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昧平生,可是同样的姓氏,相似的长相,已经让许阳在只见过许太太一面的情况下,把对妈妈的思念,移到了这位许太太身上,他找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原本病仄仄的感觉,居然一下子去了大半。
许阳想去看看那位许太太,可是一想到自己并非真的是人家的儿子,而许太太也只是长得像他的妈妈,并不是真的就是他的妈妈,心里便矛盾的厉害。正低头想着,门却开了,去给他拿衣服的丫头回来了,孟姨娘便翻来看“这衣服是大前年太太吩咐人给老爷做的,说这个颜色的显得年轻,便做了两套,穿了一件,这件就没穿过。老爷的衣服,满打满算就这么几件的颜色你能穿”又叹道“老爷如今太瘦了,这几件衣服也撑不起来了,这才一直没穿……你与老爷差不多高,穿着倒是还能对付,好在这几天你病着,也不用出门,我已经叫人赶紧给你做新衣服了。”
许阳心里乱糟糟的,任丫头们把衣服给他套上,觉得自己成了活动的服装展示架——这么多层,实在不像是穿在一个人身上的数量,更悲剧的是他的头发,长长了不少却还是短的可怜,两个丫头试图把头发扎起来,可是明显不可能扎出发髻,一不小心系出个冲天辫,只把孟姨娘笑的打跌。许阳郁闷极了,又没法生气,起码的入乡随俗他还是知道的,所以这几个月一直在留头发。
叫做桔子的丫头努力了半天,实在没办法把簪子插在那根细的可怜的冲天辫上,只得忍了笑,又把那根冲天辫放下,
沾了水,细细的把他头发又挨着头皮梳平整。
刚把头发好歹弄得不像鸡窝了,便听见沙棘在门外通报“姑太太到了”
许阳一惊,抬起头来,却正好与走进门的许太太打了个照面。许太太被搀扶着到门口,停下脚步让下人都出去,独自走进来。许阳连忙站了起来迎上前去,可到了许太太面前,却嗫嚅着不知道怎么开口。许太太只呆呆的看着他的眉眼,忽然伸手摸上了他的脸,两行热泪顺着脸颊就滚了下来“阳儿,我苦命的阳儿,是娘的错,不该让他们带你出门的……”话音未落已是泣不成声。
只这一句,许阳便好像被人直接抓疼了心肝,这声音,这面孔,他这三个月里梦见那个人,此刻就像妈妈本人站在他面前一样,原本只是心里可怜这位许太太,想帮帮林大人的忙,可此刻看着许太太的样貌听着她的声音,许阳的脑子就完全转不动了,他低下头,任着许太太摸着自己的脸,只觉得自己的脸上也全是泪,腿一软便跪在地上,抱着许太太的腿嚎啕大哭。
这些天许阳没少哭,可大多是自己想爸爸妈妈的时候偷偷掉泪,可这一刻,他所有的委屈,惶恐,与无尽的思念都爆发了出来,他看着眼前与母亲几乎一样的面孔,心里却越发明白这辈子,恐怕都不可能再见到自己的亲人了,多少个夜晚,一想到这点他就逼着自己睡觉不敢再去想,可是此时他却知道,他逃避不下去了。这里也有许太太,却不是自己的妈妈;这里没有他的小姨妈,只有一个也姓林的想要自己做外甥的便宜舅舅;这里没有他的爽朗的哥哥嫂子跟可爱的表姐们,只有一个还没见过面的据说很爱哭的林妹妹……
再也回不去了。
许阳哭的肝肠寸断。
许阳虽然下定决心要哄着许太太,可他毕竟不是擅长撒谎的人,尽管对着的是一张酷似他母亲的脸,可越是这样,他越是不愿意欺骗许太太。
他哭够了,搀着许太太在他的床边坐下,第一句话却是“您长得很像我的妈妈……只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许太太看了他半晌,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愣了一下,缓缓说道“你长得跟我的儿子也很像……我也,再见不到他了。”话说完,眼泪扑簌簌滑落。
