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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我力所能及的才行。”沈洁说。
“绝对是你力所能及的!”
“说吧,什么事?”
“帮我下楼去买瓶饮料,我口渴了。”郭东说着,诡谲地看着沈洁,嘴角挂着坏笑。
沈洁皱了皱眉头说:“你口渴了我就得给你去买饮料?我是你的朋友而已,不是仆人,你要是把我当仆人使唤,是要付费的。”
“算了吧,你那点子心思谁不知道,就你自己不承认。”郭东咕哝着,转过身干活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地说:“喜欢就告诉人家呗,憋在心里难不难受?也不知你心里怎么想的,告诉他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郭东的话说到沈洁的痛处去了。她静默地坐着,思想却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很多时候她都知道郭东说的话很在理,可她就是无法接受,更不可能像他说的那样去做。
令沈洁感到很不愉快的是,郭东知道她喜欢黄仲。
他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我没说,我没说就只能算是他的猜测而已—;—;她这样想。
这日,徐敏兴冲冲地给沈洁打电话,说自己的两个小说有了回音,编辑说她写得不错,已经送审了。
沈洁说:“我就说嘛,你准成的。现在好了,金子的价值被人发现了,开始闪光了。”
徐敏兴奋地笑着,后来又担扰地说:“但是不知道终审能不能通过。你以前不是也试过很多次通过了初审,却在终审的时候被砍下来吗?”
“担心都是多余的,还是相信你自己吧!”沈洁说,“有好消息记得告诉我。”
徐敏总算找到信心了,沈洁在替她高兴之余却又心情复杂起来。最近她为了黄仲的事已经很久没有动笔写过小说了,在以往,她每天都坚持写一千字以上的,可是现在已经过去差不多两个月,她什么也没有写。
黄仲的作品在那些店铺的橱窗里和货柜上摆了两个月时间,竟然没有卖出去一件!倒并不是无人问津,而是价格太高,把顾客吓跑了。现在的人在衡量一件艺术品的价值时,看的是生产这件艺术品的艺术家的档次,艺术品自身的价值反倒成了次要的。著名雕塑家的膺品也比名不经传的雕塑家的得意之作更讨人喜欢;刻意炒作自己的艺术家人气比踏实耕耘的艺术家更旺。这是文艺界的积习,是人们艺术价值观的顽疾,沈洁对这一切感到不服气,感到委屈,可那是她无法改变的,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开始有人打电话催沈洁把那些作品拿回去。他们对沈洁说:“摆在这里也没有用,趁早来拿回去算了,等你们弄出点名气来,再拿出来摆,保管就卖出去了。”
看来他们也是深谙此道。
沈洁并不打算就这样把作品拿回来。自从那次参加比赛落败之后,黄仲就又寄希望于此了,如果仍一无所获,那么对他的打击将是巨大的。总得给他留点自信,总得给他看到一点希望的光芒。
于是沈洁托徐敏到一个店铺里把黄仲的两件作品买下来。
徐敏不解地问:“你买那些东西干什么?”
“总之你买下来就行了,回头我再告诉你是怎么回事。记住,要对店铺老板夸夸那两件作品,就说巧夺天工,形神兼备。”沈洁说。
于是徐敏走进了那个店铺,她看到了黄仲的那两件作品,一件是展翅的雄鹰,一件是古代神话题材的“嫦娥奔月”,虽说不上巧夺天工,却确实是形神毕肖。第一眼看去的时候,并没有觉得它们有什么特别,徐敏对雕塑艺术懂得并不多,但当她细细地看着它们时,它们为她展示了一个别样的世界,空旷,寂寥,纯粹的艺术世界。那只雄鹰使她联想到它长唳一声,迅猛地掠过万里长空,一日千里;美丽的嫦娥衣袂飘飞,徐敏仿佛看到她缓缓游向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渐去渐远。
那是一个多么奇妙的世界!在刹那间徐敏似乎明白,艺术就是在这个宇宙之外再创造一个宇宙,一个更灵动,更丰富,更完美的宇宙。
见徐敏看得出神,店铺老板小心地问:“您对这两件还满意吧?”
