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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就备在湖船之内。俞太尉巳是七十多岁的老头子了,风月之事,已自没分,
你先到房里吃杯热酒,花魁娘子大约不久就会回来。”
秦重走进花魁娘子的房间,房里富丽堂皇,壁上挂的全是名人书画,
案上堆满图书诗笺,架上摆满珍奇古玩。秦重心想:享受这样的气派,花上
十两银子是值得的。不久,时新果子,佳肴美酒次第上桌,未曾到口已经香
气扑人,吃饱喝足之后,丫环提灯前来招呼着洗了个热水澡,不知水中放了
什么香料,洗完后通体舒泰,回到房中又喝一杯好茶。大约二更天的时候,
花魁娘子终于回来了,酒气薰天,踉踉跄跄,来不及卸装,和衣就躺到床上,
老妈子凑到秦重耳边轻声说:“小女醉了,放温存些啊!”这一夜花魁娘子沉
醉不醒,秦重自惭形秽,不敢唐突佳人,只是小心翼翼地躺在她的身边,闻
到她的发香和体香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在漫漫的长夜中,秦重代替了丫环的
角色,一会儿替她盖被子,一会儿给酒醉的她张罗茶水,不久她还呕吐起来,
秦重怕弄脏了她的床褥和锦被,索性用自己的袍挂来承接,第二天早晨,花
魁娘子醒来,明白了夜晚发生的一切,对秦重这个卖油郎特别产生出一种依
赖、信任的好感。觉得他是难得的忠厚好人,又为他不是衣冠子弟,而是市
并之辈可借,芳心暗许,终究下不了决心。最后她为了弥补秦重的损失,打
开箱子取出二十两银子,塞到秦重的手上,对他昨晚的礼貌,昨夜的服待表
示感谢,也劝他千万别再到这种地方来。
这件事情后,秦重仍然挑着油担子到处卖油。此时朱十老的油坊也发
生了巨大的变化。邢权与兰花趁朱十老染病在床,起了歹意,深更半夜,席
卷了柜中的银钱,逃之夭夭。朱十老既恨且悔,想起了当日秦重的好处来,
千方百计把秦重找回去。秦重不计前嫌,仍然父子相称,把他得自花魁娘子
的二十两银子拿出来做本钱,于是油坊的生意重新兴旺起来。朱十老心头快
慰,但身体状况已日益不济,旧疾未愈又添新病,终于药不罔效而寿终正寝。
秦重克尽孝道,颇获邻里称道。由于人手不够,便招揽了一位从汴京逃难的
中年汉子和他的妻子阮氏。这位中年汉子名叫莘善,正是花魁娘子莘瑶琴幼
年走失,后来多方寻找的父亲,这时他与莘瑶琴的母亲一起成了朱家油坊的
伙计,可惜秦重当时并不知道。
再说花魁娘子虽然盛名之下,朝欢暮乐,真是口厌肥甘,身嫌锦绣。
但总有不如意的地方,或是那些男子任情使性,吃醋跳槽,或者自己病中醉
后,半夜三更,没人疼热,就想起那卖油郎的好处来,只恨无缘再会。也是
桃花运尽,合当变更,一年后,生出一个事来。
杭州城中有个吴八公子,父亲吴岳,正做福州太守,这位吴公子刚从
父亲的任所回来,广有金银,平常就爱赌钱吃酒,在妓院间走动。听到花魁
娘子的名声,就多次派人来约,想要嫖她。但花魁娘子听说他气质不好,不
愿接待,吴八公子曾和他的那群闲汉们到过妓院几次,都没有见到花魁娘子。
这天,吴八公子又带了十几个狠仆来接花魁娘子游湖,因为老妈子每
次总说花魁娘子不在,于是就在中堂行凶,打家打伙,一直闹到花魁娘子的
房前。只见房门紧锁,吩咐家人把锁钮断,一脚把房门踢开,见到花魁娘子
正在里面,立命家人左右牵手,从房内直拖出房外来,口中不停地乱嚷乱骂,
老妈子上前劝说,见势头不好,赶紧闭嘴,整个妓院大小仆人躲得一个不见。
