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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赛玉从猪圈跳出来,褪下臭烘烘的自制雨鞋,走到一旁引水沟里洗手,山泉水冰凉刺骨,让她抖了几抖,忙甩着手道:“这还不算什么,俗话说的是,标准的无公害果园,必须具备树上一盏灯,树中一袋虫,树下一片草,园内一头猪。”
说的吴寡妇一头雾水,呵呵笑道:“大姐的学问真大,我们都没听过这样的俗话。”
林赛玉自己也笑了,心道你们听过才怪呢,坐在在太阳底下晒着,一面居高就地的往下看,忽见有人上山来,不由搭眼去细看,见来人穿着一身簇新的灰绸夹袍,头束幅巾,一面走一面看,似乎好奇的很,吴寡妇也看到了,搭着手说道:“面生的很,不似咱们村子的,是来找大娘子你的吧?”话音才落,就见林赛玉笑意满脸,提裙跑了下去,再看那人走得更近,是个俊俏郎君,心里也就明白了,知道是大姐儿传说中定下的人家,忙低了头不去看。
“你怎的来了?”林赛玉笑呵呵的说道,一面将手在身上擦了擦,看着眼前的男子走得鼻尖出汗,在日光下闪着荧光。
苏锦南见这妇人发自真心的欢喜,也挡不住嘴边的笑意,如不是看到山上隐隐可见一妇人的身影,林间来回走着挖坑的农人,真想攥住这妇人手,说一说离别的相思。
“是不是老夫人骂你了?”林赛玉见他欲言又止,便掩嘴笑道,一面引他往山上走。
“她不骂我才是奇怪呢。”苏锦南微微一笑,伸手从妇人头上摘下一根细枯枝,见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冲自己伸出手在脸前摆了摆,道:“才下猪圈了,你闻闻臭不臭?”
那白白带着微茧的小手,只晃得苏锦南心慌,深吸一口气才抑制住抓住的冲动,扭过头道:“哪里臭?倒是香的很!”
林赛玉红了脸,呸了声道:“原来也是会哄人!”一行说着到了院子,吴寡妇早已摆了桌凳,让他们坐,烧了山泉水茶倒了,便坐在院门外纳鞋面,里里外外的人都能看到她,没得让说孤男寡女的单独呆着。
“你莫急,我明日就去见你娘,给她说清楚,这果园子三年两年确是离不开人。”林赛玉让他吃茶,一面说道。
苏锦南点点头,笑道:“我知道,我已经给她说了,她早已消了气,不过是拉不下脸罢了,你如是能先低了头,她也就无事了,这不连催着我过来了。”
话说到这里,林赛玉更是高兴,道:“不如我这就去,省得她多等一日。”说罢忙进屋换衣裳,擦了香粉出来,苏锦南本想在这里多呆会,只让她明日再去不迟,偏林赛玉性急等不及,只得随着她下山去。
“你就这么急着。。。。。。”苏锦南因此低声笑道,话没说完就被林赛玉红着脸瞪了不让说,知道这妇人脸皮薄,便住口不说。
苏老夫人一行人住在苏锦南旧年买的老儿村的宅子里,林赛玉到了时,苏老夫人正指挥着人刷门,一行又说椽子朽腐,瓦花我,简直像没人居住的古庙,看着就有点晦气的没声好气,林赛玉便上前笑呵呵的问好,那苏老夫人也不含糊,笑着回礼。
“老夫人,你不用故作欢颜!”林赛玉笑呵呵的说道,早看到苏老夫人的眼在身后的苏锦南身上瞄了,“大姐儿我来给你赔个不是。”
苏老夫人便沉下脸,哼了声道:“你哪里惹到我了?少在我儿子跟前说我的坏话!”
