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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康:少爷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些天,一想起少爷要走了,我的心就像刀割
一样啊!
于谦默然。
于康:我老了,老爷,你别怪我唠叨,我还想最后问一句,老爷非得如此吗?
于谦:是国法如此,我于谦又能如何?
于康忍不住老泪纵横。
于谦沉痛地:记得上次在慈宁宫,太后说过一句话,她说,这国法是一把双
刃剑,弄不好会割伤自己。现在我明白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于康:太后金玉良言,用心良苦啊,老爷!
于谦:康叔,你是于家的长辈,你也听我问一句,不如此,行吗?
于康一愣,再也说不出话来。
于谦:这天底下,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父母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去死?常言道,虎毒不食子,我于谦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哪,我难道连那些禽兽都不如吗?
于康的心一阵颤抖:老爷,你别说了!
于谦仰天长叹:唉,不说了,不说了,说也没用啊!
于康仰脸注视着于谦,突然发现他显得苍老了许多,他的泪再次落下来了:老爷,你可不能倒下啊!
于谦却无以回答。
于康看着于谦,吞吞吐吐地:老爷,我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那天在杭州安葬夫人,你追问少爷私开铜矿,少爷说到过石彪,他说桃源县所炼的铜材大部分被石彪买了去,你还记不记得?
于谦:是有这回事,怎么啦?
于康:石彪跟少爷说,这些铜材是军需所用,可当时我听你说,兵部虽有采办军需一事,但对石彪经办却并不知情,也就是说,这里面有没有可能,石彪说了谎?他拿这些铜材……
于谦:康叔,这只是你的猜测。石彪虽做事莽撞,可还不至于干出私铸铜钱这等祸国殃民的勾当。
于康:可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得很?
于谦沉思着,仍然不愿相信:你说的虽不无道理,可这事太复杂了,像石彪这样头脑简单的莽夫,恐怕是做不出来的。
于康大为失望:老爷,你就这么相信他?
于谦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
10、刑部大牢外
于谦提着个包袱,在外面徘徊。
守门的两个士兵看见了,吆喝起来:喂,你干什么的?
于谦:哦,我是替关在大牢里的人送几件衣服。
士兵:送衣服?他叫什么名字啊?
于谦:于冕、女贞。
士兵:于冕、女贞?不行不行。
于谦吃了一惊:为什么?
十九 生死交易(6)
士兵:刑部有令,于冕、女贞乃是重犯,一律不得见人。
于谦犹豫了一下,放下包袱:那好,这几件衣服,就由两位转交了,拜托!
于谦放下包袱,慢慢离开,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大牢门口。
他脸上是一种恋恋不舍、牵肠挂肚的表情。
11、于谦公事房门口
于谦心情不宁地走向公事房。
于康从后面赶上来:老爷,老爷――
于谦惊讶地打量着于康:康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于康一把拖住于谦:老爷,我有要紧的事跟你说。
于谦:哦?什么事?
于康:我刚去设法到牢里见过少爷,还有女贞姑娘,他们都说了,是石彪主动找上门向少爷要铜材,而且那个替少爷出主意私开铜矿的师爷,就是石彪保荐给少爷。
于谦一愣:你说的可是真的?
于康:少爷和女贞姑娘亲口告诉我的,哪还有假!
于谦的眉头皱紧了:这么说来,这里面倒真另有文章。
于康:我是说嘛,少爷和女贞姑娘是受了冤枉。
于谦沉思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了,他终于点点头:其实,我也早在怀疑这件事。我们在江南沿途查访私钱的源头,就是没找到一点线索,这太奇怪了。一方面,私钱还在源源不断流入市场,另一方面,我们就是找不到铸造它的黑窝。
于康:莫非这些私铸的铜钱,不是在民间的工场,而是在……
于谦一愣。
12、于谦公事房
范广拜见于谦:属下见过于大人。
于谦:范将军,我有一事要你去办。
范广:于大人尽管吩咐。
于谦:各地私钱猖獗,想必你已有所耳闻。
范广:是,属下听说过。
于谦:我这次到江南,明查暗访了一番,想找到点线索,不料一无所获。
范广:于大人,以属下之见,这铸造私钱总有个源头。
于谦:我最近倒听说了一些风声,好像是说军队里头……
范广一愣:军队里头?
