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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派完任务,乌萌浩和齐晾匆匆走了。
于是,宿舍里便只剩下了到诗和盛笙两个人。
两人相对呆呆坐了会儿,盛笙安慰道:“你别担心,我断定,瑶月只是想一个人好好静静,等她平静下来了,就会自己回来的。”
到诗黯然道:“但愿如此!”
就在这时,桌上的手机叫了起来。
到诗回头一看,见是自己的手机在响,心中一喜:一定是月儿!赶忙伸手拿起,可一看屏幕,却是单思楚打来的!惊讶地想:“她打电话来干什么?”犹豫了片刻,接通手机道:“有事吗?”
来电话的正是单思楚。她好久没跟到诗说过话了,此时听见到诗柔和亲切的声音,显然很是激动,喘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声道:“诗、诗哥,你现在有空吗?到我宿舍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你讲,是关于风——瑶月姐的……”
到诗一听是关于风瑶月的,哪会没空,也不及跟盛笙招呼,霍地起身冲出宿舍。
盛笙莫名其妙,喂喂喂大叫。
到诗没空理会,心急如焚地赶往市歌舞团。
十五分钟后,便到了市歌舞团。
忐忑不安地来到单思楚宿舍门口,挺胸深呼吸了下,轻轻推开了门,一眼便见单思楚倚桌俏立,晶莹的双眸直愣愣地看着自己,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你,你,你好!”
单思楚苦涩一笑,轻声道:“诗哥,对不起,把你叫来了……”
到诗慌忙道:“没关系,没关系!”随即心急地问,“你不是说有关于月儿的事要告诉我吗?快说呀,快说呀!”
单思楚低头向地,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缓缓抬头,深深地看着到诗的眼睛,道:“诗哥,楚楚已经答应嫁给沈先楚,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楚楚纠缠你了!”
到诗想不到单思楚会冒出这样一句话来,失声道:“什么?!”
单思楚(1)
“很奇怪是吗?”单思楚幽幽地道,“其实,也没什么奇怪的,他能为了楚楚改变一切,楚楚又有什么不能为他做的呢?”话虽如此,可语气里却不知不觉流露出悲伤的意味。不过,她的这个决定确实并非心血来潮、意气用事,而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自听从沈先楚劝告,奔赴法国回归歌舞团参加巡回表演以来,单思楚虽身在国外,却无时无刻不关注着江壑市的一切。沈先楚更是事无大小巨细,据实把江壑市发生的一切一一发邮件告诉了她。因此,早在回国之前,她就知晓了到诗和风瑶月的关系发展进程,以及他们所共同经历的一切,妒忌怨恨之余,也不禁深深为他们俩不离不弃、心心相印、生死与共的真情所感动。上星期五,历经了近十个国家巡回演出的市歌舞团载誉而归,受到了市委市政府的领导的热烈欢迎。当天晚上,市委市政府还专门为他们举行了庆功酒宴。
单思楚却无心于此,酒宴还未过半,偷偷跟沈先楚说了一声,便径自去了到诗的宿舍。
进门见宿舍里尘灰累积、凌乱不堪,一副无人居住的寂寞凄清景象,深有感触。想想再也不可追回到诗的心,忍不住悲从中来,扑在沙发上,哀哀哭泣,直哭了两个小时才停歇下来。感觉心情好了许多,遂擦干眼泪爬起身来,动手清理宿舍,忙了将近一个时辰,才把宿舍的里里外外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这才满意地在沙发上坐下,左右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忽然眼光在墙壁上定住,总觉上面好像少了什么东西,让她的心里感觉很不自在、很不甘心,愣愣地想了许久,才醒觉是跟到诗的合影不见了,不用说,一定是到诗把相片取了下来。心里一酸,眼泪不由自主又掉了下来,幽怨地道:“诗哥,诗哥,难道你就这么讨厌楚楚,连相片也不想看见了吗?”呆呆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伤心地顾影自怜,一时间只觉得天底下最可悲最可叹的人莫过于自己了。好在刚才已经痛痛快快地哭过了一回,积压心中的幽怨已经排解了不少,否则的话再加上这一番刺激,脆弱的神经如何承受得了?说不定会就此钻入牛角尖,从而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来。
