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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娥此刻正弹奏的是一首晋代清商曲词——《长乐佳》。清商曲牌多是汉魏旧曲,其中以吴声最佳。《长乐佳》是一曲情歌,是吴声之上品。只听刘娥随曲唱道:
鸳鸯翻碧树,
偕从戏兰渚。
寝室不相离,
长莫过时许。
比翼交颈游,
千载不相离。
偕情欣观念,
长乐佳艳遇。
他们循着琴声歌声前进,行之距离刘娥所住的一溜北房尚有二十来步时,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身边的两匹骏马,亦为眼前的春色所馋引,还贪婪地将带着嚼子的长嘴巴,伸近了花圃里的绿色。“喂!”夏守赟猛抻一下马笼头,向马儿提出警告说:“这儿可不能嘴馋,刘姐的月季、刺梅、蔷薇,都带着刺儿,小心扎破了你们的嘴巴!”
襄王笑笑,没理睬夏守赟同马儿的对话和感情交流。他的目光已为花圃里盛开着的花儿所吸引,他那高隆挺直的鼻子,亦下意识地扇动着鼻翅儿吮吸着迎面扑来的香气。几丛迎春花似已开过,嫩黄的叶片生满枝头,孕育着明年早春的花期。一圃的香水月季,在春阳的光照里,已有数株开出红色、黄色、白色的花。红的艳红,白的雪白,黄的橙黄,那浓浓的香气,老远就让人能嗅到,引人驻足,逗人喜爱。刺梅、玫瑰合圃而植,它刺它亦刺,比赛着扎人;它花它亦花,同样小小的花朵,同样艳艳的色泽,同样浓郁的馨香。让它们“同室操戈”,不知刘娥寓于何意?一圃芍药,一圃牡丹,两圃居中对称而植,花期未到,枝叶却分外旺盛。尤其那十几株芍药,叶子硕大而碧绿,绿中透红的枝梗,足有小指粗,预示着花朵的丰硕、绚丽与风韵……这两行数圃组成的小花园,是刘娥独出心裁自己开垦种植的。襄王是匆匆来,匆匆去,从无认真观赏过。今日好心情,始发现它的妙处。
襄王还在赏花,夏守赟早就敲开了刘娥的房门。刘娥冲花圃前的他摇手先送过一个笑靥,然后才接过夏守赟递向她的一只红绸袋儿。“袋中何物?”她问。
“一看便知。”夏守赟轻手轻脚抱起马背上那只较大的红绸口袋,就往屋里送。
夏守赟极想在这儿多呆会儿,怕惹襄王不开心,又常常是撂下东西就去。“玩会儿再去吧?”刘娥跟在夏守赟身后说道。
夏守赟睃巡一眼远处的襄王:“改日吧。省得有人嫌我碍手碍脚,不舒服。”
夏守赟一人牵着两匹马,一溜小跑奔去,依规矩在门口上了马,打远向正冲他乐着的刘娥招招手,这才挥鞭纵马驰去。
刘娥送夏守赟于花圃旁,便在襄王身边驻步下来。“祝福你昌哥,”她喜不自抑地道,“整个一个后晌,小妹都在为你祝贺。”
“用琴声?”襄王舞动一下手里的玉如意,问。
“用心!一颗拳拳之心。”刘娥瞅着他手里的玉如意说,“琴声是心声的流露。知音者方能洞察。”
“鹅鹅所言极是。闻琴声,阿哥已知阿妹之心了。”襄王侃侃道,“但是,鹅妹只知为昌哥高兴,却难猜出昌哥用何物谢你!”
“谢我?”刘娥现出一个怪脸儿,玉指点着自己的鼻尖儿。
“当然。昌哥能有今日,全亏了鹅妹的点拨与鼓励。”襄王动情地说。
“昌哥差矣。”刘娥颇为认真地说道,“你我二人既已同心,何言一个谢字?倘若真是要谢,昌哥手里的玉如意虽为国宝,怎抵得过鹅妹的一片痴情?”
