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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在建造质量上要求极严格。
王局长以往多跟钢筋混凝土打交道,在这方面不太在行,林平山点到为止,不再吭声。
对质量问题,张天伦要承担核电站安全的总责任,必须支持林平山。见二人意见相左,怕王局长下不来台,就笑着说:“老王,他是搞理论出身的,抬杠你抬不过他。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办吧。”
其实王局长也明白,林平山是部内鼎鼎大名的洋博士,在这上面辩论,自己肯定要占下风,就摆出一副大度的神态:“你是洋秀才,我说不过你。反正你们是业主,说说该怎么办吧。”
林平山已知道张总的苦衷,就缄口听他讲。
“眼看工期还在下滑,希望部里尽快增加力量。”张天伦说。
王局长脸上重又泛出自信的神色,把头一摆看着两人说:“不就是管道嘛!咱们有大会战的老传统,我让各公司的焊工、管工、钳工,能抽出来的,都过来,进行突击。”
张天伦听了,兴奋起来:“王局长这趟没白来。如能这样,我们有信心了。”
林平山说:“人来了,还要经过培训考试才行。”
“我调的都是熟练焊工,还怕考试?”王局长说。
郑品吾这时正在欧洲,张天伦让他来检查设备制造的进展情况。
设备的设计制造他是外行,既是代表总经理,自然有驻欧人员为他鞍前马后张罗。经过几年磨练,他已体会出一套驾驭下属的办法,听汇报不懂时不吭声,做出深思某个重要问题的神态,一旦从别人议论中听出点儿什么,紧忙乘势咬住,穷追狠打,让人知道领导的不同凡响。
目前核岛设备制造比较顺利,常规岛设备由于供应商斯通公司机构重组,开始出现了延误。汽轮机、发电机、冷凝器,这些发电设备,蓝焕成显然比他在行多了,可惜不在其位。郑品吾听驻欧人员汇报常规岛设备制造中出现的技术问题,如坠一团迷雾当中,只能说些原则性意见,指着来自国内电力设计院和制造厂的技术人员说:“你们要盯紧点,有问题及时通报家里的设计处。”东港核电站是国家重点工程,汇集了各个行业的能人,报到设计处,自然有人会处理。
说完之后,他笑着问:“这次要到哪家去?”
大家知道,郑总每次来,总要领大伙儿到巴黎的有名餐馆去开洋荤。反正是公款,行使一下签字权,大嚼名厨佳肴,还能落个关心群众的美名,何乐不为。有的建议去香榭丽西头的餐馆,有的说埃菲尔铁塔南边的希尔顿最近推出新菜式。最后,还是美食家郑品吾自己想出了新点子,到凯旋门西边的一家大餐馆去吃生猛海鲜。
从餐馆出来,郑品吾乘车回他下榻的五星级宾馆,驻欧行政经理老郝跟他回宾馆拿机票。他把机票交给老郝说:“我准备后天回去,你拿去确认一下。注意,我这是头等舱,价格不一样的,别弄错了!”
老郝走后,他打开电视找到了想要看的精彩节目。
不一会儿,门铃响了起来。郑品吾有预感,刚才吃生猛活海鲜时,已经领会到了她目光的含义,肯定是她来了。
柳梦雪一进门,他迅即把门锁死,张开双手拦腰搂胸把她紧紧抱住。她从他的怀中挣了出来说:“人家找你有事儿呢。”
“什么事儿?”他急不可待地问。
柳梦雪说:“我的出国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我想再多待一段时间,调养一下身体,这里的条件好些。”
“这还不好办,一句话的事儿。”他又搂了上来,电视里一对男女正在发狂地奔向高潮。
她拨开他的手,一边自己解着衣服,一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明天我告诉他们,你在巴黎想待多久就让你待多久。”
“能成?”
