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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提着的心落下,况离反而也忽然想起火公主曾经对自己的好,笑道:“谢谢。”
火公主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眸子里的笑容渐渐地变成了深不见底的悲哀,况离内心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公主,您怎么了?”
火公主强行将自己眸子里的泪雾和悲哀压下去,只觉得心里浓浓的痛楚依旧翻涌不止,“玄明,假如,这一切都是一场梦,要如何,你才愿意醒来?”
况玄明的面色微变,定了定神道:“公主,我已经打算今日回到家中,便去宁儿家求亲。”
火公主哦了声,却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听得他又道:“这一切不是梦,是真实的,能与宁儿在一起,是我的梦想,只要能够与她在一起,就算是梦,我也宁愿沉醉不愿醒。”
火公主的面色亦是有些变了,“什么?”
“公主,我是说,只要能与宁儿在一起,我况玄明,宁愿沉醉不愿醒。”
“不可以!”火公主眸子里的目光蓦然锐利起来,一把握住了权杖不肯松手,“你必须醒来!这一切只是梦,你明白吗?这只是一场梦!”
况离却眸光迷茫,并不懂她在说什么。
而如今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霓兮眼见火公主似有失礼之处,便用眼神示意身边的近侍,那近侍快步来到火公主的身边道:“公主,授权杖的仪式已经结束,大帝请公主回到自己的位置。”
火公主的目光四顾,一时间心内充满了悲哀。
这些场景,她以前就见过,而且印象深刻。
那时候,她毫不犹豫地将况离点成为自己驸马,众人欢呼,她被簇拥,所有人都用艳羡的目光看着她,而她只将自己的目光落在况离的身上,丝毫不会因为况离当时的冷漠而觉得此事有什么不妥,她总觉得,时间可以拉近一切的疏离,时间也可以让一切无情的东西变成有情,事实证明,她错了,可是,如今,又该如何改正这样的错误呢?
火公主在众人的目光中,思绪纷乱地回到自己的位置,惊惶地目光四处搜索,嘴里喃喃地念叨着,“曹炟,曹炟你在吗——”
曹炟以冷眼旁观的姿态,看清了她刚才所经历一切。
明白她此时必然是恐惧和茫然的,忙道:“我在。”
然而火公主并不能听到他的答复,等了一会未听到回应,又喃喃地道:“他说,他与陈宁儿在一起,只愿沉醉不愿醒。我是不是做错了?若是刚才,还是维持了从前的过程,他又会不会醒呢?”
曹炟的回答是,“不会,若维持原状,那便只是一个更深长的噩梦,若他愿醒,为何三百年后又会陷入情关迷阵?所以,他不会因为你维持原状就醒。”
其实火公主虽然听不到曹炟说话,但却也能想明白其中的道理的。
当下又道:“是啦,失去陈宁儿,他沉浸在恨中,不愿醒。得到陈宁儿,他沉浸在爱中,不愿醒。那么,他是不是要死了?我如何才能救他?”
火公主说到这里,只觉得心像是撕裂般的痛苦。
“我如何才能救他?”
火公主终于忍耐不住,捂着脸痛哭起来。
况离拿着权杖从高台上走下来,离场之时,回头看到火公主旁若无人哭泣的场面,却只觉得她任性,眉头微蹙,唇角滑过一抹冷硬,面无表情地离开了。倒是霓兮似乎是看穿了什么,让近侍赏了一纸空圣旨给火公主,“公主,大帝说了,这圣旨是给你的,你想杀人也好,想做什么事也好,只管提笔写在这上面,便能达成愿望。”
火公主红着眼睛,接过了圣旨,若是三百年前的她,对此自然是感激得很,但是想到后来天烬大墓中,自己的父亲与夫君所做的事情,她就不能不心底发寒,若说对况离有恨有爱,那么对霓兮更多的却是恐惧和不解,她其实只想离他远些。
此刻却只能对着霓兮施礼,“谢谢皇父。”
仪式结束,火公主并没有回到自己的闺房,天烬已经不存在了,现下的一切,都是梦而已,她没有必要去追忆过去,只想为某个人把握未来的命运。
换了一身侍卫的衣裳,火公主从皇宫里追出来,紧随在况离的身后。
就见况离果然没有回到自己的家,而是拿着权杖,直往一条火公主陌生的巷子而去。
到了巷子的尽头,却看到他在一座高门大院里停下。
门额上赫然书着“陈府。”
这无疑便是陈宁儿的家了。
天烬玉师,在皇宫内的地位是不低的,特别是陈家这一门,很得霓兮看中,但是养玉师并不同于一般级别的官员,他们说到底只是商人、手艺人或者是一个技能的传承者,他们很独立个体,不需要去讨好任何官府之人,也不需要在生意上大费周张,他们要做的只是养出好玉,因为期待那些好玉的出现,甚至有人早几十年就预定此玉,长年供养他们。
而陈家更是获得了朝廷的供养,他们不巴结朝廷,反而要朝廷去巴结他们。火公主对这个一直有些不以为然,不过几块破玉而已,用得着如此高高在上,态度超然吗?
但是陈家就是这么超然,他们甚至不愿和朝廷的人打交道,再加上火公主向来不怎么理会他们,因此她其实从来不知道,陈家原来是住在这样的高门大院中,也不知道陈宁儿其实可能也如她一样,是高贵的贵门淑女,她一直以为,陈宁儿就是一个普通民女罢了。
之后,况离扣响了陈家的大门。
没想到开门的正是陈宁儿,她一见况离,便像小鸟似的奔出来,扑入到他的怀中,“我听到消息了,你果然是第一。恭喜你。”
说着狠狠地吻了下况离的脸。
况离的眼睛也是发亮,将手中的权杖往她的面前一递,“这上头,镶嵌的是夜明珠,你父亲不是一直对夜明珠很感兴趣吗?今日我便用这夜明珠来提亲,你说他会不会答应?”
