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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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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冷,再没有别的意思了。

    李砚点头应了,他却仍旧跪着不起。

    李砚也知道他还要什么,只是稍稍往前倾身,故意问他:“你还求什么?”

    “贺行。”

    李砚笑了一声:“是打断了手脚给你送去?”

    “不必。”李渝将额头靠在地上,“就让他在乐坊里弹琵琶罢。”

    好半晌,李砚才又点了点头,道了声好。

    君无戏言。

    李渝叩首,起身又作了揖:“臣至少在闽中待过几年,闽中之事,还是由臣给皇爷仔细讲讲罢。”

    “朕若不应,你是不是就不讲了?”

    “皇爷若不应,帛书照给,臣不开口。”李渝今日头一回笑了,“我们几个兄弟争,争得你死我活,也轮不到他一个别姓的。”

    “原来他不是……”

    “就算他是,皇爷能准吗?皇爷不准,他就不是。他永远都是外姓,贺姓贱籍。”李渝面色一滞,随即笑着掩饰过去,“臣还是给皇爷讲讲闽中罢。”

    *

    总归闲着没事,李渝就着三卷帛书,将闽中的地形部署讲得透彻。

    两顿饭都是在书案边上解决的,到了夜间稍晚的时候,李渝找个机会便收了话,将李砚与陈恨送出去。

    李渝站在阶下,打揖道:“恭送皇爷,恭送陈公子。”

    李砚没有回头,倒是陈恨回了礼。

    陈恨一转头,李砚已走出去两三步的距离,这时候放慢了脚步正等他。

    陈恨再朝李渝拱了拱手,转身加快步子,就追上了李砚。

    走出去一段路,李砚抬头望了望天:“这时候循之还没回来,只怕一时间是抓不到贺行了。”

    “闽中那儿?”

    “今晚回去就传文书,叫江南、岭南都预备好了。”

    江南与岭南恐怕是预备不好的,江南还在改制,岭南那地儿,陈恨陪着他从岭南封地回来的时候,那地儿还是贫苦得很,要打起来,哪里能扛得住?

    陈恨又想了想,问道:“那琉球?”

    李砚叹了口气:“从长计议。”

    从来海防都是最难的,闽中同琉球又离得近,幸运点的,划着小舢板就过去了,要是在闽中都抓不住贺行,那才是最麻烦的。

    陈恨应了一声,垂着脑袋想事情。

    再走出去一段路,穿行过花廊时,李砚牵住了他的手。

    春日里,还是在九原山上,山上冷些,花廊上攀附着的藤蔓只长了花骨朵儿,月光照下来,照在襟上与衣摆上,是一片花影斑驳。

    李砚似是随口道:“其实我们兄弟几个,同父皇还是很像的。”

    “嗯?”陈恨一惊,又放缓了声音,“怎么会像?”

    “父皇一辈子杀伐决断,喜欢把权力握在掌心,容不得旁人忤逆,就算只有那么点儿苗头,不惜一切也要掐死。”

    陈恨垂眸不语。

    “方才李渝说‘贺姓贱籍’的模样,最是像他。不过他有胡人血统,所以也最不像他。”李砚想了想,“皇长兄也像,皇长兄其实很厉害,把爪子磨得很利,也狠得下心。”

    “不是的。”陈恨轻声辩驳,“太子爷是天底下最温和的人。”

    “只是在我们面前,他把爪子收起来了,他是为了我们才把手段一点一点变强硬的。”李砚想了想,“不过皇长兄也不像他,如你所说,皇长兄也温和,他对我们这些弟妹都温和。”

    他又道:“最像父皇的,有两个人。一个是李檀,李檀浪荡,好美色,父皇后宫三千人,这一点上,李檀同他很像。”

    “还有一个?”陈恨想,他该不会是要说贺行?

    “还有一个——”李砚却道,“是朕。”

    “皇爷怎么忽然这么说?”陈恨抓着他的手紧了紧。

    “父皇偏执,认定了的东西,到死也抓着不放手。他喜欢权力,临死前还叫李檀把玉玺放到他的枕边;他看上的人,折断了手脚也要得到。”

    “可是……”

    “皇长兄慷慨,死的时候什么也不管了;在江南庄子的那个李檀,也甘愿去那么远的地方;方才那个李渝,朕说把贺行的手脚打断了给他,他也不要,宁愿让贺行去弹琵琶。他们——”李砚一顿,“全都是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

    “皇爷。”

    这时候行过花廊,月光花影照着,李砚笑了笑,将他的手握在手心:“你要小心了,朕一旦拿起了,就放不下了。”

    *

    四月十五,圣驾回城。

    长安城中才乱过一阵,回去时为求谨慎,是一辆又一辆的马车车队。

    最后边跟着的是囚车,几个作乱的世家朝臣。

    马车经行朱雀长街,陈恨掀开帘子,往外看了看,只看见紧闭着正门的徐府。

    李砚瞥了一眼,道:“徐枕眠走了,他娘是公主,在东边有封地,他回那儿去了。”

    “走了?”陈恨一愣,“他那病还没……”

    李砚捻了捻衣袖:“章太医这几年带出来几个徒弟,还算能用。但他不在,朕到底还是不放心。要是你这几年留意些,别把自己弄得左一道伤右一道伤的,就叫章太医去给徐枕眠治病。”

    陈恨点点头:“那奴留意着就是。”

    “嗯,过几日派他去。”

    算算日子,完成任务的期限也快到了。陈恨又道:“皇爷,给太子爷平反,还有清算徐家的旨意,能在四月底下来么?”