这一番自嗟自叹并没持续多久,数分钟后,她便收住了眼泪,凝神想了想,霍地起身,冲进卧室翻箱倒柜,找遍了卧室里每一个可以藏东西的地方,终于在橱柜底下的抽屉里找到了曾经挂在墙上的那张相片,惊喜若狂地拿了起来。
相片依然装在古木花边的镜框里,只是似乎没有了往日的光鲜,或许,是因为在暗无光线的抽屉里藏匿太久的缘故,整个镜框都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锈色,以至于照片里的容颜都有些看不真切。
单思楚又激动起来,紧紧地把镜框搂在怀里,眼神痴迷散乱,嘴唇上下起合,喃喃有声,却不知在说些什么。或许,她什么也没说,仅仅只是一种情绪的宣泄而已。
也不知过了多久,单思楚终于又清醒了过来,幽幽叹了口气,双手把着镜框,痴痴地看了会儿,动手把翻乱的东西恢复原状,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找了块白色方巾,蘸了点食用花生油,轻轻地擦拭着镜框镜面,不一会儿,镜框镜面便又变得鲜亮,连照片里的人似乎也都变得光彩照人了许多。不由有些欢喜起来,轻盈飘到客厅,搬了把椅子放在墙底下,踩着椅子,把照片重新挂在原来的位置上。
跳下椅子,细细端详了会儿,仿佛完成了一个杰作,浑身轻松惬意,自然也就心满意足起来,遂不再逗留,转身开门,离开了到诗的宿舍。
到楼下平场,却见沈先楚正自负手徘徊,显然是在等候自己,有些意外,惊讶地问:“你怎么来了?”
方才单思楚说要先走,沈先楚便即猜到她是要去找谁,起先也没多想,可随后却坐立不安起来,担心她受不了现实的打击,左思右想之后,忍不住偷偷来到了到诗宿舍的楼下。正等得心焦之际,猛听到单思楚娇柔的问话,惊喜地转身,道:“我,我,我不放心!”
单思楚眼见沈先楚为自己如此牵肠挂肚,还真有些感动,心想:“俗话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诗哥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自己为什么还要纠缠着他不放而不抓住眼前这颗难得的心呢?看看他近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就是从前的诗哥也没那份痴心。罢了,罢了,不管是好是歹,是情是孽,这辈子就交给他吧!”嫣然一笑,近前牵住沈先楚的手,柔声道:“沈哥哥,咱们回去吧!”
沈先楚先是一愣,继而明白了单思楚的心意,知道她终于接受了自己,开心之下也不及多想,紧紧地握住单思楚的纤纤小手,深情地道:“楚楚,嫁给我好吗?”
单思楚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扭头仰脸看着到诗宿舍的窗口,眼神由迷离而忧伤,由忧伤而寂寞,由寂寞而清明,最后变得决绝起来,于是回过头来,凝视着沈先楚期盼的眼睛,轻轻点了点头,清晰地“嗯”了一声……
这一切,到诗自然毫不知晓,还以为单思楚是因为自己的绝情而自我放逐,不由愧疚不已,觉得自己也太对不起单思楚了,可是,又能怎样呢?自己已经把心全都给了月儿,再也没有恢复过去时光的可能了!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只能歉疚地看着单思楚。随即遽然发现,原本体态妖娆丰腴的单思楚,竟然变得清瘦秀气无比,举手投足之间,全然不复从前飞扬霸道的神采,代而替之的是一种柔弱,一种令人情不自禁萌生怜惜之意的楚楚动人的柔弱!
到诗被自己的这个发现吓得踉跄后退了好几步,心痛地叫道:“楚楚……”
单思楚把到诗的反应一一看在眼里,知道他对自己并非绝情,而是彼此缘分已尽,心中又是痛楚又是伤感又是欣慰,沉默了会儿,心想:“事已至此,夫复何言?不如朋友相待,免得彼此尴尬。”遂道:“诗哥,不说这个了,从今以后,你就是楚楚的亲哥哥……”
到诗感激地道:“谢谢你,楚楚!”