吴家狠仆牵着花魁娘子出了大门,不管她弓鞋窄小,朝街上飞跑,吴八公子
在后面跟着,洋洋得意,直到西湖口,把花魁娘子㧐下船去,方才放手。
花魁娘子从未受过这样的委屈,对着船头放声大哭,吴八公子愈是威
胁,哭声愈高。
吴八公子自己吃了几杯淡酒,觉得没趣,收拾下船,自己来扯花魁娘
子,花魁娘子抱住桅杆,双脚乱跳,不肯随行。吴八公子大怒,叫狠仆上前
拔去簪珥。花魁娘子便要投水,吴八公子也怕事情闹大,就对她说:“你只
要止住啼哭,我就送你回家。”花魁娘子果然止住了哭声,吴八公子吩咐将
船移到清波门外僻静的地方,将花魁娘子绣鞋脱了,把裹脚布也一齐脱掉,
露出两条玉笋一般的金莲,叫狠仆扶她上岸,骂道:“小贱人!你有本事,
白天就走回去,我却没闲功夫送你了。”花魁娘子自然是寸步难行。
花魁娘子平白受了这样的凌辱,真是百感交集,想到:枉自生得花容
月貌,枉识许多王公贵胄,只因溷迹风尘,任由别人践踏。想到伤心的时候,
真想一死了之。正在万般无奈的时候,突然遇到秦重路过这里,了解了情况
后,亲自把花魁娘子送回去。
事出偶然,这天正好是朱十老的祭日,秦重上坟回来,正好遇到花魁
娘子的尴尬模样,就把她送回妓院,妓院老妈子殷勤留客,好茶好酒,热情
款待。花魁娘子更是对卖油郎重新评价,他的地位在自己心中日益提高,于
是尽展情怀,殷勤侍客,一夜缱绻。
花魁娘子在床上枕边对秦重说:'不管布衣鞔食,她这一辈子跟定秦重。'
卖油郎自然是欢天喜地。
花魁娘子拿出积蓄赎了身,选择了良辰吉时,与卖油郎秦重完婚,轰
动一时,自然也认出了失散多年的父母。
多事文人在后来吟诗说;
春来处处百花新,蜂蝶纷纷竞采春;
堪笑豪家多子弟,风流人及卖油人。
张怡云母女皆风流
元朝灭宋之后,将所有宋室王亲国戚打入底层。男人被罚去劳役,女
人则全部发往教坊,充当乐妓。
这乐妓之中就有一位宋室的公主,叫王莲,丈夫是宋朝的一名武将,
在南来临安沦陷时,自刎身亡。留下妻子玉莲公主和幼女张怡云。
这位王莲公主,自幼精于音律,又有较高的文化修养,入了娼门之后,
人称张四妈。
她自认为陷于风尘是命中注定,只好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因她是以金枝玉叶的旧公主身份沦落风尘,俗话说:“布烂了骨子在,”
自然身份有所不同,因而来往接纳的都是元朝蒙古族的高级官员,这叫识风
转航向,适应潮流,也是一种生存的适应智能。
这位公主虽然沦入娼门,但她姿容出众,风流媚态,对异性极其诱惑,
因而问津造访者源源不断,然而她对那些造访的宋室降臣,则不屑一顾,纵
然敷衍接待,也总是睛转多云,嘻笑怒骂,弄得这班人面红耳赤而去。由于
她出身皇室,挥金如土,豪饮两三斤山西汾酒,都不在她的话下。
她的幼女,名叫怡云,在母亲的薰陶下,也工于文词,精于音律,谈
笑诙谐。又颇机智,到了十六七岁时,正是妙龄春色,自然超过她的母亲,
成为芳名遐迩燕都名妓。
当时的著名画家赵松雪、商正叔、高房山三人合作,专门为她画了一
幅“怡云图”,画的是一位浪漫天真的少女,斜倚栏杆,脸含微笑,天际正
有一抹微云,庭边有几株红杏,情趣盎然,画已就,要她本人即以此画为题,
诗词或对联均可,为之增色。她略一沉思,写了一首《石榴花》的曲牌:
微云一抹隐山岗,
斜对着这栏杆细思量。
人生有道不寻常,
休想道是画堂别是风光。
那有个知心人满捧杏花酿,
空自里幽怨,嗟伤,
玳筵前那寻着知音郎,
何日里开宴出红妆!
