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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发的脾气。一想起这个,她就更觉得委屈了。
“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做吗?一个人在这里画了2个小时,我还不是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我还不是为了以后摆放水杯方便?如果我这样做也算是错的话,那你就罚吧!随便你怎样处罚都可以。反正我已经欠你很多钱了,再多一些又算什么呢?大不了我给你打一辈子的工,效一辈子的忠……,会议室怎么样?南苑机场又怎么样?你只要用一点点脑子想一想,用一点点眼神看一看——站在你面前的我,是一个独立的人!难道,我还没有拥有自己想法的权利吗?难道,我还没有追求我自己喜爱的人的权利吗?”
泪水像蜿蜒的小河一样,淌满了她的脸。说到最后,她已泣不成声。
“你是一个独立的人!你有权利……你不仅有权利去找你喜欢的人,你还有权利横刀夺取别人的所爱!这一切,都因为你是独立的!甚至,你已经独立到将酒店的会议用品看作是自己独立精神下的一种陪葬,任意去处置!哭,不能表示你委屈,只能代表我说的一针见血,只能代表你确实被说中了缺点!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哭就可以打动我吗?你以为你在我面前哭就能抹杀你肆意破坏别人恋情的事实吗?你……”
话还没有听完,钟小印已经踉踉跄跄地跑出门外,蓝冬晨像一支深夜中的路灯一样,孤零零地伫立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他审慎着钟小印跑出去的足迹,一时之间,他竟开始怀疑,她踩碎的是她的脚印还是自己的痴心。
钟小印回家到后终于停止了哭泣。酷儿刚巧飞回北京,关心地笑她终于会和男朋友吵架了。这时,钟小印才记起吕辛和她约好在北辰购物中心对面的餐馆见面。看看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钟小印不禁踯躅起来。
踯躅的原因不是因为时间已过,而是因为想起了蓝冬晨在会议室讲的那些话。
自己真的错了吗?明知麦乐乐很喜欢吕辛,自己就不可以再和吕辛交往了吗?道义上是应该遵守如此的规则的。但是,蓝冬晨不是也说过——世间的事情不能用“应该”与“不应该”轻易划清——这样的话吗?为什么他会暗责自己“不应该”与麦乐乐追求的吕辛交往呢?两厢比较,不是他更“不应该”带自己去郊区别墅散心吗?因为,吕辛毕竟和自己讲过,他没有和麦乐乐正式交往,而蓝冬晨有女友金薇薇却是不争的事实。那他为什么要带自己却不是带金薇薇去散心呢?是因为他××自己?钟小印脑海中只消过一过那两个字,就觉得像一只被猎人逮到的小兔一样脸红心跳。不可能的!他怎么能××自己?像自己这样学历、仪表、聪颖和体贴都比不上金薇薇的人,他怎么能××呢?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金薇薇的学历、仪表、聪颖和体贴都很差,那是不是就表示蓝冬晨能××自己呢?而自己也可以接受他的××呢?当然不能!钟小印又很快地否定了这个设想。为什么不能呢?说到底还是因为蓝冬晨已经有了女朋友。那吕辛呢?麦乐乐算不算他的女朋友呢?如果让外人看的话,包括自己,都早早就认为麦乐乐是吕辛的女朋友。有时,是不是一对正在交往的人,不是他们口中承认才是真正的交往,常听人说,有的夫妻到结婚的时候都没有明确表达过这层意思。所以,蓝冬晨诘难自己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想到这里,对是否去赴吕辛的约会,答案像一张白色画布上的红色图案一样清晰明确。
钟小印准备洗洗睡了,连吃饭的心情都没有了。
“小印,你不是说晚上要和吕辛一起去吃饭吗?”酷儿到她的房间问她。
“我不想去了!”
“什么?你不去?那个痴情大男孩还不等到明天天亮?”酷儿夸张地瞪着钟小印。
“才不会呢!”
