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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那些走远的人-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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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他们穿好的,因为他们是我奶奶生的,她当家。一年到头也给不了我几尺布,我也不敢说什么。
土改时我爷爷早已去世,我家被划成地主成份,村里的干部们说我娘她们那些媳妇们都是干活的,也没有享什么福,所以也没有怎么她们,给她们留下了土地和房屋。土改后家里在当地不织布了,我奶奶一家人都搬到保定去开织布厂和布庄,我妈留在了娘家村上。我到保定后,十岁上了学,读的是保定厚福盈小学校,用的是钢笔也练毛笔字,十六岁高小毕业。 那年我跟着奶奶一家人去了北京,住在三叔邢老黑家,他一直在北京做生意。我十九岁在西单的进步中学上初中一年级,快解放时初中毕业,当年考入华北中学高中一年级,是一所男女生同校住校的中学,读完高二还没上高三,看见很多报纸都登招人启示,二十三岁考入铁道部直属通信段电话所参加工作,1953年调北京铁路管理局直属通信段。从小到大,我跟奶奶一家人一点感情都没有,我跟着我娘在姥姥家长大,对舅家的人们感情深,是舅家养育了我。我爹外面做生意,后来被抓回老家,现在还在蹲大狱。
我妈说的这些,抄家那天晚上就对红卫兵交代过,意思完全一样。听完后,大哥还没说什么,我爸先说了话:
你们听见没有,就她那个家,不被整才怪了!
二哥却说,我和大哥刚从老家回来,亲眼看见老家不知比咱们家穷多少倍。要说旧社会坏,文化大革命比旧社会还坏!
我爸一听,忙起身去查看门窗关严没有,惟恐被外人听见,回来一坐下就数落二哥:
你这浑小子,真是活腻了,比你妈说的那些还反动!
二哥说,我才不管那么多,我发誓,谁欺负我妈,我就跟谁拼命!
这是我第一次听见二哥说出要保护我妈,口气就像那些红卫兵要誓死捍卫毛主席一样,我妈听了又一咧嘴,但没哭出来。我爸见小小的二哥能这样,好像受了教育,口气一变对二哥说:
我已经打听出来了,最坏的就是那个户籍民警,就是他在背后组织红卫兵抄咱们家、斗你妈,还有雷巴那小子!
不用说,我爸有冤仇要报,光靠自己确实已没办法,找上面告过根本不够,还要向儿子告状才行。大哥有话说不出来,他首先要去面对的是那些想找自己算账的红卫兵。二哥接着说,他第一个要弄死的就是户籍民警,样子已快坐不住了。我爸对他说,你人小,用手打不过他,要弄就狠狠踢他的要命处,踢他的小鸡子!
铁路局大礼堂开批斗大会,喇叭里放的一首女声独唱:
心中的太阳红艳艳,
战士爱读老三篇爱读老三篇。
一学张思德永远跟党心不变,
为了解救亲兄弟,
刀山火海也敢闯......