“没问题!”电视机内外演着同一节目……
汹涌的浪潮渐渐消退之后,柳梦雪侧身把头枕在郑品吾的胳膊上,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胸毛,羡慕地说:“你多好呀,出国比别人出差还容易。”日久生情,两年来时不时的床笫交欢,她对老郑已滋生一缕绵绵情丝。
老郑叹口气说:“你哪知道我处世的艰难。”
他说出了一点儿心里话。他的老乡张天伦在公司里有不可动摇的地位,可他不同。上有深谙官场韬略的蓝焕成不动声色的挤压,下有事业所向披靡的林平山烘烤。自己对工程又不熟悉,工程责任重大,随便表态会惹大祸。自己一贯装扮成核电专家的形象,遇不懂的问题,还不好当众问人,只好装装样子,免得影响威信。倘若听出点儿下属的毛病,咬住狠打才能显出水平。
他当然不好把这些告诉她,就回以玩卡拉OK学到的词儿:“高处不胜寒啦!”
她是才女,自然懂得这是苏轼名句。在她眼里老郑的地位够高了,同情地摸着他的脸说:“你们男人啦,总是争强好胜,活得多累呀!”
五
第二章 艰难磨合(6)
按照工作程序,核岛安装处的杨松云和弗芒公司监督队的多利,到核辅助厂房的回路系统中抽查阀门质量。
核辅助厂房是非常复杂的建筑,几百个大大小小房间中,布置着无数与核安全密切相关的系统,各种放射性液体、气体和固体的处理设备。为防辐射要求把这些设备安装在相互隔离的小房间中,廊道交错大小房间相套形成一个大迷宫,许多阀门都要远距离操纵。
多利拆下一个阀门检查,发现里边的密封件熔化了。
杨松云看了,立即说:“奇怪,这密封件怎么坏了?你们弗芒公司提供的产品有问题!”
多利着急了:“杨先生,弗芒公司的产品是世界上最好的!”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满脸通红。
“那密封件为什么坏成这样了?”杨松云得理不饶人。
“哦,这个原因很简单。”他经验丰富,不紧不慢说,“是焊接时温度太高造成的。”
“焊接时,焊工在工件上贴了温度显示片的,温度一高显示片会变色。我们检查过,颜色正常。”杨松云说。
多利无话可说。温度升高,显示片变色,焊工自然会停下来,等工件凉了再焊,这是施工程序明确规定的。
旁边的房间正劈劈叭叭响着焊接的声音,蓝色的光波一阵一阵往外喷涌。他们决定到隔壁房间去看焊工作业。
焊工正埋头施焊,没注意到他们进来。他们在焊工背后的影子里站着。
忽然,多利喊道:“上帝,还有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杨松云照他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温度显示片贴在离焊点半米远的地方。
焊工已听到背后的喊声,他停止作业回头一看是业主和弗芒公司监督队的人站在背后,惊恐之下本能地把远处的显示片揭起,贴到焊接工件上头。
杨松云才明白,这些焊工为了图快,焊接时把显示片挪开,任凭工件超温,照焊不误。焊完之后,待工件凉下来才把显示片贴回。这样弄虚作假,密封件还不烧坏!
他们两人回去分别向自己的上级报告后,弗芒公司的监督队决定把全部阀门拆开检查。结果,发现大部分的密封件都烧坏了,必须更换。几千个阀门都要拆换,要多少时间!
手忙脚乱地折腾着,人们很快就发现了更加挠头的问题:把阀门拆下来检查,发现有不少阀门的密封金属面像是被电火花击穿过,起了毛刺。密封面已经被破坏了,必须进行修理。
管道队赶紧查找原因。
开始,管道队长老苏一口咬定弗芒公司供货质量有问题。他带着翻译找弗芒公司的管道系统负责人若代尔交涉。
若代尔一听,胸有成竹说:“你们的焊工不按程序规定操作,我们没有责任的!”
老苏听了翻译转述,愤慨起来:“铁证如山,他怎么耍赖?”
