谋废掉永历,立自己的女婿岷王为帝。
恰在这时,督师湖广的大学士何腾蛟,来到武冈朝见永历帝。
见到这位“孤守两湖、独撑危局”的老臣,永历帝像见到亲人似的,向他滔滔不绝讲起了“刘铁棍”种种违禁犯上的不轨行为。
听着永历帝的痛苦讲述,何督师顿时触景生情,忽然也想起了自己一年来的悲惨经历,不禁悲从中来,泪如泉涌!
何督师在湖南整合了政府军,收编了大顺军,这让他手头掌握的军队,一下涨到了十二镇,近十五万人。
在如何使用这些丰富的“军力资源”上,这个“地主阶级出身的知识分子”,骨子里永远脱不了轻“响马”(大顺军)重“南军”(政府军)的惯性,特别对张先壁、曹志建、黄朝宣这些政府军将领,更是“恩爱有加”。
除多次为他们加官请爵外,在粮草供应方面,也是优先保障。
可这并没有换来他所期侍的“丰厚回报”,这帮人仍然是扰民有余、御敌不足、不听指挥、胡作非为。
失望至极的何督师,于是分别从广西、贵州、云南等“老少边穷”地区,招来了三万多人的武装力量,作为自己的“督标亲军”。
他企图用自己的这支亲军,镇住下面这些不听话的各派武装,形成“强干弱枝”的局面。
在增添了这三万多拿高薪的“军务人员”后,湖南的财政更加紧张。
为解决这一“老大难”问题,何督师在湖南,除突击加派“救国义饷”外,还提前预征了一年的农业税。
结果,湖南每亩民田的实际负担,比崇祯时代提高了六倍。
即使这样,湖南仍然有很多地方的财政,仍是“缺米下锅”。
何督师只得“饮鸠止渴”,开始卖官售爵。
但这仍还是收不抵支,他便指使下属,敲诈富户,让其捐资助饷。
政治、经济、军事是一个紧密联系、环环相扣的结合体,何督师这一轮“整军备战”搞下来,让整个湖南物价飞涨、经济凋敝、民怨沸腾。
为缓解民众的不满情绪,何督师打算内部矛盾外部解决,于1646年九月,发动了“秋季攻势”,先向清军占据的岳州进攻。
但这次明显缺乏“给力”的北伐,非但没打下岳州,反而几乎赔光了“督标亲军”的全部人马,并引发了多尔衮对湖广战场的“重新认识”。
在平定浙江后,多尔衮派遣“汉奸俱乐部”的三个高级会员——恭顺王孔有德、怀顺王耿仲明、智顺王尚可喜等组成“平南军”,于1647年2月16日,会同佟养和一起以岳州为基地,对湖南发起了全面进攻。
何督师紧急调马进忠、王允才部,加强长沙的防卫。
但就在两部还在回援途中时,清军己占领湘阴,兵锋直指长沙。
长沙守将王进才一看兵力不敌,立即保护何督师等乘船南撤,2月25日,清军占领长沙。
长沙失守后,湖南局势一发不可收拾,浏阳、常德、衡州等重要城市均陷入敌手,何督师退到湘柱边界的永州地区,聊以度日。
君臣二人“互道衷肠”后,才慢慢愣过神来。
下一步,该怎么办?
跟何督师去永州,不现实,那地方,现在已是新的“国防前哨”了,清军随时都可能“朝发午至”,危险系数太大。
何督师于是建议永历帝不要犹豫、不要徘徊,下定决心,移跸桂林。
见“何老首长”竟然来和自己搞“同业竞争”,“刘铁棍”干脆一棍子戳到底,上疏要求解除其督师职务,改任为户部尚书专理粮饷,妄图将这碍手碍脚的“老首长”一脚踢出军界。
得到永历帝拒绝后,他便直接面见何督师,拿出一副“督师舍我其谁”的架式,请“何老首长”乖乖交出军权。
“何老首长”则不紧不慢地告诉“刘铁棍”,出任督师必须具备两个条件:第一是皇帝的任命,第二是能指挥动郝永忠、马进忠、张先壁这些大腕级将领。
“刘铁棍”傻眼了,不用说兵多势众的郝永忠了,就是实力最差的张先壁,人马都是自己的好几倍,甭说指挥,就是能让这几位“仁兄”,别来抢自己的生意,就阿弥陀佛了。
“此路不通、则走彼路”,头脑简单的“刘铁棍”,想出了一个一了百了的办法。
这就是干掉何腾蛟,使他的手下,自然而然地听命于自己。
何腾蛟,一个“官场斗争经验何等丰富”的人,对“刘铁棍”不法行径,很快心知肚明。
他上疏永历帝后,得到了赵印选、胡一青两营滇军,作为“贴身护军”。
在一个黑漆漆的夜,他忽然率这两营军开拔,返回永州。
得到“何老首长”午夜狂奔的消息后,无可奈何的“刘铁棍”,只能落得一声叹息!
逃回永州后的何腾蛟,立刻授意张先壁,率几万人开到武冈,去教训一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刘铁棍”。
张先壁带领几万人马,没几天就来到武冈城下。
此举立刻让“刘铁棍”抓狂,抓狂之后,他仗着手中有永历帝这块牌子,指责张先壁“犯阙”。
有备而来的张先壁,则针锋相对地痛骂刘承胤“劫驾”。
这场官司的最后裁决者,便只能是南明最高统治——永历皇帝。
永历帝终于找到了当领导的感觉。
他“煞有其事”派出兵部官员龙之沫,前往张先壁的营中宣谕和解。
宣谕后,永历帝让张先壁率军,到离武冈不远的沅州驻扎。
这样做,等于给“刘铁棍”戴上了一个紧箍咒,也让自己有了一份安全保障。
在张先壁驻扎沅州后,“刘铁棍”一下子变成了“刘木棍”,相对老实多了,“废桂立岷”的政变计划也静悄悄地胎死腹中。
可这舒坦的日子,永历帝还没还多久,就秋天来了,清军也来了!