林赛玉也不跟她纠缠,将自己的打算细细道来,说到将来四季果子飘香,树下鸡鸭成群,山中碧水长流,让苏老夫人也艳羡起来。
“那些官宦人家,只说猪肉粗鄙不屑食用,老夫人这样爽利的人,必不听信这个。”林赛玉将凳子往苏老夫人跟前拉了拉,说道。
苏老夫人即可点头,说道:“那是,我最爱吃猪手,偏那死鬼媳妇。。。。。。”话说到这里见苏锦南脸色不好,林赛玉又咳了一声,便哼了声,不言语了。
“我的果园子养的猪肉质好,到时候烧了的猪头烂烂的那个香啊。。。。。。”林赛玉接着说道,满意的看到苏老夫人抹了把口水,如此这般后,终于求来了在外独居两年的期限,这已经让林赛玉很满意,告别苏老夫人,苏锦南送她回家的路上,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到底是要拘你到家里
林赛玉便是一笑,望着这个皱着眉头的男人道:“我既然嫁与你,自然便是嫁与你的家,你放心,只要我不拘着自己,就没人能拘了我。”
到了第二日,苏老夫人便带着媒婆上六来了,跟卢氏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在林赛玉几乎要掀桌子之前,终于敲定了日子。
“这个月二十四日插定,十一月初二迎娶。”媒婆一语而定,打住了各自翻阴阳的两家夫人,暂时安静过后,苏老夫人也不知是真小气,还是爱与人打嘴架,跟卢氏就彩礼与嫁妆争论起来,林赛玉再也听不下去早早离了屋子去了。
一阵乌鸦的叫声将出神的林赛玉惊醒,原来是小丫头看到衣裳上污了鸟屎,便拿着棍子赶院子里的鸟,惊了树上的乌鸦,小丫头连啐了几口,骂了几声晦气,便忙去了。
“后日就到了。”林赛玉喃喃道,忽然觉得脸儿炙热,忙用手捂着凉一凉,就听门外有人大喊道,“姐儿,你娘跟你婆婆打起来!”登时吓得一惊,忙跑出去,就见卢氏跟苏老夫人正在村口的大树下你一个老油嘴我一个老粉嘴的对骂着,眼看就要死叉到一起了。
林赛玉不由头疼,自从苏老夫人来了这里,跟卢氏就跟前世的冤家一般,三日好了,两日吵了,细究起来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老祖宗,快些回江宁去吧!林赛玉心里念着几步过去。
周围站了一圈看热闹的人,因为卢氏日常吵架打架架风不好,常常不识好人心,也没人敢去拉她,只怕将火气引到自己身上,而苏老夫人这边虽是站了四五个丫头,但都不出声,他们更不敢去拉她,只得在一旁呆呆看着,林赛玉上前隔开二人,冷脸问怎么回事,卢氏与苏老夫人听问又是一番骂,吵得林赛玉耳朵疼,才知道原来是全哥跟金蛋打架,被赶来的苏老妇人看到了,护孙心切的她少不得骂金蛋,偏进城的卢氏此时回来了,她哪里能看的金蛋被骂,当场掳袖子就上去了,一语不合两人就掐起来,而始作俑者的金蛋跟全哥,早化解了矛盾又滚一边玩去了。
“孩子们的事,你们跟着掺乎什么?惹得人笑!”林赛玉气的推起卢氏就走,一面又派人喊跑远的金蛋,让他快跟奶奶回家去,明日再来玩。
正说着就见一匹马疾驰而来,连滚带爬的下来一个青衣家人,扑到苏老夫人跟前慌道:“奶奶,不好了,大官人被官府的人锁去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恨青儿状纸惊朝堂
随着天气转凉,京城里的皇帝心情也少了几分烦闷,太皇太后自从那场病之后,身子一直不太好,太医们也尽职的说了,这现也只有慢慢养着了,皇帝对这个非亲生的祖母一直敬爱十分,听到这个结论自然不好受,发了一通脾气也别无他法,探望的越发勤了起来,这几日曹太后的精神好了许多,歇过午让侍从们抬着逛园子去了,皇帝兴致勃勃的陪了一时,刚回到殿中,就接到了通进银台司送来的御史台参劾河北东路大名府公然违法判决,请罢免严惩的奏折。
