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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人皆知方有常是明教长老,却不懂为何控制方有常,就能让方腊推迟起事时间?也不懂“漆园誓师”是什么意思?别说李应、戴宗一头雾水,就是卢俊义、吴用也不明所以。
“哥哥所言,必然不错。”吴用对齐小远是崇拜之极,正色道,“两位贤弟,务必在初九前赶到明教。”
但这路上时间,却不是李、戴能决定的。方天定每到一处,都要视察各坛口;这样走走停停,时间就耽误了。
李应低声道:“今天初几?”
戴宗知他意思,悚然道:“正是十月初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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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应叹道:“迟了。”
戴宗神态轻松地道:“公明哥哥也知道是迟了。不然不会说‘尽人事、听天命’的话。李兄,你觉不觉得公明哥哥自被天雷贯身后,虽然跛了,却变年轻了。比你我都小了十来岁?”
李应笑道:“岂止?说话也古怪,写字也古怪。但心思似乎比以前更敏锐,志向亦更豪,还有前知之能。我以前不信怪、力、乱、神,现在却隐隐觉得,公明兄长正是天魁星下凡。”
戴宗道:“你、我也是一会之人。哈哈……”最后两声大笑极为得意、响亮,引得众人侧目。赶紧闭上嘴。
李应心道:“方有常原来是卧底叛贼,怪不得哥哥要我们控制他。如此看来,宋、金伐辽也是实有其事了?哥哥判天下事如观掌纹,也许真是天降大任吧?”
这时法螺声又呜呜呜地响起,方腊在五大护法的簇拥下从右廊门里走了出来,径自登上台阶,在圣坛废墟前停下。众弟子纷纷跪倒,三拜后起身;李应等一众宾客也欠身致礼。
方腊这次出场,目光凶悍,满脸煞气,大喝道:“把方有常押上来!”
两个彪形大汉,各提一把巨斧,左右架着方有常从右廊下走出,到了台阶前,往前一推,方有常像堆烂泥一样瘫软在地;全身似筛糠一样颤抖不己。
方腊低沉地道:“此次突袭,我明教弟子死伤四百余,”蓦地提声喝道:“五叔,这笔血债怎么算?”
“有死而己。反正今日不死,跟了你造反,日后也难逃一死。”方有常反而镇定下来,艰难地站起身,看着方腊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贤侄,念在同宗同族,求你放过我的家人。我,我给你下跪了。”说罢,扑通一下又跪倒了,前肢伸展,额头贴地,是个五体投地的最高礼节。
方腊厌恶地瞪着他,缓缓道:“你告密之前,己安排家小逃回歙县七贤村。你莫非忘了,那也是我家乡?你怕皇帝老儿灭你的门,以为我不能灭你全家吗?告诉你,杰儿刚刚上路。明日此时,你一家四十六口当在黄泉路上伴你。”
“杰儿”即是刑堂堂主方杰,“上路”的意思,当然是去七贤村追杀方有常的家人了。方有常全家四十六口,果于翌日被方杰屠戮,只有方有常次子世熊、三子世庚,孙儿文忠、文毅四人脱逃。
方有常全身一僵。他安排家人逃回七贤村,是怕官军万一灭不了明教,方腊会看在乡情上手下留情。现在看来,希望如泡影。
“方腊!”他蓦地跳起,双目几乎喷出血来,戟指大骂,“你这不忠不孝、无情无义……”
方腊右手小指一伸,这是明教手语。两个刀斧手会意,左边那人飞脚踹在方有常后腰,把方有常蹬得向前跌出,右边那人挥起斧头,白光闪处,一颗头飞落在台阶上,又骨碌碌滚了下来。方有常颈腔里血如喷泉,尸首扑倒。
