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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要挖掘对方的过去。
可她终究要面对的,不管她再怎么逃避,总有一天必须面对。
面对真正的路西法,面对他不为她所知的一面。
一念及此,她忽地打了个寒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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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你。」路西法静静说道。
深金色的发绺在他额前静静垂落,清澈见底的蓝眸亦寻不着一丝丝激动的波纹。
他看来──平静无比,平静得不像个因为自己的女人落入险境,于是单枪匹马前来解救她的男人。
契塔维夫望着他,扣着烟斗的手指纵然极力掩饰,仍免不了微微轻颤。
这间房,本该是阔朗宽敞的,可不知怎地,路西法那英伟凛然的身躯一进驻,便让整间房狭窄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
蓝眸先是冷冷地瞪视他数秒,接着一转,凝住了角落里容色苍白的燕琉彩,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眸光奇异地逐渐温柔。
「路西法。」她哑声唤他,嗓音不知不觉蕴着祈求的意味。
「别怕。」他柔声说道,温煦的眸光坚定地抚慰她,半晌,才调回契塔维夫身上,「你要什么?」
冷冽的气势朝契塔维夫直逼而来,他不觉打了个寒噤,可在意识到身旁属下朝他投来的讥嘲窥视后,满腔的惊慌忽然转为愤怒。
该死!那自以为是的家伙正让他在自己属下面前出丑!
自尊与自卑混合而成的憎恨令契塔维夫冲口而出,「我要你跪下来求我!我要你让出中东的地盘,不许你再干涉我做生意!懂吗?路西法,」他恨恨地喊,「我烦透了你对我指东道西,我要依从自己的心意做事!」
「是吗?你要的就是这些?」路西法冷冷讥讽,「要我给一只本来只会唯命是从的狗自作主张的权力?」
「你!」冷淡悠闲的讥讽更加激怒了契塔维夫,他蓦地站起身,高声咆吼,「别太自以为是!路西法,想想看你今天在谁的地盘!」
「你的。」
简短的回应瞬间冷却了契塔维夫满腔怒火,他瞪着路西法,瞪着到现在依然神色平稳的男子。
「你不必假装镇定,路西法,我知道你今天的确是一个人来到这里。」他扯开嘴角,强迫自己扬起冷笑,「你那些忠心耿耿的走狗今天一个也不在你身边,没有人能帮你作威作福。」
「他们是不在我身边。」路西法冷然回视他,「可你也知道,今天我如果没有平平安安走出这里,他们即使翻了天也会找到你。」他微微笑,那么从容又冷酷地,「怪只怪你没想清楚,利用卫星跟我通讯,他们迟早能查出你的巢穴。」
「你──」契塔维夫一窒,纵然他不愿意承认,可心底的确正在深深懊悔。
他不该太心急的,他早该料到路西法手下有太多人才,个个都不可小觑。
他很后悔,后悔自己事先没做好缜密的防范措施。
不过现在再做也不迟,他在硝烟四起的战场打滚了这么多年,路西法别想用几句话就吓倒他。这么一想,他的心忽然比较笃定了,锐利的灰眸也闪过算计的光芒。
「你以为你那些手下为什么效忠你?路西法,因为他们怕你!因为你身上有一种野兽的气质让他们不得不服从你!」尖利的嗓音冷冷掷落,「如果他们发现你其实跟他们一样也只是丧家之犬,难道还会甘心听你号令吗?」
「哦?你想怎么做?」
契塔维夫没有立刻回答,右手高举,对散落房内戒备着的手下做个手势。接收到他的命令,他们一个个迅速包围路西法。
高大健壮的身躯有若阴暗的丛林挡住路西法的视线,他看不清契塔维夫,同样看不清被绑在角落的燕琉彩。
不祥的预感围拢路西法,他挺直地站着。
狂傲的笑声穿透人墙,宛若冰冷的浪潮,一波波冲击着他。
「怕了吗?路西法。我劝你最好一动也别动,否则你的女人可没办法看到明天的太阳。」
他一凛,「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你想折磨我。」他肯定地。
「不错,我是想好好折磨你,用尽一切手段好好羞辱你──怎么样?路西法,你怕了吗?你如果求我的话我也许会饶过你。」
「哼。」
听闻路西法不屑的冷哼,契塔维夫几乎失去理智,他低吼一声,扬起手臂就要下令。
「等一下!」冷淡的嗓音忽地扬起。
是路西法。
意识到这句话是发自谁的口,契塔维夫忽地眼眸一亮,嘴角咧开得意的笑弧,「怎么?你总算决定求饶了?」
路西法没有理会他的挑衅,眸光费力地穿过重重人墙瞪视他,「带她离开这里。」
契塔维夫愕然,「什么?」
「带她离开这个房间。我不要她看见这一切。」
「什么?」契塔维夫锐喊,又是愤怒又是懊恼。
危机迫在眉睫,这个男人居然视若无睹,还只挂念着他的女人──
他,就这么瞧不起他吗?
