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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湟水谷地,又流传着太奶风流放荡的说法。一种说法讲,大盗常年在外,她难耐寂寞,跟小书童发生了爱情。她生的几个孩子,长相都酷似书童。几个孩子长大,连气质也跟书童一样,说话细声细气,虽然最后都成了强盗,可一点没有了父亲的风采。金志国讲,在他这一辈中,最得太奶喜欢的有三个,一个是去美国读博士的表兄,八岁能把一本唐诗倒背如流。再一个是三姐,她最有才气,当年考大学,家里的社会关系太复杂,学校不肯按志愿录取,而她又坚决不上别的专业。她祖上有几十条人命血债,至今在政府的档案里还有记载。五六十年代,爷爷带着一家人,在破木棚里住过十几年。他出生那年,一家人允许返回狮子巷的两间屋子。他由此成为第三个深得太奶喜欢的晚辈。
“三姐通晓三国外语,当年考的是英美司法史。我那两部劳伦斯小说的手稿,除了前面的两页,其余全是她译的。她还研究数论,但只当成玩儿。每当她拉小提琴,院子就会安静下来,夫妻吵架也会停下来。许多第一次听她拉琴的人,会落下眼泪。”
金志国说,自己深得太奶的喜欢,可能还有一个永远不被外人知晓的原因。一次他跟父亲去太奶的祖籍莲花庄省亲,一些老人惊讶地说,这娃儿跟当年的刘书童长得一模一样。
保瑞从小窗户上看见,一个长得很标致的女人,进了裁缝的屋里。金志国也同时看见这个女人。
“在如此龌龊的屋子里,却生活着如此美丽的女人,和两个如此茁壮英俊的少年。人的肉体在这种环境中,才更显出它的蓬勃和旺盛。在这间屋子,一切事情都可能发生。徐小英的几个孩子,跟两少年长得太象了。连徐小英都不好意思,把他们送回莲花庄。她男人在村里教书,一年很少来这里。而跟我太奶整天守在一起的,不也是个十几岁的书童吗?我真想写一部小说。”
“你是想由此印证,书童才是你真正的太爷吗?你很想让书童成为你的太爷吗?”
“恰恰相反,我喜欢大盗。”金志国高声说,“我愿意让自己的血管里流淌大盗的热血。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可惜,我真有可能是书童的后代。我和我的这些兄弟姊妹,都是如此酷爱文化,又是如此被文化毒害,再也没有了顶天立地的意志。我看过一则统计数字,在这个国家新兴的最有财富的三十个私营企业家中,初中以下文化占了绝大多数,文盲占了一半。它说明在今天,知识对一部分本来具有超级能量的人是多么有害。你只要稍稍研究一下大学里的那些教授、学者,那些苍白不堪的面孔,就明白啦。”他把香烟头在桌面上狠狠一拧。
第41章 精神的爱人与肉体的爱人
院子里坐满了纳凉的人。女人们把裙子高高提起来,有时还会拽一下背心领口,让胸部多露出一些。遽然间,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红光从一个窗子里喷出来。接着,有人惊喊:
“高压锅爆炸啦——”
保瑞朝出了事的屋子奔去。被炸伤的女人,用手捂着脸和眼睛,坐在地上哭喊道,谁让你光买便宜货嘛,你买便宜手纸,让我染上妇科病,现在又想把我炸死啊……她的头发上、脸上、身上,倒处挂着米粒和白汤。一溜儿鲜血,从头上流下来。她的丈夫,一个又瘦又小的人,蹲在地上翻弄扭歪的高压锅盖,细细的胳膊抖动着,嘴里喃喃说,倒霉嘛,倒霉嘛,命运咋老是跟我家作对呢……一双惊呆的眼睛,在翻动,眼白都要把眼珠子全盖住了。保瑞叹息一声,把女人背起来,出了屋。金雪冲过来,攥住保瑞的手说,我跟你一起去,我要跟你一起去。他推开她,指着金志国说,跟我一起走。金志国一脸苍白,只顾发愣。金雪一步不落地跟着保瑞。汽车急转过来。金雪拽住保瑞的胳膊。两个人一下离得这么近。她仰头说,快点啊。他哦一声,又加快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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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一群人返回来。金志国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一丝惭愧。保瑞仿佛什么也没注意到,大声说:
“兄弟,我心里好热,还不快请我去吃西瓜。”
金志国马上高兴起来。
“还是先把衬衣脱下来啊。”金雪仰望着保瑞。
保瑞犹豫一下,才脱下来。可背心也被汗水浸透。
“全脱下来,换上我父亲的衣裳吧。”金雪说。
金雪奔进西房。她拿着衣裳出来,见保瑞把背心脱下来,便慌乱地低下头。院子里的几个人,依旧站在那里同保瑞说笑。
“你不如先擦个澡,天还早啊。”金雪说。
