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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抗拒地听他的话乖乖披上了他的外套,嗅着他外套上淡淡的体味和古龙水的味道,有着一种温暖的感觉,满满的皆是心安。
抬眼看他,眼角眉梢,都写满了关爱。
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实在无法把他和涉黑、洗钱等这些违法的勾当联系到一起。
他一直是我记忆里那个善良温柔的人,即使耗尽十年的光阴,也是我心里最深的想念。我不相信,也不愿相信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来!
“怎么了?”见我痴痴地看他,他愣了一下,反射性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神里全是疑惑,“我的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我呼吸一窒,明白自己的打量已让他感觉了几分不自在,于是忙垂了眼摇摇头,“哦,没有。”逃避他的目光,为了不引起他的注意,我忙又笑了起来,故作轻松地问他道,“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东西好吗?”
听我这么说,刘俊笑了笑,点头,“好啊,你想吃什么?”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有些沉重地道,“现在春天了,樱花开了,肯定很好看对不对?我们去找一个可以看得到樱花的地方吃饭,好不好?”实想重温一下过去那些曾经温暖过我与他的回忆。
“樱花?”刘俊一震,目光深远地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渴望状,他想了想,认真地点了点头,“好!我带你去。”
“刘俊,你真做得出来,让你带我去有樱花的地方,你竟然就把我带来了这里,还……还装成这样!”
坐在公园的草坪里,我背靠着一棵樱花树,喝了一口矿泉水,又啃了一口KFC里外带的汉堡,颇为哀怨地透过黑黝黝的墨镜睨了他一眼。
刘俊不慌不忙地压低了自己头上的休闲帽沿,从墨镜后面回我一笑,亦喝了一口矿泉水,无辜地看着我,耸耸肩,“没办法啊,你说要去有樱花的地方吃饭,我想来想去,就只有公园这里能够看到这样的樱花海啦!”说完,他朝背后的樱花树靠了过去,树身轻轻一摇,飘落下无数的樱花花瓣,雪白,粉红,一片片地在空中打着旋儿,映着黄昏的残阳,美得似人间仙境。偶尔还有一两瓣调皮的花瓣落到我的汉堡上,愈显娇嫩可爱。
我睨他一眼,又好笑又好气地拂掉汉堡上的樱花瓣,无奈地道,“是是是,一切都是我自己要求的,成了吧?”又小小声地唏道,“不知是谁呢,这么吝啬,晚餐都带人家来公园里吃汉堡,还乔装打扮成这样……”
一顶遮阳帽,一副墨镜,彻底地遮住了我们的形容……
他这都能算是请客吃饭吗?真是的!
听着我嘟嚷,刘俊浅浅地一笑,靠在樱花树上的纾缓了所有的神经,抬眼看着还在空中纷飞的花儿,“念伶,你知道日本富士的樱花吗?几年前,我曾去过一次日本,亲眼见过那满树的樱花。每当一年的三月,樱花就如同报春的使者,在一夜间盛开,千树万树,合成花的海洋,花的世界。于是日本人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全家相携出行,提着主妇亲手做好的料理,找到一棵樱花树下的空地,全家人一起坐在那里吃料理,聊天,各家的小孩子会一起在草坪上奔跑,玩耍……那一幕,很快乐呢!没有了贫与富的等级,没有了人与人的界限,亦没有了事业的忙碌和心理的压力,大家都在这漫天的花雨中共享着天伦之乐,纵情高歌……这样的境界,我很向往。”
“呵!”我嗤声笑他,拈了一只鸡腿递到他的手边,“所以你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我拜托你哎,你现在可是名人呃,况且我们这里可不是日本哦,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坐在草坪里赏樱,很呆耶……你就不怕被一些好事之人看到了乱写吗?”
刘俊听闻我的话一愣,转头看我,“你怕吗?”
我反射性地摇头,“不怕。”怕什么,反正都被媒体大众批判成坏女人的典型了,怕也无济于事了不是?
刘俊耸耸肩,“那不结了。我也不怕。念伶,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都在想着一个问题:名与利,于我而言到底是什么?为什么当初我妈要不顾我的意愿而强行将我送到霍家,去面对那个尊贵庞大、人事复杂而又如履薄冰的地方?我甚至……没有叫过那个男人一声爸爸。因为他除了供我读书,让我接管他的家业之外,没有对我展露过一丝一毫的亲情。我于他,只是一个可以继承他事业的棋子而已。如今,我什么都有了,名,利……却独独没有快乐。因为这些东西都不是我想要的。所以,就算是被人乱写,被人冤枉了又怎样?我不在乎。如果可以,我还是愿意自己是当年那个不值一名的穷小子,什么都没有,却平淡快乐,自由自在。”
他的语气充满着感伤,有着对名利场上汲汲以求的东西不屑一顾的从容和淡定,竟让我的心微微一痛。
叹了一口气,我亦随他一同躺靠在树上,伸手,轻轻地碰触着他的指尖,感觉他的手指一动,继而抓紧我的手牢牢地握进手里,温暖的感觉让我舒服得差点喟叹出声。
“俊,我何尝不是如此?如果可以,我也想让时光倒流,回到兴德,回到原来的一切……”我低声一叹,说出心里最深的渴望。
侧身,与他俩俩相望着。他的目光如水,闪动着爱怜与了解的光芒,却仿佛与我远隔着千山万水,海角天边。
我们都明白,我们回不去了,永远也回不去了。
“俊,你知道吗?我可以不去羡慕日本的樱花海,却独独钟情于兴德里的那棵孱弱的樱花树。它在我的记忆里,好像有着玫瑰的芬芳,也好像有着香樟的味道,阳光的味道……无数次的在梦里,我总能梦到我再次摸到了它瘦小的枝桠,它在迎风可怜地抖动着,却让我有着最最幸福的感觉,仿佛没有了十年的间隔和所有不开心的记忆,只有幸福……”
刘俊握着我的手更加用力,温润一笑,“记忆,总能沉淀不幸,却将人停留在最幸福的时光。”一语中的。
我不可否认地点头,赞同,抬眼望着头顶频频飘落花瓣的树,仿佛嗅到了一股甜腻而幸福的气息,“如果有可能,我好想再回一趟兴德,再去看看当年的那棵小樱花树,看看……当年我和你相遇的那个地方……”
刘俊呼吸一窒,继而笑了开来。
“好,终有一天,我会陪你回去。”他牵着我的手,柔柔地许下承诺。
我亦点头,“嗯。”继而又问他道,“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吗?现在想来,我们那时可真的发生了好多的事呢。”
刘俊蹩眉,“嗯,说来听听?”
