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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只能拿出平庸的、仅仅只是好看的东西了。你极度依赖一瞬间的感觉,而无法自己创造一个世界,更无法驾驭自己的才华,成为自己灵感的上帝。”
“我知道自己的弱点”叶深深嗫嚅着,苍白无血色的嘴唇微颤着,挤不出后面的话。
“几乎是致命的弱点,不是吗?”巴斯蒂安先生点头,说道,“也许会决定了,你不可能成为一个顶级的设计师。”
叶深深紧咬下唇,轻微地“嗯”了一声。
巴斯蒂安先生看她的模样,却又笑了,说:“然而,你昨天对我所说的话,让我很感动。在你走后,我拿出你之前打动过我的那幅刺绣金线猎豹的黑色长裙又看了一遍,想了想你未来的路。”
叶深深一动不动站着,抬头望着巴斯蒂安先生温柔的面容。
而他俯下头,慎重而认真地看着她:“我想,或许你的才华会有难以为继的时候,或许你的状态会有低潮的时候,但你一直以来,不屈不挠地奋力向着更高的地方进发,这种精神,或许是能够支撑你几十年的设计人生的东西吧。”
叶深深只觉得心口涌上不知是难过还是欢喜的酸楚,交织在胸臆,让她只能定定地望着他,无法动弹。
“在邀请你来法国的时候,我曾想过收你做我的弟子,无论你现在的想法如何,无论你会不会留在我这边、以后会去哪里,我始终都秉持这个想法。我希望自己能帮助你,将你杂乱的基础修整成真正能建筑起殿堂的基石,也会竭尽我所能,帮助你成为所有人都心悦诚服的大师。”
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叶深深眼中涌起惊愕与狂喜的眼泪,脸上也露出了笑容:“不知道你对我这个想法,意下如何?”
叶深深激动不已,声音开始哽咽:“老师”
“不过最要紧还是你自己努力,先把眼前这一关过去吧。”他说着,又拍拍她的头,笑了出来,“当然了,比赛我是不会给你指导的,否则传出去就会成为集团赛事不公正的丑闻。这一次,你得先自己跨过去。”
“是我会努力的,老师。”
复赛收稿结束的时间一天天逼近了。
叶深深有时候有点绝望,感觉自己可能过不了这一关了。
她要跑工厂,去查看自己那一组冬装的进程,也要弄国内网店的设计,但在所有忙碌之中,对她而言最重要的,还是珍珠。
她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的设计全部撕掉,然后再度从头开始构思。
顾成殊和沈暨周末时也会过来看她,沈暨将她撕掉的设计图拼凑起来看看,偶尔也会说:“深深,这套设计还挺好看的嘛,或许可以保留一下?”
“除了好看呢?”叶深深问他。
他审视半天,沉默无言。
“仅仅只是好看,有什么用呢?”叶深深痛苦地将自己蜷缩在沙发上,喃喃地念叨着,“珍珠,珍珠”
无数的设计上都用过的东西。可以直接在衣服上使用珍珠,可以在配饰上使用珍珠,可以像之前顾成殊帮自己铺钉的那条裙子一样,缀满珍珠
然而,别人使用过的创意,她得竭力避开。
珍珠是被用烂了的设计元素,成千上万的设计师都在上面动过自己的脑筋,她得在被万千人踏过的沙地上,寻找到没有被践踏过的地方,而且,还要走得漂亮。
如何落脚,如何表现,如何让人从乌泱泱的设计之中,一眼看到她的存在。
毫无头绪。
叶深深趴在沙发上,绝望地长出一口气。
沈暨看着她的模样,心疼地帮她将散乱的头发理直,说:“你看看,不就是一组设计吗?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你这样绞尽脑汁,头发都要掉光了!”
