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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男孩。
预期往往与现实差别极大,四五岁的小孩子理解问题的方式极其简单,在赵丹的心目中,外祖父的形象怎么都是孟赢她曾外祖乔端那种一头白发、颌下胡须极淡、满脸褶子里都是笑、而且还微微佝偻身子的形象,没曾想母后让他拜的外祖父却是满脸大胡子。一双眼不怒自威的模样,而且还和父王一样脸前头冕珠子乱晃,顿时就有些不乐意了,任凭母后怎么拽都不肯按原先教了他不知多少遍的礼节拜下去。
老的还得要矜持,小的又完全不吃这套,这不就弄僵了么?这情形倒是大出赵胜的意料,愣了一愣便走过去俯身将赵丹抱起来笑呵呵的道:
“丹儿,你不是天天念叨外祖父么?这就是你外祖父,还不快喊。”
他怎么会是外祖父?小赵丹坐在父王怀里总算感到完全安全了,于是不住眼的打量起了面前这位满脸凶相的外祖父。等他最信任的父王连连提醒了好几次才低下头极其小声地喊道:
“外祖父。”
“哎——好好好好好!”
“呵呵,丹儿还是太小,头一次见外祖父怕是有些生怯,实在是失礼。”
“赵王这话说过了,自家人什么失礼不失礼的?来来来。让寡人……不不不,让外祖父抱抱。”
赵丹那声“外祖父”一出口。魏王脸前头的冕珠子便晃荡的更厉害了,本来还绷着的面颊顿时笑出了数不清的褶子。魏王如今算是彻底想开了,跟个差半年才满五岁的小毛娃娃板着脸讲礼那不纯粹是对牛弹琴吗?既然不讲礼了,还什么“寡人”、“贵太子”的?于是心中一阵老怀弥慰之下,便在满殿和善的笑声里匆忙伸手去接赵丹。
赵丹这小子刚才也是心理反差太大之下的一时怯,连父王都说这人就是外祖父了,那肯定就没错了。心里坦然之下小家伙一双大眼睛连连的在魏王脸上瞅了起来,再也没有丝毫怯意。
这一不怯顿时拉近了爷俩的关系。所谓外甥随舅,魏王上下仔细打量着怀里的赵丹,怎么看都觉着他这副虎头虎脑的模样活脱脱就是小时候的魏无忌,于是乎心里更是乐开了花,连忙笑问道:
“你父王说你天天念叨外祖父,丹儿告诉外祖父,你都念叨外祖父什么呀?”
“嗯……”
赵丹眨巴着大眼睛抬起小手挠了挠头,
“念叨外祖父年纪大了身子不好,不能太劳累,也不能生气,要好好将息。做儿孙的要替外祖父多分忧,不能让外祖父为国事太过劳累,能帮些手的便要多帮些手,不能让外祖父天天来问……”
赵丹稚嫩的声音说出这些话顿时将魏王惊住了。魏王诧异的看看季瑶又看看赵胜,也不管他们脸上是什么表情便连忙向上一托赵丹,急急的问道:
“这,这都是谁告诉丹儿的?”
