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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得山之后,他将辛芝唤来,辛芝早得了他的吩咐,将庄中还余的钱粮报了上来。这只是一个小庄子,交完族中定额之后,所余便无多少,加上此前卢珉还浪费了一些,因此满打满算,若从邻近村子雇上百名壮劳力,便只能够一个月所用。
卢瑟心中也不慌,开荒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原本就要有耐性,他沉吟了会儿,如今过了重阳,马上就是冬闲,工钱便会下降,那时再动手也不迟。另外,他还可以考虑多用本庄的劳力,在本庄劳力中他颇有威信,只需供给食物即可,至于工钱,倒可以等到梯田开出之后再结算,到时稍稍给多些便是。
当下他开始策划此事,先是要确定从哪儿开始建起,可事情还只是刚有头绪,四伯卢锲再度来到庄子里,这次他来,还带了知州大人的赏赐花红。
此时江州的知州姓许,单名一个汜字,为人甚是滑头,镇守江州已经多年,据说不久便会任满调离。他不想留下海蛇胡义这样的贼头与继任,免得被继任嘲笑他无能,但多次围剿都未得,这让他很是头痛。卢瑟杀了胡义,替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赏赐起来自然不会吝啬,除了两匹绢绸之外,还有紫铜钱五枚、赤铜钱三百枚、普通铜钱两百贯。
赤铜钱一枚可当普通铜钱一贯,而紫铜钱一枚则可当普通铜钱百贯,这总共加起来有千贯之多,相当于庄子两年的收入,这样的赏赐,不能说不厚,而且对于卢瑟来说恰恰是瞌睡遇着枕头,他正要钱的时候来了这样一笔,有了这千贯打底,他的大计基本可以实现了。
“九郎,此次来除了将知州大人的赏赐送与你之外,还有一事。”对于这个胆大勇武的侄儿,卢锲现在已经刮目相看。若说三四年前他还只是有些小聪明,那么现在这个侄儿便是个人物,比起卢珉来说要有用得多,自然是要招徕的。他笑着道:“这是一件大喜事,你知道后一定高兴。”
听他卖关子,卢瑟有些不耐烦,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还是恭敬地答道:“四伯请讲。”
“咱们家拜入剑庐的那位长辈,我要称一声六叔的,也就是你六爷爷,如今从剑庐中开关出山,正要在咱们族中再挑一名子弟拜入剑庐门下。”卢锲压低了些声音:“这可是难得的机会,你自幼便聪明过人,若是能拜入剑庐门下,成为修行中人,那么你这一支在族中便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卢锲说完之后,紧紧盯着卢瑟,可是卢瑟的神情让他有些失望,普通人有拜入修行者门下的机会,无不兴高采烈,可卢瑟仍然是一脸平静,只是向他看过来。
虽然失望,但卢锲还是继续说道:“只是六叔说了,只召族中未行冠礼的子弟,你十七岁,年纪大了一岁……”
他说到这,又停了下来,停着卢瑟的反应,可卢瑟仍是微微点头,没有出声。这让卢锲的失望变成了不快,可转念一想,若是这位九侄儿和其余晚辈一般反应,还值得他这般看重么?
“我好歹在族中能说得上几句话,因此我替你争取了一下,六叔只是说召族中未行冠礼的子弟,你去年不在,因此误了冠礼,原本是要等过年祭祖时补上,因此现在勉强也可以说是未行过冠礼。”卢锲想明白这一点,不快之心反倒消了,既是要送份人情,那便把老大的人情做足来,他又拍了拍卢瑟的肩膀:“我知道你一向聪明,自然知道取舍,事不宜迟,如果你决定要参与,现在便收拾好东西随我前去。”
卢瑟心中略一犹豫,这确实是一个机会,但是那位六爷爷是修行中人,如果也认识自己的前世,发现自己身上的秘密当如何是好?
“即使入不了剑庐,也可以试试另一个修真门派,陪着六叔来的,还有一位年轻人,六叔颇为看重他,说是什么玉隐门的传人,前些时日我听说玉隐峰火山喷发,全部变成了火海,这人能逃得出来,想必也是了不起的人物,玉隐门既然毁了,他也要招些人手重建门派,九侄能进去哪怕不是弟子,也可以做个掌事……”
本来卢瑟还有些犹豫的,可卢锲这段话让他心神一凛,玉隐峰离这里可是不近,那玉隐门的弟子怎么也跑到这来了!
他用力揉了一下自己的脸,倒是不怕被玉隐门的弟子认出来,当初在玉隐门时,他一直戴着虚伪面具,除非那人是赤崖子与乌青衣,否则旁人哪里认得出他。至于玉隐门包括他的便宜师傅全照达在内的三个高手,卢瑟可以肯定,他们是不可能活着从地火炼牢中脱身的。
“四伯好意,小侄心领了。”一念及此,卢瑟恭敬地拱手道:“小侄随着十六叔周游天下时,也曾遇到过修行之人,他们查过小侄的根骨,说小侄五灵短缺,比起一般人还要不适合修行。”
“五灵短缺!”听得这个词,卢锲眼中闪过失望,难怪小九听得六叔出山的消息还镇定自若,他竟然是最不适合修行的五灵短缺之身!不过他成不了修行者,在凡人当中还是可以出人头地,不能因此怠慢了。想到这,卢锲惋惜地叹了声,然后道:“小九,或者……你六爷爷那儿会有办法,要不要去试试?”
“不必再试了,多试也是失望。”卢瑟道。
“也罢,不过小九你莫为此事消沉,修行之人固然有移山倒海的手段,但凡人也有凡人的活法,这天下修行之人,十万人中不过有一位,大多数还是你我这般的凡人,只要你肯努力专心,不怕没有出头之日!”