叶深深喃喃道:“不行,我一定要想出全新的设计来,主题主旨表现手法”
她的头剧痛起来,跑到洗手间一阵干呕,然后无奈地出来翻止痛片,希望能将痛苦镇压下去。
沈暨不敢置信地说:“深深,别这样逼自己了!难道除了获得比赛,你就没有别的路了?”
“我一定得拿到名次,我想留下来。”叶深深咬紧牙关,低声说。
第117章 假象 1()
沈暨回头看看沉默不语在那里处理公文的顾成殊,无奈地说:“成殊,你给她下个命令,让深深别再这样逼自己了。”
顾成殊终于抬起头,看看心疼怜惜的他,又看看面容惨白的叶深深一眼,然后扫扫地上散落的设计图,轻描淡写地问:“你觉得,她这些设计怎么样?”
沈暨微微皱眉,许久才说:“有几张,勉强可用的。”
顾成殊无动于衷地又低下头:“那还是让她逼一逼自己吧。”
沈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以这样?”
叶深深觉得一阵恐慌,几天几夜殚精竭虑,最后却一无所获,眼看着截止日期就要到来,最后的成稿还没有概念。她一点力气都没有了,脱力地坐在椅上,按住自己又开始剧痛的额头,低声说:“我再想想吧实在不行,明天我怎么都得凑几张设计图出来。”
沈暨自责地蹲在她面前,仰头担忧地望着她:“对不起,深深,都是我手气不好。”
叶深深摇头:“这不关你的事,是我自己实力不够。”
“而且,她自己上的话,可能抽到个更难的。”顾成殊毫不留情地说道。
沈暨叹了口气,看看叶深深晕黑的眼圈,只能安慰她说:“没事,今年初审的稿件我也看见了一部分,说不定大家最后交上来的,也都很一般,甚至还不如你之前放弃的那些设计呢。”
叶深深垂下眼,勉强点点头,又强迫症般拿起笔开始竭力画设计图。
沈暨百般无奈,走到门边穿衣服:“我下去给深深买点吃的和药,她现在吃的那种止痛药对身体的副作用较大。”
刚一开门,伊莲娜正好上来了,和他打了个招呼:“flynn,走了吗?”
“不,下去买点东西。你要吃什么,我帮你带个小蛋糕怎么样?”
“天啊,晚上哪敢吃蛋糕?谢谢你啦。”
眼看伊莲娜要进来了,顾成殊合上了电脑,说:“别逼自己了,跟我出去走走。”
叶深深有点诧异:“可沈暨出去买东西了”
“他和你室友这么熟,怕他会被锁在门外吗?”他问。
叶深深不明就里,不过他既然这样说了,便点点头,摇摇晃晃地无奈站了起来。
系好安全带,叶深深看着车子一路向着商业中心开去,有点迷糊:“顾先生,我们去哪儿?”
顾成殊回答:“去一家店里。”
“可是现在都快十点了,店铺一般都打烊了吧?”
“打烊了才好,没有人。”
叶深深在心里想,为什么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去呢?不会是去抢劫吧
当然,这么异想天开的话,她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才不敢和顾先生讨论呢。
最终他们在市中心一家珠宝店门口停下,里面已经没有客人,店员们正在进行今天的盘点,将贵重的珠宝送到后面锁入保险箱。
门口有人正在等着他们,看见顾成殊的车子停下,便上来替叶深深开了门,一边向顾成殊打招呼:“顾先生要看什么?”