“你到我的屋里洗。我去裁缝家里聊天。”金志国说。
金雪这就去取盆、端水。一切都弄好了,她才离开弟弟的屋子。毛巾上有一股奇异的香气。保瑞把生意不顺的事,全忘在了脑后。外面谁在拉小提琴。美妙的声音,让他心颤了。琴声蓦然隐去。院子变得热闹起来。草草受伤的事这就被大家忘了。
小提琴声又出现了。原来,是录音机里放出来的。老汉哼起了秦腔。孩子们在高声喊叫、追逐。老太太谈起当年做戏迷的痴情,山陕会馆的人潮,扮作青衣的汉子的俊美……她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哼起来。惹得几个年轻人一阵讥笑。姑娘说,你只喜欢看那个青衣吧?老太太依旧只是咯咯笑……金志国来到院子,跟红红交谈。裁缝屋里的缝纫机声不断。即使高压锅爆炸,裁缝也没有走出屋子一步。院子里进来几个人,气势汹汹地直奔裁缝的屋子。其中一个女人的手里,捧着新做的衣服。裁缝的屋子,出现激烈的吵闹声。这些人说,裁缝偷换布料了。许久,才听见裁缝说,重做就重做,有啥了不起。屋里的吵闹声,小下来。
“第一代人……我真能成为合格的第一代人吗?”保瑞忽然这样问自己。“但是,我为什么要成为这样的第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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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志国和保瑞出了院子。金志国的嘴里一股酒气。徐小英一口气给他倒了十二杯。金志国的心里,有了莫名的哀伤。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唱起湟水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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湟水,我的女人河,
你用酒浆掏空了男人的躯壳,
你用激情把男人的灵魂碾成了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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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月光下,金志国的两眼闪烁着两朵泪光。
“喂,”保瑞说,“你今天怎么啦?”
“我精神的爱人徐小英,请快点用无声的语言启示——我怎样才能征服我肉体的爱人罗莉莉?”
白天,金志国买了五百块钱的东西,和罗莉莉去医院看望魏治民。魏厅长住的是套间房,自己住在里面,老伴和几个孩子坐在外间。厅长的老伴不知为什么,就是不让他们进里间,还让他们把东西全带走。老太太样子倒是和气,说,有什么事,以后去办公室谈。金志国以为老太太在客气,放下东西,拉着罗莉莉就走。老太太说,你要这样,你的事就完啦。金志国和罗莉莉面面相觑。魏治民从里间出来。罗莉莉如见救星,抓住厅长的胳膊,用哭腔说,我是模特队的小罗,来看你,可阿姨……
“她做得对。”魏治民说,“看你们都拿了些什么,烟呀酒呀,贵不说,也不适合我呀。我老伴最讨厌我抽烟。”
“可还有几根高丽人参,总该收下吧。”金志国说。
“你们才挣几个钱?把东西拿走,要是退不掉,就去孝敬自己的老人。有什么事,以后去办公室谈,能帮的我会帮。”
“这怎么行?”罗莉莉说。
“我已经五十九岁,晚节保持到现在不容易。”魏治民粗声说道,“请最后助我一臂之力——这些年,我隔几天就要向你们恳求,请放过我……再说,我老伴有心脏病,受不得惊吓。”
“可这都是人之常情啊。”罗莉莉真要哭了。
“我必须把晚节保持到六十岁退休。”魏治民说。
他想起自己十五岁在乡街的土墙上贴了一张小字报,就跑到解放区当了战士。他的父亲在他跑到解放区后,在小路上被冷枪打死。他之所以去解放区,是听说那里清廉……可他为追求理想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多少年,他生活上不敢有丝毫放任,唯恐对不住父亲的亡灵。父亲是乡小学的老师,一生为人清正。父亲在讲台上讲课的样子,俨然就是这个民族一颗不死的魂灵。
“我有很多缺点,骄傲,过于自信,观念保守,对下级要求不严……可我就是不喜欢收人礼物。”魏治民说。
“迂腐啊——”在楼梯上,金志国说。“这些东西咋办?干脆你全拿回家,孝敬父母亲吧。”
“都是烟啊酒啊,我爸妈才不喜欢呢。”
“我再给你爸买一双皮鞋,给你妈买一件进口羊毛衫。”
“看你这副气哼哼的样子,心里不知怎么骂我哩。”
“哈,你也太小瞧人啦。不就是一千块钱吗?”
