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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四走出来看见效果器的箱子已被挪用。他看着辛月,无奈的说不出话来。
辛月挑好站起来,她看见站在跟前的吴四。她笑笑说那就不用谢我啦。应该的应该的。她把箱子扣好说呆会儿我请你喝酒。她提起箱子说我先放回去保管好一会儿见。她急匆匆地走出去说再见再见。
吴四走过去看自己的CD。他轻轻笑着挑出一张合集放进唱机。
半小时后他听见敲门声。他打开门看见气喘吁吁的辛月。辛月手里拎着啤酒走进来,她说来来感情深不深就看一口闷。她打开一罐递给吴四,又蹲在地上给自己开一罐,她说来来喝!
吴四坐到她旁边。他闻到辛月头发上淡淡的清香。他的心里前所未有的平静。他端起铝罐说见底啊。
辛月仰起头往下灌。他再次看见辛月如同小翅膀般的美丽锁骨。
辛月经常穿着那件红格子短袖衬衣晃来晃去,吴四感觉她又变回了那个小朋克,只是他的话渐渐少了。辛月推开木门的时候总是看见他落寞的脸。
辛月终于忍不住再次问他有什么事情瞒着她。吴四没有回答。辛月坐在他旁边,她说福琳是谁。
吴四没有看她。辛月说她不是你的普通朋友吧。
她看着吴四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她说我毕竟不是个傻子。我和你只是普通朋友,你没必要这么折腾自己。
吴四说我没折腾自己我挺好。
辛月顿了顿。她说就当我什么都没说,你要好好的。
她站起来走出雕花木门。她感觉自己心里很平静。疼痛早已消失。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孤独。她注定这样残废下去。
微风掠过她的头发,她用手把碎头发别过去。有一瞬间她感到眼眶湿了,她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她慢慢朝家走回去。天还是蓝的一成不变,她的眼泪却在瞬间干涸。
她的笑容渐渐变成面具挂在脸上,她不想再去找吴四了。她常常在木门前面走来走去。她试着抽娇子。她不想再看见吴四了。
秋天的时候她升高二。放学的时候吴四开始在校门口等她。他每天都会来,只是话越来越少。辛月也不再说话。吴四没有再掐过她的烟。她看见吴四的时候挂着虚假的笑容。她已经没有感觉了。
有时她还是会推开木门。她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冲动。她只是为了看看吴四。连她自己都觉得很悲哀。她无能为力的等待着一个答案。
吴四说我想去南京。他又抽烟。他的头发很久没有认真修理过,发梢已遮住他的眉毛。辛月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辛月没有再看他。她说还回来吗。她双手交叠看着吴四手腕上旧的银镯子,他很久前就戴着。不知是谁送的,从未摘下过。
也许吧。看情况了。他的声音懒懒的,带着些许不耐烦。
辛月取下他的镯子,戴在自己手上。非常的旧,布满破碎的划痕。但是她把它卡紧。
吴四没有再说话。
辛月径自离开。
她终于等到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答案。她在风中奔跑。她希望可以就此不再呼吸,只是早已没有眼泪。
她希望所有的事情就此消失。她抬起头希望可以看见些什么。天空还是蓝得一成不变。
她无法呼吸。
八 迷 之一
看到他的时候我正处于一个混乱的场景当中。旁边的小孩死死抱住我的大腿她脏里吧唧的小脸仰起来执着着看着我不知所措的眼睛。左边一辆出租汽车不停的按喇叭让我走开可是我寸步难行。一个拎着鱼的老太太好奇的凑过来看着我和小孩。