翻译把他的话用更文雅的英语告诉若代尔,若代尔不慌不忙说:“这个在程序上讲得很清楚:焊接时接地导线必须接在同一个零件上。发生这个现象,说明你们的焊工焊接下一个零件时,接地导线没有跟着往前移动位置。”
工人焊接作业图省事儿,接地电线往头一个零件接上就懒得挪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拿着焊枪闷头挨个零件往前焊,电火花挨个儿穿过所有的密封面,全都破坏了。
老苏一听,傻眼了。
把这么多损坏的密封面修理一遍,得一个多月时间。管道队的几个头头现在再也不指望能追上原定进度了。
李天刚是北京钢铁学院毕业的,能对付着跟弗芒公司的专家用英语交流,对核质量保证的概念比较清楚些。他几次向老苏建议加强工人的核质量保证意识培训,老苏都以工期紧没时间为由不予考虑。
为这事儿,林平山找他谈过。他苦笑说:“老苏和老金都是老前辈,我这儿跟你们设计院不同,工人讲义气认辈分儿,我说话没分量。”
这时,在张天伦跟陆世堂的每周六晚宴上,陆世堂再也不能抱怨弗芒公司有意跟他们为难了。他们惟一的指望是上边多增援力量,顶住不断后滑的工期。
工地上,三五公司的职工已经由两千人增至三千八百人,可以说是近于人海战术了。
吴惠才跟科里的工程师技术员,日夜在现场巡视、跟踪、检查,顾了东头,西边又出事了。杜洪宾天天往三五公司的车间、仓库、办公室跑,核对资料,找人了解情况,统计失真、质量记录残缺,让他如坠五里雾中。
在核岛施工协调会上,林平山、杜洪宾与主承包商弗芒公司的事儿很快就讨论完。轮到分包商三五公司了,工程经理许平贵带着翻译拿着准备好的稿子,吭吭哧哧半天没说清楚,与管道队副队长金东海,从兜里掏出一个皱皱巴巴的小本子上的数据对不上。不知什么原因他们每次开会总把老金推到前头。
散会了,人都走光了,林平山、杜洪宾和吴惠才还坐在会议桌旁,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杜洪宾焦急道:“怎么这核电站施工就比以往核反应堆安装要费劲得多呢?”
“问题是费了牛劲儿还整不好。”吴惠才说。
杜洪宾已不是当日五三〇工具反应堆安装的杜工,体格壮实,一身虎气。核岛安装上不去,他心中焦虑,夜夜难眠,熬红了眼睛,两颊塌了下去,脸色显出病态的焦黄。
第二章 艰难磨合(7)
二十多年来,他随着基建队伍转战大漠荒山,与爱人长期分居两地。现在好容易老两口调在一块儿了,他却天天待在工地不回家。
林平山瞧着他焦黄的脸说:“老杜,你岁数大了,要注意身体。以往反应堆安装,是你自己领着人马干,情况了然于胸。现在换了位置,变成业主,只能隔靴搔痒,觉着有事儿,就是够不着。我们还得想点儿别的办法。”
周末回到家里,周玉茹看着林平山忧虑的神色,问他:“为什么建设核电站在中国就这么难呢?”
林平山叹了口气,说:“两年前林书记跟我谈话时我就说过,以中国现在的国民素质,实施严格的科学管理,并不是一件易事。”
林平山说,有一件事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
在国外做完博士论文,研究室的同事们知道他两个月后就要回国了,几乎每个周末都有人请他到家去做客。
一天下班,林平山看到米歇尔在实验大楼门外站着还没走。
米歇尔见林平山出来,就向他招手。林平山走近他身边说:“你好,米歇尔。”
“可以请你到我家做客吗?”米歇尔轻声问,眼睛紧盯着林平山的脸。
见他惴惴不安的神态,林平山知道他担心自己的身份太低,到目前为止,只有工程师以上的同事请过自己,便脱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