“哦,这可是你说的。那你就别去。看他会不会一直等你。”
钟小印拿起已经挂在墙上的包,对着镜子看了看眼睛,哭过的痕迹虽然不太明显,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她不好意思地坐下来往眼睛周围扑了点粉。
“吵架了?我刚才看你眼睛红红的。吕辛不会像安沛一样不懂得让着女孩子吧?”
“没……没有。”
时间已经是7点39分26秒,与约定的6点半过了1个小时9分26秒。吕辛还在焦急地等着钟小印。
三杯咖啡已经干了,吕辛的肚子被涨得饱饱的。刚刚打过电话,人家说钟小印的书包不在了,肯定是走了。钟小印没有手机,跟她联络真不方便,尤其她不让吕辛去酒店接她,在麦乐乐附近像搞地下工作似的,艰难而又痛苦。本来要送她手机,但她说太贵重了,不能接受。其实,要说贵重,那套首饰的价格不知比一个手机要贵重多少倍,幸亏没有告诉她实话,只说是从折价商店买的打折品,还不值100元,要不,她肯接受才怪呢。
通常,越是精美的饰品看起来越像假的,所以钟小印轻信了他的谎言。想到这里,吕辛的嘴角挂上一丝调皮得逞后的甜蜜。
不过,接下来的几十分钟,吕辛怎么也笑不出来了。
为了能及时观察到钟小印的到来,吕辛进餐厅时特意选择了靠窗的位置。他在眼睛盯着窗外人的时候,也被窗外人看到了。
麦乐乐此时正和一个女孩打窗外经过。吕辛的心里正陶醉在甜蜜的思绪里,视野中一片盲白。
见到吕辛后的麦乐乐,行动是不难想象的。她打发掉同行的女孩,迅速地一个人冲进餐厅里,喜嫣嫣地坐在吕辛的对桌,猛拍了一下愣愣的吕辛。
“你……怎么会来了?”
“你在等谁呀?”麦乐乐也许是太兴奋了,竟没看出吕辛的尴尬。
“我……我在等朋友——”吕辛想起了向钟小印做过的保证,不可以让麦乐乐知道他们在交往。现在,麦乐乐在这里了,如果被她知道和钟小印的事,保不齐她会在餐厅里大闹起来。
这天晚上,钟小印的第二次流泪,就在麦乐乐挽着吕辛亲亲热热走出餐厅的不远处,猛然开始的。
路旁的街灯一下子亮了。夜色已经扑来,像脚踝处的蝴蝶一样,钟小印不得不跟随自己的影子默默前行。
(未完待续)
拾叁
已经过去的十个小时内,好像有好几个人都感觉难熬。吕辛自不必说了,他倒霉的不止是逝去的时间煎熬难耐,连接下去的时间也是枯涩无味的。真不明白事情为什么总是那么巧,像积木一样总能搭出与你心情不相配的图案。社长本来要亲自去参加南方开的一个有关报业集团发展的会议,因临时有事,特指派吕辛作为代表。会议为期5天,机票都已经送到吕辛的办公桌上了。吕辛摇了几次电话都没找到钟小印。手里的机票,此刻在他的眼里就像法官下达给罪犯的判决书一样,惨不忍睹。
钟小印也是受煎熬的一个。她仿佛一整夜没有阖眼,整个眼球是酸痛的,好像比受伤的心还酸还痛。
她提了一支笔,在桌上胡乱比画着,担心一不留神就会趴在桌子上,放纵地睡去。
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抽屉里传来。拉开抽屉一看,原来是小康给的对讲机在唱歌。按下对讲键后,蓝冬晨的声音传了过来,他让钟小印立即到会议室。
“是。”钟小印答应了一下,拎着对讲机从办公室走出来。
在路上,她有些没精打采,想着蓝冬晨不会是还不肯放过她昨天的过错又对她有所训示吧?