许阳哪里受得了与他妈妈这一模一样的脸在他面前落泪,他笨手笨脚拿了帕子给许太太擦泪,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又不敢再跟着哭,怕许太太哭坏了,越看那与他妈妈一幕一眼的脸越心疼,最后不禁跟着哽咽道“我没妈妈了,您长得像我妈妈,我想像照顾我妈妈一样照顾您,我只要看到您,就很开心了。您别哭了……”许阳从小到大,总是别人哄着他,偶尔去哄自己的
爸爸妈妈姨妈什么的,也都是把自己扮作小孩子撒撒娇罢了,这样子费力的去劝一个痛哭的人的经历,他确实没有过,加上语言习惯,口音都不一样,他明明事先想好的,干脆一狠心冒充了许太太的儿子,既帮了许太太又帮了自己。可到头来,面对许太太,却依然说清楚了事实,说完了,看着许太太那伤心的样子,想去劝,想哄她开心,却磕磕巴巴的表达不清。
许太太虽伤心,可是因为在见了许阳一面后又过了几个时辰,许多事情她也想的清明了,虽许阳与她的幼子种种相像,尽管刚见到许阳时,一时激动把竟那事情放到心底不愿想起。可有些事实,尽管她不愿面对,可是她确实是知道的。尽管许太太的丈夫许纲许子常,对妻子瞒了儿子意外死去的消息,可是丈夫的种种表现许太太怎么会看不出来?那是她一辈子的良人,两人从龆髫小儿起便相识,结为夫妇近二十年,有什么心思能真正瞒过对方?许太太早就怀疑自己的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而不是像丈夫说的那样丢了,可丈夫不忍心她伤心过度,她又怎么忍心再去揭这个伤疤?而许纲死后下葬,墓边□里幼童的棺木更是让许太太肯定了自己的猜测。虽知道儿子早不在了,可她不去质问丈夫,一方面是不忍,一方面何尝不是给自己留一番想头?
今日的事情许太太清醒过来,便明白自己当真是关心则乱,一时迷了心窍,竟妄想着儿子还活着。她还坚持着来见许阳,更多的也只是想在这张脸上幻想出儿子若是活着,会是什么样子。
这世间,许多人认为处处算计到处防备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却不想想,真心只能真心来换。人啊,或许偶尔有犯傻的时候,可大部分时候,语言或许能骗人,可一个人的眼神,一个人的表情,却能能把真心假意表现的清清楚楚。许太太冷静下来本已经再次绝望,只存了看看儿子的脸的念头,可许阳此时此刻的表现,却当真触动了她的慈母心肠。
许太太已经知道了孟姨娘支开了下人来见许阳,毕竟她晕头时以为许阳是她的儿子,便特地留了自己的丫头在这边。林如海的表现分明是看她与这孩子有缘,想索性让这孩子冒充自己儿子,孟姨娘专门来,想来也是商量这事情。自己倒也没准备为难弟弟,就算这孩子骗自己,但既然有种种巧合,那便是缘分,认个干儿子,也算能抚慰自己的爱子之心了。
谁知许阳完全没有存了欺瞒她的心思,甚至连含糊其辞故意让她误会的意思都没有,直接说了她长得与自己母亲相似。又见他哭的凄凄惨惨,满面都是再见不得父母的悲恸,而这小脸儿,分明就是自己梦里多少次妄想的儿
子长大的模样……许太太一辈子循规蹈矩,从未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可这一次,她却是豁出去了,管他有什么麻烦,这分明就是上天补给我的儿子!
她一把抓住许阳给自己擦泪的手,看着许阳,流着泪说道“我不管你过去是谁的孩子,可你现在总归是没了爹娘的,你想有个妈妈,我也想有个儿子,你要是肯叫我一声妈,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亲儿子。我为你安排读书进学,娶妻生子,你为我养老送终……我夫家的产业都还了他们家,我只靠我的嫁妆,也能让你过得舒舒坦坦,我早不欠许家什么了,纵认了你是我的亲儿子,也只是让你入个族谱,碍不着别人什么!好孩子,我如此安排,你可愿意?!”