这个问题倒是把赵丹给问住了,他咬着嘴唇“嗯”了半天,忽然抬手向赵胜一指,接着说道:
“父王,还有母后。”
我哪有时间说这些话……赵丹此话一出口,别说季瑶,就连赵胜都呆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魏王呆呆的看了赵丹片刻,却紧紧地抿着嘴唇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赵胜,接着喉头一动,微微低下了头去。
片刻之后魏王又抬起了脸,紧紧的一收抱着赵丹的臂膀,也不管赵胜答应不答应,也不管礼制上他一个君王该不该抱着别国的储君四处乱走,便一边向殿门走去一边笑呵呵地对赵丹说道:
“好丹儿,外祖父也天天想着你。丹儿跟外祖父来,外祖父给丹儿带来了最好吃的粘糕,你们邯郸肯定没有的。”
“我要吃蜜脯。”
“好好好,带来了,带来了。外祖父谁也不给,只给丹儿吃。对了,丹儿,你喜欢吃大河里的鲤鱼么,外祖父也给你带来了,在水里养着,还是活的呢。”
“我要看红鲤鱼。”
“呵呵呵呵,都是红鲤鱼,外祖父带你去看看。”
……
魏国的君王就这样抱着赵国的储君谁也不理地走出了大殿,在他身后,赵国的君王笑微微的轻轻拍了拍曾经的魏国公主,如今的赵国王后的肩膀,与她一起望向了魏国君王和赵国储君的背影。
谁说孩子不会撒谎呢?也或许孩子真的不会撒谎,可能仅仅只是哪天赵胜无意中几句话被他听了去,又被他无意识的杂糅了季瑶的话,最后才变成了这个结果吧。但是无论如何,当这些话从赵丹嘴里说出来被魏王听去以后,赵胜知道,在魏王的心里,魏赵已经不只是两个国家那么简单了。有些事真的不是能靠大人解决的,比如这次濮阳之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未盟战先开
(咳,说明一下,上一章里头的四月初二是笔误,应该是六月初二。【网友分享】))
以下正文:
君王也是人,也有与普通人一样的情感。赵丹一番“念叨”戳到了魏王内心最软的地方,于是一番商量之后,季瑶在魏王那里只住了一天,赵丹却整整住了三天。
这三天里头,魏王除了处理大梁送来的公文就是陪着赵丹,虽然晚上赵丹自有侍女照顾着就寝,不可能也不习惯跟着魏王,但只要是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魏王都会陪他到很晚、而且白天处理公文也时常将他抱在膝头,当听见赵丹念出公文上的一两个魏国文字时,魏王便是一阵开怀大笑,接着便捡上几句不关乎紧要的话逐字逐句的教给他认字,几乎忘了自己膝头上这位小爷是另一个国家的储君。
到了三天以后不得不送赵丹走的时候,这爷俩已经极是亲密了,临了魏王一直将赵丹送出宫门之外,祖孙两个都哭了个稀里哗啦,魏王一个劲儿的说着“丹儿再来”,等赵丹所乘的马车启程了才想起了什么,连忙追上去将自己常年随身携带的一块玉佩挂在了赵丹脖子上,这才洒泪而别。
君王能享受的天伦之乐终究短暂,虽然赵丹在这边的时候,随魏王驾而来的芒卯他们不敢打搅魏王的心情,也不敢当着赵丹的面谈论军国要事,但等赵丹一走。这些事务接着就堆到了脑门子前头。
卫国终究是小国。又是战国以后已经彻底没落的国家,虽然当年“攒”下来的宫室不少,足可安顿各国君主暂时居住,然而几百年的老房子了,就算临时装修了装修,与诸强国层出不穷新建起来的华丽宫室相比终究还是寒酸得不成样子,说君王们是在此屈居一点也不过分。
魏王居处就是如此,处理公事的正殿还没有魏王宫内殿一半大,而且仔细看的话墙上还有没刷好的墙皮脱落处,实在气派不起来。不过大家聚到这里是谈公事的。而且每位君王都是同等待遇,宫室好不好那就没法计较了。
入辰时分,待魏王歇足了觉,在殿门外等待了许久的芒卯连忙随着他走了进去。规规矩矩的行了礼方才坐在侧面的下首席上恭恭敬敬的禀道:
