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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田主要是为了公平,在同样的地理环境的田地,都按平均分给每户村民。无论好的坏的,每家各有一份。用上机动脱粒机的村民都被其他村民投来羡慕的目光,毕竟有很多村民因为没钱,连人力脱粒机都买不起,还用着古老的摘稻穗的方法。用机动脱粒机的村民却不见得脸上有光,因为同样大的一块稻田,人家摘稻穗的在你还没有装好机子的时候就摘完了,用这种机动脱粒机最好的方法就是把割好的禾挑回家里,在家里脱粒。觉得柴油机不好用的就买汽油机,汽油机轻便,一个人就能拿得动。但问题还是买来不敢用,这汽油机用油量大,一开动就象喝水似的,加上油价孙悟空跟斗式地涨价,已经跟食用油的价格半斤八两了。村民不可能远走十几里路去买的,要买就买花生油了。山寨里的情况现在也是以摘稻穗式的比较普遍。村民们都背着一个篓筐在身后,里面装满了金黄的稻穗,一摇一摇的,沙沙地响。
我们要在黄昏的时候才能出去走走。我不喜欢在白天里走动,在白天遇见的人会多点,这是我不想的。这样我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要在别人的火眼金睛的监控之下,我就会浑身不自在。我不是心怀鬼胎多手多脚鼠目横扫之人,这完全是性格问题。我就是不喜欢生活在别人的眼皮底下。但我的想法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只有尽量避免。
在女孩子面前再有什么英雄气概也是一个软蛋。我的意思是说,出去走走是可可的意思,可可要出去走走,我就是她一个无论走到哪都要带着的影子,无论我怎么抗争辩驳在可可面前都是徒劳的。面子所在,我还是要象征性地挣扎几下,矜持一番。跟可可争辩我每每都是有理有据,一幅辩尽天下无敌手的样子。可可说,走!我就走。原因是我不能拒绝美丽的邀请。
其实从可可一来到山寨我们就没有分开过,除了睡觉时因为闭上眼睛而看不到对方的时间比较长一点外,其他时间里我们相互见不到对方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这十多天里有九天由于种种原因我和可可是睡在一个房子里的。我说,可可,你不能老是这么依赖我,如果我不是恰好来这里,那你又依赖谁呢?可可笑说,可你就恰好来了。我说,可这里究竟不属于你我,我终究会走的。我还唱道:没有我你会怎么办?可可鼠目寸光,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在西边绵延的山的那边,开阔的天际线被夕阳的晕染成一片橘红,绵延伸开,花团锦簇。我们走在一座座小山上,走向那一片橘红的天地,上山下山,慢慢地走着。红红的阳光照射着一草一木,它们在黄昏惊动地闪耀着生命散发的活力。可可则散发在青春的活力赞叹着这或那。我在这满地尽是黄金甲的地方搜寻着喜妹的踪影。手一指,说,看,喜妹。可可比谁都兴奋,一步三跳地跑过去,围在喜妹的身边,喊,喜妹姐。
喜妹在摘稻穗,背着的篓筐已经满满一筐稻穗了。可可走进稻田要帮喜妹忙,不幸被禾苗的叶子割到,又被无数虫子缠上身,大叫一声就跳出来了。我说,大小姐细皮嫩肉的你就别越帮越忙了,别把稻谷弄落地了啊,粒粒皆辛苦啊。
可可对我无可奈何,做出一幅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就是下巴的肌肉往上拉,把下唇嘟起来,说,知道啦,就你厉害。
