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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芍走到中军帐门口,曹操不在,中军帐外只站着四五个将士守卫,门却大敞。白芍问:“如此冬日,为何中军帐门大敞?”门外将士答道:“启禀主簿,今夜帐内宿卫将士都已到达入内。”白芍略思忖一下,进到中军帐内。帐内宽宽敞敞,灯火通明,四个宿卫将士左右按剑而立。见白芍进来,领班之将挺身道:“主簿有何吩咐?”白芍扫了他们一眼:“丞相未回,无可吩咐。”而后又接着说,“今夜帐内宿卫,似乎不该是你们这几人?”领班之将说道:“临时换了。”白芍问:“为何?”领班将领回答:“不知,全听朱总管吩咐。”
白芍略颔首:“你们几人都是朱总管老乡吧?”
四人齐声回答:“是。”领班将领接着说道,“是朱总管上个月亲自将我们选调做丞相帐内宿卫的。”白芍点头表示知道了,而后说道:“宿卫宿卫,就是丞相夜晚入寝时由你们护卫,是吧?”领班将领回答:“是。”白芍接着说:“丞相现在外出了,虽是夜晚,还未到他入寝时,无须你们空站在这里。你们且先退下休歇,等丞相回来准备夜宿时,再唤你们。”领班将领迟疑了一下,说道:“遵令。”一挥手,四人排成一队相继而出。白芍跟到中军帐外,看着四个将士远去,对守卫在门外的将士说道:“速去请荀攸军师前来。”领班之将立刻答道:“得令。”而后一挥手,就有一个士兵急奔而去。
白芍看了一眼月夜中的中军营寨,回到帐内思忖着来回踱步。
没多会儿,荀攸匆匆赶到:“主簿,有何急事?”
白芍看了一眼敞开的中军帐门,往里走了走,压低声说:“我总觉今夜那位朱总管有些可疑。”荀攸说:“如何看出?”白芍说:“一时还难以说清,但有蛛丝马迹。我担心的是夜里丞相的宿卫有纰漏。”荀攸转眼珠想了一下,而后环指了一下中军帐内宽大空间说道:“中军帐分大堂、内室,这大堂自然是丞相白日里调兵遣将、商议军机之处。”又一指后面毛毡隔墙说道,“这隔墙后面便是内室,是丞相的寝室,这是主簿都清楚的。夜晚,丞相入内室休歇,宿卫将士只可立于大堂,未有丞相之唤,不得擅入内室。”白芍还在狐疑,她推开内室之门,看着里面的卧榻,榻边的案几、箱柜之类,又回头扫视宽敞的大堂,继续思忖着。她走进内室巡视了一番,又走到大堂来,对荀攸说:“今夜帐内宿卫皆临时换成朱六的亲信老乡,此事颇有蹊跷。”荀攸说:“丞相现信任朱六,此事很难和丞相说明白。但是估计也无大碍,这帐内宿卫虽归中军帐总管调遣,但中军帐外四周的宿卫就不属他管了,由许褚、李典二将军轮值。”
白芍问:“今夜哪位将军轮值?”荀攸说:“许褚将军。”白芍说:“不仅今夜帐内宿卫皆为朱六老乡,而且我发现,最近中军帐总管下面的人朱六换了不少。”荀攸说:“丞相用人不疑,既然让朱六总管中军帐,那朱六辖下的人员还不由他定?”
白芍说:“事情有些紧急,不知荀军师与许将军关系如何?”荀攸说:“此人最与攸关系亲近。许褚曾因醉酒贻误军机,丞相要拿其问斩,众人求情未果,荀攸以头撞地鲜血迸流才保下他。荀攸当时还曾对丞相说,但凡许褚再醉酒延误军机,连攸同斩。”白芍点头:“那速请许褚将军来商议。朱六陪同丞相巡营快回来了,必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安排好。”荀攸立刻出到中军帐门外,对留在门外的随从下令道:“速请许褚将军来中军帐。”随从一声“得令”便疾奔而去。荀攸紧接着扫视了一下四周,而后回到中军帐内。
白芍与荀攸在中军帐内焦急等待。
远远似乎听到脚步声,白芍随便找一个座位坐了。
许褚跟着荀攸随从匆匆奔向中军帐。
远处,月光下的营寨内,可看见曹操在众人陪护下缓缓巡视着。许褚则径直奔到中军帐,进门问:“荀军师有何吩咐?”