可是,当她一踏进会议室的大门,昨天的不快与此时的担心像烈日下的露珠一样,瞬间消失不见了。
一排一排的会议桌上依旧铺着雪白的桌布,与昨天不同的是,雪白的桌布上印着一个一个圆圆的吉祥图案,像一朵一朵的鲜花一样,扬开了快乐的笑脸。
“好漂亮!好壮观啊——”
钟小印捧起一块桌布,放在脸部的肌肤欣喜地抚摩着。
“你是怎么办到的?”
她尖叫着询问斜靠在墙壁抱着双臂的蓝冬晨。
“怎么你忘了喊‘蓝总’?”蓝冬晨满足地看着钟小印脸上的表情,拿出了他工作时少有的神态,说:“我还真没见过这世上还有像你一样笨的人。想让茶杯每次都整齐划一地摆放,办法有很多。这不是很简单吗?哪儿用一笔一笔地拿圆珠笔画?”
钟小印只顾兴奋了,没理会他的揶揄。这一夜之间的变化太使她好奇、太使她震惊了。她的眼里散发出钦佩的光芒。
“这还不容易?找个图案送到面料加工车间,用热转引技术很快就完成了,只用了1个小时!”
蓝冬晨从墙壁处走过来,没有在钟小印旁边停留,只用手中的对讲机嗑了下钟小印手里的对讲机,然后,就像早上清新的空气一样飘向了门外。
有时,快乐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尤其是在许多担心许多疑问都尘埃落定的时候。被独自留在会议室里的钟小印像小鸟,吱吱地唱着。她从这张桌飞到那张桌,将桌布整理得像工艺品一样,精致而又舒挺。
这几天蓝母又闲在了。她心血来潮,忽然想起要去正义祠听戏。老北京人都爱观赏京剧,痴迷者更以会唱几个段子而以票友自居。蓝母虽然不是地道的票友,但年轻时遗留下的爱好也让她时不时地爱往戏园子里溜达。
她叫上了小印,没让司机开车,只支使了蓝冬晨,来了个看戏三人行。
正义祠在北京的宣武区,经过老字号的全聚德烤鸭店往南边的胡同一拐,就到了。
晚上,正义祠开演的是一个全本,名字为《五女拜寿》,讲的是一个宰相有五个女儿,当他不幸落魄时受到了女儿和女婿冷落的故事,是个非常传统的老戏。
蓝母其实已经看过很多次了,不过,每当她看到宰相夫妇俩受女儿女婿虐待时,还是忍不住会怆然泪下。
钟小印的脸也是湿湿的,连蓝冬晨递给她的手绢都湿透了。
忽然,大厅里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和弦音乐声。看戏者的眼光很快就捕捉到是一个中年男子的手机在响。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拿起手机,安然若定地接听并对话。
就在大家目瞪口呆时,钟小印发现身旁的蓝冬晨起身朝接电话的男子走了过去。
不知他悄声地跟那男子说了什么,那男子连连点头,并拿着手机向戏园外走去,这之中再也没有发出一个声响。
钟小印看到,蓝冬晨在几位老人赞许的目光下悄悄走了回来,轻轻落座在妈妈的旁边。蓝冬晨走回来的样子好帅气,最红的明星出场也不见得能比上他几分。
钟小印的心里忽然又荡起了异样的风波。那感觉像极了被风卷起的羽毛,呼地又落到心坎上,痒痒的,却是惬意的。
这个晚上钟小印做了一个梦,早上醒来的时候她已不记得梦中的情景了,只记得梦中的背景全是蓝色的,像北京秋天的天空一样,遥远并透露着一股浓浓香味的蓝。梦中,她好像还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不过,回想起来,那颗泪珠想必也应该是甜的,就像她的心情一样,稠蜜蜜的。
像往常上班时一样,钟小印欢快地下了楼梯。刚一出门,她硬生生地收住了脚步。
是谁,帅帅的伫立在她家的楼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