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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隋哈哈大笑:“那你们这个地方就不需要医院了。”
陈长生有点不好意思:“包治百病当然是夸张,不过神王泉的水和其他地方的水就是不一样:你丢个硬币在上头可以浮在面上漂。”
“哪有这种事情?”于科长说。
“你不信我马上做给你看嘛。”陈长生说着就要往小河那边走。
我赶紧拉住他:“我信我信。这是因为山间的泉水含钙镁离子多,表面张力大的缘故,许多山泉都是这样的。”
陈长生听说许多山泉都与他的神泉一样,似乎很不甘心:“反正我们这儿是块风水宝地。我再给你们说个稀奇东西:我们这儿有个五角亭——五只角的亭子,其他地方总没得嘛?”
“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小隋问。
“就在你们的矿山下头,等会儿我指给你们看。”陈长生领着我们继续向前走,一行人走到山脚下又和神王河会合了。陈长生指着河边一个小小的土坡,说五只角的亭子就在这里。小隋又笑起来:“这个光溜溜的土包包一只角也没有嘛!”陈长生赶紧解释:“以前这里的确有个亭子,我小时候亲眼看见的,就是五只角,不过那时候亭子已经垮了……”
“既然垮了,你怎么能看见五只角?”小隋立马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
“那时候这个亭子只是顶子垮了,下面的台台还没有被泥巴埋起来,我亲眼看见台台上立着五根柱子,你说这个亭子是几只角?”
我见陈长生急得脸都红了,急忙制止这场辩论,问他矿山究竟在什么地方。陈长生也不答话,带着我们顺着神王河拐了个弯,面前突然现出一条隐在两山之间的深沟。进沟以后,陈长生指着右边的山崖说,你们的矿山就在这上头。
我们仰头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原来我们是站在矿山南边那条沟里,而我们站在矿山上向下俯瞰时看见的那条溪水,就是神泉河的上游。
“看来这事不能怪老张。”于科长说,“是我们自己对人家说的嘛,只在矿山东、北、西三面选厂址,就是不要到矿山南边来。”
“南边的确不能考虑。”小隋边走边说,“舒总你看,这一面山壁几乎是悬崖,比高足有一百多米,矿石根本没法运下来。矿山东、北、西三面虽然坡度也很大,但是没这么陡,还可以考虑采用皮带机或者公路运输方案,尽管要折返许多次,但那只是增大投资的问题,技术上还是可行的。南边连技术可能性都没有,咱们今天又是白跑一趟喽。”
小隋这么一嚷嚷,于科长和陈长生都泄了气,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我说先不要下结论,再往前走走,看看再说。于是一行人顺着沟底走了一个来回。沟的两边确实都是小隋说的悬崖,特别是矿山这一侧,只有沟口比较缓一点。回到五角亭时,一个方案已经在我心中成熟了。
“小隋,你看,”我指着沟口上面的山崖对他说,“这上面就是矿山那条鱼背的尾巴,咱们能不能在这个地方想想办法?”
“这里已经是采场范围之外了。”小隋说。
“但是从采场把矿石用自卸汽车运到这个地方是很容易的,对不对?”
“那当然。可是矿石运到这个地方又怎么下来呢?”
“用长溜槽直接放下来。”我说,“这个地方比较缓一些,要是贴着山崖斜着开条溜槽,就成了二面角,坡度刚好合适,对不对?”
