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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一个个头不高的警察走进来,手提一台录音机,示意我坐下,然后径自坐在我的对面。
福尔摩特接过录音机,放在桌子上,然后面对我说,“你有权保持沉默。你有权聘请律师。如果你没有能力聘请,可以聘请公共律师,是免费的。”
我静等他说下去。福尔摩特像小学生背乘法口诀一样把美兰达警告语(Miranda Warning)背了一遍,然后闭了口。
“你理解吗?”小个子警察问我。
我回视他,你们也太小看人了,到了这会儿,我还不理解,弱智啊?!真是一群饭桶,要不就是蛀虫。我被捕已经12个小时了,福尔摩特只一口咬定我的电话号码几次显示在米娜的手机上,还能说什么呢?有什么用呢?!
“我保持沉默,聘请自己的律师。”我轻视地看了他们一眼,然后回答。
福尔摩特立即关了录音机,站起身,伸伸懒腰,然后对小个子警察说,“嗨,伙计,我们该下班了。”然后,他又转向我:“你不要再打电话给米娜了。”
“我从来没有给米娜打过电话!”我冷漠地回答。
福尔摩特朝小个子笑笑,小个子也朝福尔摩特笑笑。两人的笑,分明是在相互见证我在说谎,或者相互见证我中了他们的计。看着他们的笑,我没有任何表情,整个人像掉进了海底,被冰凉和绝望吞噬了。
我被重新戴上手铐,丢进了小房间。
《爱之罪》第八章6
第二天清晨,送饭的老头儿又来了,小车上的早餐和昨晚的晚餐一样,三明治加牛奶。对于犯罪嫌疑人来说,拘留所的生活大概就是煎熬,连每顿饭都一样,没有一点儿味道。不过,在狱中,除了吃饭,还有什么生活?!
整8点时,我被带上警车。警车像个钢做的鸟笼子,除了我,还有13个犯人。大家都闭口不语,你看我,我看你,都在猜想对方做了什么坏事。其中几个人腰上也拴了铁链,铁链一直连到脚腕。我只戴个手铐,算是新生。
洛杉矶有88个城市,按地区设有10多个法院。审判彼得的法庭是我居住地区的法庭,审判我的法庭是米娜居住地区的法庭。车子开得很快,一会儿就到了法庭。我的怒火也随之窜了上来:这个世界说谎真容易,让一个人倒霉也真容易。这是什么世界?!这简直就是地狱!
我们下了车,被带进一间大厅,我问同车的一个男犯:“下一步干什么?”
“第一次吧?”他瞟我一眼,慢条斯理地问。
我点头。
“因为什么?”他又问。
我是在问他,他倒反来问我!但不知为什么,我还是回答说:“有人诬告我恐吓他人。”
他闭了口,没再说话。
“你也是第一次?”我问。
他伸出两根手指。我明白了,他至少已光顾这里两次。我咬咬牙,等着吧,彼得!你也有第二次!第一次是你恐吓我,第二次是你和米娜阴谋报假案!我刚想问那个男犯因为什么,一个女法警叫到我的名字。
我走过去,女法警打开我的手铐,让我到听讯室等候。她只指给我一个方向,我走了几步,一扇大门朝左挪开,一条通道出现在我的眼前,通道两边的墙由钢网制成,法警能清清楚楚地看到我。我刚走进通道,身后的门就关上了。走到通道的尽头,一扇门迎面而开,一间没有窗户的大厅展现在我的眼前。
大厅很亮,也很热闹。几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儿已坐在里面,像是高中体育场女更衣室里的女生,正兴奋地议论着男生。我大开了眼界,近年来,洛杉矶的犯罪率逐年递增,犯罪者的年龄却越来越小。这些女孩子,一副蛮不在乎的样子。
“你是哪个警察局来的?”一个墨西哥裔模样的女孩儿问。