单思楚甜甜一笑,继而娥眉紧蹙,担忧地道:“诗哥,这次叫你来,是因为楚楚有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必须提醒你……”
“是不是跟月儿有关?”到诗迫切地问。
“月儿!”单思楚微微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到诗口中的“月儿”就是风瑶月,点头道,“是的。前天瑶月姐忽然来找我,跟我说,你是一个难得的好男孩,要我好好珍惜跟你的感情,千万不要轻易放弃,要跟宿舍里的那张合影一样,永远地相依相伴。然后说,她要去一个梦寐神往的地方,永远也不会回来……”停顿片刻,继续道,“诗哥,你知道吗?这两天晚上楚楚都梦见了瑶月姐说话时的眼神,是那么的祥和,是那么的深情,是那么的忧伤,又是那么的温馨……楚楚觉得,这样的眼神,只有、只有决意脱离尘世的人才会有的,否则她不会……”
到诗一听此言,忽地抓住单思楚的胳膊,尖声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单思楚疼得“哎哟”一声叫了出来,道:“诗哥,你抓疼我了!”
到诗慌忙放手,可怜巴巴地看着单思楚,道:“楚楚,你说,你是胡乱猜测的对吗?你是胡乱猜测的是吗?”
“诗哥,”单思楚柔声道,“楚楚也不愿意这样想,可是,你想想最近发生的事,想想小种蝶的死,你说,瑶月姐她能承受得了吗?她的心已经死了,如果不是牵挂着你,恐怕她早就……”
“不会的!”到诗一声暴叫,额头的青筋根根涨露了出来,焦躁而急促地喘息了会儿,手指着单思楚,愤怒地道,“你听着,我不许你这样说月儿!绝对不许!月儿她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
单思楚(2)
单思楚明白到诗的感受,知道他害怕面对这样的现实,但是,如果不把问题说开,到诗仅仅以为风瑶月只是想一个人静一段时间,仅仅只是痴痴地傻等,而万一风瑶月真如自己所推测的那样,那自己良心何安,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不,必须把一切讲出来,哪怕这样会伤了诗哥的心!遂握住到诗的手,温言道:“诗哥,楚楚相信,瑶月姐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而且,楚楚还相信,瑶月姐是世界上最善良最美丽的人!”接着面容一整,严肃地道,“但正是因为这样,楚楚才不希望诗哥因为一时的疏忽,而酿成千古恨事!如今时刻,瑶月姐失踪了是事实,面对这个事实,我们必须有最坏的打算,这样我们才能全力以赴去找寻瑶月姐,而不是……”不忍心说将下去,转口问,“诗哥,这些天你仅仅只是在市里找找是吗?乌队长、盛笙他们是不是都安慰你瑶月姐只是一时想不开才一个人出去静一静?”
到诗心慌意乱地点了点头,惊讶地看着单思楚,以眼神询问:“你怎么知道?”
单思楚读懂了到诗的眼神,略一迟疑,道:“刚才,刚才沈、沈哥哥去找过你,想告诉你我们要结婚的事,却不敢进门,倒听到了你跟乌队长盛笙的对话,觉得事情不大对劲,就赶紧跑回来告诉了我,要我打电话跟你说说,千万不要那么随意,要想方设法尽快把瑶月姐找回来,以免出了事后悔莫及。我听了他的话,这才明白了瑶月姐跟我说的话,明白了一连两个晚上所做的梦的含义……”
到诗听了一半,脑海里便即回旋着风瑶月信中的每一句话,此时,他不得不明白过来,原来风瑶月信里的每一句都是诀别的话语!
心痛之下,蹲下身子,抱着脑袋放声大哭起来!
对于到诗这种懦弱的个性单思楚再了解不过了,若是换了从前,自然是毫不客气地批评他,此刻却觉得他很是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