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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不知英宗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都屏声静气地眼巴巴看着他。
英宗用刀尖挑着一块血淋淋的生羊肉,慢吞吞塞进嘴巴,嚼了嚼:唔,美味,美味啊!
众大臣看得目瞪口呆。
英宗举着刀子:来来,你们也来尝尝。
众大臣迟疑地举起了刀子,手都在发抖。
英宗又狼吞虎咽了几块羊肉,突然砰一声将刀子扔下,把众大臣都吓了一跳。
英宗:你们都亲眼看见了,朕还有病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英宗笑得喘不过气来。
石亨和徐有贞偷偷交换了下眼色,都明白了英宗的用意,微微点头。
三十 青山忠骨(5)
众大臣早被英宗血红的嘴巴和疯狂的神情吓得惊恐不已。
英宗:朕刚才说了,朕还有一事,要与列位爱卿商议。哦,这么说吧,朕是要列位爱卿和朕一块决定于谦的生死。
众大臣又是一愣。
英宗似乎是漫不经心地:于谦勾结王文,意欲谋反,罪不可赦,然于谦也曾有功于社稷,这功罪两者之间,该如何处置,请列位爱卿帮朕拿拿主意。
英宗说着,朝曹吉祥点点头:拿上来。
曹吉祥捧着一只大金盆过来:是,万岁爷。
曹吉祥将大金盆搁在奉天殿前的案几上。
英宗指着那只大金盆:朕要你们把自己的主意写在纸团上,投入这只金盆。一炷香后,朕当众打开纸团,宣布结果!
殿上燃起了一炷香。那只血淋淋的全羊还放在桌子上,令人害怕。
众大臣早被吓得六神无主,麻木地排着队,纷纷将手中的纸团扔进金盆。
他们的脸上都是惶惶不安的表情。
大殿里的气氛令人窒息。
过了一会,曹吉祥捧着金盆来到英宗面前:万岁爷,列位大臣都投了纸团了。
英宗:念。
曹吉祥:奴才遵旨。
有几个太监又捧来了两只大金盆,分别写着大红色的“杀”与“不杀”,一左一右放好。
曹吉祥拿起纸团,大声地:
――杀!
――不杀!
――不杀!
石亨和徐有贞紧张地注视着案几上的那两只大金盆。
一个个纸团分别落入那两只大金盆里。
开始的时候,写有“不杀”字样的金盆里的纸团比写有“杀”的多出许多。
徐有贞大急,脸上冒出了虚汗。
他偷看了一眼石亨,石亨倒还沉得住气。两人的目光相碰了。
石亨朝徐有贞点点头,示意他沉住气。
曹吉祥继续大声宣读:
――杀!
――杀!
――杀!
随着曹吉祥的喊声,写有“杀”的金盆里的纸团越堆越高,明显多于“不杀”的金盆。
石亨和徐有贞松了口气,两人的脸上露出了阴险又得意的笑容。
英宗在闭目养神。
曹吉祥:万岁爷,都念完了。
英宗:哦,怎么样啊?
曹吉祥:万岁爷请看――
英宗朝金盆看去,只见写有“杀”的金盆里纸团堆得满满的,而写有“不杀”的金盆里的纸团却少得可怜。
英宗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点点头:这么说,列位爱卿的意思都是杀喽?
众大臣表情复杂,麻木地站在那儿。
英宗长叹一声:天意如此,朕也是无话可说了!
众大臣扑通跪下。
英宗端起脸来,厉声地:传朕旨意,明日将于谦、王文押赴刑场处斩。
众大臣战战兢兢地:皇……皇上圣明!
英宗挥挥手:好了,羊肉也吃了,事情也议了,朕这就起驾回宫吧。
石亨突然站出来:皇上,臣还有一事请奏。
英宗:怎么?武清侯还有事?
石亨:启禀皇上,于谦有个儿子,名叫于冕,请皇上一并将其治罪,以绝后患!
英宗想了一想:好,朕依武清侯所奏,于谦之子于冕流放塞外戍边,永世不得回京。
石亨这才心满意足:皇上圣明!