我想了想,“当年的校庆?”选了件最开心的事作为开头。
他点头,“记得啊。你胖乎乎的样子,矮矮的个儿,叫你和我演丫头,结果你临到头来紧张,我问你叫什么,你说你叫‘不紧张’……”他一下子乐呵了起来。
“呵!”我气结。
“那你还记不记得东林山?”
“不就和你一起去约会吗?你叫上一大堆的人当电灯泡,腿受伤了也不肯说,结果后来还是帮你摘桔子结果手受了伤的我背你下的山呢!你知道吗,你当时好重,背你下山后我的腿都在发抖。”他又吐我的糟。
我脸红,“哪有!”大声地抗议。
刘俊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爱宠地不再与我争辩。
“那……你还记不记得关飞和肖兰?还有罗玫?”我试探着问。
刘俊刚刚还笑着的眼突然一黯,半晌没有说话。许久,他仰头,喝了一口水,轻轻一笑道,“十年了,自从我离开后就再也没有和他们联系过。本来和罗玫联系过几次,但后来她有她的生活,关系也就淡了。等到再想联系的时候,却发现竟再也联系不上了。至于肖兰……”他突然哽住,状似担忧地觑了我一眼,神情一痛,半晌没有再说话。
我以为他是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往事,不愿再多提,却压根没有去追究他神情里的痛色从何而来。只单纯的以为他提到往事时有些失落,于是忙耸耸肩道,“其实我前两年曾经见过关飞,他现在也是一个IT集团的总裁了,估计生活得还算不错。大家……应该也好吧。我想,罗玫和肖兰她俩一个可爱,一个漂亮,应该早就嫁人了吧?至少现在肯定有一个非常疼爱她们的男朋友在身边了才对……”
我的话音未落,刘俊却呼吸一窒,转过头来惊讶地看着我,蹩眉道,“你……你当真不知道?肖兰她……”
“肖兰?肖兰怎么了?”我奇道。
刘俊眸光一沉,扯开一抹笑,“没……没事,只是突然想起她,就问问你……”
“哦。”我只当这件事是他无心的提及,也就没往心里去,转向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那么,你还记得陈龙吗?”
…………
118
晚上,刘俊送我回到公寓的楼下,夜已深了,我也没有邀他上楼,辞了他,直接回了家。
回到家,拧开电灯,我脱下自己的鞋子,赤着脚一步一步地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感觉自己累得全身都快要虚脱掉了。
回想起今天和刘俊的约会,几乎一整晚,我都在想尽办法地套他的话,尽量地和他唠家常,并把在题往陈龙的身上引,想要观察刘俊的反应。虽然我知道这样的做法难免会被人视作有些卑鄙,但所幸的是,经过一整晚的观察,凭着我当记者以来所练就的察言观色的本领,我基本可以从刘俊的言语中确定刘俊与陈龙之间绝对不会存在任何的关系,也让我更加确定了刘俊是无辜的想法。
那么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怀疑顾骏城吗?毕竟这个楼盘的开发是刘俊和他一同合作的项目。
但一想到那还骄傲的人竟会做下这样的事,我的心里就已然发怵。为什么顾骏城想要陷害刘俊?是因为我吗?是因为恨吗?
而就算如此,就算我已经知道了顾骏城的嫌疑最大又能如何?我该如何查出他陷害刘俊的记录?他是这么精明的一个人,就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他在这里的势力实在太大,他想动一个人,实在太简单不过了,而且不会留下一点痕迹。
那现在,我该怎么做呢?顾骏城和我已经交恶,就算真是他做的,他现在也是绝对不可能告诉我的,那……我是否就要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媒体、国家机关将矛头对准刘俊、动辄其咎?
思来想去,我想得头都痛了,却仍然想不出办法来。于是只好拿起自己的手机,拨出一个熟悉的号码:
“喂,假货吗?嗯,我念伶,你有空吗?过来一趟,我有要紧事找你。对,就现在……”
一个小时之后,宇文赝已经坐在了我的屋子里,神情颇为严肃地听我述说着这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若有所思。
“你是说……你怀疑是顾骏城还未从威扬撤资的时候,就已经从中动了手脚,与陈龙的人私下接触,利用开发楼盘的契机来帮这些人洗黑钱?”
“嗯。”我郑重地点头。“你认为有这个可能吗?”
他思索了一下,“不无可能。因为当初顾骏城的撤资实在太过突然,如今又出了这种事,更显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但如果说要查出顾骏城陷害刘俊的证据,绝对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况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