    他想了想,非逼着人家加班加点做出案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便补了句:“要是让阁中这么快做出来有难处,奴能去帮着做做事的。”

    李砚看了他一眼:“不用你,阁中就快办好了,再过几日就能出来。”

    “好。”

    李砚叹了口气:“你还是有事情瞒着朕。”

    “这事情……”陈恨抓了两下头发,这事情还实在是说不得,“等什么时候有机会了,再告诉皇爷吧。”

    马车直接到了养居殿前,一月未归,高公公领着宫人在阶下候着。

    风尘仆仆,一路上马车又颠得厉害,草草用了午膳,就钻回西边的暖阁睡觉。

    一直睡到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的时候,高公公把他喊起来:“离亭,起来了。”

    陈恨揉了揉眼睛,愣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哦,皇爷该用晚膳了,高公公你等会儿,我收拾收拾,这就过去。”

    “皇爷先不用晚膳,但你还是要先收拾收拾。”

    “皇爷出去了?”

    “没有,皇爷在养居殿等你,你且去换身衣裳。”

    陈恨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蓝衫:“我不脏啊,莫不是我丑?”

    “你好看,你换身衣裳更好看。”高公公拍了拍手,早在外边候着的小太监各自拿着各自的东西鱼贯而入。

    陈恨凑过去看了两眼,浴桶、热水与新衣,他们的意思很明显,是要叫他洗干净,再换身衣裳。

    但是,仅此而已?

    “诶!别撒花瓣,不符合我的气质!”陈恨弯腰,将散落在水面上的两三片花瓣一一捞出,“等等,这水为什么是香的?高公公?”

    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了,用袖子捂着脸:“行了,我大概知道要做什么了,你们出去吧,我自个儿来。”

    高公公摆了摆手,将小太监们都遣出去,轻声问道:“离亭,怕了?”

    陈恨甩了甩手:“我才不怂,又不是没干过……”他瞪了高公公一眼:“高公公你真是人越老越不正经。”

    高公公一时无语,所以到底是谁不正经?

    作者有话要说:  高公公:我们都知道到底是谁不正经,但是我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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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比目(4)() 
三星斜月,陈恨是从心的。

    他怂怂地洗了快半个时辰; 都快被水里的香料熏入味了; 直到高公公在外边敲门喊他。

    衣裳是厚重的礼服,玄色绣金线的; 同他从前穿的侯王衣裳没有什么差别; 就是——

    好重!

    陈恨拖着步子磨蹭着出去:“高公公; 我感觉……”

    “老奴就说你好看。”高公公捋了一把他腰上的玉佩,又往上边挂了个红颜色的长带子; “等会儿见了皇爷,一句话也不能说,先把这带子系在皇爷腰带上。”

    “噢。”陈恨傻了吧唧的把带子解下来了。

    高公公将带子夺过来; 重新给他挂上了,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道:“两头都绑着,一头绑他; 一头绑你; 你拆下来做什么?”

    陈恨随手拿那带子翻花绳玩儿:“你不说清楚。”

    高公公拍了一下他的手; 正色道:“别玩儿。”

    “我……”陈恨低声抱怨道,“有点紧张。”

    “去吧去吧。”高公公推了他一把,“养居殿没人伺候; 你去伺候吧。”

    “玩也不让玩儿……”陈恨一抬眼; 却看见李砚就站在阶下等他,吓得脚下一滑,“皇爷……”

    才说的不能说话; 他转眼就忘记了。高公公戳了戳他的腰,要他注意些。

    台阶不高,只三级,李砚一伸手就抓住他了。也不用陈恨帮他系那带子,他自个儿就捻了起来,穿过腰带,绕了三圈。

    每系一圈,李砚就看他一眼,目光与红绳都系在他身上,系得紧紧的。

    而陈恨自觉犯了规矩,被高公公一提醒,不敢再说话,只是睁大了眼睛瞧着他。

    倒好像从没见过他的模样。

    其实他只是在心里犯嘀咕,从前怎么不曾注意,皇爷与侯爷的衣裳,都是一个款的?

    李砚心情颇好,拽着他的手,把他带下台阶来:“走了。”

    谨记着不能说话的规矩,陈恨便乖乖地跟着他,不说话。

    穿过个廊子就到了,一路无人,李砚道:“朕与你父母俱亡,无人做主,上回在行宫,才自行做主,写得了婚书。现下回来了,还是要告知他们一声。”

    陈恨才要开口,只听李砚又道:“知道你不喜欢陈家,没有管他们,只从三清山上请了两位阿娘的牌位下来。”

    这回倒是忘记什么不能说话的规矩了,陈恨点点头:“谢谢皇爷,皇爷想的周全。”

    哪能不周全呢?李砚在梦里翻来覆去的想了百来回。

    殿中两个牌位。

    两位娘亲生前也都不是讲死规矩的人,他二人只叩过三个响头,就算是全了礼数了。

    牌位叫人捧下去供着,而陈恨被腰上系着的那根红绳子牵到内室去。

    陈恨扭了扭脖子:“皇爷,我能先卸两件衣裳么?太重了。”

    “嗯。”李砚把他腰上的红绳子拆下来,转手系在了他的手腕上。

    “皇爷,你……”你傻了?陈恨举起自己的右手,“这样没用。”

    “那就不脱了。”

    “重,从前封侯也没穿这么重。”陈恨抱怨道,“现在就我同皇爷两个人,里里外外都这么熟了,不用讲礼数了,脱两件衣裳没关系的。”

    “随你。”

    解下红绳,怕他生气,陈恨便将自己绳子的那头儿衔在了口里。

    红绳无钩,陈恨却自个儿上了钩。他朝李砚笑了笑,解了外边两重衣裳,搭在衣桁上。

    他一面将带子系回手腕上,一面道:“其实就穿这么一回,这也太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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