我走进湿湿的田里,脚下的泥土啧啧作响。禾苗有我的腋窝那么高,碰到裸露在外的手臂痒痒的痛痛的。我小心翼翼地靠近喜妹,观察她怎么摘就学着帮摘了。顺便笼络一下感情,问她种有多少稻谷,收成怎样,收了多少,还有多还没收等等。在这一问一答中,我的客气让我大吃一惊,我怎么就不说别的呢?当可可他们还没来的时候,我和喜妹都是在打情骂俏的言语与嬉戏中快乐地度过的。短短十天让我和喜妹好像间隔了十年一样。曾经的甜言蜜语早已随风飘逝,曾经的卿卿我我已暗淡得无影无踪。像一对年少的情人,在分隔多年后的重逢中相互间已没有当年轰轰烈烈的热情,彼此都被生活工作的奔波洗刷得面目沧桑,热情的目光也藏不住心中一丝丝的陌生。当年的山盟海誓像激荡的尘埃慢慢沉积了,尘封住往昔的风风雨雨,爱恨情愁。在一切的沉静后,彼此都难以启齿曾经。像做报告似地陈述着分开以后在各地匆匆忙忙滑过的浅浅的轨迹。
我想我绝不是薄情郎。喜妹在我心里有近二十年美好的印记,虽然我们真正相处的日子才二十多天。现在喜妹在我心里是从小不曾分开过的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我很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想及此,我的手静止在弥漫着稻谷香的空气中,目中无光。天地之间就是我一个人,我没有思想没有躯体,是真空了。喜妹身上的银饰呖呖零零地响。我看着喜妹的侧影,我多想从她后背抱着她,告诉她我有多么的爱她。很多年前,当早恋在校园蔓延开来,老师告诫我们不要谈恋爱云云,我坐在位置上神情专注,想像着迷人的身影,从后背抱着她,轻吻她的脸颊,在她耳边温情地呢喃。
但我没有去抱喜妹,而是看没有去报喜妹的原因:可可。可可站在田埂上拨弄着长发。夕阳把她的脸照得红扑扑的,风微微地扬起她的发丝,她依旧那么神情专注。在喜欢喜妹的同时我也对可望不可及的可可抱有幻想。
在可可不断的催促下,喜妹终于同意收工了。还有其他几位村妇。在小山顶上的田埂上排成一条弯曲的线,火红的太阳把我们的影子拉长,远远的漂移在金黄色的稻穗上,还有那一边山上的草木的顶端。喜妹和其他的村民突然唱起山歌来,调子很平缓。虽然我对他们的语言可以说是精通,可他们唱的这些山歌我却是一句也听不明白。但听着这些山歌却很惊动人心,一呼百应,路边在收割着的村民也加入到这支小小的队伍里来了,或在我们后面或在我们的前面。队伍长长地排开,居然有二三十个人之多,都背着金黄稻穗,蜿蜒如一条金龙盘在山腰上。歌声越发嘹亮,我都能听见它的回音从山的那边传回来,或许那不是回音,而是另一支收成回来的队伍,盘蜒另一座山上。像我们一样,用歌声充斥劳累,赞美收成。
村寨里已是炊烟袅袅了。一个个圆筒形的烟囱吐出一柱白白的烟,没有风。白白的烟柱并不升得很高,夜幕降临的同时,水雾也降下来了,重重的水汽把烟压住,飘忽在山寨的上空,迷漫着整个山寨。让人看不清木楼边上的是树还是竹子,还有低矮的瓜棚,稀疏的篱笆。在路上窜动的白白的一团是猪还是羊还是鹅。整个山寨犹如仙境般祥和温雅,充满生机。
曾几何时,像炊烟篱笆瓜棚草坪这样的词眼被遗忘,乡村的形象在脑中模糊。究竟什么是乡村?虽然我一直都住在农村,但我却分辨不出来,在我记忆里,我总是认为乡村就宁谧的,优雅的,安静的,祥和的。而农村是落后的,凌乱的,繁杂的,脏兮兮的。其实乡村就是农村,农村也就是乡村。乡村的叫法文雅点而已已。也许应该是我想的那种,乡村是一种有区别于农村的村庄。乡村就是我眼前的这座山寨,农村就是我居住的杂草丛生,门口就是烂泥路,鸡鸣狗盗,房子破烂无人居住。像在这里,鸡叫狗吠,羊咩牛哎,我都听得津津有味,听得生机勃勃,生机盎然。尽管这和我家乡听到的一样。
世间万物一样,只是心态不同而已。
我已经感觉到头发湿湿的了,因为雾水的缘故。我应该很留恋这个地方才对,但在那时我想到了离开。我想我总得做事,不然就废了。不能总这么无聊啊。
