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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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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角余光瞥见李砚盯着自己喝药,陈恨加快了吃药的速度,一仰头就将汤药全灌入口中。

    李砚问:“忠义侯不怕苦了?”

    陈恨腹诽道:没,我还怕苦,但是我更怕死。

    空的药碗被匪石端下去了。这下子,房里又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忠义侯收拾收拾,进宫去吧。”

    “我都说……”陈恨稳了稳心神,“臣恐给宫中添乱,不是大病,臣就不去了。”

    李砚却似是随意提起一般,道:“朕早就拉得动一石的重弓了。”

    “皇爷说什么?”陈恨缩了缩脖子,他该不会是想把他绑在靶子上,然后用箭把他射死?

    “朕早就抱得起你了。”

    他这话,留着跟姑娘家说说多好,给他说做什么?不进宫还非要抱他去,又不是强抢民女。

    在劫难逃。

    “臣知道了,臣去换衣裳。”

    陈恨翻身下床,踢踏着鞋子走到屏风后边去穿衣裳。脑子发昏,一时犯糊涂,就把要穿的衣裳甩出去了。

    屏风后边探出一只赤/裸的手臂,在地上摸了摸,没能勾到衣裳,陈恨就自己探出脑袋去看,又露出颈子和肩来。

    陈恨一抬眼。好么,李砚是属猎狗的么?就算他是重生回来手刃反贼的,那也没必要总盯着他看吧?

    他抓住了衣裳的一角,很快就躲回屏风后边去了。

    其实陈恨不知道,从屏风那边是看得见他的,只不过是影影绰绰的。他练骑射功夫练出来的、引以为傲的窄/腰/翘/臀,在屏风那边全看得见。

    穿着单衣在雪地里打滚,陈恨还是很难受的,用过药后,整个人都混混沌沌的。他穿的衣裳多,几乎把整个人都裹起来。

    就算李砚有杀他的心,准备刺他一剑,这衣裳也厚得让他刺不进去。

    ……

    李砚是骑马来的,没带侍卫,只带了身边一个侍从,匪鉴。

    从来陈恨出行,也是骑马,忠义侯府又没有女眷,因此侯府中也没有备好的马车。

    他不愿意给李砚添麻烦,万一这麻烦真让李砚觉着麻烦了,那他可就麻烦了。

    于是陈恨提了口气,勉强翻身上马,随着李砚慢悠悠地往宫门的方向去。

    他想,若是他从马上摔下来,不知道会不会冻死街头。

    不是,他就是想想——陈恨脑袋一蒙,掉下马来,倒在了雪地上——而已。

    匪石与匪鉴是他们那时在岭南收留的一对兄弟,一个跟着陈恨,一个跟着李砚。他这次落下马来,匪鉴拉了他一把,才没叫他死在马蹄底下。

    他上辈子是被车碾死的,来回的碾。在这里就差点被马给踩死,他想他是不是和交通工具有仇。

    然后有人伸手拉他,他又穿得厚,捡起他,就好像在雪地里捡起一个糍粑。

    陈恨站起来之后往前一倒,脑袋靠在那人肩上。那人又伸手拍去他身上的雪粒子,然后把他扶到了马上。

    别啊,我骑不了马……陈恨像一具尸体趴在马上,而那人则牵着马缰绳,慢慢地走向前走。

    陈恨好像睡了很久,其实他只是在忠义侯府到宫里的一段路上睡着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从前的事情。