“圣博谷。”我答。
“那里怎么样?”女孩儿眨眨眼。
“能怎么样?!”我反问。
“听一个朋友说,那里很差。”她说。
“还有好点儿的吗?”女孩儿的回答倒让我好奇。
“我从西柯汶市警察局来。那里的拘留所可以洗澡。圣博谷没有吧?”她说。
“没有。”我回答。
“你瞧,我没有说错吧。你那里可以打几次电话?”女孩儿为自己知道的多而自豪。
“几次电话?”我惊讶了,“不就可以打一次吗?我要求多打一次,女警察凶极了。”
“你看,嘿,嘿,你们听,”女孩儿冲身后的女孩儿们大叫:“没错吧?圣博谷就是差劲,才让打一次电话!”猛地,她又转向我,“你要打电话吗?这里有。”
“哪儿呀?”我的眼睛一亮,忙问。女孩儿的手指了指,大厅角落里一个黑色电话挂在墙壁上。我顿时像三天没洗澡,突然见了温水,兴奋得差点儿跳起来。这个小小的、不知沾了多少细菌的电话,此时对于我,就如同救生圈,能把我从冰凉莫测的海底带回到人间。我急急地奔过去,就在我拿起电话的一刹那,我又停了下来。打给谁呢?艾尔斯探警?没有用的。对,梅小清!打给梅小清!我信任她,如果是别人,即便吓不死,也吓跑了。但梅小清却没有,她甚至还让我住到她的家里!
“哈罗,梅小清在吗?这是对方付费电话。”电话接通后,接线员对接电话的梅小清讲。监狱电话系对方付费,这是政府监狱的一大收入。
“请问,是谁?”梅小清问。
“杨眉。”接线员回答。
“接受。”梅小清同意了。
听到梅小清准许,接线员放下了她那边的电话。
“哈罗,杨眉,有什么新闻?”梅小清爽朗的声音传过来。
“我被捕了。”我的鼻子一酸。
“喂,喂,你再说一遍,杨眉!”一听电话里传出的声音,就能想象,梅小清该是多么吃惊。
“我被捕了!我被捕了!他们抓了我,快来救我!”我已哭出了声。
梅小清反应很快:“杨眉,别哭,快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圣博谷法院。”我抽泣着。
“过堂?”她问。
“是,正在等。彼得诬陷我,叫米娜报假案……”我泣不成声。
“杨眉,听我说,别哭,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快告诉我,你现在需要我做什么!”梅小清的丈夫是个律师,目前在一家公司里做法律顾问。在我的圈子里,梅小清也算个法律行家,法律意识比我们强很多。她喜欢琢磨刑事案,电视、电影、小说……只要跟刑事案有关,她都上劲儿,此时,她施展才能的时候到了。
“我也不知道。昨天,在拘留所,只让打一个电话,我打给了艾尔斯,但好像没用……圣博古警察局里有鬼,他们还是把我送到法院来了。”
“给我她的电话,我和她联系,过10分钟你再打电话给我!”梅小清果断地说。
我曾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艾尔斯身上,可是,昨晚福尔摩特的态度像一大片阴云把我的希望给罩住了……我忧心重重,等待的结果只会是死亡,不如做最大的努力逃生。差不多10分钟过去,我立刻抄起了电话。
“嗨,杨眉,好消息,”还没有等我问,梅小清已兴奋嚷开了,“我和艾尔斯通了话,她说她和圣博谷警察局谈好了,今天上午10点钟释放你。如果10点钟还没有消息,我再和她联系。”
“现在几点了?”我忙问,真恨不能立刻离开这里。
“9点半,耐心等着吧。”梅小清回答。
“太感谢你了。”我兴奋极了。
“耐心等着吧。给我打电话,如果没有消息。”梅小清说,然后挂了电话。