荀攸看看白芍,对许褚说道:“主簿对丞相夜晚的宿卫有些担忧。说明白了,就是对一个管事的人有所怀疑。”许褚点头:“褚直人快语,主簿是否指中军帐总管朱六?我原本也有疑,但看两三个月来朱总管兢兢业业,并无可疑之处,许褚也就多半放心了。”白芍说:“若他确无异心,我这疑就算多疑了。但事关丞相安危,又不可将可疑之处一笔抹去。我今说话,不知许将军能否完全信赖?”荀攸在一旁帮话道:“许褚将军,攸用身家性命担保主簿可信赖。”许褚说:“军师不做担保,我对主簿早已确信不疑。别看许某是粗人,但主簿跟丞相近两年了,这点可信褚还是看得出来。主簿直言不妨。”
白芍说:“我方才与荀军师讲过,并不能太清楚说明朱总管可疑,但确有蛛丝马迹,蹊跷之处。今夜帐内宿卫全换成朱六的亲信老乡,我甚觉不安。”许褚一指中军帐内外:“这帐内宿卫虽由朱六总管,帐外宿卫还是我总管,而且,夜晚的宿卫制度十分严谨,入夜,丞相到内室歇息,中军帐内须灯火通明,宿卫站立于中军帐大堂内,不得动弹。中军帐门须大开,帐外宿卫与帐内宿卫须相互监视,彼此须视力可见。帐外宿卫不得随意进入中军帐大门,帐内宿卫则不得随意出中军帐大门。丞相若在内室唤人,帐内宿卫与帐外宿卫须同时进内室丞相歇息处服侍。若无丞相亲唤,帐内宿卫与帐外宿卫都不可随便接近内室之门。而且,帐内宿卫与帐外宿卫隔中军帐大门内外相望必须为多人,无一人可擅自行动。”
白芍听着点点头:“其他人入夜有可能进到丞相入寝的内室吗?”
许褚说:“不能。若丞相唤人,我在帐外,必进帐内大堂报告‘许褚在’,丞相若再唤‘许褚进来’,我方可进丞相内室。”许褚停停又说,“褚知丞相唯对一人例外,那就是主簿。丞相有令,唯主簿出入不禁。”白芍似乎松了口气,说道:“许褚将军,既然帐外宿卫今夜由你总管,你就多加小心。”许褚说:“那是当然。我让手下的帐外宿卫紧盯着这几个帐内宿卫就是了。”正说着,远处传来一群人的话语声,白芍扫视了一下门口,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笛哨,对许褚轻轻吹了一声,说道:“许褚将军,凡事要防万一。倘若深夜听此笛哨声,请务必赶到中军帐内,如若大堂不见我,请直入丞相内室。”许褚略犹豫了一下:“未得丞相亲唤,褚……”白芍说:“只要听得此笛哨响,必是丞相不及亲自唤你,你照办就是,拜托了。”荀攸加话道:“许褚将军必须照办。”许褚说:“诺。”
这时,听得外面有曹操的说话声,许褚立刻几步赶到中军帐门口。曹操在李典、曹丕、朱六等人护拥下进得门来,见许褚问道:“为何到此?”许褚说道:“丞相这么晚未回,许褚不放心了。”曹操一扭头说道:“这么多人陪护呢,有何不放心?”