    ……

    李砚从前是皇八子,他是皇后娘娘所出的皇子,他的亲生兄长是皇太子,他的亲生姊姊是昭阳长公主。

    皇子原就是天底下尊贵的人,而李砚又是皇子之中尊贵的皇子。

    李砚十五岁加冠的那日,皇太子遭诽谤,被收押入狱;皇后娘娘自请前往长安城外的三清山为国祈福;昭阳长公主换上嫁衣,远赴西北和亲。

    李砚亦是从云里跌倒了泥里。

    他被封了个岭南王,就被打发到山高水远的岭南去了。

    陈恨是陈府的庶二公子,从前陈府为了讨好皇太子,把他送进宫去给李砚做伴读。后来皇太子出了事,陈府壮士断腕,将陈恨的生母林姨娘逼死,又将陈恨扫地出门。

    那阵子发生的事情很多,朝廷重新洗牌,陈恨自己亦成了孤家寡人。

    事情太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单单梦见这一件小事。

    李砚取字的那件事。

    ……

    那时李砚才要加冠便出了事,所以他算是还没有加冠。在岭南安定下来后,陈恨忙得焦头烂额,竟然把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这个岭南王是随便封的,所以岭南根本没来得及准备岭南王府,见李砚失势,便随便拨了两间房子给他们住。

    陈恨为了不让他丧失志气,每天晚上都给他讲故事,那一日正讲到杜甫的《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他说:“有的人呢,虽然高门朱户,他们的胸怀却不见得比住茅草屋子的杜先生宽广。更何况我们还有瓦片屋子住呢。”

    十五岁的李砚历经了长安的一番风雨,已然有了一点男人的样子,他伸手握住陈恨的手,点点头:“我明白,离亭。”

    陈恨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嗯,王爷睡吧。”

    只是李砚喊他那一声离亭,他听着怎么这么奇怪?

    陈恨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李砚还没有取字,便伸手把他推醒:“王爷?王爷?”

    “怎么?”

    “王爷该取字了。”

    李砚又拉住他的手:“你为什么唤作离亭?”

    陈恨随口答:“长恨短恨,全是长亭短亭。”

    他还有半句话没说,因为负负得正,以毒攻毒,否定之否定是肯定。他爹陈老爷不怎么喜欢他,给他取名字时偏偏挑一个恨字,他想着用字救一下。

    李砚想了想,然后用指尖划着,在他的手心写字:“寄书。”

    “什么?”

    “长亭短亭,我给离亭寄书。”

    一件很小的事情,远没有岭南的其他事情来得惊心动魄、铭心刻骨。

    然后陈恨就醒了,还迷迷糊糊地跟着梦里的李砚喊了一声寄书。

    他被人抱着走上台阶,抱着他的那个人一听这两个字,拾阶而上的动作只轻微的一顿,很快又带着他往前走。

    陈恨清醒了些,却不敢睁眼,只好继续装睡。

    有一句话李砚总没说错,原来他真的抱得起他了。

    ……

    傍晚的夕阳余晖透过窗纸照进来。

    殿内有些暗,陈恨看东西看得并不清楚,只有一件东西看得很清楚,李砚手里的长剑。

    李砚把他弄进殿里之后,陈恨就盼着他快走,盼着盼着,结果自己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李砚正坐在他床头,用绸布擦拭他的长剑。

    陈恨想着都睡了这么久了,大不了再睡一会儿。晚上除夕,李砚要去接受百官朝贺,还要去赴宴,不可能总守着他。等李砚走了,他再起来。

    打定了主意,在床上躺着等李砚走。可是耳边却传来嗡的一声响。

    这是什么——陈恨一激灵,揽着被子就坐了起来——这是长剑插在床板上的声音!

    穿过被褥与床板的长剑仍铮铮作响,闪着寒光。

    陈恨看着那把剑,咽了咽口水:“皇爷。”

    “醒了?”李砚转头,将放在床头的汤药端给他,“章老太医新开的方子,原本想直接给你灌下去,结果你一直在说梦话,怕你呛着,就没敢灌。”

    “多谢皇爷。”陈恨背靠在墙上,伸长了手去接药碗,一仰头就全都喝下去了。他吐了吐舌头,抬眼见李砚看着自己,便轻声道,“臣喝完了。”

    李砚不语,他便将药碗倒过来给他看:“臣真的喝完了。”

    陈恨再喊了他一声:“皇爷?”

