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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微愣了愣,又蓦地敛去了几分笑意,定定地看着她问道:“此应属机密之事罢,长公主却为何要告知于我?”
“将军身虽留在此处,心却从未离开过后殷。”萧沄深沉一笑,缓缓起身,踱至我面前轻声道,“这一点,本宫一直都很是清楚。”
“那长公主或许应该后悔,未曾早早将我除去,以免留下后患。”我不知她为何忽出此言,只是不卑不亢地回道。
“本宫何尝不知养虎为患之理。只是,溱儿执意留你,以惜才为名,本宫着实不好与之作对。”萧沄在我耳边轻轻道,“想当年他与泯儿争位之时,对其党人除去了大半,犹有分毫惋惜之意。这爱才之心固然难得,但若是为害了江山社稷,应也是不得不忍痛割爱的。”
我心道她此言说得很是蹊跷,便只是默然待她继续。
“溱儿虽心思极深,”她绕至我身后,出语缓慢悠然却似乎饱含千钧之意,“然而此番他的心思,本宫也并非全然猜测不出。”
我回转过身子,与她对视片刻,冷冷道:“长公主之意,不妨直言。如此拐弯抹角,恕我不能理解。”
萧沄忽然笑出声来,又行至我面前,问道:“将军来南周,有多少日子了?”
“一载有余。”
“自暄武元年起,至如今,一共一年零八个月。”
我哼笑一声道:“有劳长公主为我记得如此明晰。”
“独孤鸿,”萧沄突然朝我走近了几步,眼中充满不可测度的深意。嘴角明显地扬了扬,盯着我一字一句缓缓道,“若本宫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北归后殷,你可愿意?”
我闻言顷刻愣在原地,随即又很快恢复了神色。
“此言从长公主口中说出,倒令我颇为惊讶。”自嘲地笑了笑,又缓缓道,“长公主,这玩笑并不有趣。”
“是不是玩笑,相信将军自能明断。”萧沄回身在几案边缓缓坐下,又恢复了那般居高临下的姿态,“若将军愿意,本宫定能让你离开这南周。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还望思量仔细才是。”说罢拿起桌上的茶杯,放在唇边悠然轻啜几口。
“堂堂南周长公主,竟会做这放虎归山之事,倒令我颇感意外。”我淡淡嘲道,做出并不置信之色。
“若要本宫解释,那便是——”萧沄方在唇边的茶杯顿了顿,看向我缓缓道,“独孤鸿,如今周军已杀入后殷境内,至此时起,每一战皆至关重要。你如此留在南周,很难让本宫放心,放心你不会让溱儿有所动摇。”
我闻言笑出声来,反问道:“萧溱那般野心之人,又岂会因外事而动摇了心中执念?”
“正因如此,本宫才颇不放心。”萧沄看着我,别有深意道。
我愣了愣,脑中思量着她话中之意,却又听她从容继续道:“转变自是不至于,但动摇却难说。为战之机,一刻千金,半分犹豫亦可能事关成败,此点将军应是比本宫清楚。”
“便为此便不惜工本放我回后殷?”我淡淡道,“倒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
“本宫可不愿被溱儿怪罪,将军自行离开自是最好。”萧沄垂眼淡淡看着我,顿了顿,面上又浮现出一丝成竹在胸般的笑意,“将军信不过本宫,本宫自然明白。只是,对你而言,与其这般留于此地,却不如信我冒险一回。本宫若未猜错,应是如此罢?”