那是我有生第一次听见女人唱歌,好听的声音唱得人鸡鸡直痒痒。我走进大礼堂,想呆在里面听。里面坐满了人,马上要开批斗大会,台上走出一长排挨斗的人。忽然望见我爸带着二哥走进来,直往台上指,我往台上一看,站成一排准备挨斗的人当中竟有户籍民警。他穿一身破旧衣服,剃了光头,脖子上吊的牌子上什么字也没写,整个人大变样。个子矮矮的二哥在我爸的指使下,上台跑到户籍民警面前,飞起几脚就把他踢躺在台上,整个会场响起一阵助威的口号声。
我看见二哥跳下台跑出来那一刻,我爸脸上不见笑容反而绷得更紧。他已两次向户籍民警讨还,算是还了两次手,并将一辈子记着不忘。但他清楚家里遭受了多大的伤害,仍然窝着一肚子气。特别是对雷巴,还有那个高个子女红卫兵。
我想做一把弹枪打雷巴,打那个女红卫兵。
第十七章 红卫兵的奶奶刚长出来
    我想做的那种弹枪,只是一把打石子的枪,但哪里也找不到铁丝和包皮,也没钱买两尺橡筋。许多地方都破四旧,在铺天盖地进行大辩论大批判,批封资修、地富反坏右和走资派,好像满世界都是红卫兵,全在忙天大的事情。 在宣传车大喇叭传出来的阵阵口号声中,大马路上远远开来了游行示众的队伍。走在前面的是一队头戴高纸帽的人,有的人背上贴着打红叉的纸标,上面写着:制作奇装异服犯。其他一些人的高帽子上分别写着:炮制飞机头犯、制造螺旋宝塔头犯、书写反动标语犯、鸡奸犯。
有个马上要拉走被枪毙的老头,听说他背地里说了一句反动话被人告发,打成了反革命流氓。老头说的反动话是我在外面到处找铁丝,一个小男孩问大人什么叫发育的时候,我偷偷听见的。老头说的那句反动话是:
毛主席的女红卫兵身体刚发育,奶奶刚长出来。
其实,女红卫兵们衣服里的奶奶早就长大了,只是还要过好一阵,我才能听到这个情报,同样是那个小男孩悄悄密密说给我听的。当时,我们小孩什么话都悄悄说,但都不敢说反动话,也怕听反动话,那个小孩听大人一告诉他发育就是坏老头说的女红卫兵刚长出奶奶,我就害怕起来。我怕反动话跟我有牵连,所以那个被游斗的老头在大街上一走近,我马上就跑回了家。几个弟弟都在家,还在为二哥踢户籍民警的举动叫好,我爸却对他们说道:
毛主席说枪杆子里面出政权,现代革命京剧样板戏《沙家浜》里的胡传魁也唱有枪就是草头王。我学过《毛选》,又亲耳听过胡司令唱的戏,就是想不明白户籍民警丢的那把枪跟红卫兵造反派,特别跟咱们家之间有什么关系。
我听说户籍民警经常私带手枪回家,丢枪受处分还挨斗,这下好了。四弟说。
丢了枪也挨斗呀?五弟说。
不斗他斗谁?二哥说。 
他带枪回家干吗?六弟也会说出完整的话了。
准是为了防备老保守。我妈说。
是为了抓老保守吧?我插嘴说。
我看户籍民警跟那个老保守,准还有什么事。二哥说。
我刚不是说了吗,现在外面这么乱,楼下孙子又丢了枪,咱们可都得留神点。我爸说。
说不定哪天,我从阴沟里就能找到那把枪。二哥说。
闭上你的嘴,你要是那样在外面说,人家还以为是你偷了那把枪。我爸说。
我爸常把外面两字挂在嘴边上,不久前就说过,在外面,他一个工人阶级不好出手打人。因此,他很看得上二哥敢跟户籍民警下手,但除此以外,好像再也看不上二哥别的什么。大哥在家话变少了,二哥话却多起来,两人每天出门各走东西,都尽力避开人群,不去看游街,也不看红卫兵大辩论,在有苦难言的日子里开始慢慢形成各自的不同性格。楼下的户籍民警已经重新做人,又穿上了那一身警服,虽然没有从前那么神气,但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仍让我们要想起他从前的骄傲模样。我爸跟户籍民警一见面就老爱生气,于是到处打听有没有人想跟他换房子,一门心思要把家搬到别处去。
复课闹革命的第一天,我们返回学校,戴眼镜的新班主任登上了讲台。我想起小校花的母亲曾经穿着一身旧衣服给我们上课的样子,看上去漂亮极了。新班主任一点不好看,她问全班同学:
文化大革命,你们见到了哪些新事物?