    李砚将长剑从床板里抽出来,持着剑就跨了一步上了榻。

    “皇爷,刀剑无眼,小心!”陈恨四顾,发现没有什么能抵御长剑的东西,便将药碗举在身前,抵住了李砚刺过来的剑尖。

    李砚手腕微动,便使巧劲儿,将那药碗给刺成了几片碎瓷片。

    陈恨干笑:“皇爷好厉害啊。”

    李砚不理会他,只是低头,用长剑扫开了碎瓷片。抬头见陈恨抱着被子很勉强地朝他笑,心神一晃,便持着长剑,用剑尖挑起了他的下巴。

    陈恨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去拨剑尖:“皇爷,刀剑无眼。”

    或许是被他连着两句刀剑无眼给弄烦了,李砚道:“刀剑无眼,可是朕有眼睛。朕知道朕在做什么。”

    陈恨闭上了双眼,他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就是一抹脖子的事儿吗?又不是抹他自己的脖子。

    来了,陈恨的眼睛闭得更紧,剑尖向下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盐鱼的一个地雷!

第4章 反贼(4)() 
剑尖有点凉,激得陈恨一个激灵,但是他又不敢哆嗦,他怕他一动,那剑尖就挑断了他的血脉。

    剑尖向下,停在他的颈边。

    李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你猜此处是何处?”

    “此处是……”陈恨发现自己连说话都说不利索了,“臣的脖子。”

    李砚轻笑道:“是长乐宫。”

    长乐宫,韩信死的地儿。

    他从前跟李砚讲过淮阴侯的故事,李砚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陈恨再往后缩了缩,无奈身后就是一堵墙,他退无可退。

    “对不起,臣错了,臣再也不敢了。”

    剑尖游移向下,停在了他的肩上,李砚道:“你怕朕?”

    “不敢。”陈恨感觉自己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臣只是怕死。”

    剑尖继续在他身上游走,顺着他的衣襟边儿划下去,抵在他的胸口,李砚又道:“那朕许你三不杀。”

    三不杀,见天不杀,见地不杀,见铁不杀。

    听起来好像特别仗义,但是传说中得了君王许诺的韩信,却被扎成了传说中破碎的布娃娃。

    “不……”

    李砚却忽然咂了砸舌:“啧——”

    陈恨被他吓得要发疯了,却仍是闭着眼睛没敢看,慌道:“见血了吗?我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吧?皇爷,我早说了刀剑无眼啊!”

    李砚顿了顿,道:“朕不小心把忠义侯的衣带给挑断了。”

    “什么?”陈恨睁眼,低头一看,腰间两根系带果真齐刷刷的断了。

    陈恨伸手去抓住散开的衣角,却被李砚的长剑拨开了手。

    “皇爷,臣这样实在是有碍观瞻,臣……”长剑抵在他腰间的软肉上,他便很适时地住了口。

    李砚却忽然喊他的字:“离亭。”

    “诶。”陈恨下意识去应他,后来想想这么应他也太不真诚了,便正色道,“臣在。”

    剑尖由下向上,李砚道:“朕许你三不杀,你还朕什么?”

    陈恨心道这是个好机会,说不定自己表一表忠心,把话说得天花乱坠的,先哄好了李砚,再加上李砚念着旧情,说不定他就饶过自己了。

    于是陈恨信誓旦旦道:“臣还皇爷赤胆忠心!”

    李砚却极平淡地重复了一遍他的话:“你还朕赤胆忠心?”

    “臣还皇爷一腔热血?”

    仍是那样的语气,李砚又重复了一遍:“你还朕一腔热血?”

    “那、皇爷想要什么呢?”

    陈恨仍是闭着眼睛,李砚用长剑掀开他的一边衣襟,剑尖游移往上,正经过胸前某处的时候,他听见李砚说:“朕要你。”

    陈恨一哆嗦,他方才没听清楚,李砚说什么?他要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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