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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讨厌,不说我好话。”苏蕊悬着的心放了一半下来。
“放心回去做你的新娘,我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我要你做伴娘。”
苏蕊看着连瀛刚才还热切的神情慢慢变冷,“我不会回去的。对不起,蕊蕊。”
“我们互相答应过的,你是我的伴娘,你是我的伴娘。”苏蕊拉了连瀛的手。她知道她有多疼,可是她还是要说,“东正很好,孟昭欧也很好,卢淑俪带着孩子出国了,孟昭欧身边没有出现一个女人,你为什么就不能回去找他?”
“我都忘的差不多了,再给我一点儿时间以前的连瀛和孟昭欧就都不存在了。我不能回去,对不起,蕊蕊。别逼我。”连瀛已经泫然欲涕。
“你真的忘了吗,我看你是打算带着对孟昭欧的爱去当尼姑。”苏蕊俨然又是以前嚣张火爆的样子,“我托人给你介绍了那么多青年才俊,你一个都不见,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是要为孟昭欧殉葬还是要为你的爱情殉葬?刚开始你说时间太短你接受不了,好,现在都一年了,你还是这个样子,你以为大家看你这样不难受吗?”苏蕊自己也哭了,“你的该死的宿命,该死的心结真的就那么重要,让你对爱情如对雷池一步不敢跨越。”
好半天连瀛才抬头,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过面颊,“当初看着孟昭欧昏迷,我越来越怕,刚开始是怕我的宿命,到最后是怕以后真的见不到他,那时候想如果他睁开了眼睛,我就陪着他,再也不去想其他了。他醒了,但眼睛里是冷漠和陌生,以前的温情都不在了,我说不出口,他似乎真的打算分手了,在我想后退的时候他决定放手了。”
苏蕊愣住了,所以连瀛一声不吭地远走他乡,所以连瀛以自己的孤独祭奠曾经的爱情,所以连瀛不敢轻言过去。
抱住连瀛瘦削的肩,苏蕊不知道怎么安慰。
接管
苏蕊的婚礼连瀛真的没有回去,只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给她。苏蕊后来发了一堆婚礼照片给连瀛,连瀛一边看一边笑。苏蕊人缘儿好,大学同学满满当当挤了一桌,看照片苏蕊和肖传又是递烟,又是递糖也没摆平要挨整的惨状,本来装扮得体的新郎和娇羞美丽的新娘被整得厉害,完全没有了仪容,尤其是肖传那副猪八戒娶媳妇的照片,肖传脱了西服扮作猪八戒满头大汗地驮了连瀛在大厅里招摇,连瀛也好不到哪里去,穿了旗袍的腿只能直直地被扛着,要多别扭有多别扭。实在笑得不行了,连瀛拨了苏蕊的电话,挨着个儿数过去,两个人隔着电话又嘻嘻哈哈了半天,后来,苏蕊和连瀛低声甜蜜地说,我们之间坦白了,被你说中了,我和那个谁的事情他都知道,不敢问就担心我哪天又跑了。连瀛你现在可是爱情神探啊。苏蕊还要说什么,连瀛听到电话里传来肖传的声音,“谁啊,叽叽咕咕一个晚上了,快去洗澡……”连瀛不好意思再打扰苏蕊挂了电话,犹自想这两个还真是欢喜冤家,不过,好歹没错过彼此,最后终是成就了婚姻。她算什么爱情神探,不过是自己残缺的逝去的没有结局的爱情中的顿悟而已。
周末是准备回家的,连文三有一点咳嗽,表舅说今年冬天连文三的关节肿得厉害,可能是关节炎,连瀛想把父亲带到上海来看看病。
下了班早早收拾了东西,为了这一天的假又熬了几个夜晚把上面交代的工作提前赶了出来,拎了一点吃的匆匆回到公寓。
孟昭欧是看着连瀛进了小区向这栋楼走过来,应该是连瀛,尽管是有限的几次见面,但他还是清楚地记得,与他脑海里飘过的身影一丝一毫地吻合。