半小时,在人的一生中是如此短暂,但此时,对我来说,像仿佛极漫长的冬天。由于全神贯注于时间,身边女孩儿们叽叽喳喳嬉笑声也似乎渐渐地淡去了。大厅里没有钟表,我的心里却一刻不停地“嘀哒”着。小时候,妈妈叫我背古诗,对于“上下求索”,怎么也体会不出,现在可体味到了,“嘀哒,嘀哒……”我求索着,为了自由与生命。
嘀哒,嘀哒……又无数次“嘀哒”声过去了,没有人叫我出去,我的生命没有变化。我再一次抓起了电话。
“小清,我还在等。”我说,泪水忍不住又扑簌簌地往下落。
“你先放下电话,过10分钟,你再打来,我再和艾尔斯联系!”梅小清很镇定,她真好,她一定也很急,只是想安慰我。
我等了一会儿,感觉时间到了,再次拿起电话。
电话里,梅小清的声音再次传来,但已没那么镇定了,“艾尔斯说她一早就和福尔摩特联系,但福尔摩特的手机不开,办公室也没有人。艾尔斯留了言,福尔摩特没回音。……”
不等梅小清说完,我的火已冒出来,“有鬼,一定有鬼!不是艾尔斯骗我们,就是福尔摩特骗艾尔斯!……”
“杨眉,”梅小清顿了顿,打断我,“杨眉,你静一静,现在不是论谁骗谁的时候,现在是考虑怎么出来。照目前的情况看,哪一方的警察现在都不能靠了。你现在需要保释,监狱可不是什么好玩儿的地方。你得马上出来,我来保你!”梅小清的话斩钉截铁。
“小清。”我又是一阵哽咽,但这次,不是愤怒和委屈,而是打心里发出的感激。
“保释金多少?”她问。
“我不能让你这样。”我没有正面回答。
“别废话,快告诉我多少?!”梅小清急了。
“5万。”我的声音很低。
梅小清听了,没有半点儿犹豫,“明白了。你听着,10%的现金,是必须出的,另90%,由房产作抵押。我先交5千现金,剩下的以我的房产抵。”
“小清,这怎么行?!我出去后马上还给你。”我感动了。
“别想这么多,以后彼得会还你!”彼得会还我吗?他能还吗?事到如今,我真的没了底气。“天方夜谭吧?”我有气无力。
“不!”梅小清很坚定,“杨眉,告诉你,我要赶紧和保释公司联系……总之需要时间,总之你会出来,不超过24小时!”梅小清说完,电话又挂断了。
希望是一场梦,几通电话,梦就咣啷啷碎了。
身后的叽叽喳喳又响起来,我回过头,看着她们,突然感慨起来,她们可真年轻啊。冷长凳上,又多了几个女孩儿,有的笑,有的哭,有的一会儿笑,一会儿哭。大概和我一样,有梦时,笑;梦碎了,就哭。她们才二十来岁,生长在美国,沧桑却过早地爬上了她们的脸颊。
“你怎么回事儿?”那个墨西哥裔女孩儿又转向我。
我想和她说,但却突然感觉累了,故事那么长,她又如此陌生。
“唉,我倒运呗。你呢?”我反问。
“我也倒运呀。妈的,我和他好了10年,和他生了孩子,帮他做生意。他妈的,他和那个臭妞儿好了,居然在我的房子里!”说到这,她的声音突然高起来,好像一股气冲了电,直溜溜地向天上蹿。
“那又怎样?”我接着问。
“前天,我回家早,正好撞上。我们动了手,瞧,我胳膊,我脑门。他妈的,他们倒反来告我!”
经女孩儿提醒,我这才注意到,女孩儿的脑门和胳膊真的有伤,还鲜红着。
“谁先动手的?”我问。
“我。”她气鼓鼓的样子,倒是挺诚实。
“你怎么没告他们?你有伤疤,又是一个人。他们两个人打你一个,警察当然会相信你了。”我说,一时间,我好像成了梅小清,头脑又明白,又有法律知识。
“我没有。我傻了10年,我要是明白,10年前就明白了。他比我大10岁……”女孩儿哭起来,两片原本又大又厚的唇向两边一咧,反而适中了许多,更显出几分性感。
“我得给我妈打电话了。”女孩儿抹抹眼睛,站起身,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