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芍叹了口气:“天下争权夺势看着都挺累的。”曹操看了看白芍:“确实不是女子之事。”白芍说:“丞相可能乐此不疲。”曹操说:“我有时也累。”白芍道:“我看丞相欲罢不能。”曹操伸了个懒腰,说:“我也有点累了,到书房听你弹琴,小憩一会儿。”
曹操偕白芍正往书院走,曹丕又快步过来:“启禀父亲,监视董府又有新报,原先的五人未出,现西凉太守马腾又进去了,且一时未有离去之象。”曹操一下重视了:“马腾也入伙了?他坐拥十万大军,非同小可,只一天工夫,他们已是六人‘聚义’了。且内有重臣,外有强兵,真不可掉以轻心。”
曹丕匆匆走了。曹操一边与白芍往书院里进,一边说:“他们无非是想取我曹某的一颗头啊。”
六
第二日凌晨,天晦暗未亮,张辽率一队全副武装的骑兵急驰于许都街道,到各个城门巡视。许都东南西北各个城门,守军戒备森严,领军将领一一向他禀报。张辽略听一二便点头驰离。又到皇城各门巡视,同样戍卫森严,同样是领军将领向他一一禀报。张辽路过的各个街口也有警戒的部队,也都向他致敬。前面又有一支队伍过来,张辽手搭凉篷稍一凝望,便指挥队伍靠边整齐肃立,过来的是戴盔穿甲的曹操,前后左右是护卫的亲兵。张辽下马对曹操行礼:“丞相今日也全副武装?”曹操扬鞭道:“往日上朝着文官服,坐轿,今日现身武将,骑马。”又说:“以示不好欺负。”张辽说:“许都全城都在掌控之中,该更换的戍卫部队全部更换了。”曹操说:“我讲了,做得力足了,再险的事也就和平解决了。还是不流血为好。”
曹操在队伍护卫下前行,前面是杨彪太尉府,四面已被围得水泄不通。见曹操过来,李典命包围军队让路。李典在马上禀报:“启禀丞相,方才杨彪府宅内还有人登高向外瞭望。”曹操讥讽道:“不用瞭望了,这是公然包围。谅他当太尉的早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今日也不用他上朝了。”骑马继续前行了几步,又说:“本想给他留点余地,太尉还当,军权还留一些,他犯如此大忌,只好一下把他撸光了。”李典拱手道:“丞相英明。”曹操哼了一声:“这谈不上英明,无须奉承。”说着与李典摆摆手,继续前行。
汉献帝临上朝前已经知道“许都一日一夜已大变”。
他焦灼不安地在宫中踱来踱去,对站立一旁的伏皇后说:“国舅那里是否出事了?”伏皇后还未答话,黄福匆匆进来:“启禀皇上,许都全城都戒严了,曹操已将属杨彪太尉掌控的戍卫军队全部撤换,听说……听说是杨彪沟通袁术,昨晨袁术的密使从杨太尉府中一出来就被抓了,今日上朝曹操准奏此事。”汉献帝说:“今日还上朝吗?”黄福说:“没听说休朝,凡上朝的文武都准许通行。皇上就准备上朝吧。”汉献帝挥手让黄福下去,接着对伏皇后说:“国舅那里不出事就好些。真是让朕吃惊不小。”说完又急急来回踱步,“曹操是借杨彪之事大做文章搞清洗?”伏皇后不安地看着汉献帝,劝慰道:“陛下既已穿戴好了,就准备上朝吧,时辰到了,金辇已等候多时。”汉献帝烦躁地站住:“似乎身体不对。”拍拍小腹:“五谷轮回出了问题,水道也不利索,还想解大小手。”伏皇后说:“皇上不是刚解过?翻来覆去已几次了。”汉献帝暴躁了:“朕又不是装的,确实不舒服嘛。”伏皇后很理解地说道:“放心上朝吧,无关皇上的事,离废帝还远呢。即使国舅那里出了事都不至于——我不是和皇上说过——杨彪出事何至于此?”
