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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之中,各军匆匆准备,不到半个时辰,八万将士已经集结完毕,没有丝毫犹豫,也没有片刻停留,固然有大雨阻程,固然河谷中道路泥泞难行,却拦阻不住心怀激荡的将士们的征程。
雨依然在下,似乎是在留人,但涉邑的山谷之中却只剩下了空无一人的连片营帐……(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处处兵锋(上)
司马尚年近三旬,虽与司马靳同胞,却一直声名不显,就算在祖父那里也远不像胞兄司马靳那样受重视,这次胡阳击赵,若不是他自己主动请缨,怕是也没有随军的机会。
主动请缨那就是本无人欲用之,悍将以灭巴蜀之功扬名天下,奈何子孙碌碌?所以司马尚心中始终憋着一口气,他并不想于他日取兄长之位为一族之长,但他并不认为自己比兄长差,他要证明自己,他要证明他这一族之中绝无昏碌无为之人。这大雨瓢泼之日便是他借以扬名之时,因此刚刚入亥,他便毅然抛下辎重,亲率主力迎着越来越大的雨水轻军东向进击。
昏黑的雨夜之中争功的勇士们大无畏地向前进发着,只要占住前面山谷中的高坡,并控制南边的山地,从而使武安赵军无从骚扰,站稳根基随时西向无忧,他们就算赢了。大雨给了他们更大的机会,司马尚怎么可能因难而轻易放弃?
然而为将者独勇为大忌,没有谨慎的思谋绝难成事。司马尚固然不认为赵军敢与自己一样抛却护军的辎重,丢下拱卫邯郸的坚城冒雨轻军疾进,却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早早的便派出了进行的探报军士提前摸上了路途。
天实在是太黑了,雨实在是太大了,道路又是那般泥泞坎坷而又不熟悉,平常抛却辎重只需轻松疾行两个时辰的四十余里路途居然整整走了四个时辰。这般的情形除了先机还能有什么制胜之法?所以当远远看到听闻中的那片叠嶂山峦之时。司马尚的眉头才算微微松开了些。然而正当他准备传令缓下速度仔细观察之时,嚯嚯的行军脚步声中忽然传来了反向的踢踏泥水声。
“报——将军!前方山谷之中发现异动,当为敌军,仅十余里!”
“什么!十余里?当有多少?情形如何?”
“声势浩荡,当不下于我,迎面西向疾行。”
天地昏黑里又遮着雨帘,司马尚并不能看清楚那名兵士脸上的表情,但那兵士所禀却实实在在的惊住了他。敌军?十余里?西向疾行!等那兵士看清楚了并且赶回来急报之时,恐怕敌军马上就要对面相搏了!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司马尚的眉头又一次紧紧锁了起来,没有再详细盘问。而是下意识的仰头向着东边仔细撒望。他们所处之地是一片开阔的谷地,南山近而北山远,向东山势渐收,若于其中迎敌。不熟地形必然要吃大亏。此次进兵目的在于立寨防东,若是在开阔之地列阵迎敌,大秦勇士固然不惧赵人,却依然会伤亡惨重,即便击溃赵军,原先定下的目标也难达到了,实在得不偿失。那么……
已经没有什么可选择的了,司马尚虎目一瞪,向着身边的副将厉声命令道:
“速传军令!赵军渐近,恶战难免。居高者为胜!前方五里山势渐收处为赵人必经之所,各军疾行于其地登南山险要俯击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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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地本来就比平地难行,加上黑夜急雨,更不是人走的地方,赵军自从登山而行以后简直是狼狈到了极点,每走一步都会乒乒乓乓的摔倒一大片。饶是如此,紧急的敌情之下依然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半步,万余大军就像拧在一起的一条坚韧绳索一般一往无前的向西疾赶。
终究是年龄不饶人,一路的急赶之下,赵禹的膝盖都摔肿了。抬起腿便霍霍的疼,但是在将士们面前他却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只能连呼带喝的大骂着行军太慢来缓解些许痛楚。
面对赵禹的爆喝,有一搭没一搭扶他一下的许裕等人全数紧闭着嘴不还一个字,当天边的乌云后微微露出些许极弱的光亮时。*nilongdao。**许裕在向山下不经意的一转眸时,忽然紧紧地攥住了赵禹的胳膊。高声叫道:
“大司马快看!底下,冲上来了!”
“他娘的什么冲上来了……”
赵禹依然是满脸的怨气,但当转头看见山下黑压压的人群争先恐后地奔向山脚时却猛地住了口,紧接着又是一阵哈哈大笑,挥开许裕的手,“砰”地一声将手中的长戟往地上一撑,高声笑道,
“又他娘想一块去了,等本将生俘了司马尚,定当与他好好的喝上一场酒。传令!敌军欲争山险,我已难西行截其尾,各军速速收紧,趁他们还没扑到山下之时从中间截断他!借地势防西击东,西边的那几千人就算跑了也不要理他,把东边的秦军给老子屠尽!另遣人命胡钜速速跟上围歼,被困住的秦人半个也不要给老子放走!”
“诺!”
