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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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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是这么想的,但李释仍冷着声调道:“你好傻。”

    “世子爷,你能不说这个了吗?”陈恨抬手揉乱他的头发,“我以为你至少会感慨一下我忠义双绝的。”

    “你跟话本子上说的不一样。”

    “废话。有些话本子还说我能筑坛做法,一把七星宝剑在手,能召来天兵天将呢。”陈恨别过头,轻声嘀咕道,“还有些话本子还说我能折腰躬身,一件九天云裳披身,能把皇爷迷得神魂颠倒。那能是真的吗?”

    李释道:“早上讲到徐家,皇爷不让我说话。”

    “嗯?他不让你说什么?”

    “我继母——瑞王府的王妃,她的母家是徐家,她是徐家旁支。”

    陈恨闻言一怔。

    “其实我们府上养着些府兵,封地那儿,也有些人。”李释又道,“我们住在长安,但是我爹的封地离长安不远,那些人就在封地里,我随他去封地的时候,见过一些。不过他养着人,不是为了别的什么,他只是留作防备。”

    牵扯上了,瑞王府与徐府也牵扯上了。

    瑞王妃一心要把李释从位置上拉下去,而陈恨从前在三清观替他解围、在王府探他的病,摆明了是站在李释那边了,若是把她逼得急了……

    李释问道:“你们说的徐府,若是要用兵,总也调得出来一些罢?”

    那是自然。

    朝中上下,徐歇的门生不在少数,江南隔得太远,暂时动作不及。陈恨再想了想,朝中几个武将,还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在军中还有威望的,或许也都与徐歇有交情。

    徐歇要用兵,徐歇若要用兵,那必定是要——

    陈恨眉心猛地一跳。

    这时他与李释已走近军营火光照得见的地方了,他在原地站定,缓了神色,对李释道:“世子爷可别与旁人提这件事了。”

    “我知道。”

    “世子爷还是在三清山上待着,等事情过了,局势稳了,再下山来。”

    “我想去一趟封地,我见过……”

    “你不许去。”陈恨拍了一下他的后背,“明天就把你给送回去。我再与山上修行的长清公主打声招呼,把你给看紧了。”

    “就许你暗地里给别人送信……”

    “小兔崽子。”陈恨再打了他一下,“平日里冷冷清清的,问你十句你答半句,现在倒是话多。”

    李释道:“瑞王爷的位置原本就是我的,封地也是我的,府兵也是我的,我……”

    “好了好了。”陈恨把他拉着走了,“回去讲文章了,还剩了一多半没讲完呢。”

    李释河豚似的跟在他身后。

    回了帐篷,李砚却坐在原先陈恨坐的位置上,见他二人回来了,只抬眸瞥了一眼:“去哪里了?”

    “散步。”陈恨背着手,走到李砚面前,在他面前架着脚坐下,随手拣了案上的果子来吃,“讲文章讲累了,就出去走了走。皇爷怎么过来了?”

    原先他与李砚还有吴端,三个人挤一顶帐篷,还能勉强住一住。

    现在又多了一个李释,再加上原本要送到养居殿奏折现在都送到了营里来,到底不方便,四个人就分做两间帐篷住。

    所以陈恨这么问他。

    李砚道:“你头上的伤该换药了。”

    陈恨一垂眸,看见他面前摆的是奏折。大约是在这儿等得有些时辰了,还把折子都拿过来批了:“皇爷等很久了?”

    “不久。”李砚将折子一合,“才看了两行字。你能回去了吗?”

    陈恨转头去看李释,河豚的气儿还没撒出去,还是气鼓鼓的。

    “恐怕不行,奴与世子爷还有半篇文章没讲呢。”

    李释在他身边坐下,不由分说,翻开案上的书册指了一列给他看:“方才讲到这里了。”

    陈恨小心翼翼地去看李砚:“其实奴耽搁些时间没有什么,皇爷是先回去,还是?”

    “朕也听听你讲文章。上回听你讲文章,还是在岭南。”李砚理了理衣襟,亦是恭恭敬敬地坐好了,正经得好像对待教书先生,“你讲吧。”

    他讲文章讲得细,教小孩子认字儿似的教。面对着圣人典籍的时候正正经经的,再拿手一盖书册,好像遮住了圣人的眼睛,就敢开圣人的玩笑。

    李释听得认真,平日里再扎人的棱角,在这时候也被磨得平平整整的。他只盯着纸上的墨迹看,每一个字都要看出不一样的意思来。

    他讲文章,李砚是听过许多回了,一字一句石刻似的凿在心里。没什么好听的,这会子,还是烛光下的小文人好看些。

    而小文人这时候正歪着头与李释说话,他讲起文章来,神采奕奕的,眼角眉梢都带了笑意。

    可爱。

    想让小文人在榻上也给他讲文章,给他唱江南的小曲儿,唱得一个字一个字在他喉间破碎得不成音调。

    唱不出来要罚,唱得好了,自然要赏。

    还要在榻前摊开书卷,叫他们文人的祖师爷在天上看着,羞得小文人直往人怀里躲,把脸埋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求他。

    可爱,可爱得让人想欺负。

    李砚抬手揉了揉眉心。这念头过分了,实在是过分了,陈恨要是知道了,非得生他的气。

    案前蜡烛烧去了大半截,陈恨才讲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伸了个懒腰:“时候不早了,世子爷再看看书就去睡吧,明儿我考考世子爷。”

    “嗯。”

    “皇爷。”陈恨喊了两声李砚,低头收拾他带过来的折子,“回去了。”

    总算能领着小文人回自己的帐篷去了,李砚心情大好。临走时,还转头对李释道:“你一个人待着别害怕,等会儿吴循之就回来陪你了。”

    气得李释要拿书丢他:“你才是害怕,才非要过来等陈离亭一起回去!”

