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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坏事的,你整天想自己节约,也让别人节约,这绝对成不了大器。
“就没有一条可供我贯彻的指示吗?”最后,他问。
林光一愣,接着,笑了。“好好干就是了。”他说。
“好吧。但总觉得,方向不太明确。”
“车我给你了,上面方向盘也有,你自己使劲吧。”
“但你也得经常指点啊。”
“你是着急了。没必要嘛。就这么干吧。”
“好吧。”他最后笑一笑,出去了。
回过头,就见系主任开始严肃地办公。
下次,他又问系主任:
“有啥指示没?”
“没啥。”林光这样说,脸上很高兴。
他就这样,经常主动去求批评,去求指示。
“唉,还是模特有觉悟啊。”一次,林光说。
“老师们不常来求你指教吗?”保瑞问。
“求个屁,恨不能我永远别朝他们开口。”
“不会吧?”
“你傻啊?”
“真想不到。”
“想想你跟村长的关系吧。”
保瑞一愣。自己的确不想让村长老来指教自己。
他也经常去刘雄的办公室转一转,问有什么指示,或是有什么要干的活。虽然刘雄这里总有干不完的活,可他不怕,凡是科长能想起来,能说出来,他就去做。有一天,刘雄让他帮食堂卸煤,他没一点犹豫,就去了。科长手下的科员,当然不会给自己揽这样的活,因为这跟发工资没关系。而保瑞也知道,自己总是这么揽活,还不是想在这里长期领工资。
有时,他也想,自己老这么去领指示,领批评,是不是太虚伪。他就想,你又不是不想干活,而是专门讨苦吃,是诚心想出力气,说到底,不仅不虚伪,还很有些下作。人家正式职工从来不这样,不这么下作,不这么恶心。你都这么恶心了,还要作践自己,说自己虚伪,太过分了,只有公家的人才这样说你。彩珠和秀娥见你这样,只会觉得你太可怜。黑虎和春芳见你这样,简直都要为你流泪。所以,你何必与自己过不去,说自己虚伪。
不过,他还是要觉得自己虚伪,觉得自己怎么都恶心。
就不要再去了。可发生的事件那么多,你怎么办啊,你得争取主动啊。你去领指示,他没告诉你,责任就不在你了。而且你这么主动,就是有个什么闪失,他也就原谅了。
所以,虚伪是必须的。还是得经常去求得指示。
一天,刘雄见他实在闲得无聊,就让他去帮忙整理整理自己家的煤房。保瑞兴高采烈,两小时就把活干完了。
“还有啥活?”保瑞问。
“我家大便池有味了,但不能让你干。”刘雄笑笑。
“见外?”
刘雄又笑笑,让年轻人上去喝水。
进来,保瑞立刻就朝卫生间走去。所有东西都很干净。
“你以为,我就那么懒吗?”刘雄说。
“但我有瘾,我就想过瘾,跟抽大烟似的。”保瑞笑笑。
“嘿嘿,谁不想清闲?”