头发已经很长,最长处将近腰间,发梢微微卷曲着,随着身体的摆动荡漾出美好的形态,显得妩媚而雅致。高腰的黑色窄腿长裤让原本高挑的身形更加婀娜修长,上身配了合身的白色高领衬衫,外面是一件敞着怀的西瓜红色的开衫,衬衫袖口卷到胳膊肘,露出一段皓腕,透着利落和娇媚。连瀛略低了头,好像在想什么,走得稍慢。
这是孟昭欧的连瀛。孟昭欧的心里涨得满满的,如果以前的孟昭欧是爱上了人,那么他是面对一屋子的回忆后爱上了这个身影。虽然带了挑剔的眼光看连瀛,孟昭欧还是满意眼前人的气质和装扮,心里突然升起惧意,这样出色的人未必就等着他来接管。
车祸后身体上的不方便让孟昭欧减少了很多工作量,余暇的时间习惯性地开始在孤独中寻找记忆。有时候孟昭欧觉得自己像孙猴子一样,没有前生,没有历史,过去的三十多年就是一片空白,心里会滋生依着无力的感觉,慢慢地他发现自己曾经受过的伤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不断地释放出寂寞,工作不能排减,喝酒不能纾解,让他只能在对过去的不断寻找和探寻中填满空洞的胸腔。
孟昭欧让宋笃初告诉他以前的事情,可宋笃初太不擅长讲故事,只把知道的大概情节告诉了他。他也曾隐晦地向方云山问起这些事情,方云山一副你的事情老哥再也不敢管了的表情匆匆把他打发,孟昭欧觉得自己的心老了很多,老得需要寻找一个人和他陪伴。
书房的一个架子上立了一个小相册,是数码照片特意冲洗出来的。连瀛每一个不经意的瞬间一页页呈现在他眼前,有回眸的,有浅笑的,有皱眉的,有沉思的,有落寞的,还有几张是远远的拍下来的,应该是专业的相机拍的,尽管距离远还是很清晰。有一张是连瀛穿了硕士礼服看着镜头的方向,但仔细看目光却又没有与相机的镜头对焦,好像是远远偷拍的。旁边的身影也全是那种藏蓝色的礼袍,看样子是毕业时候照的,时间显示一年多前的夏天。还有一张是连瀛坐了台阶,手里拿了帽子正无聊把玩,年轻的脸上布满了忧郁,眼角是沉沉的悲伤,即使七月的骄阳都无法驱散。每看这张照片孟昭欧的心就会揪一下,毫无疑问这张照片把连瀛拍得很好,很美,他似乎读懂了那个时候拍照者的心情和感受。
有时候孟昭欧也会回到西郊别墅去,他的卧室里有带着大朵粉色绣球花图案的窗帘,绿色的枝条蔓绕在窗帘的褶皱里,他的床单被罩是撒了大团大团锦绣花朵的,像极了春天里花团锦簇的美丽,俏艳春风。回想第一次见到卧室的风格,尤其是看到床罩的花色,孟昭欧都吓了一跳,如果说客厅还是简洁的中性风格,卧室则是浓郁的女性气息,当初他还有点失笑,以前的孟昭欧居然能在这样的床上睡觉。而渐渐的,与初次回到这里的感觉不同,当寂寞和空虚袭来,只有这些热闹的花能让孟昭欧的心底洋溢起感动和温暖。他试图躺到里面,居然一觉睡到天亮。
翻了连瀛的私房菜去试着做,有的好吃,有的不行,不知道是自己水平不行还是这菜徒有其名,对着餐桌上空空的花瓶想像饭菜丰盛的样子。一次小时工阿姨问他要不要买花来插,以前的孟夫人都要插花的,孟昭欧拒绝了,鲜花是要给有心情的人看的。
每看一点过去,孟昭欧脑海中的身影就清晰一点,当那个身影和连瀛重合的时候,孟昭欧发觉自己爱上了,或者说是又一次爱上了连瀛。是以前的孟昭欧在冥冥中指点了他的感情。
孟昭欧终于又一次打开那款差点儿摔坏的手机。手机的私密性很高,电话号码并没有存太多,只是一些重要的朋友亲人,一个个电话号码查过去,“连文三”蹦了出来,孟昭欧直觉这个人与连瀛有特殊的关系,区号显示是南方某个中型城市,迟疑了一会儿摁下了绿键。未等他说话,里面已经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是孟先生吗?”
然后是一声叹息,“阿瀛一直没给你打电话吧?”