“大王,如今韩王已经到了,听说昨天晌午与大王拜面之后接着便与赵王见了面,也就差不多一刻多钟的时辰,估计也没怎么详谈,看样子赵王是想把真想法一直压到盟会上再提了。”
“唔。”
魏王举起盏子俯脸喝了口茶,漠不关心的点了点头之后便不吭声了。芒卯又向前挪了挪身子,这才道:
“另外卫君已经递来了消息,齐王昨日里就已经入了卫境,按行程今日正午到达濮阳。齐王的意思是先见一见赵王,再与大王和韩王相见,看样子……”
魏王听到这里登时“呵呵呵”的笑了起来,打断芒卯的话道:“看什么样子,齐王若是不知道赵王的想法,不让赵王为他定计,敢于寡人和韩王说话么?呵呵呵呵,如今齐王就差向赵王俯首称臣了。这个赵王,呵呵呵呵……”
芒卯见魏王没什么恼怒的意思,也跟着凑趣的笑道:“谁说不是呀。听说年前为了对付大魏。楚王遣使去临淄想与齐国修好,结果人家齐王说什么,呃……昔日莒邑时他曾得一人度食活命,至今不敢忘。大王您说说,这脸打的。”
说到这里。芒卯见魏王捋着胡子一脸的忍俊不禁,连忙话头一转接入正题道:“齐王做太子时便与赵王交好。后来又得赵王之恩才得以活命存国。况且齐国如今国疲力弱实在翻不过身来,在赵楚之间必然要多靠向赵国一边。不过赵王这次提出来的弭兵之名实在是……
另外秦王已经入境大魏,再过两三日就能到濮阳,楚王虽然磨蹭了许久,不过也就五六日就能到,天子月中也要到了,到时候便是盟会之时。如今赵王不趁着这个当口表明真意,却一直咬定弭兵之会不放,臣总觉着……”
芒卯两次欲言又止,那意思固然是有些话还没想清楚,却也有几分引着魏王思考的意思。()然而魏王却丝毫不在意,慢悠悠地喝着茶笑道:
“这个楚王么,心大无才,胆子也着实也太小了些,能依仗的也就是国强了。倒是秦王,寡人虽说对他恨极,却又不能不佩服,实在是个角色。”
“就是如此呀。”
芒卯暗暗舒了口气,连忙道,
“秦楚之间虽说相互防备,又因为当年楚怀王的事成了仇,恐怕楚王来了都不会直接与秦王面见,到了盟会之时才会共觐天子。不过这些终究只是面上的话,楚国歇了这些年已经耐不住了,秦国虽说上次被赵奢扇的不轻,至今未敢轻举妄动,但阙于之事余波终究是渐渐息了下去,秦国必然在静观异变,要的就是一个楚国把水搅浑之后的机会。
这次赵王借天子名义请诸君王盟会濮阳,秦王不可能不借此机会与楚王缓和缓和,后事不可知。赵王私底下如何运作不得而知,但总是瞒着大王终究不是个事呀。”
“呵呵呵呵,你呀,如今还不明白自己为何只能做范相邦的佐贰么?”
魏王乐呵呵地抬手点了点芒卯,沉吟片刻笑道,
“此事没必要细究了,寡人行前范先生曾经说过,如今这盟会不早不晚来得正是时候。呵呵,听明白没有?”
芒卯听到这里先是一愣,但紧接着就是一阵汗颜,连忙低着头拱手讪笑道:“诺诺诺,臣愚钝。要不是大王示下。臣都忘了这一茬了,着实正是时候。不过……臣总觉着魏赵虽说不是一家,以目下的情形来看却终究要比秦楚更亲近一些,赵王防心若是没那么重,能明示其意似乎应当更好一些。”
魏王望着芒卯哼哼的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道:
“你这样说倒也对,不过不是一家总还得替自家多考虑一些,原也怨不到赵王头上。寡人看赵王怕是在等秦楚的态度。而且赵王也不是没向寡人表明其意,只不过那天你没在场罢了。”
赵胜和魏王见面的时候芒卯恰好在忙大梁送过来的一些公务,并没有参加。后来魏王只顾着逗弄赵丹玩儿了。也从来没提起过。芒卯听到这里登时聚起了精神,连忙问道:“哦,不知赵王是怎么说的?”
魏王自得地晃了晃头,入神的想了片刻才笑道:“倒也不是赵王自己说的。乃是丹儿无意之中替他说的。原话寡人也不跟你细说了。其意么就是让我大魏不必担心,赵王必然会站在大魏一边。呵呵呵呵,这些话若是赵王自己说,寡人也就信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