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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有为说:“大清的祖法保不住大清的土地,所以要变。日有朝夕昼夜之变,年有春夏秋冬之变,天道寒凉交替万物方能枯而复荣。所以,变是天道的至理。治国之道也是如此,千年一大变,百年一中变,十年一小变,时有不宜,地有不分,若泥古不变,国就将衰落而走向末路。”
李鸿章若有所思,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点了点头。
翁同龢接着问:“大清要富强,该如何改变法度方可以达致?”
康有为两眼一亮,立刻说:“大清之变,应先变人心。当以开创之世治天下,不当以守成之世治天下。人心既变,则当接着变法律与官制,然后兴工矿商路以养民,废八股科举兴学堂以育才,尚武练兵以强国,如此,十年之内,大清的富强可敌于日本,二十年之内便可雪甲午之耻!”
李鸿章、廖寿恒、张荫恒几人悚然动容,相互看了一眼。张荫恒便详细问起强兵之策来,廖寿恒也问起理财的方略,康有为胸有成竹,一一回答,条分细缕,说得有理有据,深入浅出,又不时以西洋各国的做法为例,将强兵之策与理财之道、说得精道而易晓。李、廖、张几人心中暗动,翁同龢也暗暗高兴不已。
西花厅问话之后,朝廷方面却再无什么动静了。原来荣禄一怒之下离去,找太后慈禧,说:“太后,皇上被康有为的邪说迷惑了,命臣等招他问话。臣看那康有为,只是一狂妄无知之徒,口口声声要变我祖宗的法度,此人一朝得志,天下便将大乱。”
慈禧点了点头,说:“我也听说过这个人,说他鼓动公车上书。唉,读了几句书的人,难免自高自大,不知天高地厚,这也不必和他们计较,只是皇上年轻,以为这些人便真的能耐极大,我下来给皇上打声招呼,不让他见这狂徒便是。”
荣禄说:“太后圣明,这样就可保太平无事了。还有,皇上以无钱为由,不给颐和园拨款子。这几天皇上情绪激动,大发脾气,臣也不敢多说话。”
慈禧叹了口气,说:“皇上还是小孩子脾气,心中沉不住气,他是为给日本人的赔款而发愁呢,不过不要紧,颐和园的事,你就不要管了。”
荣禄唯唯告退。
光绪来颐和园请安时,慈禧便告诫他说:“听人说康有为是个妄人,整天上书,蛊惑皇上变法。皇上啊,你也大了,该明白点事理了,绝不能相信这等妄人。”
光绪忙说:“太后,康有为讲变法的话甚有道理,儿臣想着要自立自强,报仇雪耻,非得用他的法子不可。”
慈禧“哼”了一声,眼中冷光一闪,瞪着光绪。光绪心一哆嗦,忙低下头来不敢再说。
停了一会,慈禧声音又转柔和,说:“皇上呀,我知你是为割台湾的事难受,我心中又何尝好受了,但想台湾小小弹丸之地,于我大清不足轻重,便让给那爱占小便宜的日本人吧,皇上也不用为这些小事乱了心神。”
光绪忙又抬起头,急道:“太后,台湾虽不大,但列强们今天割一块,明天割一块,我大清这不就让他们割完了吗!”
慈禧微笑说道:“皇上呀,你真还是个孩子,我大清大得很,岂是他们随便就能割完的。”说着递给光绪一个写满了字的纸片,说:“这上面都是些有才干的人,宜委以官职,我将他们拟任的职务也写在上边了,皇上你斟酌着办吧。”
光绪委委屈屈接过那张纸,不说话。慈禧就挥了挥手,说:“我倦了,这几天身体老不好,得休息了。”
光绪于是叩头告退。
光绪回到宫中,打开太后给的纸片,心内不满。太后隔一段时间便写条子让他委任一批官员,这让光绪很是恼火,但置之不理是不行的。光绪摇摇头,叹口气,便按名单召见这些想当官的人。
第一个被召来的人叫玉茗,按太后单上所写,应委他为四川盐茶道,这是个大大的肥差。玉茗被传来后,高高兴兴跪在地下叩头。光绪问:“过去是干什么的?”
