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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义侯天生反骨-第10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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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贺行阴狠的笑了笑,“等杀了你,我就一把火把你给烧了。你不是自诩清流么?你看现在的江水清不清?”

    像是从远方传来的诅咒:“你是个清流,我把你的骨灰抛到黄河去。黄河至浊,你们文人不怕死,不就只怕这个吗?”

    而陈恨听着,却只觉得好笑。

    “没反应。”贺行捏着他的后颈,抬起他的头,要他看清楚,“你看着。”

    贺行一抬手,把那件衣裳伸到船外。再一松手,那衣衫被风吹着,蝴蝶似的飘了一阵,很快就落进了水里。

    客船再往前行了一阵,白雾掩着,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雨势转大。

    “没了。”贺行嗤笑一声,“你再喜欢,那也没了。”

    陈恨闭了闭眼睛,将眼泪憋回去。

    方才磕着脑袋不哭,双手划得鲜血淋漓也不哭。这会子,只是丢了件衣裳,他却鼻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贺行凑近了看他:“怎么了?哭了?冷了?”他松开手,解下身上的衣裳,给陈恨披上:“不哭不哭,我的衣裳给你穿。”

    给他系上了带子,贺行便笑道:“你们文人啊,就是喜欢这个。解衣衣之,是不是?”

    陈恨的手死死地抓在打成了死结的系带上,低着头,心里不断劝慰自己,皇爷的衣裳还多的是,不在乎这一件。

    贺行就是为了轻贱他,他不给眼神,就算赢了。

    贺行轻佻的拍了拍他抓在衣上的手:“你们文人啊,有什么可拗的?别闹了,再闹我就真的把你丢进黄河里了。”

    “我是文人,惜命得很,也爱惜名声。”陈恨忍着疼,包得乱七八糟的手笨拙的解下披在身上的外衫,学着贺行方才的模样,将衣裳伸出船沿,“只是平生,在梦里心里写两个字,笔画不曾乱过。”

    他松开手,贺行的外衫也掉了下去。随他的话音落地,落入江中。

    抬眸时,定定的看着贺行:“一个‘忠’字,一个‘情’字。”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端午节安康!吃粽子了咩?

    感谢万个基佬同时扔的1个手榴弹!感谢森北以南的1地雷!

    感谢南陌苑至的2瓶营养液!感谢道尔家的猫的1瓶营养液!

第108章 一程(5)() 
雨势渐大; 寒意顺着润湿了的衣摆爬上来。

    船头; 贺行与陈恨面对面站着,一时无话。

    贺行看着他,面色复杂。在旁人面前跟李砚表忠心; 李砚又不在; 还这么神气; 简直是……全不像是抓了个人质; 倒像是请了个神。

    “你们文人就是说话好听。”贺行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 “由得你对李砚如何; 与我无关。”

    手下人走上前,才要把陈恨拖下去。

    陈恨一拂衣摆,抱着手; 一言不发的绕过他们,转身要走。

    贺行一把抓住他的头发; 把他拽住了:“你们文人算计多; 心都脏,别闹什么小动作。”

    陈恨猛地被他拉住; 脑袋往后一仰,恨恨道:“你要抓我,我做什么动作,也是你该得的。”

    “我只要我要的,我不想要的——”贺行把他往回一扯,低声道,“我也不还给你; 我一并转给那位林小公子。”

    “你敢……”被抓的疼了,陈恨也不吭一声。

    “我又不是文人,没这么多穷讲究,不在乎名声。”贺行阴沉沉的笑了,“你办事之前,多想想别人。那位林小公子好心好意搭你来江南,再有两日他就到家了。倘若你在他家门前害死了他,你怎么对得起他?”

    转眼见陈恨面色发白,贺行便松开了手:“我的话说完了,你去吧。”

    回了船舱,陈恨才进去,外边的人就拉上了舱门。

    他在暗中看了两眼,门外守着两个人。

    跑是跑不了了,船在江上,饶是他水性再好,这种天气与他现下这种身体状况,怎么能逃出去?更何况林念还在,不能抛下他不管。

    他回过神,放缓了脚步,将新的船舱逛了一遍。

    船舱布置的很好,温衾软枕,古籍字画,都是文人雅士的爱好。

    为了试探外边的人,陈恨抬手摔了个茶杯。

    茶杯一碎,外边的人迅速就推门进来了。陈恨背对着他们,站在原地,垂着眸,只盯着地上的碎瓷片看。

    门外看守的人很快将碎瓷片捡走了。再过了一阵子,又来了几个人,把船舱里的茶杯瓷器都换过,全换成了木头的。

    贺行怕他死,毕竟活人才是可推到两军阵前的筹码。

    他若是死了,得把李砚逼疯,那就不大好了。

    他要寻死,有千儿八百种法子,又哪里是门外那些人能拦得住的?

    死当然是最好的对策,当然也是最后的对策。

    试探过了,陈恨也不再有别的动作,安安分分的在榻上坐了一会儿。

    方才闹那一遭,闹得他心力交瘁。

    只缓了一会儿,在心中把各方势力、各项利弊划分清楚之后,他又起了身。

    轻手轻脚的搬了把凳子到舷窗边,爬上了凳子,趴在舷窗沿上,从腰带里摸出一把小竹哨,用来找送信儿的肥鸽子的小竹哨。

    这个法子或许没用。

    那只肥鸽子在长安的时候就被李砚抓起来养了,也不知道李砚把它放出来了没有。

    就算信鸽被放出来了,也不知道它跟来了没有,它长的又那样肥,哪里会飞十来日替他送信?