徐敏的瞳孔里只有那两件作品的影像,她对店铺老板说:“这是两件好东西啊!”
够了,就这一句就够了,一句“好东西”,胜过所有的形容词。
徐敏把东西带回去,然后问沈洁:“你花一千多块钱买这两件雕塑到底干什么用?送人还是收藏?你好像没有收藏的爱好啊!”
沈洁说:“你先帮我放着,我有空再处理。”
然后到了周末,沈洁以去店铺打听作品的情况为由,和黄仲一起走进了那家店铺。店铺老板见了沈洁,兴奋而激动地说:“卖出去啦!卖出去啦!”
沈洁装作惊喜的样子问:“真的卖出去了?”
店铺老板点了点头。
黄仲问:“什么人买下的?”
“一个年轻女人,不知道是什么人。但是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识货的,她看了老半天才说那是两件好东西呢!”老板说。
黄仲情不自禁地笑了,他一扫多日的郁悒消沉,沈洁从他的眼中看到了希望之光。
店铺老板把卖货的钱交给沈洁,沈洁按原先说好的给了他一成的报酬,然后微笑着把钱放进黄仲的手中。
“走,请你吃饭去!”黄仲一手捏着钱,一手拉起沈洁向外跑去。
尽管沈洁可以为了黄仲而奔走,尽管她可以拿出自己的积蓄去买黄仲的作品,但是她能帮黄仲的,似乎就只有这么多了,再多出去,就不是她力所能及的了。
因此黄仲的作品仍在店铺里摆着,卖不出去。沈洁帮黄仲找回来的那点自信也在他的身上一天天流失。他不再像以前那样神采飞扬,谈笑风生,活泼生动。他走路的脚步开始变得沉重,好像万有引力在他的身上发挥了过分的作用,他的头也开始一天一天加重,下巴与颈脖之间的角度由原来的100°;减为60°;,再减为30°;,而且还有继续往下减的趋势。
他过去的生活的确是太过顺利了,父母出于珍爱竭尽全力减少他受到挫折的可能,所以当他要独自面对挫折,尤其是严重的挫折时,他便不知所措了。
偏偏这个时候郭东又说:“算了吧!把作品收回来放好,安安心心赚钱,等你有钱了,把自己包装炒作一下,成名还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那完全只是你自己的看法!破铜烂铁镀上金也会掉色,真正的金子裹着泥土也会发光。”沈洁说,“黄仲你别听他的,坚持走自己的路要紧。他知道那些手段,怎么不见他自己弄出什么名堂来?就会说,妖言惑众。”
“我要弄出点名堂来还不容易?关键是我不屑于当什么纯粹的艺术家!”郭东说,“可我要是我哪天真的想当什么艺术家,我就能当上著名艺术家。”
“得了,别夸口了!”沈洁不以为然地说。
郭东笑了笑说:“你若不信,我们以后走着瞧。”
罗亚又出来打圆场了:“行啦,以后的事谁都说不准,说不准黄仲的作品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全部卖出去,大家都耐着性子看吧!”
黄仲苦笑道:“我可不想等下去了。”又看看沈洁,说:“沈洁,你帮我把那些作品收回来吧!”