虽然知道这位四伯父别有用心,但他出言安慰,总是一番好意,因此他道了谢。送走卢锲之后,卢瑟继续开始自己修建梯田的计划,外村的劳力需要遣人去募集,而庄子上的佃农只需招呼一声便可,因此第二日,他便带着诸人开始上山碎石平地。
原本他以为,族中忙于臻选子弟之事,不暇顾及他这边,没有想到的是,开工才两天,他正在工地上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章玉气喘吁吁地跑了来:“九少爷,族中……族中来了好多人!”
卢瑟心中“登”的一跳,隐隐便觉不安。
第10章 二、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七)()
很快卢瑟便知道为何不安了。
这次从江州来的族人不少,足足有二十余位,都是族中有头有脸的人物,象卢铨这样的,根本无法出现。既有他祖父辈中还在世的五位老人,也有正当壮年的叔伯辈,还有同辈的兄弟。但所有人的焦点与中心,都在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身上。
这个中年人看外表只有三十五六岁,长得仪表堂堂,眼中精光闪闪,以卢瑟的眼力,无法判断出他的深浅来,只是估计他可能比玉隐门的那三个老家伙要弱些,却也弱不到哪儿去。从众人的称呼上,卢瑟便知道他的身份,他便是族中的那位六爷爷。
他单名一个漭字,少年时便以天资出众而著名,卢瑟拜见之时,他神态甚为温和,颇有勉励之色:“小九,听说你胆气过人,我卢家以文传家,虽然成了大唐有数的名门,却总是少了些英武之气,年轻一代中能出现你这样的人物,我甚为欢喜。”
“是。”卢瑟恭敬地回答。
“卢前辈,你家的这位侄孙气度非凡,而且是难得的功德体呢。”
在卢漭身旁一人笑吟吟地插嘴道,而这人,就是卢瑟不安的根源。
玉隐门的段霄,那个年轻骄傲的天才,竟然逃过了地火焚灭之灾,来到了这里,而且看他与卢漭的模样,两人间关系还挺亲近。他一出现,卢瑟便注意到他,只不过为了避免引发他的怀疑,卢瑟没有多看罢了。
“嗯,可惜,可惜,若不是五灵短缺,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卢漭道:“不过也没什么遗憾的,霄侄,有你这般传人,我已心满意足了。”
“多亏卢前辈救了小侄,否则小侄早就成了仇家炼器的材料,形神俱灭了!”段霄说话的时候,仍然紧紧盯着卢瑟,卢瑟平静地迎着他的眼神,两人对视良久,段霄才移开目光:“说来也巧,当初玉隐门地火喷发之前,我师叔全照达新收一个弟子,也是五灵短缺的功德体。”
“哦,竟然有这般巧法?”卢漭自然听得出段霄言语中的怀疑,这让他很是不快,段霄天份资质都是他所见最好的,而且如今玉隐门被地火灭了,他没了靠山,为了躲避仇敌,只有投到自己门下来。想到这,卢漭按捺住不快,温声对卢瑟道:“小九,前日你可曾见到天上有异象?”
卢瑟立刻想到那天空中的斗剑,他道:“见到两位修行者在空中斗剑。”
“在那之后见到什么古怪的人没有?”卢漭又问道。
“不曾,这几日侄儿都在忙着为庄中开辟梯田,因此并未见着什么古怪之人。”
“唔,分明是落在这附近……看来是逃走了。”卢漭侧脸向段霄道:“贤侄,只能算那厮走运,不过也无妨,你在我门下再过个几年,便可以破除关口,达到先天之境,进入‘贤’阶,到那时你身兼二家之长,必可手刃仇敌了。”
卢瑟听得明白,连猜带蒙,估计那天在空中斗剑的是卢漭与段霄的仇敌,看情形段霄的那个仇敌受伤逃遁,因为这个原因,卢漭才回到家族中看,顺便挑选一个子侄为弟子。
他所猜的与事实相差无几,段霄一脸感激地向卢漭行礼:“只是要打扰叔父了。”
“自家人,不必客气。”卢漭没有再理卢瑟,既然没有找着目标,他也不多作停留,立刻带着段霄离开。以他的身份,离开时连招呼都不必给卢瑟打,卢瑟当然没有意见,他还巴不得这二人快些走。
但是在离开之前,段霄再次与他对视了一眼,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真巧,真巧。”
族中来的那些长辈,也跟着卢漭二人离开了,小庄子又恢复旧有的秩序。
段霄临别时的那句话让卢瑟心中很是不舒服,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段霄看自己的目光很不对劲,他可以肯定这厮没安好心,难道说他还是认出了自己?
不舒服归不舒服,日子还是要继续过的,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为着那样一个蛇一般的人物,弄得自己吃不香睡不着,实在是不合算的事情。卢瑟将此事记在心里,却没有过多的理会,而是又把精力集中到开辟梯田上来。
这天傍晚,劳作了一整日的庄户都下山了,卢瑟一个人看着已经辟出的足有近二十亩大小的地,心中有些欢喜。
这左近的小山坡若都开辟出来,即使没有千亩水田,只是千亩旱田,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了。他喜滋滋地在剑岭那座庙前坐了下来,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葫芦啜了一口,不禁哑然失笑。
自己倒真有些象是个求田问舍的土财主了,不过现在是在为修行之路做准备么!
“小子,将你的葫芦给我。”
那口酒才含在嘴中,还没有咽下去,他便听得这个声音在耳畔响起,他跳了一大跳,转过身来,却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谁?”他惊问道。
“我。”那声音回答。
卢瑟前世今身都经历过许多事情,可这种声音就在面前、面前却空无一人的事情,还是第一次遇到。他只觉得一股阴森森的气息弥漫在周围,仿佛是夜里走在乱坟场一般,连身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