曹操进到中军帐内,见荀攸、白芍在,高兴道:“主簿、军师都在,孤正不想睡,和你们说说话。”荀攸说:“攸还有军务在身,烦主簿辛苦陪陪丞相吧。”朱六十分警觉地扫视了一下中军帐内及白芍、荀攸,而后说道:“今夜宿卫将士怎么还未到?”白芍说:“我让他们先下去了,等丞相回来歇息时再唤他们。”
曹操一摆手:“孤此时先不睡呢,等我要睡时,再让他们来宿卫。”
朱六走出中军帐。月光下,见许褚带一队士兵巡逻过来。中军帐门外及四周守卫的将士们都向许褚行礼。许褚对他们指点一二。
朱六与许褚照面,说道:“许将军,今夜轮值辛苦了。”许褚说:“不及朱总管辛苦。”朱六凑近略压低声说:“杨侍郎送来的御酒还有几坛,许将军来上一坛?”许褚拱手致谢:“御酒还是留丞相用。再说,许褚饮酒犯过贻误军机罪,早已戒掉。”朱六点头说道:“那好,许将军忙,丞相要与主簿说话,我去备些酒食。”
许褚走了,朱六眯眼盯了许褚背影一会儿。
中军帐内,曹操正与白芍坐着说话。朱六领着五六个宿卫士卒端着托盘进来。朱六说:“丞相,这里备下一些酒菜果品,小饮小酌,以助聊兴。”说着一挥手,士兵们早已将案几摆满。曹操说:“朱总管侍候始终周到。”朱六将一坛酒放到案几上,说道:“这还是礼部侍郎杨修上次代皇上劳军送的御酒,今夜给丞相再开一坛。”说着将酒坛启封,给曹操、白芍倒酒,“今夜丞相、主簿必是长谈,不用杯不用爵,就用这大碗吧,喝着痛快,也省得朱六站在一旁斟酒离不开,有碍丞相、主簿雅兴。”曹操看着朱六用碗倒酒,一笑:“谁像你喝酒如喝白水,用这大碗全不在乎。”朱六说:“此上好御酒,丞相多喝点,冬日暖身子,睡得好。”曹操说:“给你也倒上一碗。”朱六说:“给我倒上,就都糟蹋了。丞相与主簿喝剩下的,我接着举坛一饮而尽便可。”曹操笑了:“那是后话,先喝一碗,算犒劳你辛苦,之后你就下去吧,不必陪了。”朱六说:“那好,我就给自己倒上一碗。”说着,他又倒上一碗,端起,“我就一口先干了。”一仰脖,咕咚咚一饮而尽。白芍注意地看着他喝。朱六撂下碗一抹嘴,对白芍说道:“主簿,好好陪丞相用吧。”而后转身对士卒们说:“你等先到帐外侍候,等丞相有了吩咐再入帐。”士卒们齐声道:“诺。”先撤了。朱六最后撤,临撤时说了一句:“我在帐外侍候,随叫随到。”
中军帐内,唯剩曹操和白芍。曹操对着面前的酒菜果品来了兴致,端碗喝了一口酒,咂摸一下滋味,说道:“这御酒比前几日喝着更浓郁香醇。”白芍看了他一眼:“还是少喝些为好。”曹操举起酒碗与白芍共饮,白芍举碗只到口边沾了一下,未喝就放下。曹操喝着吃着,说道:“陛下老早派杨修劳军是为何,汝知否?”白芍不语,等着曹操说。曹操说:“劳军为名,实是查看一下我的军力虚实,看我能否打得过袁绍。孤明知如此,由着杨修营寨里四下观看,我既不装强逞能摆一个军阵威壮来震慑他,也无须示弱麻痹他,你估摸我赢我输都无妨,结果我赢了就得。”曹操一边饮酒一边说话,兴致高起来,“这天下论打仗,没几个能打得过我的。”白芍神情忧郁地嗔道:“丞相又吹。”曹操说:“论打天下的本事:知人善用,赏罚分明,恩威并重,用兵如神,诸如此类,孤早在年轻时就一通百通了。”白芍说:“吹得更大了。”曹操说:“真的,真是一通百通无不通。”
白芍白了曹操一眼:“还不是法家兵家的书读得多了,学会若干。”
曹操又咕咚喝了一口酒,咂摸一下:“这酒今日喝着还真和往常不大一样。”而后又接着说道:“我的全部本事一通百通,都是从孔夫子一句话里得来的。”白芍不信地看着曹操。曹操说:“知道是哪句话吗?”他又喝了一口酒:“今日给你抖个底吧。”说着,前倾身子凑近白芍略压低声说道:“叫作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白芍听罢尤显不信:“这是孔圣人谈仁,与丞相杀罚决断、征伐天下有何相干?”曹操说:“我不说,天下没人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句话,乃是天下做人处世、交际弄权、用人用兵之全部奥妙。我所欲之事,即他人所欲之事。我所不欲之事,亦是他人所不欲之事。我要别人信任,不愿别人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