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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歌接了杯子,也是一口喝干,便觉得一股热气儿从喉而下,所过之处如被刀子刮般。
“十年的竹叶青!”
曹炟点点头,“你竟会品酒,难得。”
安歌嘻嘻一笑,又道:“到了冬天,这河便该冻住了,画舫也没法子再用了,得等到明年冰雪消融,才可以像今日这般潇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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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炟点点头,“反正我也玩得腻了,该换地方了。”
安歌嗯了声,“下次带着我一起玩啊!你知道我被关在山里太久了,满眼都是青山绿水,就好像吃了一辈子素食一样,现在只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好的享受一下这红尘千里的感觉。”
曹炟斜藐她一眼,“才不过一年半而已,就觉得很久了?你瞧那山上的尼姑,一辈子都不下山,照样不是活得好好的。”
“可惜我不是尼姑,我永远都是红尘俗人,做不了尼姑。”
“也是,反正做尼姑也没什么趣吧。”
“当然还是做俗人有趣,若是有钱有权的俗人就更好。”
安歌说到这里,又叹了声,“说实话,我请的管家不错,我走的时候,静园不过还只是一个被皇后娘娘罩着的一个漂亮的园子而已。等我回来,这静园居然也有了不少的财产,你记得史英杰吧?他当真是个经商的奇才,托他的福,我现在有不少钱,想着明年春天雪化之时,也弄只画舫玩玩。介时请上一众才子为陪我,我弹琴,他们舞曲给我看。”
曹炟看她一眼,又看她一眼,“你说真的?”
“齐王爷觉得我是那种说假话的人呢?我也想过了,这画舫届时还得起个名字,若曹炟爷愿意帮忙提一字儿,就更好。”
曹炟俊眉微蹙,“哪有女子这般样的?你不想嫁人了?”
“若不能嫁自己喜欢的人,为何要嫁?自古以来女子嫁人,大部分是因为父母让她嫁,社会让她嫁,所以她必须得嫁;还有一部分是为了继续生存下去,必须得嫁。只有很少很少的一部分,是因为爱情才嫁。这太悲哀了。我打算开创一个新的局面,无爱情的嫁,一定会是悲剧,与其是两个人的悲剧,不如一个人悲剧下去,况且像我这么有本事的女子,也不一定一个人就能活成悲剧,我有钱,有静园,我能养自己。”
听她这么长篇大论的,曹炟似乎有了点兴趣,眸光注视在她的脸上,只见她神情颇为生动,还在继续讲着:“那么,我不必为了生存而嫁。我只是个外室之女,我娘也死了,我嫁与不嫁自己做主,所以我也不必为了父母而嫁,所以我不如自个把自个照顾好,潇洒过一生,我觉得齐王爷这过得不错,很值得模仿。”
曹炟总算听出来了,这女子从头到尾,其实就是怪他领了一众美女在画舫上风花雪月。
当下也不动声色,只道:“好,届时一定找我,我帮你提一字儿,你贴上面。”
没想到安歌却又道:“算了,我想了想要提字儿,绝不能找你。否则我把那字儿贴在画舫之上,字儿下面又提一行小字,‘某某王爷亲笔提字’,恐怕才子们一看都不敢上我这贼船了,毕竟权大一层压死人,何况还是大那么多级。”
其实刚才曹炟正这么想着,她要是敢把他提的字挂上,还有人敢上她的船?介时她独自坐在画舫之上,孤孤单单一颗心如冷风过境的模样,实在够让他笑一阵子。
没想到她挺聪明,立马想到了这点。
不由摇摇头,“君山那地方真邪,竟把一个好好的女子变成如此这般。”
“是邪,连齐王爷都被改变,何况我这一个小小女子。”
这句话安歌说得很是认真,二人对视着,沉默了好一会儿,安歌才躲过他的目光,低下了头。
“我能直呼你的名字吗?以后跟着你一起玩儿,总不能像那些女子一样,个个的都叫你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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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1章 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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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炟,你还在恨我吗?”
曹炟微叹了口气,忽然取出一串铃当,默默地绑在她的手腕之上。
安歌的身躯狠狠地振了下,原来这串铃当不是别的东西,正是她曾经丢失的那串引魂铃。她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曹炟见她这模样,忍不住在她的脑袋上轻轻地敲了下,然而却没有立刻解释,似乎是不知道如何开口。
安歌心里头迅速地问了自己几个问题,“这铃当怎么会到了曹炟的手里?”
“他是否知道这铃当曾经是属于沈婥的?”
“他为什么要把它还给她?鱿”
……最后的答案是都是否,在她的印象里,他应该不知道引魂铃之事。
“这——”安歌不解地看着他。
“两年半年,一代佐君奇女子敬和皇妃逝世,当夜,她的尸体被盗。传说盗尸之人便是当今的齐王曹炟。”
曹炟又端起了酒杯,似乎是无意间提起这些。
安歌的心却莫名怦怦怦地跳着,“曹炟,为何要提起这件事?你还是没能忘了沈婥吗?可是她已经,彻底的毁了,再也没了。”
曹炟看了她一眼,又接着说:“可是,从来都没有人知道,那一夜,齐王到底是如何抢走了沈婥尸体,那一夜又是如何度过的。”
安歌怔怔地看着他,不说话。
曹炟道:“安歌,你想知道那一夜的故事吗?”