“我就不想,我就只想过瘾。”
“那好吧,我以后累死你。”
“那就好,我就狠狠过瘾。”
“少油嘴滑舌,快喝茶,都凉了。”
第21章 老师以为汉子在发神经病
人们用新的目光看侯模特。林光对保瑞的赏识,令许多教师也不能不对侯模特另眼相看。林光曾几次公开批评另一个男模特尚涛。于是,保瑞把这个人的一部分课取代了。但保瑞还是没有起码的安全感。他只是进城的打工者,连城市户口都没有,某个当权者说一句对他不利的话,他就只好滚蛋。他也没有自己的住房,这种处境比尚涛这个市民要不利得多。
如果说保瑞对大学里的哪一门课感兴趣,就是对“建筑艺术概论”了。这可能跟他的某些经历有关,跟那些非常有诱惑力的幻想有关。这门课,只被列为选修课。他认真听过几次。他戴着红袖标,从后门潜入,坐在最后一排椅子上。老师张大眼睛,望着这个清洁工,咧嘴笑了。见清洁工在记笔记,老师可能以为汉子在发神经病。下课后,他走到汉子的桌前,看此人都记了些什么。老师往地上吐了一口痰,这并不是出自对清洁工的不敬。
保瑞完全看出了这个长者的心理。“他认为,我只配去打扫马路。他不愿意看到,我还有一点点向上的决心,他愿意永远保持对我的那点优越感。哦,他究竟有什么可优越的?”不过,他还得在这个长者面前表现出一副卑微相。
第22章 某老师用枪射击他的屁股
美术系的讲师管传宇,用枪射击了保瑞的屁股。保瑞想象不出会有这样的事,不得不在事件发生后思考了几个钟头。
保瑞没能发现,子弹是从那幢学生宿舍楼的哪个窗子里射出来的。几乎所有宿舍的窗户都是紧闭的,所有厕所的窗户都是大开的。整幢楼显得十分安静。学生们都回家过暑假。只是想到射击者还会开枪,他才捂着流血的屁股,一瘸一拐地逃走。
他来到校医院。没有医疗证,不能挂号,管挂号的让他直接去楼上找大夫。大夫让他剥下裤子,趴到床上。子弹不深,医生轻易从肉里把它揪出来。几个人都建议,他去保卫科报案。
中午,他没去酿皮摊。躺在小白房子里,一直在想,自己又得罪了谁呢?若干天以前,他曾让管传宇从梯子上摔下来。那几天他临时给大澡堂烧水,一天晚上,他抽空回去吃晚饭,看见一个人站在木梯上,从小窗子上往澡堂里张望。这天轮到女士们洗澡。他终于看清,梯子上是美术系的老师管传宇。可人体课上你还没看够吗?保瑞过去,把梯子踹了一下。他用力并不大,多半是管传宇自己心慌,所以狠狠地栽在地上……保瑞赶紧把管传宇扶起来。管传宇说,没事,没事,别担心……
保瑞曾经看见,管传宇用气枪在校园里打过鸟。
保瑞这就要爬起来。可屁股上的伤痛,让他动弹不得。渐渐地,他也冷静下来。自己决不能跟管传宇交恶,这个人是美术系的老师。那些不知来历的碎纸屑,差点让他滚出校园。这次的仇恨显然更深,子弹钻了进了肉里。他不停地责备自己:干嘛多管闲事?那些女人与你有何关系?她们会感激你吗?她们会对你友好一点吗?他发现,一到某些时候,大脑就控制不住,专门让他倒霉。什么兵法,谋略,都远远离开他,看他的笑话。
还得跟这个人和好。他要再打你一枪,就麻烦了,尽管他也得倒霉,但你已经没命了。这对对你的志向,毫无益处。
在他眼里,长头发的管传宇显得更加疯狂了。
必须阻止更大的悲剧发生——所以,提上烟酒去给管传宇道歉。不,这太下作啦——然而,就是为了拯救管传宇——不,我对他没有这样的亲情,我恨他——但悲剧随时会发生——啊,我想宰了这小子……
直到下午五点多,他才来到管传宇家住的楼下。这也是一幢筒子楼。敲开一楼的一户人家,打听到管传宇家在二楼。
敲过屋门,他显出轻松的样子,就象是来找画家聊天。女人把屋门打开。他在教研室见过她几次。她不算漂亮,却很耐看。她请他进屋。屋子只住着一户人家,却更加拥挤。
“管老师答应把气枪借我用用。”他在沙发上坐下来。
她一点也没有犹豫,把茶倒上,就去找气枪。她在两张高低床上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她说昨天还看见,就放在这里的。
“不着急,我等管老师回来。”保瑞说。
她一边择菜,跟他闲聊。她家有五口人,今天公公带着她正上初中的一对儿女去走亲戚,很晚才能回来。
