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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的三桌人,全朝这边瞅着。新郎脸色苍白,新娘脸蛋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象是要哭了。
“咱们走吧。”保瑞的嘴唇哆嗦几下,笑笑。
“我不收你们饭钱……”老板给保瑞哈了一下腰。
“这都是什么事嘛?我还就要吃完。”董耀宗说。
保瑞硬是把董耀宗了扶起来。
“都是什么事嘛,我没有权力吃完一碗饭嘛?快七十了,第一次被人从饭馆赶出来……这是什么事嘛?”董耀宗说着,没注意脚下的门坎,人一下栽了出去,整个身体趴在了地上。
馆子里外的人,都惊呆了。
保瑞赶紧扶老人起来。董耀宗两腿颤抖着,站好了。他胸前腿上全是土,额头上也有灰土。他红着眼睛,望着馆子里的人。
“这样不好嘛,要让人吃下这一碗饭嘛。”他说。
“咱们去别处吃,去别处吃。”保瑞扶老人离开。
两个人又停下来,保瑞拍老人身上的土,擦脸上的土。
董耀宗再也走不动了,保瑞把他扶到台阶前坐下来。
“唉,我刚才太激动了,我不该那样啊。”董耀宗说。
“没什么,没什么。咱们去别处吃,咱们喝酒,我请。”
保瑞还想说什么,嘴唇只是哆嗦几下,赶紧背过脸去。
“今天是阴历十八,他们都想发财。咱们哪家也别去了,别再撞见他们。你把酒买上,去我的小房子喝。”
保瑞这就去买酒,买熟肉。不久,就回来了。
“董大伯,瞧我买了好几种肉哩。”
“好,好,咱们今天好好吃,好好吃。”
进了屋,保瑞先扶老人躺下来,他切肉,开酒瓶。
很快就喝上了。半小时后,一瓶就快下去了。
“咱们是崇高的,为人生最后一站服务。”董耀宗说。
“就是,咱们很崇高呢。”保瑞点点头。
“咱们以后更要好好干。今天那些人里面,将来肯定有再求咱们的。到那时,咱们好好接待,不为难,让他们高兴。”
“让他们高兴,让他们看到咱们的大度,然后好好想想。”
“他们是要好好想想。”
这时,董耀宗的眼圈又红了。
“我想哭,哭一下要紧不?”董耀宗说。
“不哭。咱们要笑。”
“对,咱们不哭。可我还是想吃一碗泡馍……”
“我这就去端。”
“别忘了拿蒜。”
保瑞很快就端回来一小盆。
董耀宗瞅着饭,嘿嘿笑了。他变得象个孩子。
“你也吃点,我一人吃不了。”董耀宗说。
“好,我也吃。”保瑞给自己拨上。
“看着就好,看着就好。”董耀宗又笑了。
“吃蒜。”保瑞也笑了。
第35章 从二十层楼上飞落而下
保瑞还装着金志国的传呼机。它每天都要响个十几次。他们找金志国,不是为喝酒,就是为跳舞。他们把金志国当成了摇钱树,可金志国却别想从他们身上得到任何好处。保瑞很快就不再认真对待这些呼叫。一天,金志国在电话里说,他成了开会专业户,到处都在请,又不知道谁家的会议费最高,只好碰。只是至今还没有通过这些会议,给贾明礼拉来一笔生意。
“我才不是为了贾明礼去开会的。”金志国说,“我是为了自己,我需要结识很多人。今天,一个人如果没有朋友,会寸步难行。作为挚友,我要提醒你,你过于把自己封闭起来了。学校是什么地方?是最封闭、最无能的所在……你一次次放过提高的机会,你还没有奋斗,就走向衰落……唉,你说话啊——”
“我也正为自己痛心。”
“那明天就来参加旅游会议,我们将认识一批导游小姐……还是以消费者权利报记者编辑的身份出现。什么?假的?咦,在今天,假的才是真的嘛。除了钱是真的,其它都是假的。钱也有假的,假币可以按二比一兑换真币。可你何时才能学会在我们的市场经济中游泳呢?唉,手机响啦……我们下次再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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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保瑞觉得心里闷得慌。他来到漆黑的夜下散步。
陈佳容的屋子,灯光明亮。在楼道里,保瑞撞上了去厕所倒脏水的赵玫。推开大屋门,见陈佳容已经探出头来。