「该死!」他蓦地举高手臂一挥,「好好给他点颜色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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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法!路西法!不要──」燕琉彩疯狂地喊着,每一回叫喊,都把她更推向恐惧的高峰。
他们像一群争夺死尸的兀鹰,狂暴凶狠地噬咬着路西法,而他只是漠然不动,由他们为所欲为。
他还活着,明明还活着,可却像个死人般由着那些人狠狠痛揍。
「不要!不要!」她心碎地喊着,眼前血腥的一幕撕扯着她纤细的神经,她不敢相信,无法忍受,「你们别这样……别这样对他──」
世界,彷佛在这一刻停止运转,她再也感受不到气流,感受不到声响,感受不到所有的一切,唯一感受到的只有彻底的心痛。
她的心,碎了。
映入眼瞳的景象和过往的记忆朦胧地重迭,她彷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当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亲眼目睹几个小男孩的残酷争斗。
只是这一回,更令她心痛,令她迷惘,令她不知所措。
经过这么多年,她以为自己已经长大,已经足够成熟去面对这世界的冷酷无情,可她现在才恍然大悟,她从来、从来、从来就无法面对这些。
她不能面对,无法想象为什么一个人能如此狂猛暴戾对待另一个人?她以为人与人之间应该总是充满爱,就像她的父母好友总是深深地爱着她一样──可为什么充斥在这屋里的却是满满的仇恨与憎恶?
为什么他们要如此残酷地伤害路西法?为什么他要由着他们任意痛殴?她知道他一向很骄傲的,他从不认输,即使处于再不堪的劣势,他也会挺起一身傲骨反击──就像当初一样,虽然有那么多人包围他,虽然他已经虚弱得即将失去意识,他仍然不允许自己倒下。
可现在,他却被他们毫不容情地击落在地,弓着身子任由他们一拳一拳击落。
「别那么瞪我!路西法,看样子你很想还手,想打就打啊,我不阻止你,只要你敢的话就尽管试试看!」
契塔维夫冰冷的嗓音挑拨着他,可他只是握紧双拳,指节泛白。
他在忍,极力控制不让体内那头凶猛的野兽苏醒。
燕琉彩狂乱地想,第一回在他的蓝眸看见最冰寒的冷光,那光芒在他眸底不停跃动,威胁着要迸出。
可他依然克制着,就算那张漂亮的脸孔已扭曲得不成形,就算闇红的血流不停从他唇鼻逸出,他依然强迫自己克制着反击的冲动。
他是……为了保护她!
她忽地明白了,忽地懂得为什么一向高傲的路西法能忍得住这般侮辱。
是为了她,为了保护她不受伤害,他才不惜抛去所有的自尊与骄傲,为了保护她才不惜弓屈着身子,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痛击。
是为了她,都是为了她……
燕琉彩想哭,可却哭不出来,在她看着路西法为了她甘心承受最严厉的报复时,所有的惊慌,所有的恐惧,所有的柔弱与泪水都在转瞬间消逸无踪。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不知从何处生起的力量令她忽地挣脱了将她牢牢捆绑在椅子上的绳索,跌跌撞撞地冲入撕咬着猎物的鹰群。
她趴倒在路西法身上,纤弱的身躯坚决地护住挺拔的他。
「不要打了!你们还没打够吗?」她回过头,清秀的小脸神情悲愤,厉声质问着一个个比她高大不知多少的壮汉,「是男子汉的话就停手!听到了吗?全部给我住手!」
她狂野地喊道,清锐粗鲁的喝叱由那张樱桃小口吐出显得格外荒唐可笑,可一群壮汉却笑不出来,他们全都愣愣地看着她,甚至不觉倒退数步。
不知怎地,这外表柔弱的女子全身上下绽放出一股宛若钢铁般的坚强意志,当她喝退他们时,那对美丽的瞳眸闪烁着某种清纯圣洁的光辉,耀眼得他们无法逼视。
在她怒意盎然的瞪视下,他们一个个都垂下了眼帘,就像犯了错的孩子面对母亲的斥责一般。
在这令人窒息的一刻,唯有脸颊贴紧地面的路西法,扬起淡淡笑弧。
他微笑着,沙哑的嗓音缓缓打破静寂。
「开出你的条件,契塔维夫。」
第七章
医生刚刚离去,燕琉彩便迫不及待地扑向躺在床上的男人。
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前额与胸膛包裹了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虚弱无助的模样令她心痛莫名。
「路西法,路西法,你怎样?你还好吗?」她跪倒在他床前,哽咽着嗓音轻轻问道。
医生说他的神智还不是太清醒,最好让他好好休息,可她实在忍不住,她必须确认他还活着,确确实实地活着──
她凝望他,星眸满蕴哀伤,沁凉的右手轻轻扬起,抚摸他同样冰冷的前额。
听闻她揪心的呼唤,路西法勉力睁开眼眸,朝她微微一笑。
一直压在她心头的巨石终于安落,墨睫一眨,坠落两滴泪。
见到这一幕,所有在房里守候路西法的手下都自动退出了,轻轻带上房门,留给两人安详静谧的独处空间。
「对不起。」她哭着道歉。
「别哭,琉彩,我──没事。」他哑声说道,努力想举起手为她拭泪,却终究无力撑起。
她呼吸一梗,主动将他的手握住,贴向自己湿润的脸颊,「你好好休息吧,我在这里陪你。」
「不──」他喘着气,「妳也去……休息,妳的脸……肿得厉害,让医生看看。」
「我没什么。」燕琉彩摇头,泪水纷纷坠落。
在他几乎进鬼门关绕了一圈时竟还有余力关怀她──他对她,真的太好,好得她承受不起。
「不要……不要哭啊。」见她眼泪不停地流,他有些心慌,「妳很痛吗?」
「我没哭。」她连忙否认,展袖拭去眼泪,「我不痛,一点也不,你别担心。」
「是吗?」蓝眸凝望她,微微朦胧地,「那就……笑一笑。」
笑?
燕琉彩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扬起苍白的唇角。
她正对着路西法笑,笑容凄然而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