我看着她不作言语,却不得不承认她末了那句却是言中我心。身死之事,我早已置之度外,萧沄此举虽然极为蹊跷,但纵是为她所欺,不过一死而已,此亦非我畏惧之事。然而,不论她目的为何,若能借此机会离开南周,不仅了了我这些年来的北归的夙愿,更或许能凭借一己之力,救后殷于迫在眉睫的危难之境。
我深知,自己为了此二者,是不惜任何代价的。
“独孤将军可曾思量妥当?”片刻后,萧沄又缓缓问道。
我冷冷回道:“长公主如此热心,不得不让我猜测可是别有所图。”
“此话不假,方才所言不过其一。本宫确是别有所图,只是却不能为将军所知晓。”萧沄闻言并不惊讶,轻轻笑了笑,又话锋一转,“只是,此事于本宫于将军而言,自是相互利用,各取所需。我既有心成全将军,将军又为何不冒险一回,看看自己是否真会为本宫所利用?本宫绝不强迫将军做不情愿之事,愿与不愿,全在将军。”
我未料她忽然出语如此坦率,此刻反是却放心了几分。既然我对她别有利用之处,许我北归之事,应至少有三分是真。看着她微微眯起了眼,心中已然有所决定。自知抉择摆在面前,或迟或早,不过时间问题而已,自己最终却定会选择其中的那一条,并绝不后悔。
“长公主要如何送我出去?”顿了顿,缓缓问道。
“诸事本宫自有安排,将军无需挂心。”萧沄闻言挑了挑嘴角,面上笑意浓了些,分明写着这结果尽在她意料之中,“只有一事需劳烦将军便可。”
*****
我走进御书房时,萧溱正侧身立在御案边,垂着头,看着手中一物出神。
抬眼见了我,沉凝的面色中闪过一丝诧异,握了握手中之物,一瞬又恢复了往常沉静如水的神色。
我瞥了一眼他手中的精工面具。那正是第一次相见之时他所佩戴的,其上鬼面狰狞,依是一如从前。居于南周的这些时日里也曾听人谈及,说萧溱虽武勇过人,但面容却过于柔善秀逸,以致沙场之上自是少了些魄力。于是便仿效于兰陵王高长恭,作战时以狰狞的鬼面示人,给敌人以威慑之势。
“上次看到此物时,还是一载以前的事罢。”我收回了落在他手中的目光,朝他走近,幽幽道,“皇上此时拿出,莫不是要携其再度……”
“独孤鸿,你来做什么?”萧溱冷冷看着我,出语打断道。
“皇上既可随时传我,我又如何不能自行前来?”我走到他面前,顿住步子,定定地看着他。
“你此刻前来,想必是从何处知晓了战报罢。”萧溱侧身将面具放御案边,忽然低低哼笑一声,“既是如此,你该知道,此时并不需要朕亲自出马。三个月内,南周东面十万军队便可兵临洛阳城下。”
“确是如此,皇上应该留在此处镇守才是。”我闻言,亦是冷冷笑道,“你此番险招虽是出人意料,然而西面以十万兵士对阵后殷十五万大军,情形恐怕也并不乐观罢。到了最后,莫不要洛阳攻不下,反倒失了建康。”
“那便要看待到我周军围攻洛阳时,那建盛帝是依旧执意南攻,还是要十万火急地班师回朝,以保其都城了。”萧溱淡淡地说着,其意不言自明。汴、宋州位于汴水之上,乃是行水路经洛阳的必经之处。观而今之情形,无论后殷是否北返解洛阳之围,为战之关键,却已落在此二州之上了。
暗自思量着,却见萧溱说罢缓缓地收了笑颜,又盯住我问道:“那么你今日前来又是所为何事?”蓦地哼笑一声,“莫不是妄图以一己之力让我收回军令罢。”
我笑出声来,正待开口,却听门外响起老总管的声音:“皇上,韩大人求见。”
我心中一惊,未料韩楼竟会前来。抬眼见萧溱循声朝门外望了望,似乎准备允他进来。一时间别无他法,只欺起身上前,伸手堵住他的话。
谁知萧溱竟似有所预料,一把擒住我的手腕,侧过脸皱着眉,目色里有几分不解。
我略略使了使力,挣不开他的五指,只得抬眼定定盯住他,沉声道:“萧溱,不要见任何人。”
“哦?”萧溱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狭长而深邃的眸子随即又变得深沉,“为什么?”