这间屋子摆得跟大学生宿舍似的,靠窗户的两边各支着一架双层床。一边的上铺上摞着几个箱子和绘画用品,另一边的上铺铺着被褥,两个下铺也都铺着被褥。其中一个下铺的墙上贴着很多明星照片,这大概是女儿的床。两个上下床之间,摆着一张学生宿舍用的大桌子,上面放着各式化妆品,以及吃饭和学习等用具。紧挨着那边高低床的墙下,支着案板。再过来,放着液化气灶具。灶具下面是个铁皮柜,里面布满油污,酱油瓶、醋瓶、调料瓶、碗筷等等,全塞在里面。在柜子下面的地上,塞着几双皮鞋,和擦皮鞋用的布和刷子。它们跟碗筷只有两三寸距离。墙根堆着扫把、拖把,门背后挂着抹布、刷子、毛巾。这边的半壁墙上靠着一组小组合柜,里面摆着酒具、麦乳精、廉价洗头膏、手纸和几件假古董。保瑞坐的沙发是折叠式的,大概是两口子睡觉的地方。痰盂里全是茶叶水,上面还浮着黄痰。
保瑞想起管传宇那些精美的画,觉得这人真不简单哩。
这样一间屋子里,也养了几盆奇花,和一只小狗。
管传宇这就回来了。见保瑞坐在他家,着实吃了一惊。他的肩上背着包,半天都忘了放下来。
“想请教点艺术问题,就来你家了。”保瑞亲昵地说,“你把枪拆了?子弹只擦破我一点皮。”他把包要过来,打开,就看见了拆成数截的枪和行军水壶。他把枪取出来。“你这家伙真会恶作剧啊。这枪借我玩两天。”他笑眯眯地坐回到沙发上。
管传宇呆若木鸡。
第23章你敢蔑视乔琳琳;她就会勾引你
“咱们喝一顿,我去买点小菜?”保瑞说。
“说的,我请不起?咱们早就应该聚聚啦。”管传宇说。
女人让管传宇把液化气灶和罐儿拿出去。她对保瑞说,今年丢了两个罐,再也不敢放外面了。她把案板也端了出去。
“枪你拿去玩就是了,只是别用来打我,或者也打屁股,看在这一家人的份儿上。还有那天偷看女人的事,你可别在我老婆跟前提起呀。”管传宇小声说。
“嗨,事情都过去了,提它干啥?”
不一会儿,女人把两盘热菜端进来,放在茶几上。“你趁热吃啊,别嫌我的手艺不好。”她亲切地说。
“许平,这是你几年来炒得最好吃的一次。”管传宇说。
“是吗?”女人有些轻视地瞅了一眼丈夫,“也是呀,你哪里配让我这样伺候。”她说罢,朝保瑞笑笑。
管传宇的脸色,一下变得苍白。
“侯先生说,你的身材挺适合当裸体模特。”管传宇说。
“胡说什么呐?画家都是职业流氓。”她不好意思地扭了扭身子。“不过,我每天都在练功……哟,锅……”她跑出去。
管传宇告诉保瑞,她的女人在医院工作,是副护士长。据她讲,外科的护士全是职业流氓。有些病人在科里一住几个月,身上绑着绷带,有时实在憋不住了就只好自慰。可护士倒好,只要发现,几个人过去就把人家的被子掀开,还说你不好好养病,这是干啥?是成心要弄脏被褥吗?最后,还让病人写一份检查。她们把病人的检讨书传来传去,还讨论写得深刻不深刻。一些护士几天见不到检讨书,就会打问,最近有谁写了检讨书没有?
保瑞去上厕所,见许平站在楼道,两腿夹紧,控制呼吸,可能是在练缩阴功。见保瑞在注意,她停下来。
上完厕所,保瑞跑到小白房子,拿了半条烟来,让管传宇马上品尝。管传宇吸了两口,说不错。保瑞说,那你就用吧。管传宇说,这怎么行。保瑞说,咱们谁跟谁啊?管传宇很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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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传宇跟保瑞论画。直到讲到本系的老师,保瑞才又打起精神。管传宇认为,美术系最棒的老师是林光,最有才气的画家是乔琳琳。林光放弃了对画风突破的努力,猛攻艺术理论,这使他变得很轻松,使学识显得更渊博。他在许多人的眼里,更具备了当副院长的资格。乔琳琳正相反,试图取消一切理论的束缚。
“乔琳琳究竟有啥本事,让你们如此崇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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