10、慈宁宫琴室
孙太后在独自弹琴,琴声里是倾诉不尽的忧虑和愁苦。
英宗小心翼翼出现在门口。
孙太后已感觉到英宗来了,头也不回地:进来吧。
英宗慢慢走进房间:儿臣见过皇娘。
孙太后的琴声突然住了,好一会,她才回过头来:皇上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英宗看着孙太后,扑通跪了下来:儿臣向皇娘请罪来了。
孙太后浑身一震,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英宗仍然跪在地上,直到孙太后抬起头,把悲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缓缓站了起来。
孙太后紧盯着英宗的眼睛:你还是要杀了于爱卿?
英宗有点畏缩地把目光闪开了:朕也是迫于无奈,请皇娘恕罪。
孙太后痛苦地:好,好啊,你到底是下了决心了,皇上!
英宗:启禀皇娘,朕本不想杀于谦,朕也曾答应过你,可眼下的局势,朕又不得不杀于谦。再说,朕为郑重起见,特意在朝廷之上,让众大臣一块拿主意,结果……
孙太后一针见血地:哼哼,你以为拿这一套就能堵住天下人的嘴吗?
英宗装出委屈的样子:众意难违嘛,皇娘,你又不是不知道,朕这次是顺从所有大臣的意愿,何错之有?
孙太后痛心地:你没错,这些大臣也没错,错就错在于爱卿为人太过耿直,一心为了江山社稷,得罪的人太多了,他们这是借机报私仇来了。还有,你这个皇上心里的算盘,他们也不是不清楚。哼,好一帮观颜察色,见风使舵之辈啊!
英宗:皇娘,你真是冤枉朕了,朕……
孙太后逼视着英宗:说实话吧,皇上,到底是什么理由,让你非杀了于爱卿不可?
英宗:皇娘,儿臣是为了大明江山……
三十 青山忠骨(6)
孙太后大怒:住口!你为了大明江山,难道就非杀对我大明有再造之功的于爱卿不成吗?你……你太荒唐了!
英宗强硬地:儿臣再说一遍,儿臣是为了大明江山和朕的千秋万代。
孙太后:你这后半句话算是说对了,你是为了你的皇位!为了这个皇位,你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英宗:朕是皇帝,不为皇位,朕还是皇帝吗?皇娘,南宫里的那七年,朕可受够了。
英宗顿了一顿,突然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朕受够了,再也不愿受了,难道这也是朕的不是吗?皇娘,你回答朕,这是朕的不是吗?
孙太后定定地看着英宗,一阵心酸,流下泪来:是啊,这七年你是受尽了委屈了,朱祁钰侮辱你,让你发病,你活得连一条狗都不如。你恨,你怨,你要报仇!
英宗恨恨地:你知道就好,这七年,朕隐忍着,隐忍着,吞下了多少屈辱的泪水,就像一个活死人,可朕的心没有死,无时无刻不在等着这一天,朕现在等到了,朕再也不会放弃了。
孙太后难过地:你是受过苦,哀家也为你伤心过,这七年,哀家为你熬白了多少根头发?是以哀家觉察到你有复位的念头,并未加阻止,哀家是希望你有出头的一天,好好反省自己的过去,做个好皇帝。可你,你一旦登上皇位,就要大开杀戒,而且杀的是忠心耿耿、一心为我大明江山社稷的于爱卿。于爱卿当年为救你回来,几次不顾性命,慷慨赴难,可你到头来却恩将仇报,你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一点点为君的良知啊你!
英宗被孙太后责问得低下了头。
孙太后的泪又流下来了:你好好想想吧,皇上!
英宗咬咬牙,决然地:朕早就想过了,朕幽居南宫七年,此次得逢武清侯和徐爱卿迎朕复位,实非易事。朱祁钰在朝中经营多年,最倚重于谦,如不杀于谦,朕如何收服人心,稳定朝政?
英宗顿了一顿,直视着孙太后:最为紧要的是,这场夺门之变师出无名,朕这个皇帝也当得不明不白啊!
孙太后一愣,好久才麻木地:哀家懂了!