陈佳容把灯光调暗。他们全都懂得情调之类。倒茶时,陈佳容几次把脸扭过来,注意着保瑞,杯里的水溢出来。保瑞想,此人也许比我还要寂寞。不久前,江碧玉给陈佳容介绍了一个中学老师,还没听她介绍完情况,他就频频摇头说,不要,不要。赵玫把音乐放小。她在听一首闲适的曲子。她也很有情调。
但这种情调是多么空虚,简直空虚之极。如果这就是中产阶级生活,他宁愿永远不走进这中间。他们整天喊休闲、休闲,购买各种廉价休闲品。他们的感情被商家操纵。他们连一点自我的空间都没有。没有心灵,没有真正的乐趣。这是死亡的生活。
他终于也体验到一种情调,脑子里有淡淡的醉意。咖啡为什么会有这种作用。自己就要在这舒适中睡过去了……赵玫在那边擦洗身子,一下一下扬着胳膊,让丰满的四肢在虚幻的灯光和音乐中飘舞,水珠在她身上发出银子般的光泽……她扬起修长的脖子,向夜空飘去,头发朝半空舒展开,覆盖了半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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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陈佳容不在。他两腿酸软,皮带松松地系在身上,裤衩扭到一边。起初的几分钟,浑身有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就连赵玫的咳嗽,也让他别扭。他重新坐到沙发上。手碰到一支眉笔。脸上有一丝疑惑。有人推开大屋门。
“我怎么不知不觉就睡着了?”保瑞说。
“是呀,你睡得跟死人一样。”陈佳容把油条取出来。
那边,赵玫又咳嗽一声。保瑞想起来,夜里做了个梦,跟赵玫一块儿飞到天上去。只是在赵玫的脸上,长着乔琳琳的眼睛。
“这一夜你睡在哪里?”保瑞问。
“当然不会睡在这里啊。”陈佳容笑道。
保瑞还要扫地,只吃了一根油条。路过赵玫的门口,见她坐在那里,目光古怪。他又想着口袋里的眉笔。这是她的吗?这一夜,怎么睡得这么死?她和陈佳荣给我灌了什么?他们对我干了什么?一定干了什么……这座学院,重新让他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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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江碧玉在闲谈中讲,她的朋友最近给电视剧组当制片主任,忙得团团转,到处找替身演员,还问学校有没有合适的。
“都需要什么样的?”保瑞马上问。
“从十几层跳下去,真是可怕。”
“没那么可怕,我去。我很缺钱,你得帮我。”
江碧玉盯着保瑞。她摇头说,真不该跟你讲这些。她通过电话,跟朋友联系上。人家说,要过几天才拍那场戏,不过可以先把人确定下来。江碧玉带上保瑞,出了门。
人家见了保瑞,觉得有点高了。副导演说,问题也不大。从二十层上跳下去,下面有两层防护,很保险。给一千五百元。如果表演不成功,重复跳,每次只加五百元。双方签了合同。
到了这一天,江碧玉也来了。她一见这场面,就后悔,就担心,不想让保瑞上去了。可保瑞却神情镇定。
保瑞从二十层上落下来,全场只有江碧玉发出惊呼声。她忘记了这是在表演,只身跑过去。望着保瑞落在那里,她的嗓子半天发不出声音,面孔苍白。她几乎要昏过去了。接着,她哭了。
保瑞拿上一千五百元,心里后悔,不应该一次成功。他把这个想法告诉江碧玉。她猛地在他腰上给了一下。
“你真想死啊——”
这一天后来的时光,她一直显得不太友好,总是对他粗声粗气。吃晚饭,她才有些高兴起来,还打开一瓶酒。
“祝贺你……但以后再不许胡来了。”她要跟他碰杯。
“再也不胡来了。”他碰了杯。
可是,一想起当时的场面,她的眼泪又要落下来。她怨恨地盯着他。她从柜子里拿出一摞钱,要给他。他显得不高兴了。
“这是我给你的。你要是不愿意要,就算借给你。”
“你还是收起来。将来,我也许会向你借钱的。”
第36章 为了乔琳琳,他拼命挣钱
这是一个炎热的夏天。