汉献帝说:“杨彪若被搞掉,曹操更一手遮天了。”
伏皇后说:“那也只能走着瞧了。天若不灭汉,他姓曹的也不能把皇上怎么着。”
黄福又进来:“启禀皇上,有口头密报,袁绍袁术那两边都有军事调动,可能会在边界上对曹操有动作,少不了姓曹的这会儿也知道了。”汉献帝一挥手:“眼下谁打许都我都不反对,是个人就比曹操强。”黄福讨好道:“有外敌进犯,姓曹的就老实点,不那么嚣张。”汉献帝一下显得轻松了,训斥道:“朕还用你说?”黄福又凑近说:“议郎赵彦还有密报,今日上朝,他要公开奏费庄灭门命案的主犯即是曹操夫人丁氏之弟,曹操、曹丕父子涉嫌包庇,这不就冲了姓曹的气势吗?”
汉献帝一下活过来了:“好,密报来得恰逢其时。”一挥手:“上朝!”说着大摇大摆出宫上辇。
伏皇后送到宫门。看着众人侍候着汉献帝上了金辇,看着金辇在一片震响的“皇上起驾”的高呼中开始前行,看着金辇远去拐弯消失,听着“皇上驾往大殿”的高呼声隔着宫殿亭阁远远传来。有人轻轻扶住她胳膊,她不转头也知是董妃。董妃也望着金辇消失的方向,担忧地说:“今日会怎么着?”伏皇后凝望着远处阴狠地说道:“怎么着也不怎么着。”董妃好一会儿才小心问:“什么叫怎么着也不怎么着?”伏皇后扭过头伸手拧了一下董妃脸:“你个小可怜,就是曹操他不能怎么着。他姓曹的一手遮天了?朝上有明斗呢。”董妃说:“暗斗呢,就靠我父亲那一头了?——一明一暗?”伏皇后说:“趁曹操他们此刻都上朝呢,即刻宣白芍进宫品茶赏花,咱们这一头也开始。这样就一明两暗了。来人——”她略提高声音。黄福、黄二几乎同时跑到跟前:“奴才在。”
伏皇后示意了一下,董妃立刻拿住妃子身份说道:“皇后懿旨,即刻宣丞相府主簿白芍进宫品茶赏花。”黄福先怔,而后转眼珠领会了一下,立刻答道:“奴才领旨。”又问:“是光下旨呢,还是连宣旨另带一顶空轿去,说话就把人一同接来了,岂不少周折?”伏皇后道:“就照黄福说的办。黄二领人去就行了,黄福你别出面了,用不着这么大发。”黄二说:“领旨。”去了。
伏皇后伸手一搂董妃往里走:“咱俩先说会儿体己话,到时要好好调教一下那个才女。”
大殿内,群臣叩拜呼贺万岁已毕。文武大臣分两班立定,汉献帝也在宝座上高高坐定。殿头官照例出来高声宣道:“有事出班奏事,无事卷帘退朝!”汉献帝抚了抚茶杯,伸手对下说道:“大礼,众卿刚已行毕。今日奏事,不仅曹丞相、刘皇叔、董国舅等人免跪平身,其余人也都可站立奏言。朕今日也算别开生面。”他环视了一下,佯装不知发问:“……太尉杨彪今日为何未上朝?”
曹操出班奏道:“启禀陛下,杨彪今日已不得上朝。臣已下令将其府宅包围,不容一人进出,只等陛下圣旨即行处置。”汉献帝故作大惊:“这是何故?”曹操说:“其一,杨彪涉嫌参与杨雕借箭射人之谋。杨府亲随杨小举报,他亲眼见那日田猎路上,杨雕先后在马上将两支箭递给杨彪,杨彪将其插入已是满箭的箭壶中。此事甚为蹊跷,想必那也是偷来的张辽等人的箭。现杨小证词在,人证也在。”汉献帝略思忖说道:“此乃只是嫌疑。且一个亲随举报也不足以为证,难保主仆有争,举报图泄私仇。”曹操接着奏道:“按事理杨彪很可能参与了借箭射人之谋;按法理确如陛下所说,还不能就此定论。但包围杨府原因之二则是确凿的:杨彪暗里沟通僭号称帝的反贼袁术。袁术派来联络的密使昨晨一出杨府即被抓获。”汉献帝点头:“袁术派密使联络杨彪是件要事。但那只是袁术的企图而已,并非杨彪派密使去联络袁术。彼拉拢杨太尉,并不等于杨太尉接受拉拢。况且他们彼此是儿女亲家,藕断丝连,暗中有些来往也是可能的。”曹操说:“圣上把他们想得太好了,现已查获杨彪本人给袁术的亲笔密信,确实犯上谋反,罪莫大焉。”
汉献帝没料到:“确有此事?”