这时我想起小时候一个人站在操场上骄阳胜火四周嘈杂。我的朋友跑过来问我你要不要上厕所老师说允许你上一次厕所,在我还没有嗫喏的回答她的时候她就以屁股示我的跑走了。在此之前我把他们用来糊墙的水泥一股脑的倒在楼梯上硬是造出新的一阶。这使我长久的处于被人纪念的位置,因为虽然我已离去但水泥还在,二年一班永远的多出一阶。
然而目前的状况是我必须有能力不去想那多出来的水泥而首先掏出一些钱财孝敬与她,这样我才能不再看见那条扑腾乱跳的鱼垂死的眼睛。于是我左掏右拽却没有任何零钱。这个时候他却从我身边经过。
直到现在我想起他的时候心里还是慌乱的。于是我神奇的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堆棒棒糖扔出去,她便瞬时舍弃了我的大腿。
而当我在回过头来寻找他的时候,人潮已将我淹没。
我说我想把头发剪了。我想起在前一段时间与她的同居生活,她的头发浓密如同热带雨林,每每失眠时总会想起一头恐怖长发绕得满天花板都是。但是白天看起来还是如同清风吹拂面颊般舒适惬意的。
她抬起头看看我,她说为什么。这么说的时候阳光照进她的半透明的耳朵里,让我想起某时某刻的一只娇小的颤颤巍巍的小白猫,它慢慢腾腾地走过来喵的一下蹭倒在我的腿边。它柔软温暖的小小躯体,无比的顺畅而又充满失落。
我于是站在那里没有说出什么原因。她抬头看看我,再低下头去看那本五彩斑斓的时装杂志。
我就没能再说出些什么,站了站之后自觉地走出了房门。
阳光却很好。这使我想起了昨晚阴郁的梦境。具体是什么呢?我想我已经记不得了。多年后的我经常会想起某一个梦的片断,有些梦还是如同接力赛般连续的作下去,今天的部分完了还有明天,明天完了就会有后天……如此下去我就分不清是否到底梦才是我的现实而现实只是一个不痛不痒的梦境。我的右眼皮开始迎着阳光跳动,这让我有稍许的不安。但是该来的总归要来,就让我这本不如意的生活再难过一些吧。
正当我开始对于命运进行毫无意义的猜度的时候他再一次出现眼前。我想这也许跟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于是我难掩自己的剧烈心跳歪着头走到离他很远的树荫底下。当他漫无目的的看向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显示出过多的惊讶,因为我明白任何人都有漫不经心乱看的习惯,在这种情况之下他通常对自己所见没有任何印象。他所在做的只是看而已,没有在脑海之中通过连杆产生印象,没有在心中记下这是几时几分几秒,更没有偷偷摸摸的想着下一次的碰见遇见看见。他所在做的,只是随便看看这么简单。
这让我想起了孙索宇。同学表上的这个名字让我一下就记住了他。他时常弓腰驼背地走在路边不与任何人搭话。他甚至连左右乱看的习惯都没有。我曾经仔细的观察过他的行走路线,得出的结论是异常笔直。堪称直尺。我与他的对视从来都只是我的眼睛与他的脊背。他总是让我在瞬间想起打开唱片盖子时还在继续旋转的碟片。笔直瘦削和一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后脑勺。我想我并没有引起他的注意,因为在后来的搭话之中他并没有对我表现出太多的印象。我所进行对视的,只是我自己投射与他脊背上的影子罢了。
在某一个阴雨连绵的早上当我冲向学校的时候我看见了走着直线心甘情愿的被淋成落汤鸡的孙索宇,于是我难掩济世情怀走过去用伞帮他遮住星星点点的肮脏小雨。他转过头来看看我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他竟有些发蓝的眼睛。只是一瞬间,他于是又再度转过脸去不痛不痒的说了声谢谢。
在那个时候我的心却异常平静,好像与他相识已久。这样熟悉的气息,他有些空荡的白色短袖,剪得不太整齐的凌乱短发。他的路线笔直,球鞋却肮脏。因为他的高个子所以只能佝偻在伞下。他手里还夹着几本小心翼翼包好的大厚书。多年后的我想起当时的情景,通常情况下却是紧张非常。但是当时的处于过去时空当中的我,却是异常的平静和欣喜的。