“你说呢?”陈宁儿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二人幸福满满的样子,刺痛了火公主的心。
想想当年自己的无知,造就了她霸道的行径,在况离和陈宁儿的心目中,她一定是个凶恶的不讲道理的刁蛮公主。
怪不得况离后来,对她要那样的残忍。
可他即使对她残忍,在最后的关头,她却依旧只想着,如何救他。
后来的几天里,火公主一直在暗中跟随着况离和陈宁儿,况离提亲成功,陈宁儿已经在准备着出嫁事宜,去最高级的服饰店里定制了嫁衣,原来陈宁儿并没有娘亲,也没有人为她绣嫁衣,因此只能定制,对于这一点,她还是有些愧疚的,向况离道:“定制的会不会没有诚意?”
况离笑道:“知道你是个玉痴,又怎么会逼迫你去做绣活?”
对于况离的理解和大度,陈宁儿的幸福感似乎更加粘稠,如醉酒般的面色砣红。
火公主却躲在暗处黯然神伤,这过程,与真实的情况果然出入太大。
当年,她点了况玄明为驸马,但是因为他不想娶,也是拖拖拉拉一年左右,才定下亲事,最终却在成亲的日子里出了事。
而现在,况离在被授予权杖之后,却在一个月内就要与陈宁儿成亲了。
他一定是幸福极了。
火公主想,若是在这场梦中,她能够幸福地与他在一起,定然也不想再回到现实中,定然也会宁愿沉醉不愿醒。
他能理解况离的选择,然而这样下去,他定会死的。
火公主忧心忡忡,看着陈宁儿的目光却越来越冷……
曹炟知道,她的想法改变了,可是她到底要如何处理呢?曹炟不知道,谁都不知道,或者,火公主自己也不知道,她只是皆尽所能的想救他罢了。
……
曹炟在石室,通过手中怪虫形成的朱砂痣旁观着况离的梦境,及义无反顾进入况离梦境中的火公主的所做所为。心中情绪复杂异常。
另一方面,尉迟靖亦是通过染了陈留王之血的一截腊烛在师父杨筠松的帮助下,去探寻从前的真相。
此时,本来独自游走在阵中的刘凌儿,却也有一番不同的际遇。
这时她手中的符旗已经铺开,向石室中一人围去,那人却是轻描淡写,手指轻轻一弹,便破了她的符旗阵,所有的符旗忽然起火,转眼间已经烧成灰烬,刘凌儿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便忽然停手了,冷声道:“你是谁?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我无怨无仇,你何必挡住我的去路?”
那人身材修长,眉目如画,如谪仙临世,然而却看不出他的具体年龄,刘凌儿觉得说他只三十岁左右可能挺合适,但是说他有二百岁也无不可。这样的地方出现这样的人,不得不令她如临大敌。
“你这小丫头好个暴燥的性格,我喜欢——不过你也太贵人多忘事了,你当真就不记得我了?”
洞中光线有些昏暗,那人往灯下走了那么几步,刘凌儿彻底看清他的面容,不由诧异微张了唇。
“是你——”
原来这人正是当初在天涧桥遇到的两个怪人之一,后来她在过桥,结果他与另一个怪人打架,害得她和聂玉郎掉到深谷里去。
她眼珠转了转,想到当时他与另一个怪人打架时,那简直是腾云驾雾,高来高去的神仙般,她刘凌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武功练到他们那个地步的人,而且一见就是俩,心中对他们早就佩服不已,也好奇不已,这时终于难得露出一抹笑容来,“原来是大侠在此,凌儿正陷在阵中,不知所措,不知道大侠在这里做什么,可否带凌儿找条生路?”
“你叫我大侠?”那人似乎觉得这个称谓实在是太令人意外了,错愕了半晌才道:“也好,生平不做大侠,既然被称了大侠,便当一回大侠。”
刘凌儿不知他在说道什么,只是期待地看着他。
听得他又道:“当初,你借我干粮,你这小丫头心地不错,按道理说呢,我是该帮你出了这灵珠阵,但是你知道的,这阵是有多厉害,是那个臭婆娘布下的呢!到处都是情关,我们是没有办法一下子能够出去的。”
刘凌儿点点头,“看来大侠对此阵多有了解,凌儿愿意喜耳恭听。”所谓知已知彼,百战百胜,如今能够多了解一下此阵,对出阵必有好处。
这位大侠见状,倒是好脾气地道;“小丫头想听故事。”
刘凌儿点点头,“大侠不愿讲吗?”
这人道:“又有何不愿讲呢,你虽叫我大侠,却不知道我是谁,如果你知道了我是谁,说不定有些故事就不用我讲给你听了。”
刘凌儿忙道:“还未请教大侠尊姓大名。”
“在下霓兮。”霓兮也学着大侠的样子,向刘凌儿抱拳道。
他满心以为,刘凌儿听了他的名字,必然知道他是谁了,没想到刘凌儿脑中并没有更多关于他的信息,这时却只道:“名字好特别。”
霓兮愣了下,接着哈哈一笑,“是啊是啊。”
说着拍拍刘凌儿的肩,“小丫头,你也别忙活了,你这样子是出不去的,跟我来。”
刘凌儿从霓兮上次与怪人大战,害她跌至谷中,后来却又想办法救他们上来的事情上,知道这个人虽然怪,但并非坏人,当下便也放心地跟在他的后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