孟昭欧叫了声伯父说您知道连瀛现在哪里吗。
电话那边好一会儿才又说话,“我告诉你吧,你们有什么当面说清楚吧,躲来躲去也不是办法。你要找她就要好好地待她,阿瀛是喜欢你的,这个我晓得。她现在在上海。”
孟昭欧要了地址,转头又拨了电话让秘书定了去上海的机票,他接管了以前孟昭欧的房子、公司、名望、朋友、亲人,所有的所以,没有人怀疑,理所应当,那他准备接管他的爱情呢?
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连瀛住的公寓,左也无事,孟昭欧在车里抽了烟怔忡着远处的楼角间的慢慢坠下的斜阳,很久,然后看到了连瀛的身影。
连瀛在小区的一处布告栏前停了下来,认真地看著上面贴着的几张纸。
孟昭欧灭了烟不由自主下了车缓缓地走过去。
连瀛看是一则催缴物业费的通知和还有就是近期社区的安排,跟自己没什么关系,迈步回头就走,眼睛却猝不及防地撞上一个人的目光,待看清面前的人,连瀛觉得自己慢慢石化。
孟昭欧就站在几米开外的身后,看着她,等着她转身。迎着夕阳看过去,他的手自然地插到裤兜里,灰色的西裤浅灰与浅黄竖纹相间的衬衫衬得他那么高,那么俊挺,夕阳给他镀了一层金边,仿佛俊美的神。连瀛贪婪地看着,眼睛一眨不眨地,似乎只要闭了眼前的人影就会消失。似乎瘦了,车祸之后他究竟恢复得好不好;似乎白了,蜇居在病房的日子一定不好过。移不开自己的眼睛,只能傻傻地站在那里,连瀛看着孟昭欧一步一步移过来,左腿略略有点不自然,想不出今夕是何年,只觉得时光静謚,犹如梦境。
孟昭欧在半米开外的地方站住,连瀛有着精致弧度的脸庞被夕阳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褐色的瞳仁闪着清澈的光,眼角微微上翘,迷离而性感,有丝丝微风吹来,脸侧的发丝吹拂过白皙的面颊,孟昭欧觉得那丝头发撩拨得他心里某处,有点痒,有点舒服,他想用手指帮她拨开,这样想着就这样做了。
连瀛看著孟昭欧抬起手,当修长的手指带着淡淡烟草的味道轻柔地拂过她的脸庞,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她不是没有希望过,不是没有后悔过,也不是没有祈祷过,但真的发生的时候却不是简单相遇的惊喜。他们不是在街头的不期然相遇,他等在这里,等她出现,就像曾经说过的,他等她。虽然时间长了些,终究他还在等她。四百个日夜里,她曾经后悔自己轻易任性地选择逃避,也曾经埋怨他不来找她,更多的是麻痹自己不去想曾经的种种。可如今他就站在伸手可及的眼前,像俊美的阿波罗拯救她于水火。
孟昭欧觉得旧伤口的黑洞突然之间被连瀛的眼泪填满,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摁了连瀛的头到自己的胸前,只是看着那些曾经的影像记忆就让他爱她爱得这样深,不忍她伤心地一个人哭泣。
伊始(结局)
直到做到沙发上,连瀛犹自偎在孟昭欧的怀里紧抓了他的衣襟,痴痴地看了眼前的男人。她几乎是处于梦游状态回了公寓,是孟昭欧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翻出她的钥匙开了门,带着她一起陷到沙发里。连瀛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鼻息之间是曾经熟悉以为永远不可能再闻到的专属于孟昭欧的味道。手抬起摸过他的头发,然后是额头,微微的凸凹不平,连瀛掀开了孟昭欧额前的发丝,是一处近两厘米长的疤痕,指腹轻轻摸上去,一定很疼,想着孟昭欧满脸是血地躺在车里死亡渐渐逼近的样子,连瀛不禁一阵战栗。
孟昭欧揽着连瀛纤腰的右臂突然感觉到连瀛的颤抖,看她紧皱的眉头和指腹的轻抚,抓住了她的右手,“我很好。”看看连瀛还是皱着眉头,“很丑吗?”
连瀛的头摇得像波浪鼓,“一点儿都不,我就是想如果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