“对呀!”小隋眼睛一亮,“这个方案正好利用了地形高差,又省投资又省电,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长溜槽方案一般情况下很少使用,你没想到也是正常的。”我安慰他说,“这样吧,回去以后咱们做个方案,提交院里讨论。院里要是通过了,王家坪这个厂址就可以成立了。”然后我给他交待了方案的一些细节:“溜槽底部就设在五角亭上边——那里正好有个比较开阔的台地,可以堆放矿石。我们把破碎站设在五角亭这里,矿石用装载机倒运到破碎站,破碎以后用一条皮带机直接运到厂区的碎石库顶,运距顶多120米就够了……”
豪发公司神泉水泥厂的厂址就这么确定下来了。
第三部(19)
刚在办公室坐下,苗玲就进来了。
“舒总,你表哥昨天给你来过电话,因为你在神泉还没有回来,他就打到我们院办来了,叫你回来以后赶紧给他回电话。”
苗玲走后,我立刻下楼,在一个公用电话亭拨通了罗剑云的电话。罗剑云说他并没有给我打过电话,又问我在神泉有没有接到哪个朋友的电话。我知道他指的是欧小姐,就告诉他没有。然后他问我那盆花是不是还在窗台上。我说我一直没有拿下来。他说你那个同事说得对,米兰就是必须晒太阳,千万不要把它拿下来。
回到办公室后,我从抽屉拿出一个小本子翻了一阵,查到了一个区粮食局的电话号码。在区粮食局上班的是我真正的表哥,他现在住的是我以前住过的房子。奶奶和母亲相继去世以后,我在院里分了房,而他一大家人正好没房子住,于是我们到房管局办了个手续,由他把友好北路那套公房正式转租下来。
表哥在电话里告诉我,友好北路的房子要拆迁了,他们正在整理东西准备搬家。“这边还有姑妈留下的一些东西,我们不知道怎么处理,你是不是抽个时间过来看一下?”
他说的姑妈就是我母亲。当天晚上我过去以后,发现留在老房子里的只有母亲那个年代久远的书箱,打开一看,都是些年代久远的废旧书报。我翻了翻,在书箱的最下面看到了一本灰尘扑扑的《青年近卫军》,封面上布满褶皱和模糊的污迹,那是寒林寺的青苔留下的印痕,我就是在那个夏日的中午第一次遇到方丽华的。
这本书勾起我太多的回忆和感触,于是我把它带了回来。
那天晚上,我用手掌久久地抚摸着这本《青年近卫军》。褶皱和污迹都是三十年岁月留下的印痕,怎么摩挲也去不掉了,而尘封的记忆却被打开,方丽华的音容笑貌清晰地呈现出来,伴同着许多难以忘却的细节:她在斑驳的树影下扶着我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微微偏着头问我疼不疼,满脸稚气的关切……她从医务楼的台阶上向我走来,黑亮的眼睛柔情似水波光潋艳……星光灿烂的夜晚,她习惯地摆动一下辫子,令人心荡神驰……实验楼的阶梯教室,她举起手指灵巧地转动着大脑里的“小轮子”,突然露出两个笑靥……还有那血色夕照下的白杨树林,她在那里拥抱过我……
美好的往昔如梦如烟,恍若隔世。然而这一切都确曾有过的,尽管是那么短暂。真正刻骨铭心的爱情本来就只能有一次。我这一辈子并没有白活。
我下意识地一遍又一遍翻着《青年近卫军》发黄的书页,一张折叠的硬纸从书页中间飘落下来。拾起一看,认出是那张“藏宝图”。是谁把它夹在这本书里的?我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
第三部(20)
唐亚辉听说厂址已经选定,马上从浙江赶了过来。陆院长亲自出马,和我一起陪同唐亚辉坐上院里那辆老掉牙的伏尔加,驱车60公里来到王家坪看厂址。陈长生预先接到电话,早已在二叔的茅屋前恭候。他领着我们在场地里走了一圈,最后登上五角亭遗址所在的小土堆。唐亚辉两手叉腰,用极内行的眼光远眺近看,嘴里连说不错不错,陆院长你们选的这个地方依山傍水,风水的确不错。
陆院长听了这番夸奖表情很复杂,像是要打喷嚏又打不出来,陈长生却笑得十分得意:“当然啰!我们这个地方叫做‘水木清华,龙脉悠远’,有名的风水宝地嘛。”
“呃——?”唐亚辉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不认识似的,“你老兄也懂得堪舆?”