    陈恨打圆场:“好了好了,不许吵。”

    走之前,陈恨也对李释说:“世子爷别怕,我去催催循之,让他快点回来。”

    李释恼了,大声喊道:“我不害怕!”

    两间帐篷离得不远,回去之后,伺候着李砚换下了外衫,正将衣裳挂上去的时候,李砚将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

    “怎么你讲文章从来都没有变过?”

    陈恨笑了笑,回道:“奴就那么点儿底子,讲来讲去都是那样了。骗骗没听过的人还行,骗皇爷就不行了。”

    “你都会背了罢?”

    陈恨想了想,点头道:“大概会吧。”

    “到时候不会也得会了。”

    “什么?”

    “没有。”李砚顺手圈住他的腰,把他往榻上拖,“来吧,朕给你换药。”

    最正直的理由,最不正直的举动。

    而陈恨只听他的话,全不管他做什么,把脑袋枕在他的腿上,与他——

    说朝政:“徐歇那事情,恐怕还须得从长计议,是不是先让苏元均把江南稳住了再说?”

    说吴端:“循之在营中练兵,还挺辛苦的,今儿一整日也不见他,等三月春猎完了,给他放个假吧?”

    还说李释:“近来世子爷的脾性也好了许多,原先阴恻恻的,叫人看了就害怕,现下话也多了。”

    好不解风情、呆头呆脑、迂腐无趣的小文人。

    李砚道:“等三月春猎完了——”

    “嗯。”

    “等你要的比目鱼到了,你要是允了,朕就把准备好的旨意送到礼部去存着。”

    “皇爷藏了什么旨意?”

    李砚往他伤口上撒药粉的动作不停:“立你为后。”

    陈恨猛地睁眼,从他腿上弹起来:“嗯?”

    “闭眼,药沫子要飞进眼睛里了。”

    陈恨忐忐忑忑地闭上眼睛,重新躺了回去,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他觉得自己像一只上了岸、待宰的鱼。

    李砚继续道:“暂不能昭告天下,委屈你了。你要是不愿意被人议论,就不告诉他们,在礼部与族谱上记了名字就好。”

    “皇爷,为什么不是你把名字记在我们家……”陈恨傻了吧唧地问他,后来才反应过来,“算了,当我没问。”

    “你要是喜欢,那也行。”

    “不是不是,我被陈家除名了,我的名字没在陈家族谱上。”陈恨想了想,又问他,“皇爷怎么忽然说这个?”

    “没过礼,朕不能动你。每回看见你都胀得难受,想让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别说这个了。”陈恨没话可说,只好随口问他,“呃……那皇爷把那旨意藏在哪儿了?”

    “太极殿的牌匾后边。”

    “……皇爷,那地儿不是放这个的。”

    陈恨捶床:皇爷你清醒一点!那是放储君名单的地方啊!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些皇爷,表面上正经得很,其实满脑子的黄色废料(恨恨捶床)

    感谢小可爱的营养液!

    fht 244瓶;我是橙子?、橘子酱、不喝白开水 10瓶;壹角、云深 5瓶;折枝寄江北 3瓶;pooh 2瓶;年糕、这是一个很皮的昵称、春暖花二 1瓶!

第67章 贤臣(6)() 
李砚吹了蜡烛; 一转头; 陈恨正揽着被子坐在榻上,拍着另一半床榻,催他快些过来。

    陈恨是没有别的意思的; 左不过是怕他赤着脚站在地下会冷。

    不过李砚的心思弯弯绕绕的。呼吸一滞; 恨不能现在就按着他做些发汗的事儿。

    他抹了把脸。不行,还没过礼,太轻薄他了。况陈恨额上还带伤,那样大一个血窟窿; 看着都教人害怕,捧在手里都怕碰坏了,哪里敢现在动他?

    李砚抬脚,放慢了步子走到他面前去,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大约是压住了陈恨的衣袖; 陈恨伸手推了他一把,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李砚道:“你别乱动,碰着伤口了。”

    他这话说得坦荡,动作却不坦荡。

    仿佛专是为了不要陈恨乱动; 李砚才伸脚勾住他的脚的。

    陈恨在被子里窝了有一阵儿了,再畏寒也缓过来了。

    倒是李砚; 方才还赤着脚站在地上; 一双脚冰得很,靠过去的时候陈恨还往回缩了缩。

    也不过只是缩了缩,后来陈恨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就主动把脚伸了过去,靠在他的脚面上,蹭了蹭,好让他暖和些。

    李砚夹住他的脚:“离亭,讲个故事。”

    “嗯……”

    不等陈恨应话,他又道:“就讲你从前讲过的君臣抵足的故事。”

    陈恨稍弯了腰,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闷闷道:“我才没讲过这故事。”

    李砚抱着他的腰,把他从被子里抓出来:“碰着伤口了。”

    好半晌,陈恨道:“这也太不公平了,编这故事的人简直是封建余孽。”

    这时李砚尚未睡着。他的脚暖和些了,又安分不下来,顺着陈恨的腿向上,隔着衣料,直蹭他的小腿肚。听见他说话,便抬眼看了看,在黑暗中却只看见他的后脑勺:“怎么?”

    “为君的只有一个,但是为臣的有特别多个。”

    李砚笑了笑,道:“朕只同你抵足而眠过,今后也只与你同榻。”

    陈恨轻声嘀咕道:“从前在岭南,你还和苏元均同榻过半个晚上呢。”

    “你怎么还记得这个?”李砚屈膝,朝前顶了顶,定定道,“没有。”

    陈恨笃定点头:“有的。”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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