金枪鱼和文达比我更无聊。他们几乎要发疯了,他们跑来我这里,喊道:走!出去走走!我们就出去了。我们不再畏惧阳光了,没有什么比无聊更让人害怕。村寨里没什么人在家,都出去忙农活了。我们就往人多的地方去。可我们就是走,走,走。主要是我们在找喜妹。只要找到了喜妹,我们四个人加上喜妹就五个人了,也就是人多的地方了。喜妹不会一个人在某个地方劳作。我们一路打听喜妹的下落。但是我们为什么要找喜妹呢?如果是我,是可以理解的,她是我的情人。那金枪鱼他们为什么要找喜妹呢?她是他们的什么人?和喜妹在一起,我不喜欢金枪鱼他们也在。和喜妹一起,我喜欢带上可可。不能说是我带上可可,是可可跟着我。
差不多十个人在一个小山坡上,热热闹闹的,文达不失时机地架起画架,双眼乱瞄,搜索他狙击的灵感。他的目标很明确,是喜妹。我想这家伙的画技怎么没有让太阳给蒸发了啊。金枪鱼躲在一棵树下。我本来想要帮喜妹的,不幸被可可拉到树下。可可直叹好热好热。
可可和我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显得很亲密。我承认我喜欢可可,但我觉得我们的关系只停留在纯粹的友谊上。但外人就不是这么看了,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比如,金枪鱼。金枪鱼私下对我说,你们发展成得怎么样?有没有那个?这是他突然说出来的。
我不知甚解,问,我们?发展?哪个?
金枪鱼更不知甚解,说,就是你和那靓妹啊?
我想这小子真邪门,怎么说这个。我说,我们,怎么可能呢?人家是富家女,我这等穷苦的孩子怎么敢高攀呢?
金枪鱼鬼祟地说,我看你们两个,嗯,有不寻常的关系。
我说,有什么不寻常啊?
金枪鱼说,我看她八成是喜欢上你了。
我心花怒放,所谓旁观者清,外人是看得最清楚的。我压住喜悦,说,不会吧,你看我这样子。我双手由腰提至脸部,向金枪鱼介绍自己。
金枪鱼说,是的,肯定是的,要不然人家怎么会整天跟着你呢?
我说,那文达不也天天和你在一起吗?你又怎么解释啊?是不是?嘻嘻。
金枪鱼不屑,咷!我跟你说正经的。
我说,人家这么漂亮,那么有钱,怎么会喜欢上我呢?
金枪鱼说,你不知道,想这样有钱的富家女,虽然长得漂亮,但她们的内心是很空虚的,你多给她一点关怀温暖,她会感动得以身相许的。
我说,何以见得?
金枪鱼答非所问,你这叫趁虚而入。
我说,咷,我有这么卑鄙吗?
金枪鱼说,打个比喻嘛。
我说,你的比喻也太拙劣了吧。
金枪鱼自鸣得意,说,但很形象。
我说,你有过这样的经历?你是怎样知道的。
金枪鱼说,书上写的。
我说,这你也信啊,写这样书的人都是光棍,他们写这样的书只是自慰。
金枪鱼说,我对这也很有研究,他们说的都入木三分。
我说,你不会也是这样自慰的光棍吧?哈哈哈。
金枪鱼咷一声,又嘘嘘地吹气,小声说,你的那条女来了。
我和金枪鱼首次关于感情的交流被迫中断。可可的声音想储钱的罐子似的,嗡嗡的,她叫我,过来呀。我就过去了。
太阳实在厉害。文达艺术的源泉都被太阳晒得干枯了。手丧失了画画的能力,擦汗都来不及。他跑过来,叫道,哎呀,顶不住了,太热了。我清楚地看见他的画稿上沾满汗迹,一小块一小块的,汗滴在画纸的位置都凹凸不平,像一片片干了的鱼鳞。文达昂望树叶之上的天空,眼睛半闭,表情做得鬼斧神工,张望碧蓝的天空,考究热的根源。无可奈何遥遥头。
四个人窝在一颗树下,各自梳理着内心的世界,都没有说话。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掩盖着思索的表情。或拾起一根树枝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