于谦:哦,这只是些传言,军队要打造兵器,难免跟铜、铁打交道,所以,
从道理上说,也不是没有一点可能。
范广:于大人,属下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于谦一凛:哦,莫非你也觉得……
范广:没错,属下早就感觉军队里面大有问题。属下说了你别生气,自从石亨将军封了武清侯,统领京城军马,他和部下在军队里拉帮结派,结党营私,许多事情都在暗地里干,叫属下看不明白。
于谦的眉头皱紧了:都是些什么事?
范广:属下也说不好,反正不是正大光明之事,他们也不让属下知道。
于谦:范将军,我这就交给你一项任务,把这些疑点好好查一查,尤其是铸造兵器这一项,里面有没有什么漏洞。
范广:遵命。
于谦:你可以检查军备为名,对京城乃至边关的军营与军械库作全面巡查。至于真正的使命,不要告诉任何人。
范广:是,于大人,属下明白!
13、刑部公事房
刑部侍郎毛大人将于冕的口供交给廖大人:这是于冕、女贞的口供,请廖大
人过目。
廖大人接过,翻了一翻,随手扔在案头:他俩都招了吗?
毛大人:于冕、女贞对私开铜矿一案,供认不讳。
廖大人:唔。
毛大人:这两个疑犯,真是好生奇怪,卑职审了这么多案子,从没见过像他们这么痛快。
廖大人皱起眉头,不满地拍拍于冕、女贞的供状:毛大人,老朽不是跟你交代了吗?审于冕、女贞要宜粗不宜细,你现今让他们招供得清清楚楚,这白纸黑字的,让老朽怎么判?要知道,于冕乃于大人的公子,女贞又是太后的人,不好办哪!
毛大人:卑职本也想打个马虎眼,可卑职还没问他们呢,他们倒把什么事都给说了,卑职就是想拦也拦不住啊!
廖大人一惊:还有这等事?
毛大人小声地:以卑职看,于冕和女贞都不想活了,这两人争着把什么事都揽在自己身上,咱们就是想替他们从轻发落,也无从着手。
廖大人为难地:唉,这个案子真搞得我寝食难安哪!不杀于冕、女贞吧,他们自己都交代得明明白白,弄不好我们刑部倒担个徇私枉法的罪名;杀他俩吧,得罪了于大人,还有太后,我们往后的日子也不好过,真叫左右难做人!
毛大人:于大人一向铁面无私,何况他不是一再要我们秉公审理吗?
廖大人:哎呀,你懂什么?这于冕是于大人唯一的儿子,他就这么一个骨肉,于大人就算再铁面无私,也不至于大义灭亲到让他们于家断子绝孙吧?
毛大人惶恐地:那倒是。
廖大人又叹了口气:我们是骑虎难下喽。
毛大人:廖大人,那怎么办?
廖大人:还是先搁一搁吧,等过上一段日子,看看情况再说。
毛大人:是。
廖大人指指于冕、女贞的供状:这里面招供的事儿,先不要跟任何人提起,明白了?
毛大人:卑职明白,明白。
十九 生死交易(7)
14、于府厅堂
石亨出现在门口:于兄,于兄――
于康迎出来:呵,是武清侯,老爷在屋里呐,快请进,请进。
石亨进房间:于兄,兄弟看你来了。
于谦高兴地:石兄,多时不见,快请坐。
石亨装出焦急的样子:哎呀,都怪我,好久不来看于兄了,出了这么大的事,
我都不知道呢。于兄啊,你也应该告诉我一声嘛。
于谦:石兄说的是……
石亨难过地握住于谦的手:于冕、女贞的事儿,我都听说了,于兄,你可要想开啊!