曹操拿出一个信封,抽出写在素绢上的杨彪密信,小心展开:“杨彪密信在此,现即为圣上念诵如下。”曹操清了一下嗓子,念道:“‘相别以来,于今多年,并无一日而忘前好。加有姻亲,更是恩情。’圣上你听,对一个僭号称帝逆贼说‘并无一日而忘前好’这是何意,对袁术何好之有?‘更是恩情’,与反贼有旧姻亲,无奈而已,怎能‘更是恩情’,如此套近乎,岂非没有政治图谋?再往下,‘仁君有他志,天意予否,虽尚未知,但自是仁君决断而为。’陛下你听,称袁术为‘仁君’,仅此就已犯大忌。说袁术有他志,不就指称帝吗?这是叛逆!他却说是‘他志’,还说‘天意予否,虽尚未知’,什么意思,就是说袁术叛汉称帝,还有成功之可能,这岂非大逆不道?再往下,‘彪心虽属汉,位也在朝中,但此朝已被弄权者专。汉已非汉,实是存心归汉而不得。天下纷争,前途未知,君不忘彪并有重托,彪虽身不由己,但受宠若惊之余思图一报。唯许都情形叵测,谨容徐徐图之相机而行。’陛下你听,杨彪对袁术是‘受宠若惊之余思图一报’,要‘徐徐图之相机而行’,这联通袁术谋反之罪还不昭然若揭吗?往下还有一句,不念了,敬呈陛下一并过目,杨彪亲笔字迹,陛下也是熟悉的。”说着双手呈上杨彪密信,早有殿官过来双手托紫檀木盘,曹操将信放于其中,殿官登高呈汉献帝。汉献帝拿过看着,半晌不语。
大殿内百官静默,寂然无声。
过了好一会儿,汉献帝问:“丞相准备如何处置?”
曹操斩钉截铁:“免官,下狱,审定后若确凿无疑,斩首并夷三族。”
全场震慑。
汉献帝怔了一会儿,才说:“此信为密使供出?”曹操说:“密使死不招供,后在他衣领中搜查出来。陛下你看,密信写在如此薄薄软软的素绢上,密缝于衣领内,服帖一体。这种夹带臣实首次查见,以后可不小心乎?”说着抬眼看汉献帝。汉献帝躲过曹操目光,无奈点头认可。曹操又瞄了对面的董承一眼,董承如临深渊,但佯装镇静。曹操心中暗自冷笑。汉献帝转了转眼珠又问百官:“众卿对此有何奏议?”
略一静场。
赵彦出班:“微臣赵彦有奏。”
汉献帝一下活跃:“爱卿有何奏议?你这议郎向来以敢言著称。”
赵彦慷慨陈词:“以一封应酬往来的私信断谋逆之罪论诛行杀,实为大过!开头句‘相别以来,于今多年,并无一日而忘前好’,这有甚罪?这岂不是一般应酬之言?袁术确为大逆不道,但作为儿女亲家,杨太尉私信往来中如此应酬,只能是说小不当而已。至于‘加有姻亲,更是恩情’,不也是应酬话?莫非说‘虽有姻亲,但如仇敌’就对了?至于‘仁君有他志,天意予否,虽尚未知,但自是仁君决断而为’,通常称仁君不过是客气,并无特别之意。说袁术有‘他志’,确可能指袁术僭号称帝,但‘天意予否虽尚未知’,不可以读作对袁术的委婉批评吗?你袁术那样干,天意未必支持,这表明杨彪已与袁术画有界限,否则为何不言‘天必助也’?再往下‘彪心虽属汉,位也在朝中,但此朝已被弄权者专。汉已非汉,实是有心归汉而不得。’这话还不明白?这已披肝沥胆地表明杨彪的忠汉之心,他只是反对某些弄权者把持朝政、排斥异己、一揽天下。曹丞相方才为何对这一大段话一笔带过不做解析评判?实是匪夷所思。最后,杨彪信说‘天下纷争前途未知,君不忘彪并有重托,彪虽身不由己,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