许阳愣了半晌,隐隐绰绰明白了许太太的意思,他心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理起。他本以为自己说清楚自己真的不是许太太的儿子,许太太便会不再理他。他没想到许太太本就已经知道儿子不在人世了,只是见到他时一时心情激荡所以才气迷心窍选择性的忘记了自己深埋在心底的那个秘密,他若真的想要糊弄许太太,才会弄巧成拙,反倒这样坦诚相待,让许太太放下了心底的防备,只剩下一腔慈母心肠,更激起她骨子里的那份倔劲:我便是要认下这个儿子了!谁又能把我怎样!苦了一辈子,到如今只想要个儿子养老送终,又不碍着谁,弟弟一番苦心,自己又不是铁石心肠,认就认了!管他那么多呢!
许阳看着许太太,那张泪水犹未擦干的与自己母亲一模一样的面孔,终于轻轻的喊了一声“妈”。
第一卷 第十章
许阳现在真的是痛并快乐着。
前面说过许多次,他过去是个被娇宠着长大的孩子,可是说真的,毕竟是社会主义新社会,再娇宠的孩子,无非是不用干家务,想要什么父母大多会满足,爸爸妈妈加上爷爷奶奶围着他转罢了……至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咳咳咳,除非是残废,不然谁这么养孩子。
可是现在,他的生活真的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衣服,一起床就有人给穿,不但给穿衣服,还有人给洗脸擦脸,漱口水都端到手边。吃饭,眼神在哪道菜上多扫一眼,立刻那道菜就会被夹到他碗里一口……更不道德是,伺候他的,全是十三四的小姑娘,神啊,这年纪在他过去的世界里应该才上初中好吧?这样让几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伺候很有犯罪感啊!虽然他也才十六,可他上的是少年班,然后早早上了大学,身边都是大他四五岁的同学,久而久之,他也总认为自己跟那些二十多的同学是一个年龄层的。一个大学生,你让他看初中生,就算他只有十六,看十三四的初中生,也会觉得有森森的代沟的。
可是许阳现在没法反抗,他现在是三品大员林大人的亲外甥,是准备在林家长住的,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表少爷,而且是身体很糟糕需要好好调养的娇弱的表少爷。
神啊让我死了吧!许阳现在要疯了,连出个屋不许,好吧,不出门可以,看书行么?答:不行,伤眼。那给我念书行么?答:不行,伤神。喂喂那让我洗洗澡行吧?答:不行,伤身。偶尔想写几个字,两页没写完,便被人抢了去。
神啊,我住到这里快一个月了只许洗脸洗脚不许洗澡,一说身上不舒服,就让几个小萝莉给我擦身子……那感觉,狗屁你们想到哪里去了!谁会对初中生有感觉啊!!!我是想说那点手劲连眼屎都要好几遍才能擦掉,给我擦身,擦个P啊!我身上要长毛了!
许阳真的觉得自己要死了,不是病死的,是闷死的……听说便宜舅舅的宝贝女儿据说是神仙下凡的林妹妹昨天晚上到了,唉唉唉当时天太晚了谁都不许他去看……好吧,就是不晚,估计许太太也不会让他顶着雪去看热闹的。可是,那是林妹妹啊,“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的林妹妹啊!该死的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红楼世界,这辈子最大的梦想也就是把金陵十二钗都欣赏一圈了啊……
都说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变态,不不不,不是这么说的,是不在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许阳不想变态,于是他爆
发了。他趁屋里人出去了大半只剩下桔子,便吵着要吃冰糖银耳羹(他其实更想要红烧肘子,不过在吃药,禁荤腥),还要桔子亲眼盯着一定要多多的放冰糖,一定要把银耳蒸的烂烂的,把桔子也支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