保瑞不放过每一个挣钱的机会。一切又有了新的含义,缩短与乔琳琳的距离。差不多每天,他都会拿出一张表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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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站餐馆分红: 300
医院洗尸体: 500以上(含赠品)
在寿衣店花圈店提成: 300以上
给江碧玉当陪聊: 400+200
给美术系当模特: 128以上
给校外画家当模特: 不固定
学院卫生: 130
学院外餐馆门前卫生: 120
酿皮摊洗碗: 140
每月总计: 2200元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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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表格的下方写道:这相当于本院教授八个月的工资。
看来,他很为自己的成就得意。他没有把当托儿挣的钱也列入其内,否则成就就更大了。他在洗尸体一栏的后面,打了个问号,在每月总计一栏的后面,也打了个问号。他的目光经常停留在第一栏,即火车站餐馆一栏。这是他最看中的一项。一天,他给韩庄送去几枚好石,其中一枚是明朝留下来的古玩。韩庄瞪了他一眼。倒是刘丽航手快,把它们全拿走了。
他最看中的一栏,竟然是通过小小地黑了一次得到的。他为此有些不快。但它对他的揭示是深刻的。
他希望对韩家人多做点事情,但馆子插不上手。他便给韩美娇出了个点子,再摆个摊位。她也早有再摆个摊位的想法,只是男人不太积极。她请保瑞带着伙计去试验了两天,结果不错。她打定注意,再摆个摊位。她感激侯保瑞,这个人没有打酿皮的注意。当年轻人又把腌菜拿来,让韩明明试卖,她没有反对。
小煤房成了保瑞洗菜腌菜的好地方。房东老太太说,想在大门外卖这些腌菜。他来了灵感,送给她收来的一个婴儿推车,便宜卖给她十瓶腌菜,又帮她批来一些容易卖的蔬菜。当天就卖出去五瓶,第二天卖出去十瓶。从此,他又多了一项收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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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家大商店,保瑞用两千三百元,买了一台冰箱。他跟商店说好,把家里的冰箱抬下来,送到大学的一间平房。几个人把冰箱送来,小姑娘一家人很意外。小姑娘很是生气的样子。
“我愿意这样,这样我才高兴。”保瑞说。
“这台旧冰箱好好的。”小姑娘的父亲说。
小姑娘的母亲,又不安,又不好意思。
商店里的几个人很忙,没时间等,赶紧试冰箱。保瑞把旧冰箱里的东西往外取。小姑娘的母亲没办法,也帮着往外取。
“这要花你多少钱?不行,各出一半钱。”小姑娘说。
“先把旧冰箱腾出来吧。”保瑞朝小姑娘笑笑。
大家忙乱一阵。保瑞说,他先把旧冰箱抬走。小姑娘的父亲急着要商量钱的事。保瑞说,没什么商量的,就这样了。他把传呼号给了这家人,说他懂点建筑,会刷墙刷油漆,身子结实,有什么活就给他联系。几个人急匆匆地把旧冰箱抬下去。这一家三口,都跟着来到楼下。他们都是一副不安的样子。小姑娘让父亲帮着把旧冰箱送到地方,也好认个门。小姑娘的母亲马上说,是呀,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保瑞不让送,可小姑娘的父亲已经上了车。到这时,小姑娘的脸上才好看了一点。
小姑娘的父亲叫刘军。汽车把东西送到门口,几个人迅速抬进小白房子。刘军没有跟着车一起走。两个人坐在那里聊了半个多小时。刘军这时站起来说,改天给你送来一千块钱。
“这绝对不行。”保瑞说,“有机会,给我联系点活。”
“我是小老百姓,不认得什么人。”刘军说。
“反正我也不着急啊。”保瑞笑笑。
刘军很想顺便看看校园,他的女儿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