襄王递过玉如意给刘娥:“别当哥舍不得。哥的一切尽任鹅妹取来。玉如意是今日册封大典上父皇的新赐之物。哥在来这里的路上,就决定要赐你的。”
她接过玉如意审度良久,拿在手里挥动两下说:“从某种意义讲,玉如意是皇权的象征。秦汉至唐,它一直是皇上亲授皇太子的信物。唐玄宗以后,此礼被废黜,但圣上馈赠玉如意的意义,绝非它物可以替代。所以,小妹万万受不得。”
襄王牵住她的手儿,不言声儿就往屋里拉。她趔趔趄趄地随他走出几步说:“今日春光明媚,入夜必是皓月当空。如此花好月圆又适逢昌哥晋封,妹想就在这花间设宴,好好庆贺一下。”
襄王眯眼儿瞧瞧西边树尖儿上的艳艳夕阳,撒开她的手儿说道:“花前赏月宴饮,又有鹅妹这样的美人相伴,哥我自是乐而不知夜深凉了。不过,为使今日的月色更美好,小妹还是先跟我回屋一趟,看哥有何礼物赠你?”
他们手挽手儿往北屋走着。她转颈笑问道:“是不是红绸子裹着的那两件?”
他点点头:“你猜猜是何宝物?”
“体积小的那件,像是琵琶。”
“大的呢?”
“看样子,颇似一架古琴。”
“鬼灵精!”冷不防,襄王抹一下她的鼻子。“隔着一层红绸袋子,还是瞒不住你!”
“皆是皇宫之物么?”她问。
“何止于此,”他夸张出一副郑重样儿,“皇后亲手所赠,意义就不同了。”
她格格笑着:“比我的那面鼗鼓孰优?”
襄王愣了一下:“当然还是妹的鼗鼓好。”
“言不由衷!”她报复了他一下,灵巧的玉指,在他的鼻尖上飞速掠过。
他似羞涩地涨红着脸庞笑道:“不过,有一层意思,远不是你那只鼗鼓可比的!”
“哪层意思?”
“皇后她,默认了你!”
刘娥通身猛烈地一震,怔怔地毫无表情地凝望襄王半晌:“哥说什么?”
“我是说,”他一字一板地道,“李皇后她,默认了你的存在,还两次谕示我,这两件宝物中,有你的一件。”
“果真?”看表情,刘娥依然有疑虑。
“哥何时骗过你?”
听到这儿,刘娥不喜反忧,美丽的面庞上现出少有的凄然与肃然。忽然,她背过脸儿抽泣几声,飞也似的跑进屋里,将脸儿扎进卧榻的被窝儿里,呜呜地大放悲声。他跟进屋里,满目茫然,不知所措,一边无的放矢地好言劝慰,一边不停地搓着手指,惶惶不安地在她身后踱来踅去,不知如何是好。他知她的苦处,总是尽心儿地疼她怜她护她,只因父皇有旨,天家有规矩,他的呵护又常常是有限的。今闻皇后之言,他为她欣喜若狂,便以实具告,想不到她反而……
良久,刘娥自个儿爬起来,破涕为笑:“我是乐极生悲。”她拭干眼泪道,“如若皇上也是这般态度,我想小妹我,今后就用不着东躲西藏了。”
他从无所适从的惊慌中踱出,一边拆袋儿往案上摆放琵琶和古琴,一边为她讲述烧槽琵琶和软玉琴的故事。“你要哪件?”他指着乐器说,“阿哥让阿妹,百年不反悔,只要随你心愿就成。”
“你说呢?”她笑瞅着他,“哥以为哪件好,妹就要哪件。”
“你又不做王昭君。”他斜睨她说,“烧槽琵琶抵不过软玉琴。”
“就听你的。”说着,她走近软玉琴,白嫩颀长的五指随意拨弄几下,其轰鸣之声顿如万顷波涛,滚滚而来。“我们且都调准弦儿。”她对他讲,“等会儿把酒对月,我们各奏一首最拿手的曲子,让寂寞的嫦娥、与世隔绝的吴刚和玉兔,跟我们一起,共享今日之乐。”
天光渐入朦胧之后,金乌坠,玉兔升,满院的水银白光,遥对万里碧空,将花前月下的一对人儿,带进了如诗如画、如梦如幻的幸福境界。几杯佳酿过后,刘娥缓步踱至琴台,凝神片刻,正欲飞指拨弦,按照相约的计划,弹奏一曲《花好月圆》,只听马蹄声碎,眼见一匹快马,直奔他们驰来。“夏守赟!”明亮的月光中,襄王认出了马上的来者。“何事如此惊慌?”他起身责问。
“王妃她……”近前下马,夏守赟的话声里带着哭腔。
“她怎么啦?”襄王好似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大声疾问。
“她……她……我刚回府不久,她就仙逝了!”