“诸恶禽兽|交横走,蕴集毒虫及蚖蝮。亦是恶业今魔体,复是多形卑欣斯;”广场上明教信众大声念颂起来,“亦是暗界五重坑,复是无明五毒院;亦是无慈三毒苗,复是无惠五毒泉。上下寒热二毒轮,二七两般十二殿。一切魔男及魔女,皆从肉身生缘现……”
众信徒念罢,包道乙披发仗剑,走到台阶下,面向众人大声道:“无量天尊!我教主于夜间得大明尊开示,授于玉符金牒,‘金气将兴,###当盛,黄白气合,天下混一。’我明教弟子,皆当跪听教主宝训。”说罢转身向方腊跪下。一众头领也纷纷走下台阶,向方腊跪拜。
众教徒再次跪倒,双手合掌,齐声道:“开我法性光明耳,无碍得闻妙法音;无碍得闻妙法音,遂免万般虚妄曲。”
众人皆跪,李应这一群站立的宾客就颇为碍眼,站也不是,跪也不是。不知是谁起头,来了个九十度鞠躬,众人便纷纷效仿。
方腊微笑着向宾客点头,然后语音朗朗说道:“本座得大明尊符牒,要领尔等信众出离五浊乱世,同造光明天国。天降重任,腊何敢辞?今之世道,实有人类以来最暗黑之浊世,朝廷赋役繁重,官吏侵渔,农桑不足以供应。吾侪所赖为命者漆楮竹木耳,又悉科取,无锱铢遗。且声色、狗马、土木、祷祠、甲兵、花石靡费之外,岁赂西、北二虏银绢以百万计,皆吾东南赤子膏血也!独吾民终岁勤动,妻子冻馁,求一日饱食不可得。东南之民,苦于剥削久矣!近岁花石之扰,尤所弗堪。诸君若能禀大明尊之训令,仗义而起,四方必闻风响应,旬日之间,万众可集。”一口气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腊虽奉天命,不说大话,期以一年之内,划江而守,轻徭薄赋,与朝廷相抗;十年之间,终当混一矣!明教弟子,愿随吾举大义者,皆左袒!”
说罢,右手抓住衣领猛地一撕,刺啦一声,露出左肩。昔年周勃灭诸吕时曾道:“为刘氏左袒,为吕氏右袒!”方腊尽得其神髓。其时花石岗糜烂江南,不知迫得多少人家破人亡,明教信众多是当地漆户、山民,首当其害,只觉得教主的话句句打中要害。想起伤心往事,不少人目中蕴泪。
邓元觉站起身,挥动着禅杖,暴雷般吼道:“不要哭!血债必用血偿!黄白气合,天下混一!左袒!左袒!左袒!举义!举义!举义!”
众信众热血沸腾,皆撕裂衣领,发出暴风骤雨般的吼声:“左袒!左袒!左袒!举义!举义!举义!……”
李应心道:“这就是公明哥哥所说的漆园誓师吧?方腊口才真不错!”
方腊摆了摆手,等吼声平静下来,又道:“我明教首倡大义,己得海內诸英豪鼎力相助,你们看,”他手向李应、戴宗一指,“这是梁山大寨呼保义宋公明宋大王的使者、独龙岗李大官人和江州戴院长……”
宋江是天下第一巨寇,李应、戴宗名满江湖,信众们听说宋江也支持明教起事,无不精神大振,无数双眼晴向李应、戴宗看过来。李应当然知道这是方腊狡计,一是鼓舞信众斗志,二是拖梁山下水。事己至此,却也无法可想,肚里虽把方腊祖宗三代操了一遍,却不得不和戴宗走出回廊,向着众人团团作揖。
方腊眼中掠过狡狯的笑意,手又向着这边一指,笑道:“此是河北晋王属下第一条好汉、风雪剑孙安孙大郎。”
一个身长九尺的大汉挺身站出,向众人拱手道:“我家大王全力支持明教大义!”
方腊又抬手指道:“这是淮西金剑先生李助,乃是楚王特使。”
一个瘦削的老者阴沉地笑了几声,道:“好说,好说。楚王愿与贵教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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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宗低声道:“金剑李也来了。听说他是王庆的军师,手段颇是厉害。公明兄长己有书信给田、王,劝他们勿与明教同举,他们怎的都表示支持?”