孙索宇喜欢的位置是在窗户旁边的后排凳子。在那里他得以完完全全的被人遗忘,这让他欣喜异常。而在我看来却一直认为他需要一个朋友不然老这么着他心里会难过会想不开会做傻事会诸如此类种种种种。于是我再一次怀着平静的心情走向他,在阳光陈旧的照射之下他抬起头来有些疑惑甚至是恐慌的看着我,他的面前摊开着一本荒原。
他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却并非直尺,那里面蜿蜿蜒蜒溢满各种情绪,甚至有些恼怒我破坏了他为人忽略的美好时光。这也是多年之后的我慢慢体会到的,但是在当时,我把它理解为一种孤独的忧郁,需要朋友的羞怯,以及对我的接近表示疑问的眼神。
我走过去的时候并不知道我们原来是如此的志同道合。就如同现在我的每一次孤独行走,在多年前的自己是不会体会到它是会多么的令人惬意的。
我抬起左手遮住阳光。它太过耀眼以至于让我想起又在瞬间遗忘。于是我看看他的背影,瘦削单薄,脚步凌乱。并酒气冲天。我想多年前那个举着伞的小女孩再度出现,我难掩济世情怀的跟着他慢悠悠的走着,以备他不时之需。
八 迷 之二
果然不久之后他在前方开始俯下呕吐。我定定地听着他同样令人呕吐的声音,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小时候父亲浑身酒气回来的时候就会满嘴胡话脾气暴躁,在呕吐的时候妈妈通常会去拍他的后背,但是父亲对此的反应则是大声地嚷着叫她走开。所以现在的我不知道该不该去拍他的后背,或者我此举的后果就就是换来一句响亮的走开。
最终我还是走过去轻轻的拍了拍他陌生的脊背。他的骨头透过黑色衣服让我手心发烫。
他对此的反应是回过头来看看我,再扭过头去继续进行自己专心致志的呕吐时光。于是作为我,对这样的拍打瞬时放下心来。
他让我想起了许多个场景,昏暗的荒废广场、废墟之中的一只蝴蝶、破旧的货车之中突然传出的响亮歌声……我看看他的黑色长袖衣服,上面发皱的纹路。我的父亲,曾几何时也曾这样被辛劳的母亲所轻轻拍打?
他的呕吐快要完结的时候我终于醒悟过来走出去买一瓶水打开盖子递给他,他于是接过去用于清洗口腔内部。我又掏出面巾纸递给他的时候他粗鲁的拒绝了我的好意。这次事件的结局就是我呆呆的站在路边看着他渐渐离去。在渐行渐远的背影之中我听到了纯净水瓶子被扔掉的哐哐声,由此我再一次想起了孙索宇的眼神。我第一次接近他时他的眼神其实是谨慎而又友善的。和这个人比起来,孙索宇确实是比较温和的。
我只有转过身去继续朝家走。秋天的阳光竟然还这么剧烈,这在我的家乡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那个遥远寒冷的北方小城,在下第一场雪的时候总是那么的令人感动。
鹅毛大雪,许多南方人无法想象的,深到小腿的鹅毛大雪。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曾经下过一场深到我膝盖的大雪,一出家门整个世界全部被白色笼罩。那种壮观让我一生都难以忘记。但是它所带来的后果是,当我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涉雪而过到达学校的时候,我膝盖以下的裤子和鞋子在暖气的观照之下湿得非常透彻。
我是第二个到达教室的,第一个是那个在小学三年级就漂亮无比的女孩方莉。在我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她已经被全班同学所孤立,所以当我看见她一个人坐在教室里以优美的姿势清除自己头发里的雪花时,我瞬间不知所措了。
她听见脚步声之后抬头看看我,我的心里顿时非常紧张。她的眼睛非常漂亮,善良清澈。她用清澈而友善的声音对我说雪真大,第一次看见下得这么大。
我点点头紧张的走去座位上坐下。她看看我也许在难过我没有回答,又或许她什么都没有觉得。但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