玉茗说:“回万岁,奴才一直做木活生意。”
光绪奇怪,问:“读过书没有?”
玉铭忙说:“读过,读过,《百家姓》《大学》都读过,不读书怎敢求官做呢。”说着以手后伸入背,从容抓痒。
光绪听其言语无状,又看其举止粗鄙不堪,心甚厌恶,因皱眉说:“把你的履历给朕写来。”
当差太监拿了纸笔递给玉铭,玉铭抓耳挠腮半晌,只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犹自苦思冥想。光绪大怒,拍案斥问:“你到底会不会写字?”
玉铭慌了,叩头如捣蒜,求饶说:“万岁爷饶命,小人只会写自己的名字,却不会写履历。”
光绪嚯的起立,嗔目喝道:“滚,滚回你的木匠铺子去!”
玉茗吓得魂不附体,抱头鼠窜而去。光绪接着又召见其他人,其他人到比这玉茗强些,大部分还是能写履历的。光绪叹了口气,为了照顾太后的面子,只好将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委了官。
原来,光绪并不是太后慈禧的亲生儿子,而是醇亲王载環与慈禧的妹妹所生,与慈禧的血缘挺近。同治皇帝死后,慈禧便将四岁的光绪抱入宫中,认作儿子,扶立为君。光绪在慈禧的淫威笼罩下长大,形成条件反射,见了她便害怕,唯一亲近可作心理依赖的、便是师傅翁同龢了。渐渐的光绪长大了,如今从形式上已正式执掌朝炳,处置国事,不过,那仅仅是个形式,若没有慈禧太后发话,他是什么事情也干不成的。看着国事日非,外侮不断,光绪越来越不甘心只作一个有名无实的皇帝了,可他不知该怎么办,想来想去,便找翁同龢问计。
引子 泪眼望江山,哭罢依然(8)
翁同龢说:“皇上,太后执掌国政几十年,满朝大员多是她的心腹,叫做后党,很难对付。帝党势单力薄,斗他们不过。皇上要想有所作为,便当悄悄培植帝党,然后方可发号施令,变法图强。”
光绪细思半晌,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
康有为见朝中毫无动静,又找翁同龢探问情况,得知皇上急于召见自己问策,却受阻于顽固大臣和太后,不能如意,禁不住仰天长叹。翁同龢却向康有为讨要他写的介绍西学及变法方面的书册,要拿进宫去给皇上阅览。康有为求之不得,忙将自己写的《俄彼得变政考》,《日本变政记》等书一并交翁同龢。光绪自己此时也搜罗了不少西学书籍,一边看,一边想着自立自强的方法。
不过,时过境迁,朝中一干官员已将《马关条约》的耻辱渐渐淡忘了,又我行我素,过起太平日子来。康有为心中大是气愤,一怒之下,便辞了那个六品主事官儿,却在弟子梁启超的建议下,办起了一个强学会,在琉璃厂租了院子作会址,购置图书供人阅览,又举行集会演讲,宣传变法道理,研究强国之路。此举倒也吸引了不少朝中的官员参与。康有为梁启超在聚会时,攘臂奋舌,向士大夫们痛陈亡国亡种之危。经过一番努力,朝中的大臣如孙家鼐、李鸿藻、张荫恒、翁同龢等对强学会都表示支持。此外一些中小官吏如张孝廉、袁世凯、徐世昌、丁立君等对强学会的活动也极是热心。但北京的大多数官员还是不来沾惹“强学会”的,他们依旧在官场中送来迎往,沉浮迷醉。康有为便想了个法子,摘录东西洋各国政事要闻,印了出来,起个名叫“万国公报”,免费送给朝中大小臣工阅读,雇人每日送往大臣们的府上,希望以此影响人心。“万国公报”印了一段落,都是康梁他们自掏腰包,他们哪有这么多钱呀,看看报纸办不下去了,康有为忧心如焚。