在长沙、衡州结束了“避暑”的清军,趁着秋风送爽,又开始对湖南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进攻的主要目标,就是永历帝所在的武冈。
除郝永忠在桂阳、张先壁在沅州进行拆抗外,其它的南明将领,非战即降,孔有德率领的清军,很快到了离武冈不远的斗溪铺。
“刘铁棍”派出部将陈友龙等迎战,但战斗的结果却让他“大跌眼镜”。
他手下的蒋虎、孙华、聂鸣鹤、张承明、张大胜等重要将领,全部战死,清军现距武冈仅有三十里。
在这令人垂头丧气的事实面前,没有高尚道德情操的“刘铁棍”的人生抉择,就是————投降。
为表示自己投降的热情和诚意,“刘铁棍”同志一边剃头“表决心”,一边派人找到“平南军”的一把手孔有德,表示可以把永历帝,当作“见面礼”,送给清方。
凡事都应该有一个“度”,“刘铁棍”的积极主动,不但没有让孔有德心花怒放,反而让他疑心重重。
作为投降业中“资深人士”,多次投降又多次反叛的孔有德,最怕的,就是别人和他玩“假投降”。
所以,对于“刘铁棍”的投降,他没有一口拒绝,也没有马上接受,而是用“研究研究、考虑考虑”的官场常用语来敷衍。
这就给永历帝的再次安全出逃,提供了“一线机会”!
永历帝是一个心细如发的人,尤其对潜伏的危险,具有高度的敏感性。
他见清军步步逼近,而平时大言不惭、趾高气扬的“刘铁棍”,现在却默不吱声、行踪诡秘,感到情况有些不妙。
为防万一,他决定移跸靖州,并请出“刘铁棍”的老娘,请其提供必要的帮助。
这位饱受儒家教育的老娘,倒也深明大义、当仁不让。
在“刘铁棍”外出接洽投降,不在武冈的情况下。这位老人家,利用自己的“特殊权威”,强令“刘铁棍”的手下打开城门,送永历君臣出城。
往靖州方向走了二十里,永历帝“先知先觉”的脑袋,再一次“灵光大现”。
他吩咐手下:“靖州是刘承胤的地盘,不可去,从小路速回广西。”
恰在这时,天又降下大雨,饥寒交迫的永历君臣,深一脚、浅一脚,找路直奔广西。
走到达广西古泥时,终于碰上了一支“亲人的队伍”————总兵侯性,领兵前往接驾。
感动万分的永历帝,就在侯性的护送下,安全到达柳州,完成了这次凶险而难忘的“逃生之旅”。
侯性因为这次特殊的贡献,立即被“火线提拔”,进封为商丘伯。
这次逃难时,为了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到同一个篮子里,永历帝在半途,还特意命首辅吴炳护送皇太子,取道城步县入广西。
结果这回却“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两人都没有永历帝那么幸运,途中一起被清军擒获,押往衡州。
“刘铁棍”费尽周折,投入孔有德的怀抱后,随即引清兵占领武冈。
发现“见面礼”永历帝己经逃走后,大惊失色的“刘铁棍”,赶忙派出护军统领钱国安,带领一千名骑兵追往靖州。
这自然是无功而返!
在这次清军对湖南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中,除了制抚堵胤埸率马进忠仍据守九溪,曹志建领兵扼守湘桂交界的龙虎关外,湖南各地都被清军占领。
何腾蛟见自已在湖南两年多的“经营成果”毁于一旦,也只得悲戚戚地离开湖南永州,撤到广西兴安。
随后,何腾蛟手下军事实力最强的郝永忠部,也随之来到兴安。
鉴于兴安太小,无法解决郝部的后勤问题,郝部便向桂林进发,希望能得到瞿巡抚的“关心和帮助”。
但瞿巡抚,却带着更高度数的“有色眼镜”,来歧视郝永忠这位曾有过“历史污点”的原大顺军将领。
他不但拒绝郝部进驻桂林城,而且连粮草也不给予供应。
愤懑不平的郝永忠,便发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老传统,成立了“征粮队”,在桂林郊外实行“就地征粮”。
“征粮队”不时和当地民团发生流血冲突,搞得军地关系分外紧张!
这时侯,已是1647年11月了。
在这个黄叶飘零的晚秋,清军耿仲明部越过湖南边境,对广西北大门——全州,发动了新一轮攻势。
眼见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何督师、瞿巡抚这次紧密地团结起来,认认真真地组织了一场事关南明生死存亡的“全州会战”。
南明这次参战的将领,是五个经过“大浪淘沙、百炼成钢”的将军——郝永忠、焦琏、卢鼎、赵印选、胡一青。
南明这次参战的士兵,有原大顺军、湘军、滇军、桂军,倒也个个算得上身经百战、经验丰富。
人数上,南明士兵约有十多万人,诸营并连,首尾亘三百里。
更重要的,全军上下此时的确有了一股同仇敌忾、誓死抗争的悲壮气概。
胜利的种子由此播下。
南征以来,一路顺风顺水、高歌猛进的耿仲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全州会是自己遭遇的下一个“滑铁卢”。
11月13日辰时,全州保卫战正式打响。
焦卢赵胡四将,负责对清军耿仲明部发起正面进攻,郝部则负责绕道小路,从背后发动袭击!
正午时分,当两军激战正酣之际,郝部“凶狠的一刀”,忽然朝清军的背后砍去。
在桂林城郊,受尽民团窝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