同学们纷纷举手回答,一个男生站起来痛快地说我家被抄了,说我爸和我妈被斗了。老师一听马上叫他坐下,不让他再说下去。我一下爬在课桌上,埋着头流出了眼泪。我告诉自己,等我长大了,一定要找到这个新来的班主任老师,给她磕一个头。下课以后,我发现二年级的一间教室里,只有小校花一个人。她也爬在课桌上哭,可能遇上了跟我一样的事。
闷热的夏天,全校师生去大邑县刘文彩地主庄园参观。我们数不清的小学生挤在一间屋子里,满头大汗痛哭流涕学唱《不忘阶级苦》:
天上布满星月芽亮晶晶
生产队里开大会诉苦把冤伸
万恶的旧社会
穷人的血泪恨
千愁万绪千愁万绪涌上了我的心
止不住的辛酸泪挂在胸
不忘那一天北风刺骨寒
地主闯进我的家狗腿子一大帮
说我们欠他的债又说欠他的粮
强盗狠心强盗狠心
抢走了我的娘
可怜我这苦命的人向谁倾诉
我好喜欢这首歌,唱起来就能想起老家,但一点也不恨地主婆姥姥。说是复课闹革命,但每天去学校主要就是向毛主席早请示、晚汇报。早上第一次一响铃,我们全班起立,手握红宝书在胸前,然后低头跟着老师一句一句地向墙上的毛主席说话。晚汇报也差不多,只是说的东西不全一样。没多久,学校又停课,连请示汇报也不让我们干了。我爸从我嘴里听到了那首歌,仿佛回到了旧社会,瞪眼直看我。他可能还不知道,就是那支专门教给小孩子们唱的歌,煽起了许多刚开始发育的红卫兵的幻觉与疯狂。他成天郁郁寡欢,小心谨慎,一点也看不出他有过钓鱼和养鸡那些开心事。大哥返校后,跟几个同样出身不好的麻五类要好,不知受过哪些人的欺负。听说二哥喜欢上了拳术,成天跟几个什么人在远处草地上满地打滚。我找到二哥,要他帮我找做弹枪的铁丝,然后每天追着他要。
他每天都找不到铁丝,但有一回手里有了一根干蔗,一见我跑过了大马路。我就去追,刚追到马路当中,被一辆电车的前轱轳蹭了一下脚后跟。电车一声尖叫刹住了车,我一阵猛跑还是没能追上二哥。回家时,我爸气急败坏地大叫说,当时他正巧回家路过,看见了飞快开来的电车,急得拼命想叫我,但怕我一停下准完蛋。他说我要是跑慢了半步肯定没命了,骂我这个小王巴蛋,连命都不要太嘴馋!骂完我又骂二哥,但二哥头一偏,脖子一扭,一脸的不怕劲。
我们的新家离旧居不算很远,楼下住的不再是校花一家人,而是一个陌生人家。
那家有个穿开裆裤的小男孩,成天叉开两腿坐在门洞旁边自家窗外的地上,望着从面前走过的人们,两手换着玩他的鸡鸡。就是他有一次在西北河沙滩上,说那个淹死的女人肚子下面长的是头发,还要跟我打赌。也正是他在马路边上问一个大人什么叫发育,我才听见了女红卫兵发育要长奶奶。但他那么小的一个人,两手一弄,鸡鸡就能变粗变长,我不喜欢找他玩。
我只想有一把弹枪。除了打雷巴,还要打那个高个子女红卫兵,专打她发育的奶奶。
我爸从楼下走过,遇见了几次玩鸡鸡的人,回家乐着说:
嘿,那小子还不错,比他妈的每天看见户籍民警强多了。
但一到夜里,他恶梦不断,在梦里呻唤,叫喊来人啦!出去,快抓,滚!
四弟从外面听说,楼下那个玩雀雀的开裆裤,是因为成年累月天天玩才变成那样的。我也看见,每天有无数人从楼下路过,都能看见他那个异乎寻常的家伙,吓得每个过路的大小姑娘都手捂着两眼。可他才一点不怕,好像是专门玩给大伙看的。我听到他母亲动不动就大骂着追出来打他,可他一跑老远,一会又回到原处。
开裆裤姓孔,楼里的大孩子直接叫他孔,不知道有没有玩鸡鸡想找个孔那种意思。有一次小校花路过,我正想跟她说话,但她被孔的雀雀吓得连叫带跑,跟在后面不远的哥哥马上冲过来,朝着地上的孔抬腿就是一脚,孔就地朝边上一滚,结果脚踢在了旁边的一个石磨上,把半个石磨踢飞了。
打那以后,孔每次远远地一望见校花的哥哥,就会跑掉,但我再也没见到小校花来过。
生活一下子变坏。
我找母亲要到了一点钱,但没能买做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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