“看鱼?”陈长生莫名其妙,“这条河里的鱼小得很,有啥看头?”
“那你怎么知道‘水木清华,龙脉悠远’这句话?”
“你说的是这个呀。”陈长生恍然大悟,指着远处河边一丛青翠的竹林说,“那边有几块倒在地上的大石头,你看见没有?那是一座汉白玉的石碑,破四旧的时候砸掉的。我读小学的时候它还立在那儿,上面写的就是这八个字。”
“真的?”唐亚辉喜出望外,说你赶快带我过去瞧瞧。来到竹林跟前一看,草丛中果然横七竖八躺着几块石头,中间还立着一截高约三十公分的石桩,看得出是一座被毁坏的石碑残留的基础。唐亚辉连连顿脚,大呼可惜可惜,要是这块碑还在就好了。这时忽听背后有人叫了声“长生娃”,我们一齐回头,原来是陈长生的二叔。他跟上次见面时的态度大不一样,板着脸把陈长生拉到一边:长生娃你们今天来这么多人干啥哟,是不是想在这儿修房子?陈长生对他低声说了句什么,二叔脸色陡然一变,很不友好地扫了我们一眼,拉拉扯扯地把陈长生拽走了。
陈长生走后,唐亚辉歪着头把断碑端详了半天,突然眉开眼笑:“他妈的幸好还有个桩桩,说明以前的确有过这座碑嘛。‘水木清华,龙脉悠远’,大吉大利呀,我这下子算是彻底放心了!舒雁你回头跟陈长生说一下,千万不要把这几块石头搞没了……”
我不禁皱皱眉头:“你还真的信这一套?”
“我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的老板信,特别信。”唐亚辉做了个鬼脸,“你知道他是怎么想起要到嘉平这边来投资的吗?说来你们可能不信,就是因为他过年的时候求了一次签,上上吉,庙里的和尚说主他在家乡有一笔财运……”
“你们老板也是嘉平人?”陆院长来了兴致,“那我们的合作就更没问题了。”
“没问题没问题,”唐亚辉说,“我现在要做的事,就是赶快回去跟他说说这八个字,这八个字正好应了他那个签……”
这套鬼话我听得很不入耳,就很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赶快委托勘测单位测量厂区地形图和进行选址阶段的工程地质勘探,否则我们的可行性研究报告是做不出来的。”
“这个你放心。”唐亚辉拍拍我的肩头,“明天我就去地质队找我那帮哥们儿,叫他们三天之内把这两件活儿给我干完。”
第三部(21)
这两件活儿不是三天,而是十三天之后才干完的,不过干得相当到位,特别是地形图,把所有的地形地貌都反映得清清楚楚,连陈长生小学围墙的轮廓都用断断续续的细线表示出来了。这时唐亚辉早已飞回浙江,我们的可行性研究进入了高潮,一干人加班加点忙得不亦乐乎,同时又叫苦连天。
一天深夜,我正在一大堆图纸和数据中间痛并快乐着,电话铃响了。
“舒先生,好久没有联系啦,你不会把我忘记了吧?”
这女人终于露头了!不过我丝毫没有把高兴的心情表现出来:“欧小姐,你怎么这样不讲信用?上次约好见面的,你为什么不来?”
“你才不讲信用呢!你答应一个人来的,怎么说话不算数呢?”
我心里一惊:他们是不是发现罗剑云了?但我当然死不认帐:“我就是一个人去的嘛。”
“那怎么半中间会有一个人突然冒出来找你呢?”
我松了一口气,告诉她那个人就是她曾经提到过的唐亚辉,这次的“突然冒出来”完全是个偶然事件。
“我知道是唐亚辉。问题是他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我的战略思想是说假话的时候尽量说点真话。因此我把唐亚辉为什么来嘉平,为什么要找我,找到我以后又干了些什么不厌其烦地一一讲给她听,最后是她笑着把我打断了:“好啦好啦,我听明白了。明天晚上7点钟,你在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