英宗:皇娘懂了就好,朕也放心了。
孙太后:哀家还有一句话,想跟皇上说。
英宗:只要皇娘不是为于谦求情,皇娘说什么,朕都答应。
孙太后:于爱卿是我大明社稷的中流砥柱,你为了皇位,可以杀他,可哀家警告你,杀了于爱卿,大明这座大厦也将摇摇欲坠了。皇位与社稷,孰轻孰重,你得好好掂量掂量!
英宗默然,过了半晌,才冷笑一声:没有皇权,哪来的江山社稷?没有了于谦,我大明照样姓朱!
孙太后彻底绝望了,摆摆手:你下去吧。
英宗:是,皇娘,朕告退了。
孙太后:哀家还有最后一句话,从今往后,哀家再也不想看见你了,请你好自为之吧。
英宗倒吃了一惊:皇娘,你……你这又何苦呢?
孙太后:哀家心意已决,请勿多言。慈宁宫这扇大门,从此不会再敞开了。哀家要在这宫里头,吃素念佛,替我大明消灾。
英宗呆若木鸡。
孙太后再次摆摆手:去吧。
英宗垂头丧气地:是。
11、慈宁宫门外
英宗慢慢走出慈宁宫。
宫门在他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
英宗浑身一震,不由潸然泪下:这是为什么?慈宁宫怎么又成了第二个南宫了?
他似乎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永远失去了孙太后,便迟疑着回转身,在宫门上敲打起来:开门,开门!
可大门纹丝不动。
英宗:皇娘,儿臣不孝,可儿臣没做错什么呀!
宫门沉默着,没有任何动静。
英宗含着泪水,凝视着巍然耸立的宫门,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寒意。
曹吉祥鬼鬼祟祟出现在英宗面前:万岁爷,起驾回宫吧。
英宗仰天长叹:造化弄人,造化弄人。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曹吉祥阴森森地:有得必有失,这是天理啊,万岁爷。
英宗却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疯了似的大笑:天理,天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12、死牢
于谦平静、坦然地等待着最后时刻的降临。
牢门哐当一声响了,女贞走了进来。
她提着一个竹篮,来到于谦跟前。
于谦的眼睛突然一亮:我就知道你会来,怎么,又给我带吃的了?
女贞默默地将饭菜摆好,最醒目的是一碗臭豆腐。
于谦:好,好,还有臭豆腐,真是一顿美餐哪。哎,酒呐?
女贞拿出一瓶绍兴老酒,搁在桌子上。
于谦兴致勃勃地:绍兴酒就臭豆腐,要得,要得,这最后一餐,倒丰盛得很呢。
女贞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于大人,你……你都知道了?
于谦:皇上不是下旨要砍我的脑袋吗?都到了这时候,我能不知道吗?哈哈哈哈。
女贞的泪水夺眶而出:于大人――
于谦:好了,今日咱们有言在先,你可不许再哭鼻子呵,得高高兴兴的送我,啊?
女贞含泪点着头:是……
于谦斟上两杯酒,举起酒杯:来,干杯!
三十 青山忠骨(7)
女贞哆哆嗦嗦拿起酒杯,与于谦碰了一下。
于谦将酒一饮而尽:唔,好酒啊!
女贞却又把酒杯放下了。
于谦:女贞,怎么啦?
女贞含着的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悲痛万分地抽泣起来。
于谦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女贞的肩膀:女贞,别难过,人生自古谁无死。这世上,我也没什么牵挂的了,能见你一面,我死而无憾!
女贞浑身一震,看着于谦,不顾一切地扑了上去:于大人――
于谦轻轻抱住女贞,也潸然泪下:女贞,好姑娘!
女贞所有对于谦的感情全如火山般喷发出来了,她紧紧地拥抱着于谦:于大人,你抱紧我,抱紧我,我……我再也不跟你分开了。
于谦紧紧拥抱着女贞,抚摸着她的头发,百感交集地:傻丫头,你真是我的傻丫头啊!
女贞抬起泪水汪汪的眼睛,深情地凝视着于谦:于大人,我爱你,你知道吗?
于谦幸福地笑了:知道。
女贞:打从认识你的时候,我就爱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