于谦感激地:石兄,谢谢你了,劳你记挂。
石亨:咱们是兄弟,这些话就别说了。于兄啊,我一听说这事,心里别提有多焦急了。于冕可是个好孩子啊,他怎么……怎么就犯糊涂了呢?
于谦:哼,他这是罪有应得!
石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于冕年轻,不懂朝廷规矩,也是在所难免。于兄,你可不能对他……
于谦摇摇头:他犯了国法,我是救他不得了!
石亨大惊:于兄,万万不可啊,嫂子不在了,于冕可是你唯一的亲人哪!你怎能忍心置他于死地?
于谦:石兄,你别劝我了,我于谦一向做人清清白白,问心无愧,岂能为了一己私情而糟蹋朝廷律法,为天地不容?
石亨装作冲动地:不行,我要去见皇上,让他赦免于冕、女贞。
石亨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走。
于谦大喝:站住!
石亨:于兄,这件事你不好出面,就别管了,让兄弟替你出头吧。
于谦:哎呀,石兄,你我结交多年,你今日怎么糊涂了?这种事,我能让你干吗?你……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石亨:于兄请息怒,兄弟实是不愿看到这种家破人亡的事发生在你身上。
于谦:我心意已决,于冕罪不容赦,任何人不得为他求情!
石亨伤心地:于兄啊于兄,你这不是难为自己吗?你叫做兄弟的,心里怎么受得了啊!
于谦:此事到此为止,休得再提了!
石亨:于兄――
于谦朝石亨瞪了一眼,石亨只得闭上嘴。
于谦顿了一顿,岔开话题:我还有事问你,军队的情况怎么样了?
石亨:都正常吧,这些日子我对京城的防务又作了部署,军需方面,打造了一批兵器。
于谦:哦?
石亨笑了笑:你不提,我倒忘了。打造兵器这件事,还是在石彪未去边关前,我让石彪去办的。
于谦:石彪办的?那兵部怎么一点不知情啊?
石亨:哦,那……那是我疏忽了,当时皇上要加强京城守卫,尤其是保护南宫的安全,我怕皇上怪罪,心里一焦急,就先让石彪去办了。
于谦将信将疑地:原来是这么回事。
石亨:于兄,这件事是我没跟你打招呼,都怪我粗心大意,要是有什么不妥之处,你就拿我是问吧。
于谦:石兄言重了,你是京城总兵,对保卫京城安全,当然有临时专断之权,只是下不为例,以后还望石兄随时跟兵部打个招呼,以免生误会。
石亨:这个自然,这个自然。
于谦:现在虽是太平盛世,我就怕军队又像土木堡之变前那样,贪图享乐,腐败丛生。石兄,这个警钟,我们还得经常敲一敲啊!
石亨一愣,脸色很不自然:兄弟谨记于兄教诲。
15、刑部公事房
廖大人在翻来覆去看着于冕、女贞的供状。
他时而提笔想写点什么,却又摇摇头,叹了口气,把笔搁下了。
毛大人悄悄上来:廖大人是要给于冕、女贞定罪了?
廖大人:唉,于冕、女贞之罪,他俩自己都说得清清楚楚,还用得着老朽定吗?让老朽为难的,只是杀与不杀。
毛大人:廖大人不是说先搁一搁吗?怎么现在……
廖大人:我本以为,于冕、女贞犯了案子,朝中大臣冲着于大人和太后的面子,自会纷纷前来说情,或者启奏皇上,让皇上发话,这样我们就可乘机免去于冕、女贞死罪。可惜啊,这么多天,朝中的大臣们均一言不发,倒像是在等着看热闹呢。
毛大人:不是卑职多嘴,于大人一向铁面无私,六亲不认,朝中大臣就是要替于冕、女贞说情,也怕反在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