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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嘉美还是工读生,工作室只有四个人。
佩如曾经问她,裴仲棋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这样?
嘉美笑笑,说不是。
「他是很认真的人没错,不过那时候还懂得休闲,偶尔会跟我和大志一起去看棒球赛,帮时报鹰加油。」
「时报鹰?」那是什么?
「现在已经没有这个球队了,可是那时候还有。」她摸着六个多月的肚子,笑说:「那时候虽然忙,可是也不到一点时间都没有,我们常常一起出去看看电影、烤肉、去酒吧坐坐,可是后来……」
看她有点欲言又止,佩如更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不只是好奇心,而是,她喜欢裴仲棋。
喜欢他自然的温雅,工作的认真,然后她会心疼他好看的双眼中总是挥之不去的那抹郁然。
深深的、直直落入她的心底。
禁不起她的要求,嘉美还是跟她说了。
「他老婆走了以后,他才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
佩如无法掩饰心中的惊讶,「他……他结过婚?」
「嗯,可是不到一年就离婚,白白净净的,很可爱的女生。」嘉美好象是想起什么似的笑了出来,「王大志还暗恋过她。」
「真的?」
「嗯,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他常常会跟我说关于感情的苦恼,他那时已经有一个女朋友了,却又喜欢上人家,所以很痛苦,常常会跟我讲很多事情,我当时也还没喜欢他,就听他讲,没想到相处之后,才发现我们有这么多共同点。」
「好象电影。」
「裴仲棋跟他前妻才像电影。」
然后佩如才知道,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跟他的前妻相识于花都巴黎,两人一见钟情,恋爱的过程很完美,就跟童话一样。
至于离婚的原因,嘉美说她也不清楚。
「虽然是很久的朋友,但夫妻之间的事情,旁人也不好问吧,以后等妳结婚就知道了,一个屋檐下,好的时候是很好,可是坏的时候也很坏,谁对谁错,讲不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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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仲棋看着签约文件上所属的日期,有时候真的很难相信,这么多年就这样过去了。
好多年,好多年……
他是真的被蔷薇吓了一跳。
没想到一向乖顺的蔷薇会用这么激烈的方式抗议,不只离家,还要离婚,重要的证件都带走了,他知道,她不是开玩笑。
原以为蔷薇回夏家,打电话过去,正好是铃兰接的,铃兰的声音嘻嘻哈哈,一听就知道,她并不在状况内。
没回爸妈家,她会去哪?
后来他问铃兰,蔷薇有没有比较好的朋友时,铃兰听出了端倪,「我是她妹妹没错,但你是她丈夫耶,怎么会跑来问我?你该不会连蔷薇平常跟哪些人来往都不知道吧?」
事实上,裴仲棋的确不知道。
他唯一能说的只有--「如果蔷薇回家,请马上打电话给我。」
那份离婚协议书他始终没有签。
刚开始他还觉得蔷薇可能在比较远的地方看着他们,直到连她父亲住院她都没出现,他才相信,她是真的要把自己藏起来。
不出现、不探视,台湾这么大,没有人可以找到她。
一个总是微笑的人,却在跟他生活了十个月后选择了这么决裂的分手方式,几乎是什么都不要的就这样走了。
裴仲棋当然承受了很大的痛苦。
总是在想她,总是忘不掉她。
她亲手布置的家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这么多年来,除了清洁公司定期的打扫让某些家具、摆饰的颜色有些褪掉之外,没有什么大变化。
她坚持要的鱼缸还在,那个用火柴搭起的巴黎公寓也还在,玄关上仍摆着她选的琉璃饰品,她替梦想中想要的咖啡店画的草图他一张也没有丢,连店的名字都还能看得一清二楚--蒙马特咖啡--当初她伏在桌子上画画的样子他仍记得,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这些年来,最大的变化应该是夏家两老终于接受他了吧。
说来有点讽刺,蔷薇在的时候,他们不接受他,蔷薇不在了,也许是因为他很常去探视,也许是因为一家之主住院时,他适时的挑趄了心理跟经济上的重担,然后,两老都接受他了。
对他很亲切,慢慢的无话不谈。
铃兰结婚的时候,爸爸还坐在轮椅上,是他牵着铃兰进礼堂的。
这一、两年,他们甚至会跟他讲,蔷薇不会回来了,要他自己找个好对象,结婚生小孩吧。
如果只是纯粹要对象,当然很容易,但是好对象,这么些年来,只有蔷薇一个人。
想了很多,越想越觉得自己对不起她。
当初王大志跟他说,徐咏欣为了两人的将来而牺牲了生活的品质时,他曾经很无法理解徐咏欣的做法,但后来才发现,自己做了跟她一样的事情,一直告诉蔷薇说,是为了将来,是为了将来,就这样,将来把现在逼走了。
这些年,裴仲棋的确赚了很多钱,最近他正在找地方,想开一家咖啡店,准备慢慢放手千机计算机的事业,去过小店老板的闲暇生活--梦想似乎都达成了,但是,他的「现在」却不知道在哪里。
蔷薇走了之后第三个星期,大医院寄来了健康检查表。
她没事,没有遗传到。
但在最下排有一行字--阁下属于高发病族群,为了健康,请每隔半年做一次健康检查。
蔷薇有一个堂妹,大前年检查出来也有胃癌。