皇帝一开始并不放在心上,慢慢的打开来看,待到看案子内容时不由瞪大了眼睛,原来这一份案子意然是与那位农神娘子曹氏有关,忙端正身子细细看来。
案子最初的源头是在江宁府的江宁县,因是府衙驻地的县,较之他处太平了很多,县衙的闻冤鼓基本上是隔三个月响一次,但在今年十月末,这种规律被打破了,刚处理完一盗窃案的江宁县,还没走到后宅歇息,就又被大鼓敲回了堂前。
“何人击鼓?有何冤情?速速道来!”江宁县带着几分不耐烦的按章说道,一面低头去看,见堂前跪着一位年轻女子,穿的是绫罗绸缎,身姿曼妙,此时正嘤嘤哭泣,越发显得娇柔可怜。
“回大人,奴婢青儿是苏家的家奴,告的是苏家大老爷苏锦南。”听见询问,此女抹了眼泪将头抬起,露出一张梨花带雨,面有淤痕的脸。
苏家在江宁那可是有名的大商贾,江宁县自然认的,听了这话不由大吃一惊,再看那婢女面上带伤,只道是苏家动了私刑,这苏家对江宁县颇为恭顺,逢年过节礼节俱到,前些年还出钱为府衙改造工程做出了贡献,江宁县不愿意看到这个情况,忙问详情,并暗示着小丫头不要污蔑主家。
“大人,奴婢不敢,奴婢告的是苏家以婢为妻!”青儿说罢又是一个叩头。
江宁县被说得一愣,这几日他也听到消息,这苏家举家出动,前往成安为的是迎娶那位农神娘子曹氏,他还正高兴着,任他们别的地方你抢我抢,他江宁县不费吹灰之力就让大娘子花落此处,臆想有些同僚们艳羡的目光暗自得意,猛听这奴婢说了这话,不由有些发怔,似乎没听懂,待那奴婢又说了一遍,才将惊堂木一拍,两排衙役威武呼喝。
“大胆,苏大官人即刻就要娶曹氏进门,哪里来的以婢为妻?你这大胆的奴才,胆敢如此污蔑家主!来啊,给我……”江宁县拉着脸就要动刑,此等不护家的恶奴可不能纵容,那句打还没说出来,就见那丫头将一张纸举过头顶,声音不骄不躁不怕不怒,款款道:“大人,这是那曹氏的卖身契!”
一句话让江宁县吓得坐倒在椅子上,冒出一头细汗,师爷将那纸呈了上来,抖了半日的手,才看清那满是折痕的纸上写的是:“立出舍书。大名府成安县十方村亲父曹三郞,今因年岁不丰口食难肚,将大女曹花,年十三岁,十一月廿八日辰时建生,情愿卖与江宁府苏锦南为奴,自卖以后,任承苏家男女世代为主,两边情愿,各无悔,永远存照,付身价现银五两,恐后无凭,立此并照。出卖人娘卢氏,出卖人父曹三郞。”登时头晕目眩,烫手一般将那纸扔在桌案上,满目煌煌,根本看不到那堂下的丫头面色含笑,眼中闪过的利芒。
“人的命就是天注定,纵然你有着千般的手段,到底跟我是同一个命,我没有的,你怎么能有?”走出县衙,青儿将垂下的头发拢了拢,回头望了高悬的黑匾的肃杀衙门,从鼻子中发出一声嗤笑,牵动了面上的伤口,不由发出嘶的吃痛声,摸了摸虽然已经过了七八天,但依旧肿胀的脸颊,那满心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在街边众人的侧目下,发出一声尖笑。
江宁县自接到这个拆状,只吓得夜夜难眠,愁得食不下咽,他的小妾看在眼里,点着头说道:“亏老爷做的这大的官,芝麻小事,何须为难?那曹花是成安县的人,如今苏家的人又都去了成安,你自管将此案交与成安县便是了!何苦惹这麻烦!”
一席话说的江宁县茅塞顿开,抱着小妾好一番温存,只说道我的心肝贵人的,让小妾趁机要了几身好衣裳去,事不宜迟,江宁县连夜将此案打包移送去了成安县,成安县见了也是吓了一跳,跺着脚骂了江宁县老滑头促狭鬼,又以原告属地给送了回去,来来去去的送了三四回,逼得成安县无法了,只得将状纸上送,报到大名府去了。
大名府虽然也知道那曹氏的名声,但此事却不能懈怠,于是派人将苏锦南拘了来,查问详情。
坐在大名府上好客栈的苏老夫人听了原委,气的将桌子捶了又捶,骂道:“那蹄子如何做出此等事?孙家夫妇如此老实养的这样一个恶女!我苏家的丫头哪一个不是当姑娘养的?却养出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