这时,远在武汉的两湖总督张之洞听说了“强学会”与“万国公报”的事,极感兴趣,当即大大方方的赞助了五千两银子给康有为,叫他好好办会办报,以启蒙国人的维新思想。张之洞开了个头,其他的官员也便赞助起来。练兵的道员袁世凯捐了五百两银子,直隶总督王文韶捐了五千两银子,另有两位统兵的将领聂士成、宋庆分别捐了两千两银子。康有为大喜过望,更加卖力的办报办会,强学会与万国公报一天比一天影响大了起来。康有为见资金尚多,便派梁启超麦孟华两个弟子到上海去再办个强学会。梁、麦到了上海,不但办会,还办了张“强学报”,自己写文章,大张旗鼓的宣传起维新变法来。
李鸿章自《马关条约》签订后,一直受天下人的唾骂,他虽不惧,但总是不很高兴,便深居简出,为明年的出使欧美做准备。这时候,康有为编印的《万国公报》频频送上门来,讲的都是洋人如何强国的事情,兼说一些异域的人文思想。李鸿章这些日子正研究洋人的礼仪习惯,因而对《万国公报》大感兴趣,长子李经方便告诉他康有为办强学会及这份报纸的事,说他们搞了一批人,整日宣传维新变法思想。李鸿章心喜,就也跑去参加了几次“强学会”的活动,对维新之说甚觉有理,听说张之洞等人给强学会捐了银子,便也兴冲冲派李经方拿了三千两的银票,要去赞助。
哪知“强学会”的人却一致反对收李鸿章的银子,说:“投降派的银子不能收,不然,强学会便成了卖国会了。”强学会的提调陈轵便冷着脸,将银票掷还李经方,说道:“本会名声要紧,恕不能收你家的银子。”
经方回报乃父。李鸿章大怒道:“诸小儿敢如此羞辱于我,我现在虽走霉运,但要搞垮强学会,易如反掌!”
没过几天,李鸿章的儿女亲家御史杨崇伊上折子,参奏强学会向地方大员及朝中文武各官勒索赞助费,多则三、五千两,少则五、七百两,说谁若不捐钱给他们,便辱骂谁为卖国贼,并以在《万国公报》上刊文相辱来威胁,用此办法,已勒索了好几万两银子了。
慈禧见了折子大怒,招亲信荣禄查问情况,荣禄岂能给康有为说好话,不但说了张之洞等人捐钱的事,连李鸿章捐钱受辱的事也说了。慈禧咬牙恨道:“这康有为一伙,如此嚣张,真该杀头!”
荣禄说:“放着许多大臣无用,康有为自己要来保国,僭越妄为,罪该万死!”
此时刚毅、御史文悌等也求见太后,大说康有为的坏话。慈禧于是下懿旨,令荣禄捣毁“强学会”,查封“万国公报”。荣禄得旨,安排人手,飞快行动起来。
慈禧却又传召李鸿章,令李鸿章将康有为一伙——即康党的人,统统抓了起来问罪。李鸿章一愣,唯唯奉命。
荣禄很快便将北京的强学会与万国公报捣毁查封了,同时发电给两江总督刘坤一,说奉懿旨,令他捣毁上海的强学会与强学报,上海的会、报于是也被查封了。
李鸿章见强学会及其报纸顷刻间土崩瓦解,便笑容满面、十分得意。不过,他奉令抓捕康党,却是迟迟不动。抓康党的风声已经传出去了,朝中人心惶惶,许多参加过强学会活动的官员心下嘀咕,不知自己算不算康党,因而惊恐不安。
李鸿章没事人一样,扒在军机处的桌子上打盹,一个叫陆元亮的军机章京忍不住了,气呼呼的问李鸿章:“听说中堂奉懿旨抓康党,请问康党有什么罪?”
引子 泪眼望江山,哭罢依然(9)
李鸿章说:“谁知道有什么罪,也许是康有为太张罗了,得罪了太后。”
陆元亮说:“那中堂就请先抓了我,我便是康党。我不但去听强学会的演讲,而且心中也赞成变法的道理。”
李鸿章大笑起来,以手自指,说:“如此说我也是康党啊。哈哈,这康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