这些年,裴仲棋只担心她有没有好好的生活,好好照顾自己--可以的话,他真想再见她一面,即使他知道,那希望并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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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先生你来啦?」房屋中介一看到他,立即露出笑容,「我打个电话通知一下,马上可以过去。」
裴仲棋是接到中介公司的电话才出来的。
原本想找店面,但中介跟他说,有个商业地带的咖啡店很不错,老板因为要移民加拿大,所以准备顶给别人,他听了坪数跟价格之后,感觉满合理的,所以想去看看。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都是那个中介的声音。
「蔡先生?我这里是四季中介,对,刚好有位裴先生在找,想过去看一下,我们这边过去大概半小时,好、好,那到时候谈。」
车子朝信义计画区的方向前进。
夏日的阳光有点刺眼。
一路上,中介不断的推销着,说那咖啡店多好又多神奇,地方虽然不大,但是客人一直来,没有断过。
车子进入收费停车场,距离咖啡店还有一段路。
「那边没地方停。」中介解释。
在大太阳下走路实在不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大概走了快十分钟,才进入了商店集中地。
放眼看过去,都是店面,根本看不到咖啡店在哪里。
「咖啡店在二楼,所以不会有人在窗户外面走来走去,很安静。」中介替他讲解,「他们的咖啡在附近满有名的,客源都很固定。」
中介带着他上了铺木楼梯。
楼梯的尽头是手推玻璃门,上面写着「梵谷咖啡」,门上系着小小的风铃,随着推门的动作,风铃发出一阵轻脆的声音。
「还不错吧?」中介问他。
裴仲棋看了看,颇为同意,「不错。」
很不错的地方--冷气很凉,凉爽中有咖啡跟蛋糕的香味,音响流泄出有虫鸣鸟叫的钢琴乐,十几张桌子,坐了七成左右的客人,众人很愉快的交谈,没有人大声喧哗。
吧台里一个中年男子对他们点头打招呼,应该就是那个蔡先生了。
然后几乎是同时,电话声齐齐响起。
咖啡店的电话响了,中介的手机也响了,两人同时对裴仲棋做出「抱歉」跟「请先随便看看」的表情。
米色地毯,原木吧台,角落放着一把几可乱真的向日葵。
因为整家店呈现L字型,所以所有的桌子都靠墙壁,而且从门口进来只能看到二分之一家店,另外一半属于吸烟区,要转个弯才能纳入眼中。
又有客人进来了。
吧台内的服务生喊着,「欢迎光临。」
随着声音落下,标示着吸烟区的那扇雾块玻璃门掀动了,另外一个个子娇小的长发女服务生拿着一个空的托盘走出来,很快的,又接过吧台内人员递出来的单子跟水杯,朝刚刚进来客人坐下的位子走去。
「欢迎光临,请问要些什么?」长发女服务生的声音,好甜好甜。
很普通的句子,但裴仲棋却说不出话来。
「一杯卡布奇诺,一杯摩卡,都要冰的。」
「好,马上来。」
女服务生在单子上做了记号,然后转过身,和他四目交投。
真是她。
真的是她。
相对于他的惊讶,她的小脸也透出相当程度的错愕,仍旧可爱的五官上是种很难相信的眼神。
「蔷薇,妳在做什么?」
对于吧人员突如其来的呼唤,她好象受惊似的僵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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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谷咖啡的一角,两人都有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蔷薇一直以为台北够大,大到他们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但直到现在,她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命运这回事。
初遇在盛夏时分,重逢在盛夏时分。
她知道准备移民的老板要将店顶给别人,也知道今天会有人来看,但怎么样也没想到那人会是裴仲棋,她曾经的丈夫。
说不上来的感觉,有点恍如隔世。
「妳……好不好?」
「还不错。」
「有没有定期做健康检查?」
她点点头。
「我……找了妳很久。」
她对着他,眼神有一抹涩然,「内疚,还是过意不去?」
其实……都有吧。
他的确觉得很抱歉,但更重要的是,他对她的感情仍在,还在爱,还在喜欢,还是想跟她生活在一起。
「我没事,真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蔷薇笑着拍了拍他的衣领,「要离开你的时候,我想得很清楚,分开对我们两个真的比较好,我不用总是寂寞,你也不用总是觉得抱歉。」
事实证明,他们的确都比较好。
她每天都会看报纸,知道千机计算机发展得很好,因为起步得早,人家还在努力的时候,他们已上了轨道。
裴仲棋有时候会上一些商业杂志,杂志上会刊载他的身家,那是让拜金女趋之若骛的一组数字。
那曾经是她很熟悉的人,但是透过杂志,她又觉得陌生万分。
「妳一直在台北?」
「嗯。」
「没看到我的寻人广告吗?」
「有。」
她有看到,而且,也曾经一度动摇,但就在犹豫之间,她突然问起自己,就算回去那又怎么样?
情况会改善吗?还是再度重复?
他的爱还在不在?
那时,她哭着说希望裴仲棋留下来陪她,但他还是把她的手扳开,选择了工作,那样的婚姻让她觉得好可悲,不过是想要相处的时间而已,居然还要哀求,居然还被拒绝。
这端的她陷入了思虑,表情尽入裴仲棋眼底。
蔷薇……不一样了。
长大了,也成熟了,重逢应该是要激动的,但是他们都没有,蔷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很久很久不见的朋友,并没有太大的情绪起伏,眼底眉梢不小心流泄的只有感怀。
许久,蔷薇笑了,「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