“诺!传令,收兵俯击……”
……
一道道命令迅速传了下去,就在秦军成一线扑到山脚下时,山上的赵军也已一边尽量向一处集结,一边呐喊着挺举兵器扑向了山下。
大雨浸泡之下,弓弩容易胶解,弦筋潮湿发软,箭尾羽毛沾水难以辅箭疾飞,威力是要大减的,不过混战之中已经顾不了许多了,就算威势减了九分,将士们也不会轻易丢下剩下的那一分威力,于是凭借居高之势,当双方最前边的将士已经相距远远不足一箭之地以后,无数的箭支便或劲猛或歪斜的扑向了秦军阵中。
双方抢地势就是为了这个,秦军居下,就算张弓也很难向上急射,没把箭插到脚面子上就算是本事了,再加上不期遇敌,又被敌人占尽了优势,登时之间起了一阵混乱,胆小者看到身边有人中箭倒地便抱头而退。虽然这样的人是极其少数。但带头示范的作用却不容小觑,登时间便有更多的人胆怯而退了。
就在这时,某一处忽然闪过一处微弱剑光,紧接着咔的一声响,近处的人便感觉到一阵温热的“急雨”激射在了自己脸上,与扑头盖脸的大雨感觉极是不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便听见司马尚高声喝道:
“敢退者杀无赦!诛三族!向高处冲,占地势伏击!”
这一声高喝过后,远远近近的立刻响起了各级带队官长们此起彼伏的传令声。秦人被诸国视为虎狼正在于赏罚分明的律法和二十级等爵制度。严令在前。军功在侧,即便有懦弱者,绝大多数人也必然选择一往无前。虽然依然难免些许混乱,但整个局面却渐渐稳住了。众将士冒着箭雨发疯了似的扑向了山上。
秦人无畏,莫非赵人便是软蛋么?置身如此杀阵,软弱只有一死,当两军短兵相接之时已无人可退,震天的喊杀和兵器“乒乓”的碰撞瞬间盖过了雨水击打大地的声音。
赵禹的命令极是明确——截断秦军,防一部杀一部增加自己的兵力优势,然而陡起的混战之中命令哪有那么容易完全贯彻。许多来不及收拢的将士只能径直向下杀去,于是真正的混战便在崎岖陡峭的山坡之上发生了。
赵军凭借地势之优俯击者敌军,同时也为自己集结兵力争取了时间,当秦军被堵在山下无法攻上去的时候。渐渐地,司马尚已经悟到了赵禹的意图,于是,比杀阵更加恐怖的心思便慢慢的在他心中扩散了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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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钜所率五千人马在赵禹之后不足十里外紧紧跟行,当前方遣回的传令兵匆匆赶来时,他们已经行到了可以隐隐听到喊杀声的地方。
按照赵胜和赵禹的军令,胡钜这五千人马的任务是佯败为饵将秦军引到武安城下去,为达到目的必须停在距离前军数里的地方,然而这喊杀声突兀而起,心中惊诧不已的胡钜第一个反应便是原来的计划全乱了。许裕一军人马对阵的若是倾巢而起两万秦军,几乎没有胜算。
这样的情形顿时将胡钜惊住了,虽然军令必行,但此时他又怎么能当真停下来对那喊杀声充耳不闻?于是没有丝毫犹豫,胡钜在大雨之中猛地一抹脸。即刻高声喝道:
“全军前进,助阵大司马!”
“全军前进!”
“前进!”
一道道命令从前向后传去。刚刚停下来没多久的队伍未等赵禹军令到达便再一次踏上了行程。
……
乌云笼罩的天空中渐渐显出了天光,虽然不似晴天那般明朗,却足以让人看清远远近近的景象。喊杀声依然在四处震天,黑褐的血与浸泡透了雨水的烂泥搅在一起,覆满了山坡,同时也涂满了满地狼藉尸体的身躯。
秦军居下而不得上,没有多久便被逐渐聚集的赵军截为两段,首尾不能相顾,黑红两色戎服固然还在混乱的纠杂着,但一片红色却已经明显地砍在了两边的黑色中间,随着时间的挨移,形势越发明朗。
战斗已经从山坡上延伸到了谷地平坡,浑身是血,在数十名亲卫保护之下,提着长戟站在红色巨流西边某处高坡的司马尚眼睁睁的看着东边远处山谷里杀出来的大片赵军,无妄之下深知自己永远也不能像祖父和兄长那样战功赫赫了。
天不悯人么……司马尚紧紧地闭着眼仰天一声长叹,再也不想去管眼前的战事。他知道对于秦人来说战败意味着什么,必将有众多的人受到自己的牵连,他实在没有脸面去见那些人,所以只能缓缓地抽出了佩剑……
“将军!将军万万不可啊!万事还没到不可收回的地步,赵军虽然对西边防的严,却只顾得上围杀东边的人,咱们若是现在便退,还能退回去四五千人,再加上后头看守辎重的三千多将士,七八千人即刻回师阙于助阵胡将军破城还有几分赎罪机会呀!”
紧紧跟在司马尚神身边的那名裨将见司马尚要自杀。急忙扑上去按住了他的佩剑。一番急劝之后见司马尚虽未说话,却也没再执拗,多少算是放下了些心,也顾不上司马尚答应不答应,急忙转头命令道,
“传将军令,能退的尽皆速速后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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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安混战的时候,冒雨疾行一夜的赵奢八万人马已经从涉邑顺着漳水河谷向北疾行了数十里,天亮时分,大雨渐渐停了。虽然满地泥泞依旧,但将士们终究不用再受雨淋之苦。这一夜的行军苦不堪言,而近三百里地之外的阙于又绝非一日便可到达的。为免成疲敝之军,赵奢果断命令各军就地垒灶。短暂休息后即刻再踏行程。
同一天,远在沂水流域的莒邑同样爆发了大战,天亮时分,近二十万楚军突然顺沂水而上,在齐军丝毫没有料到的情况下迅速杀到了莒城城下。
齐军之所以没有料到,乃是因为昭滑在月前一次进击不克之后随即停了兵,这一个月以来一直遣使周旋鲁邹国君和魏国驻彭城将军,表示希望借三国道路北上进击济西赵军,迫使赵国从燕国退兵。
昭滑如此施为,说道是非常多的。齐王感念赵国救国之恩,已经明确与赵国结盟,必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