襄王惊愕得一屁股在椅子上,傻了。刘娥亦似心尖上被刺了一刀,痛得五脏六腑都在流血……
襄王匆匆离去。偌大的院子里,就剩下了刘娥。一个人独对明月,她伤心内疚得久久流泪。娟儿来了,劝了一会儿。娟儿又搬来了刘妈,又好生劝慰一番,刘娥依然无言地抽泣。
一轮明月,由低而高,由东方至西方挪动。皓月当空,清光如水,春风徐来,花香飘逸,整个院落呈现出从未有过的亮丽和美好。这时,一个孕育了将近一个时辰的念头,仿佛十个月的婴儿,终于出腹了。“娟儿!”她招呼侍女道,“你为王妃布置一个简易灵堂,我要吊祭她!”
娟儿为难地回道:“可我……我不会布置灵堂呀!”
刘娥想想,亦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女孩儿,亦许还没见过灵堂是啥样儿呢。便道:“你就箍个花圈吧,把花圈支在案上。我去为王妃写一个灵牌,放置花圈中间,你在灵位前摆上水果、糕点,再燃上一炷香。”
吩咐毕回屋,刘娥找出一张黄表纸,剪叠成墓碑形,然后很细心很工整地写上一行隶书字:襄王妃潘氏娇儿之灵位。写好灵牌,她又琢磨构思了一会儿悼词,出来时,刘妈和娟儿已按要求布置停当。她将灵牌往花圈中间一放,小型简易的灵堂就算搭就了。
“你们都去吧。”她向刘妈和娟儿道,“留我一个,我有话对王妃说。”
刘妈和娟儿,蔫无声儿地回屋去了。刘娥跪在王妃的灵位前,话未出口,就先潸然泪下了。
“呜呼哀哉!民女刘娥,泣诉于襄王妃潘氏娇儿灵下。”她强忍住泪水,开始念她写的悼词:
上有朗朗苍穹兮,下有幽幽冥府;民女弱居其间兮,心向王妃哭诉。幸遇韩王于京师兮,妾情脉脉有所属;后聘王妃于高第兮,妾心惴惴常鸣鼓。妾无意诋毁王妃兮,妃知情心早已碎;妒忌反害其身兮,真情却为真情累。两番遭逐无怨艾兮,皆因五内有愧;妃为病魔所缠兮,我辈内疚如醉。欲赎孽求佛祖兮,捐玉佛以抚慰;愿神明佑汝长命兮,损吾寿而无怼。闻噩耗而错愕兮,悲极痛切反无泪;悼香魂随清风兮,升九霄以就仙位……
刘娥念罢悼词,声泪俱下,感动得站在一旁的刘妈和娟儿眼圈儿发红,直抹眼泪……
19聘新妃新妃探金屋促襄王襄王造别宅
国不可一日无君,王府亦然,王妃又岂能长期空位?
二十一岁的襄王妃潘娇儿薨后不久,太宗又为三皇子物色了一位新王妃——郭怡然。怡然年方十九,太原人,乃宣徽南院使郭守文之次女。
新王妃虽亦出身豪门高第,其性情却与潘娇儿大相径庭。她豁达随和,宽容大度,识礼仪不任性,甚至绝少女子惯有的妒忌之心;虽相貌平平,却不失大家风范;虽无娇艳娟秀之色,却也不失端庄大方,尽具常人之美。新婚之夜,二十一岁的襄王元侃,未揭红盖头之前,就不抱什么希望,害怕再聘一个潘娇儿第二,闹得彼此不快。对他来说,聘新妃是义务,是礼仪使然,至于男女之情,有刘娥一个红颜知己,此生足矣。因此,对于聘新王妃,他反应冷淡,忧多于喜。揭开红盖头伊始,他心头油然生出一股悲凉——何必呢?人长得漂亮,尚可当花瓶摆摆;人样儿这么一般,空图个王妃的美名儿,能不让人心烦?然而,新王妃的一笑,娇羞的一瞥一盼,皆令他无法拒绝,无不驱赶着他的那份烦心。特别是她放下贵门千金的架子,主动自然地为他斟酒、沏茶、脱衣、展被的娴熟与热情,即令他有些感动了。所以,当夜他便主动使她完成了处子向聘妇的过渡,两人之间虽缺少忘我的激情与疯狂,却亦柔情脉脉,自然欣然,并无与潘娇儿同床时的那种应付与厌烦。
此后一个月,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