“别以为你是大款啊。人家贾明礼多谦虚。那天吃饭,他把别人送给他的镀金怀表给了我,还说小玩意儿不好意思。”
“那都是看在我的面子上。”
去商店的路上,她又犯了愁:用什么理由把东西提回家?
“不会说是我买的嘛。”金志国说。
“可你算我的什么人嘛?”罗莉莉白了他一眼。
“都上床了,算什么人?”
“讨厌呀。”她说,“你是骗子嘛,跟魏厅长的关系还没我熟呢。记者就这德行。我妈才不会让我跟你这种人交往。说不定你把我卖到了乡下,我还以为是带我去旅游哩。”
罗莉莉把东西先拿到了集体宿舍。
第42章 金雪,你才配得到这块红梅石
第二天,书包生意出了意外。给杨学文帮了忙的市场管理人员,找到保瑞说,有人告这个摊位卖假冒名牌书包,这两天会有人查。虽然书包质量没问题,摊位的手续却有问题。长者劝保瑞休息一阵。金志国回来,两人交谈几句,都不再吭声。不远处,那几家经销书包的铺子门前,仍跟往常一样清静。
“没什么。”保瑞反倒无所谓了,“到了开学的几天,我去小学门口叫卖,连摊位费都不用交了。”
那边刷房子的给他打来传呼,让他快过去。原来,油漆不够了。已经进入尾声,所以才没敢多买。他这就去找科长,说料又不够了,只追加两千五是不行的。科长带着他去见头儿。头儿终于答应,追加三千。也就是说,保瑞最后能净得六七千元。
他想,这就是你当了头儿的价值。
然而,那单位后来一直欠着他五千元。要不是刘军逼着小舅子,小舅子最后差点得罪了单位领导和财务,这钱也许永远也要不回来了。于是,保瑞又想,这更是关系与背景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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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瑞把新自行车骑到江碧玉家。他见过江碧玉骑过一辆半旧的女式车。听了保瑞的说明,江碧玉让把新车留下来。
“你那个朋友的姐姐真没福气。”
保瑞把旧车推来,金雪还是不愿意接受。他说,这辆车是朋友送的,他妻子出国几年,放在家里占地方。
“可弟弟知道了,还是不会同意啊。”
“你就说是自己买的。”保瑞掏出几枚好石,“这车子比你的旧多了,就算补偿吧。这里面还有明清古人玩过的呢。”
“你办事倒认真。可研究生怎么喜欢玩这些呢?”
“我只是人体模特,兼扫马路。不过,我跟人合开了一家小馆子。”他立刻想,提这件事干什么?“我还在医院洗尸。”
金雪亲昵地点点头。“当你把草草背起来,我就猜到你不是研究生。”她仰望着他。“可我一点不喜欢玩这些。”她有些不情愿地,“那我先收下。弟弟在外面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