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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具体的环节咱们晚上再谈。”
我一直有这样感觉,他在牵着我们顺着他指的路走。
那天晚上,阿爸和表叔又过去了,我呆在招待所里,阿爸让我好好休息,为明天的体检做好准备。他们走后,我很无聊的躺在床上,窗外就是热闹的美菱大道,灯火辉煌,人声鼎沸,但感觉这些都离我很遥远,我永远都是一个局外人。
军检的过程其实挺简单,拿上自己的军检单排队,先到一个屋里面试,一个军官问我几个问题,比如对“###功”的看法等等,然后叫我走两步,看形体有没有问题,一切都OK后,才到外面按照顺序测量身高体重、抽血化验、测视力、看有无平足痔疮等情况,本来我以为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但是在测视力时我才发现我的右眼看东西很模糊而左眼却很正常。
出了大门,阿爸和表叔正很焦急地等着,见到我忙询问我怎么样了,我说,阿爸,我的右眼有点近视。
阿爸也没说什么,立即让表叔打电话给张鹏飞告诉他这一情况。
二十分钟过后,张鹏飞赶了过来,劈头盖脸的就骂了我一顿:你他妈的不是说你视力没问题吗?怎么现在却不合格了,你吃什么长大的。
我看得出阿爸心里也不舒服,但是因为有求于人,他并没有为我辩解,我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步,但是心里的怨恨却在疯狂的滋长,姓张的,以后你最好别犯在我手里,否则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老弟,你看有什么办法可以补救?”阿爸有些焦急地问道。
“你让我怎么做,他本来分数就低,我想着看能不能在身体上占些优势,但是现在身体上也不如别人。”张鹏飞厌恶的瞟了我一眼,我感到自己就好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中被扒光了衣服一样,拿什么能隐藏我的不堪。
“能不能托人把检查结果改一下。”阿爸小心的问了一句。
张鹏飞转过头问我:“喂,刚才那医生给你填结果的时候是用铅笔还是钢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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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笔。”我照实说了。
“唉。”张鹏飞很遗憾的摇摇头,“老哥,不是我不帮忙,但是现在不如前两年,大院里的干事根本就拿不到体检结果表,让我怎么帮你改,我看,这事还是算了。”
在短短的几分钟之内,原本很乐观的形势急剧的变化,我的脑子一片混沌,阿爸也方寸大乱,不知该说些什么。
张鹏飞的手机铃声响了,他对阿爸说:“你们先回招待所吧,我的送首长开会,过后我会到你那去。”
我充满期盼的望着阿爸,阿爸的嘴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说什么。
回到招待所后,阿爸无力的躺在床上,表叔打开电视一个人闷头看着,屋里有些闷,我走到窗户边无神的望着远方,被巨大的阴影所笼罩。
当张鹏飞过来的时候,阿爸已抽了大半盒烟,屋里烟雾缭绕,张鹏飞悄悄的坐在另一个床上,阿爸听见动静连忙坐了起来,给张鹏飞敬烟,但是他忘了把准备得好烟拿出来,而自己抽的只是两三块钱的。
张鹏飞摆摆手,示意自己不抽了,阿爸才讪讪地把抽出的烟又放进烟盒里。
“唉,老哥,这件事就这样吧,我明天就要陪首长下部队组织抗洪抢险了,可能有段时间不在合肥,而且像他这种情况,真得不好办,钱花了也是白花。”说完,他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阿爸。
“这怎么可以,你留着,看能不能再帮老哥疏通疏通。”
“我这个人就这样,给别人办不成事,我一分钱都不会拿,何况是帮老家人呢,你放心,我还会继续留意这件事,一有什么消息我马上就会打电话和李军联系。”张鹏飞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你看要不今天你们先回去,留在这花费也高,老家里挣几个钱不容易我是知道地。”
“那也只能如此了。”阿爸显得很失望。
“行了,我也不多说什么了,我现在就要赶回去就不送你们了,李军,那个以后有什么是打个电话。”
阿爸和表叔把张鹏飞送走,回来后就喊我收拾东西,但是我不想走,因为我知道一离开合肥,我就真的一点希望没有了,留在这里,可能还会有奇迹的发生。因此,我就木然的坐着,不愿动。
“快点,中午有一点的火车。”阿爸有些不耐烦了。
“阿爸,明天走好吗?”我并没有把自己的意图说出来,但我知道阿爸猜得出来,他望着已经流泪的我,走过来,用他那粗糙的大手擦去我的眼泪,不无苍凉的说:“儿子,留在这有用吗?面对现实吧,考得这么低能怪别人吗?”