我径自笑了笑,伸出另一只手揽住他的后颈。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唇重重地贴了上去。
萧溱身子明显一颤,向后靠了靠,抵在御案边。随即又很快伸出手一把揽在我腰间,用力地把我往他怀中带。
这种感觉竟似久违一般,渺远而真切。
“皇上,韩大人求见。”大抵是许久未得到回应,门外老总管的声音又再度轻轻响起。
我闻言身子向后靠了靠,萧溱却步步紧逼上来,以手死死按住我的后颈,似乎不欲唇齿间有任何的分离。
“萧溱,门外……”终是伸手在他胸口抵开一段距离,也唤回了一分理智。
萧溱目光里弥漫着不加掩饰的欲望和沉迷,定定看着我,却扬声对门外道:“朕有些不适,请韩大人明日再来罢。”话语刚落便朝我俯下身子。
“皇上可需请御医前来?”门外的声音又再度响起。
“不必,退下罢。”萧溱弯下身子,双臂展开将我环抱在怀中,清润的气息在我脖颈处若有若无地喷薄,“独孤鸿,那日你一心与朕恩断义绝,今日却又为何……”
我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反手将他揽住,只觉胸中一股冲动隐隐冲撞着理智,终于在他扯落我衣衫的那一刻放弃了无谓的坚持。
*****
里室中,我木然地坐在床头,然而萧溱却在一旁沉睡。乌发几缕沾着汗液贴在颊边,双眼轻闭,长睫微垂,面容里褪去了一切或真实或虚伪的表情,竟是柔善异常。
我亦曾是为将为帅之人,心知身在其位,一言一行便是人命关天,其中压力,自是无需言说,何况是为皇为帝,执掌江山之人?加之这数月间军情紧急,萧溱之疲态,不经意间,已略略可见一斑。
不过此刻他这般昏睡,更为重要的原因便是方才我已趁萧溱不备,将萧沄交给我的迷药放进茶水之中。他索水之后,便一口饮尽,丝毫未有生疑。或许诚如萧沄所言,情能惑心,萧溱防备最薄弱之时,或许便正是此刻了。
我缓缓站起身,一件一件地套上衣衫,却觉得心情释然又沉重。
明知如此,却还故意加以利用,这般所为倒或许为自己所不齿了罢。回过头看了看萧溱安静沉稳的面容,忽然自嘲笑出了声。
扪心自问,方才枕上云雨之时,自己又果真分得清虚实,果真心知自己是欺瞒利用,而非真心实意?刻意吐出一口气,心内却未增添丝毫轻松之意。无可否认,我宁肯承认自己是前者,也不愿面对如后者那般日益沉沦的自己。
伸手重重地在面上一抚,仿若这般便能抹去纷乱的思绪一般。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里室。
走到御案前,一眼看见萧溱的鬼面,犹豫了片刻,伸手拿起,放进了袖中。行出几步,又回过头来,解下自己的衣带,放在御案上。
经此一别,便是后会无期。纵有再会,亦是兵戎相见了罢。
念及此处,忽然觉得有些恍惚,一股莫名的激动和痛感交织在心内缠斗不止。我使劲咧了咧嘴角,暗自将那抽痛狠狠地抑了抑。
在门后立了很久,深吸一口气,忽然急急推开门,冲着门外慌乱道:“来人啊!皇上……他、他忽然昏倒了!”
看着乱作一团的侍卫宫女,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趁着混乱匆匆走了出去。
第三十四回 一日之交
出了宫室,却见院中亦是一派慌乱。定睛看了看,见西侧一处宫殿附近似有浓烟腾起,隐隐夹杂着火光,映红了暗夜里一小块天幕。
皱了皱眉,心道这火势来得甚巧,却也无心顾及,便只是径自朝东门赶去。
门侧一棵古木下,萧沄端然而立,身后是一辆马车。
“看来独孤将军似乎信不过本宫,倒还要放把火添些乱子?”萧沄一见我便开口冷声道,话语里隐有压抑着的怒气。
我见状反而淡淡道:“我若真要添乱子,又怎会只放一把火?”
萧沄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