“珍珠。”他言简意赅地说。
叶深深愕然看向顾成殊,顾成殊向她点头示意,带她上了二楼。这里有单独的大厅,灯光打开,灿烂的光芒遍照上下,将所有陈列着的珍珠饰品照亮。珍珠特有的晕彩光芒在一瞬间弥漫在他们的面前,温润细腻的光泽,是其他所有珠宝都无法比拟的,神秘而含蓄,优雅而柔和,显得格外平和静谧。
迎面陈列在单独玻璃柜内,是一串渐变色珠串。来迎接他们的店长见她仔细打量那串珠子,便介绍说:“这是akoya珍珠制成,产自南日本沿海港湾,由五十四颗珍珠组成,从脖颈到胸部的珠子依次是纯白色、乳白色、米白色、淡黄色、浅黄色、米黄色、金黄色、橙黄色,形成由白到黄的渐变的颜色,每一颗珠子都是正圆形,光泽度为a,照物清晰,光洁度为无瑕。”
颜色的挑选异常精准,从白到黄的过渡极其自然,使得每一颗珠子的颜色都仿佛在缓慢的变化中徐徐流动,令人几乎要融化在那种氤氲朦胧的光华之中。
叶深深看了许久,又将目光转向旁边另一个单独展示的玻璃柜,那里面是一顶黑色的珍珠皇冠。
店长又殷勤介绍说:“这是tahitian黑珍珠,产自南太平洋法属波利尼希亚群岛。”
顾成殊给她解释:“中国人一般叫大溪地。”
大溪地的黑珍珠,黑色之上透着各种奇异的色彩,从孔雀绿,到烟灰紫,再到深湖蓝,明明是矿物,却随着角度变化而幻化出各种金属光泽,迷人眼目。这个皇冠底座上,镶嵌着一簇簇墨绿色、浓紫色、海蓝色的黑珍珠,就像绽放着朵朵晕彩奇异的深色花朵。花瓣的形状因珍珠的形状而不同,圆形,梨形,水滴形,环带形,各式幽暗花朵流转着彩虹色泽,肆意绽放,惊心动魄。
那幽暗奇异的光彩,也瞬间在叶深深的眼中晕开,直传到她的脑中,让她几乎脱力般呼吸急促,脑中那一直迷迷糊糊无法捕捉的意念,在瞬间成型,让她在这一刻呆住了,盯着面前的珍珠皇冠许久,才急切地说:“我要看大溪地黑珍珠。”
店长开心地说:“好的,请问您要看多少?”
“所有的。”顾成殊帮她回答。
店长将她引到旁边柜台,拉过头顶射灯,将面前大批的黑珍珠照亮。
从纯黑到灰黑,从褐黑到紫黑,从棕黑到蓝黑,甚至还有铁青色、铅灰色、玫瑰色、古铜色,全部呈现在她的面前。奇异的炫目晕光交织成一片晶莹璀璨,强烈的光彩让叶深深在这一刻充分理解了什么叫珠光宝气,知道为什么会有人为了这些珠宝不惜流血杀戮。
这颜色和光泽可真熟悉啊。
叶深深的脑中,忽然闪过一片朦胧的晕光。
仿佛旧日在面前徐徐展开。她看见一片白雪茫茫之中,灯光漫漫地洒下来。顾成殊在光晕之中侧头看她,灯光与珠光映照着他的面容,朦朦胧胧,令她整个人仿佛浸在温暖的热水中,一片融冶。
是那一个平安夜,她拉着他,在工作室中钉珠子时的光辉。
明明是幻象,明明那些珠子都在灯光和记忆中失去了具体的形状,但那些璀璨的光芒,却仿佛永远不会磨灭,直到十年二十年后,依然能在她的脑海之中熠熠生辉。
有时候,铭记一个场景,一个人,也只需要一点微光而已。
重要的,不是珠子,不是它的价值,而是那一瞬间闪现的光辉。
她的心口充溢着难以言喻的激动,里面有些东西似乎在呼啸着,就要冲破胸口飞舞出来了。
她抓住顾成殊的手臂,急促地说:“顾先生,我得回去了,我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向着楼梯口奔去。
顾成殊眼疾手快,反手将她的手臂拉住,说:“先别走。”
叶深深迟疑地回头看他,不明所以。
他示意后面珍珠展示区,轻声说:“辛苦店长这一趟,怎么可以什么都不买就离开?”
叶深深有点迟疑地看着他:“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