这是阿爸第一次当面责怪我,但是却比每天都打骂我更让我难受和悔恨,我点点头,转过身默默的收拾东西,泪水不受控制的簌簌落下。
为什么,在这个夏天,我遭受最多的就是绝望呢。
那天傍晚,当我和阿爸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合肥赶到家时,阿妈还在南地里挖菜。
阿爸放下包,颓然的坐在门口,对妹妹说:“静子,去,到南地把你妈喊回来。”
这时奶奶过来了,她问垂头丧气的阿爸怎么样了,阿爸只是摇了摇头,奶奶抬起头怜悯的望着我,而此时我的心中已没有了绝望没有了恐惧,只是一片空白。
阿妈很急得赶了回来,她一看到爸的脸色,就知道事情黄了,就知道他们的儿子完了,就知道我给他们虚构的海市蜃楼破灭了。
一开始,阿妈还很平静得问阿爸一些事,但当她的愤怒超过了理智时,我就是她理所当然泄愤的对象了。阿妈是个很要强的女人,当初她和阿爸送我到城里上学,就承受了很多压力和风言冷语,但她没有屈服,她不愿被人笑话,无论家里有多苦,她都没屈服过,唯一的目的就是让我考上名牌大学,但是,我失败了,彻头彻尾的以一种无比丢人的方式失望了,她比我更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阿妈开始一边哭一边骂我,奶奶想劝解她,她就骂奶奶,当她坐着骂累了,就到她房间里睡在床上骂:“小寒,你咋不知道丢人呢,西边有大塘,我要是你,早就死了,你活着干啥……”
我靠在墙上坐着,闭着眼,没有了眼泪,我想我真的会死,反正活着真得没意思了,我那可笑的爱情,我那九年的理想,就这么被撕裂了,也许,就在明天,我会死。
晚上,妹妹做了饭,让我吃饭,我摇摇头,转身到我屋,脱掉鞋拉过被子蒙住头,妹妹轻轻的跟了进来,坐在我床上小声的啜泣,妹妹的哭声让我心如刀割,看看,我都给这个家庭带了了什么。我坐起来,擦去妹妹的泪水,问她怎么了。
哥哥,我害怕。妹妹颤抖着声音说道。
直到现在,我才醒悟过来,我并不只是姐姐、桑姐、倩妮的弟弟,我还是一个哥哥,哪怕我是在伪装,也应该像个男子汉那样。
于是我搂着妹妹,阿妹,你放心吧,哥哥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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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天里,在绵绵阴雨的掩护下,我没有出去过,整天蜷缩在自己的屋里,这间屋子,灰暗,肮脏,到处是小虫子的尸体,到处散发着令人窒息的腐烂的气味,像是一个死人的房间,我蜷缩在这里,彷徨,焦急,烦恼,悔恨,挣扎,思念,全无结果。有人说,梦没有边际,也就无从逃避。但我连做梦的权利都没有了。
阿妈没有给过我一天好脸色,用最恶毒的话骂我,但我不怪她,我没有权力怪她,我也从没奢望从她那里得到安慰和谅解,即使如果她这样做会让我重新振作起来。
我知道,在这场赌博中,她做到了自己该做的,而我却没有尽到自己的义务,我知道她和阿爸肯定忍受了许多闲言碎语冷嘲热讽,村里人都知道陆老五的儿子完蛋了,一毛钱都不值了,就等着看笑话吧。
一天下午,家里没人,我偷偷给倩妮打电话,是想向她倾诉,是想得到她的安慰,是想让她知道我正在崩溃,我不知道,因为在这个世界,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毫无掩饰的暴露我的绝望、脆弱和泪水。
“倩妮,是你吗?”
“怎么打电话了?”倩妮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我知道她是怕我破坏她的生活。
“倩妮,我没有考上。”我哭了,我只能向倩妮一个人哭。
倩妮没有说话,听着我继续说:“妮姐,你为什么不回来呢,你知道我要死了吗,我的一切都完了,你为什么要骗我,呜呜。”
“不要这样,好吗?”
“倩妮,我想你。”
“陆寒,你今后有什么打算?”倩妮的声音出奇的冷静。
“我不知道,我还能有什么打算,也许我会死,你信吗?你知道吗,我天天挨骂,我快要疯了,妮姐,我想你,你回来好吗?”
我任着自己的泪水流下,我任着自己的情绪失控,这时我听见倩妮哭了,就像她决定不再回来那天一样。
“陆寒,昨天我去打胎了。”倩妮顿了顿,然后凄楚的说:“是你的,你已经长大了,不要再像个孩子了,好吗?”
我能想象得到她家里的人和杨天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对待她,她承受的痛苦并不比我少,而我却一味的怪她一味得想从她那得到慰籍,我感到愧疚。
“对不起,倩妮,都是我不好。”
“我从来就没怪过你,如果我们之间互不认识,就不会有如此多的痛苦和无奈,但是我不后悔,因为至少我曾感到了幸福,哪怕只是片刻。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要学着长大,学会坚强,不是每个女孩都会像我这样惯你……”
给倩妮打过电话后,我变得更沉默,我牢牢记着是哪些人在嘲笑我,我牢牢记着每一天发生的任何事,我不再是个孩子了,自从倩妮走后。
但是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我并没有注意到阿爸的异常,他还是早出晚归的,而且总往外打电话,渐渐的,不知为何原因他的精神好了许多,甚至感染了阿妈,家里的气氛慢慢缓和下来,我已不怎么被排斥和挨骂了。
一天凌晨,我起床上厕所,听见阿爸和阿妈在他们屋里说话,竟是关于我的事,昨晚张鹏飞打电话说今年高考题太难了,考分都偏低,所以报那个学校的人并不多,因此我能被录取的希望很大。
但是听到这个,我并没有感到喜悦,我的情感已经麻木了。
终于,七月底的一个闷热的下午,我接到表叔的电话,他兴高采烈的告诉我:大侄子,你的事成了。
我的生活就因这一句话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这个消息传遍全村的时候,巧的是,第二天我们这一片就刮起了罕见的龙卷风,吹到了许多大树房屋。村里人就说,看看,陆老五那儿子就是一条龙,带来了飓风。
十天后,我到学校拿通知书,顺便到水利局把自己东西带回去。
那天,我去得很早,到了梦阳的时候,这个城市还没完全从沉睡中苏醒,路面上有被露水打湿的痕迹。
我梦游般的走着,到老班家拿到通知书后,我来到校门口的电话亭给同学打电话,但是黎子、诺诺、雨橙、玻璃、满满、小威都出去旅游了,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