    竹哨低低的响了两声,陈恨害怕惊动他们,不敢多吹,再吹了两声,没有反应,便爬下了凳子。

    没有用。

    陈恨将哨子收好。

    舱门忽然被拉开,他回头看去,是外边人送了饭菜来。

    用木托盘盛着,放在了地上。

    天色太阴,这时候陈恨才知道,原来已经是正午了。

    只是也没心思吃,也不看那些个菜色一眼。陈恨蔫蔫的,转身就去榻上躺下了。

    正想着对策,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实在是困倦,眼睛一眨,陈恨就睡过去了。

    *

    养居殿里一片肃穆,连着快一个半月了,殿里伺候的宫人伺候得艰难,只敢用气声说话,不敢咳嗽,更不敢笑,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皇爷。

    其实皇爷没对他们发过脾气,是他们自个儿不敢。

    皇爷抬眸,冷冷的扫他们一眼,那就足够厉害了。

    近来因为某件事儿,宫人们也不敢再躲在后殿偷懒,聚会胜地养居殿后殿也冷清了许久。

    殿前伺候的宫人轻声道:“唉,若是侯爷回来就好了。”

    另一个宫人接话道:“但凡那时候,咱们之间有一个人上去,把侯爷给拦下来,那就好了。”

    “是啊,那时候把侯爷拦下来就好了。”最先说话的那宫人道,“能不能领赏另说,现在也不用变成这样。从前伺候各宫的,可羡慕咱们养居殿的了,现在……”

    “侯爷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什么事儿能比皇爷要紧?”

    正说着话,高公公捧着茶盏,从殿中推门出来。

    两个宫人忙住了口,弓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高公公冷着脸道:“侯爷在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躲懒躲成那样。这才一个月,一个个哭丧着脸,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刻薄你们了。”

    两人连道不敢,有大着胆子的解释道:“奴们是见皇爷难受,心里也跟着难受,诚心诚意的盼着侯爷早些回来。”

    高公公叹了口气,在殿前守了一会儿。直到正午,弘庆殿的李释从那边宫道过来了。

    高公公忙迎上去:“世子爷来交今日的文章?”

    这一个月里,李砚让李释每日正午交一篇策论文章,用朱笔批了,再交还给他,让他回去琢磨。

    “是。”李释点点头,从衣袖中取出一卷宣纸,“有劳公公。”

    高公公捧着策论进去,李释却不进去,就站在门外候着。

    一开始交文章时,李砚说他毛头小子,一窍不通。这几日好些了,说他朽木难雕,但是凑合凑合,还能顶一阵。

    在外边等了半刻钟,高公公出来了,却没有拿批好的文章:“世子爷,皇爷让您进去。”

    李释正了正衣冠,就迈着步子进去了。

    他进去时,侯府里的那只猫正趴在长案上睡觉,而李砚被挤到一边批折子,甚是滑稽。

    还没来得及作揖,李砚头也不抬,只道:“你过来。”

    李释应了一声,迈了两步上前。

    “你从前不是胆子大得很么?现在怎么畏手畏脚的?”李砚一指案前的软垫,“过来坐着。”

    李释提着衣摆上前,在李砚面前跪坐下了。

    “这几日的文章写得有点意思了,从今日起,你过来学着。”

    那实在是大逆不道的事情,李释不敢多想,抿了抿唇,只问:“臣弟……要学什么?”

    “处置政事。”李砚漫不经心的道,仿佛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要紧事情朕这几日都处置好了,其余的朝中阁中会帮着你,你同苏相一起,事情多听苏相的,裁决不了的可以传书问朕。”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也顾不得什么虚礼,李释抬眼看他:“那皇爷……”

    “朕去江南走一遭。”

    太儿戏了。

    李释想了想,问道:“皇爷随吴将军去么?”

    “朕先行。”李砚抬手捏了两下眉心,“等他统军太慢了。”

    李释还要再说话,可是高公公使劲给他使眼色。他住了口,可以不说话,却也坐不住。起身打揖,道了声告退便走了。

    李砚笑了笑,在面前折子上落字,同高公公说话:“他这是怕了?”

    高公公赔着笑回道:“世子爷只十二岁呢。”

    “苏相五十岁了,他二人互相补补,足够了。”李砚叹道,“倘不是宗族里少人,朕怎么会用他?”

    李释一路出了养居殿,回弘庆殿想了一个下午。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事情太儿戏。

    傍晚的时候,他又去了一趟养居殿,预备把事情跟李砚讲清楚。

    那时候高公公仍守在殿前,见他来,先拉住了他,轻声劝道:“皇爷怕是一定要去江南的,原先咱们谁也不知道,皇爷把侯爷看得那样重。世子爷要是辞了这事儿,只怕皇爷又要挥剑斫案了。”

    李释同他说了几句软和话,仍是往里边走。

    推开内室的门,却看见李砚趴在案上小憩,案上那只猫也睡着,同他一起睡着。

    李释顿了顿,放轻动作便又退出来了。

    “劳公公告诉皇爷一声,我会尽快学着处理政事。”

    *

    船只颠簸,走了一个多月的水路,陈恨也都习惯了。

    只是这会子在贺行的船上,他也睡不安稳,眯了一会儿就醒了。瞪大眼睛盯着帐子某一处看,又发了许久的呆。

    也是到了傍晚,有人推门进来。

    不想多做纠缠,陈恨闭上眼睛,只装作睡着的模样。

    听着声响,那人该是把放在门前的吃食给端走了。

    又过了一会儿,那外边又进来了一个人,那人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往前走了两步,扑在榻边,怯生生地喊他:“林先生……”

    是林念。

    陈恨睁眼,从榻上坐起来:“他们把你怎么了?”

    林念用手背抹眼泪:“他们不给饭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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