安歌不由自主地点点头。
曹炟道:“那一夜的雨,好大呀……”
两年多前,雷雨夜。
突如其来的炸雷使整个齐王府都在震动,曹炟独自在书房内等待着消息,因为这雷声,这暴雨,使他心里泛起强烈的不祥感,一时间握紧了拳头,握得骨节都在发白,正在这时,门外有人道:“王爷!”
曹炟立刻打开门,只觉得一阵强风裹夹着暴雨扑面……
“怎么样?消息是否误传?”
“王爷,消息并没有误传,敬和皇妃的确已于半个时辰前逝世。”
曹炟只觉得一颗心,忽然往下沉,不断地往下沉。
雨那么大,风那么大,可是都没有曹炟的心更冷。
他噗地喷出口血,人几乎要倒下去,还是早已经被雨淋得混身湿透的家将扶住了他,“王爷,保重!”
一道闪电,照亮半个黑夜。
家将看到曹炟的脸上居然带着笑,一种沉痛悲切嘲讽的笑。
之后,他一把推开家将,“走开!”
独自冲入了雨中。
一路之上,他不断地重复着两句话。
一句是:“沈婥,你真傻。真傻。你这个傻女人!”
一句话:“曹煜,既然你已经拥有了她,为什么要害死她!”
那一刻的癫狂,使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动,辩不清方向,然而等他清醒的时候,却发现自己是在皇宫的门口,雨夜中的一切都那样的漆黑,曹炟看着黑夜里,高大厚重的宫墙,脸上的神情渐渐变得坚毅,就是这堵高墙,将沈婥隔绝在宫内,半年前一别,居然是最后一面。
曹炟全身都被淋湿,一身黑色的衣裳,在雨夜中如一个幽灵。守卫好半天才发现眼前的男子是齐王。
他拿出令牌,语气平静地说:“劳驾。”
守卫接到通知,今晚谁都不能进,谁都不能出。
因此并未立刻打开宫门。
听得曹炟又道:“是皇上口愈,紧急召本王前来处理政事,耽误了此事只怕脑袋难保。”
侍卫们都惊疑不定地对视一眼,双方对恃一阵,守卫首领最后一挥手,宫门大开。
曹炟就这样,进入了宫中。
他走的并不快,只是缓步而行,路上几次遇到侍卫,但是在看清他是齐王后,也并未多加阻拦。大概连曹煜也没有想到,会有人公然来抢沈婥的尸体,是的,曹炟在走到宫门前的时候,也并未有此决定,他只是本能地走过来,本能地进入宫里,本能地想要见沈婥最后一面罢了。
但是当他终于见到了沈婥的时候,他的想法开始改变了,或者不是想法,只是一种本能。
沈婥的尸体,就被停在她生前居住的地方——永阁。
曹煜并不想太多人知道沈婥已经逝世的消息,是以此时只是派人去通知几个信得过的内阁大臣,而他则亲自守在沈婥的尸体旁,永阁内孤孤清清的,一个丫头的尸体还躺在门外没有收敛,门口残留了一些鲜血,虽然被雨水冲刷好一阵子,还是能够闻到血腥的味道。
曹炟进入永阁后,就像一株黑色的植物,默默地站在不起眼的地方,也有可能真的雨太大,风太大,或者因为沈婥死了,众人心中各有想法,总之,曹煜身边的庞鹰,还有几个暗卫,居然并未立刻发现到曹炟的存在。
曹炟从窗口看向里头,烛光里,曹煜默默地看着躺在榻上的沈婥,沈婥口角
流血,双目紧闭,面色苍白,早已经没有生机。
而淳于光站在皇帝的旁边,“皇上,人已死去,要如何安葬?”
“朕会给她一定的名誉,但是朕要你好好安抚她的灵魂。”
“她含冤怒而死,恐怕无法安抚,终将会变成厉鬼,于宫中作崇。”
“那要如何?”
“她本身便是风水术数师,就算是死去,也依然与一般女子不同,含着怨愤就更厉害。虽然不应信鬼神在,但最好还是以防万一。皇上理应寻找最恶之地,将她葬入,才能防止她化为厉鬼,来找皇上讨公道。”
“哦,是吗……”曹煜似乎有些不信,然而他终究还是爱自己,最后淡淡地说:“那就这么办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雨完全没有停竭的意思。
曹煜却终于起身,走到门外来。
“来人。”
立刻有两个暗卫站了出来,“属下在。”
“好好守着这里,不许任何人进入房间,朕要亲自为她敛尸。”
“是!”
有人为曹煜打着伞,淳于光也随着他走出了永阁。
他其实只是忽然想到,曾经为沈婥许下一颗夜明珠,他虽然并未说过,他为皇时,他必为后的话,但也曾经暗示,若是他顺利登基,必将那颗只能安在皇后后冠上的夜明珠送给她,而这颗珠子,至今还在他的私人宝匣里,最终并未安在后冠之上。
曹煜刚走没一会儿,曹炟就由窗口跳入了房里,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抱起沈婥就往外面走,只用自己湿透的大氅盖住了她的身体。
大概侍卫们也没有想到,会有人来抢一个死人的尸体。
也有可能真的风雨太大,使他们没有注意到那轻微的响动。
总之,曹炟很顺利地抢出了沈婥的尸体。
曹炟其实并未如何的逃,他只是很坚定地,要将沈婥抱出皇宫去,一路之上,她手腕上的引魂铃,伴着曹炟的脚步声,和着风雨声,说不出的悲沧。
曹炟已经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