这一新词写就,画家赵松雪不由拍手叫好:“好一个‘何日里开宴出红
妆’,把你的心事一泻无遗,情真意切,怡云姑娘,你要找个知音郎,好!
这事包在我身上,我一定替你找个知音郎,文才出众,品貌非凡。哈哈,可
还是个豪饮的酒徒,你可别嫌他爱酒啊!”
张四妈接言道:“大画家,您可别小看了她,她也是能喝酒的啊,只怕
一般人还不是她的对手啊!”
“啊!这样说她也接上你这当妈妈的角了。”
“呃,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
“十几岁的小女孩儿家,纵然能喝几盅,又哪能及得男儿汉?”商正叔
显然不大相信。
'好,只要那小子能喝得赢她,我愿倾我积蓄,把她嫁给他。但得有个
条件,要大元朝的显要官员之家,才能为她赎身。”
这院中的鸨母也搭言了:“教坊司也发下话来,心属宋朝宗亲的女子,
要为她赎身的,至少得纹银三千两。”
“三千两啊?我的奶奶!”高房山感到惊讶。
“嗨,人家可不是咱们这揽子穷画家,三千两就三干两,我能代表他,
就这么一言为定!”赵松雪慨然应允。
赵松雪为什么这么慷慨而有把握呢?因有一蒙古族名叫恰木儿忽什
的,是元朝开国名将之后,此人最羡慕汉族文化,尤慕唐代杜甫诗名。奏准
朝廷,以杜效陵取名,官居吏部侍郎,又有文才,更具酒量,爱与文人墨士
结交,最慕汉族女子姿色娟秀,早就想娶一汉人之女为妻,但限于朝廷禁令,
只能纳之为妾,正妻非蒙古族不可。
其实他心里对朝廷这项禁令十分反感,他认为蒙汉应是一家,不应分
出如此界限;但心里反对是心里反对,小胳膊拧不过大腿,也只得敢怒而不
敢违,纳了一房正妻,可心里仍一心想再找一位汉族美女。
他与赵松雪相交甚契,几次托他为之留心物色。如今赵既见张怡云有
从良之意,兼之她的人品和才学超人,又能喝酒,这堪称“同文共酒又同诗”
了。
这才算真正的人间知己,他决定做好这一媒人,牵好这根红线,让天
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世间真是无巧不成书,赵等恰一出门,正过钟楼街,只见几匹高头骏
马,一队护兵拥着杜效陵而来。杜一见赵等人,即刻下马,拱手笑道:“你
们几位大画家先生从何处而来?”
赵松雪不由分说,一把抓住他的手:“巧,真巧!有缘,这下可真正有
缘,您来得大巧了,我正要去找您哩!”
杜效陵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赵先生,您什么好事这么高兴哪!”
“嗨,我真高兴哪,侍郎大人,你托我的事,成了!”
“成了!好呀!人在哪里?几时前去呢?”
“还等得几时,即时就去,事情凑巧,越快越好,只是令正夫人会不会
开恩允君纳妾?”
“这事无妨,我不惧河东狮吼,况且此事她早已答应了,还说:只要我
有了意中人,她家事一交落得清闲过逍遥日子。”
“哎呀,侍郎大人,你娶得这样的贤妻,是祖宗有德,前世有福哩!好!
好!好!
为你祝贺。”
“侍郎大人,我们的赵先生就没有您这样的雅福哩!哈哈哈。。'高房山
挖苦起赵松雪来。
赵最怕人家笑他惧内,赶紧岔开话题:“侍郎大人,时间要紧,机会难
得,请屏去侍从,同我们一起去。”
于是杜效陵便把护兵打发回府,几个人徒步来到海子山张怡云的住处,
一进门就喊:“怡云!怡云姑娘!你要的意中人我替你找来了!”
张怡云母女闻之喜不自胜,赶快开门迎接,怡云的心里更是激动不已,
她见这位客人,虽然外表之间,仍有一股蒙古族的彪悍之气,但是穿的是汉
人装束,倒也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