所谓晋王,是指田虎。楚王是王庆。这两人手下各有二三万人,志向却不小,先后称孤道寡,关起门来做大王。孙安和李助,也都是江湖名人,一流剑客。孙安名气稍逊于李、戴,李助名气则大于李、戴。
李应笑道:“也只是口头表示一下罢了。”
此时方腊又介绍了一些使者,不是某山山主,便是某寨寨主。然后又很说了些颇能魅惑人的话。明教信众兴奋的忘乎所以,陷入狂热之中,一次次高举手臂,疯狂呐喊。
方腊道:“本座顺天应人,仗义征讨无道昏君,贪官污吏,创我光明天国!来呀,把这几十个狗贼砍了,以其鲜血,祭我义旗!”
数十刀斧手暴喝一声,一拥而上,连声惨叫之后,那四十余个俘虏的首级便滚落在广场前,鲜血淋漓,染红台阶。
大宋宣和二年十月初九,方腊于漆园誓师,杀俘祭旗,宣布举义。方腊自称“圣公,”建元“永乐。”“置官吏将帅,以巾饰为别,自红巾而上凡六等。”
十一月二十二日,两浙路兵马都监蔡遵、颜坦率马步军五千,前来征剿,行至青溪县息坑,被明教大军包围,全军覆没。义军乘胜攻入青溪,俘获县尉翁开。
十二月初,义军攻陷睦州;南陷衢州,杀郡守彭汝方;占据寿昌、分水、桐庐、遂安等县。河北田虎,淮西王庆,明教各分坛、江南各山寨,苏州石生,湖州陆行儿,婺州朱言、吴邦,永康陈十四,处州霍成富,越州仇道人纷纷杀官戮吏,起兵响应。告急文书雪片般纷传京师。王黼匿不以闻。
十二月中旬,宋军东南第三将“病关索”郭师中部被全歼,歙州沦陷;富阳、新城相继陷落,杭州被围。两浙震动。发运使陈亨伯紧急奏请调京畿兵及鼎、澧枪牌手兼程以来,使不至滋蔓。皇帝始大惊
十二月二十九日,杭州陷落。两浙路制置使陈建、廉访使赵约遇难,知州赵霆脱逃。义军以“杀朱勔”为号召,积怨已久的百姓自发组织起来,全城捕杀漏网官吏,并发掘蔡京祖坟,暴其骸骨。此时义军聚集达数十万众,四海大震。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第二十六章 蹴鞠(1)
方腊起事,阖朝震惊,皇帝也是颇为不安,因为东南地区乃国家财赋所在,立即在文德殿召集诸重臣廷议。蔡京、童贯、高俅因为早己得到密报,虽无法阻止起事,心理上却有着较为充分的准备,也有相应的计划布署,因此在参会时态度沉着冷静,与其他大臣的惊慌失措形成鲜明的对比。
皇帝见蔡京、童贯镇定自若,心情也平复下来,先关心了一下蔡京的身体情况,吩咐赐坐,然后道:“蔡卿,魔教猖厥若斯,你有何看法?”
蔡京此时己然致仕,由王黼代其位。但地位依然举足轻重。听皇帝垂询,白须抖动,面容悲愤地道:“老臣对东南情形,略有了解。方腊以魔教相号召,其部众皆乡下农夫,市井流民,一群愚夫愚妇,唯以掘人祖坟为能!先人何辜,受此荼毒!乌合之众,不足为患。老臣向陛下请命,亲统一支精兵征讨,旬月即可击溃贼寇。”
皇帝亦知道蔡京祖坟被掘,同情地道:“魔教暴戾,几非人类。蔡卿莫过于悲伤,行伍之事交给儿孙辈吧。不过现在正是缺少兵员……”
蔡京道:“不然。以老臣看来,陛下至少有两支精兵可供差遣。”
“两支?”皇帝精神一振,“在哪里?”
“一支,是梁山泊宋江……”
“嗐,”皇帝苦笑道,“宋江部下,多是流民山贼,不过七八万人,从未经过大阵战,只怕不济事吧?”
梁山军虽然纵横河北、山东,传说“官军数万不敢抗。”纯属夸大其辞。其实山东、河北哪来的官军数万?正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