“可是……”沈洁怔住了。她没有想到黄仲这么快就放弃。
黄仲冲她勉强笑了笑,像是安慰她说:“放心吧,我并没有灰心呢!先把作品收回来吧,以后还有机会展出的。”
“好吧!”沈洁答应着。
接下来的日子仍像以前一样过,沈洁又开始忙自己的小说了,喜欢黄仲的话依然没有说出口,心里仍隔着一层雾不能明朗。黄仲也仍在摆弄着自己的木头,仍在猜测沈洁的心事,仍不能确定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五章
办公室依然很闷,闷得让人的心口压抑得发疼。
生活像一滩静止的水,没有一点变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空气进来,倒是生活中的人因为不堪忍受这种沉闷而呼出去过多的气,于是乎常常感到窒息。
沈洁实在想不出除了写作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如果说有,那就只有黄仲了,除去写作,黄仲把她的脑袋把她的心全都给占得满满的了。可之份感情似乎只是她一个人的事情,因为她没有让别人知道。
后来黄仲也曾在作品的事情上作过几次努力,但都以失败告终。沈洁慢慢地发现,黄仲身上的那股锐气在一点一点慢慢地消失,他的眉宇间流露着时浓时淡的忧郁,并且时常紧锁双眉陷入沉思。她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样的生活,尽管大家经常会在一起聊聊天散散心,但毕竟是看不到希望,看不到它可以延伸的空间。日复一日地画着设计图,他倦了。他想寻找新的突破,并且企图从艺术上去找到一个突破口,但是他的雕塑作品没有人赏识,这使他更感到压抑和郁闷,甚至对未来表现出一种彷徨不安的心情。
于是沈洁开始不安起来,她有种很不好的预感,预感到黄仲也许要离开她了。
沈洁的预感是没有错的,黄仲的确想离开了。
那天晚上躺在床上,黄仲问罗亚:“你不是要去学3D动画制作吗?什么时候去?”
罗亚回答说:“不忙,做好准备再去。”
“去哪学?”
“也许会去北京。”
“那你岂不成了北飘一族?”
“飘就飘吧,趁年轻,此时不飘,更待何时?飘过了这阵子,我就带我女朋友回家,结婚,成家,养孩子,再养一条狗,就可以实现我想象中的幸福了。唉,人生在世,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这不,光是嘴上说说似乎就真的过了一辈子了。”罗亚不禁感慨万千。
黄仲在黑暗中笑了笑,说:“你的目标倒挺明确的。我跟你不同,我现在还不知道自己想要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有时候想想,理想离我很远,爱情还没找到我,心里面啊还真是有点茫然。”
“谁说爱情还没找到你呢?沈洁真的喜欢你,她最近为你做的一切你还没感觉到吗?”
“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呢?我很快就要走了。”
“走?”罗亚一下子从床上爬了起来,“你真的决定走?”
黄仲说:“是啊,我要回成都,也许我根本就不适合在广州发展的。”
罗亚叹息着说:“也许是吧,成都的土壤想必更适合你这棵小苗。”
“这事先别跟沈洁和郭东说。”黄仲说。
自从他在广州接二连三地遭受到挫折之后,便有了回成都的念头,但那仅仅只是一个念头,并没有真的下定决心回去。后来是父母的一个电话使他下定了决心。以前接到父母的电话他总是很烦躁地说不上几句话就挂机,而这次他跟父母聊了许久,他像一个孩子向父母哭诉自己的委屈一样,讲述着自己在广州所遭受到的挫折,父母劝他回成都,他犹豫着说难道就这样向广州投降么?父母说你不投降还能怎么着,你能把广州怎么办,你能把自己怎么办?于是黄仲答应了父母,过一段时间就回去。
黄仲下定这个决心之后,便开始着手准备回去事宜了,首先他得拟一份辞职书;其次他得把那些完成了的和尚未完成的作品打好包寄回去;递交了辞职书之后,就得准备交接工作。所以他没有时间再去揣摸沈洁的心思了。即使揣摸清楚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就要走了,一去千里,也许还有见面的机会,也许再也不会相见了。
谁能知道以后的事呢?
那天上午,黄仲向部门经理递交辞职书时,部门经理接过浏览了一下,然后抬头问:“一定要走?”
黄仲点头:“是的。”
经理靠在皮椅上,说:“我想听你说说原因。”
辞职书上已经把原因写得很清楚了,可是他要黄仲亲口说出来。
黄仲回答说:“我觉得没有发展空间,而且我不太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