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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问题是,她还爱你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的描写来源于我在西雅图亲历的一次同性恋游行,我真实的感触都写在了文里。鼓励靖平童鞋向勇敢的同性恋们学习。
经过这么多又臭又长的描写,靖平总算是真是了自己对云深的感情。谢谢大家对我这个后妈的耐心,希望接下来的故事不会让大家失望。
话说靖平和云深的感情就此拉开了新的篇章。。。。。。
孩子的爱情(云深)
第一次看到荷花,是在北京家中的荷塘。那时我十二岁。
为了躲避与母亲单独相处时的惶惑不安,我偷偷走入这座陌生而诺大庭院的深处,在一座盛放着奇异花叶的池塘前停住脚步。
那一池倚风而动的明翠柔红震撼了我小小的心。这样明丽娇媚又端庄清皓的美丽,我平生未见。但这场景又隐约地熟悉,仿佛前世我曾来过这里。
恍惚间,我茫然地回头,然后看到了他。这个如秋光里的杨树一样挺拔明亮的男子,正用他略略修长的好看眼睛那样深地注视我。
我方才还纷繁芜杂地浮在半空的心仿佛突然落到了实处,但又立即带着种奇异的急促节律开始跳动,每一下都迫得我那仍是孩童的心一丝隐隐的钝痛。
我慌乱地低头。再抬头看他时,他的眼梢唇角已含了春天里所有柔和的风。
他的眼睛和眉毛是我从未见过的好看形状。母亲告诉我,那叫剑眉凤目,还说那是中国最传统的漂亮男子的眉目,有这样眉眼的男人通常是外柔内刚,含而不露的。
我喜欢看他微笑时略薄的嘴唇牵成好看的弧度,那样温煦柔和,让人亲近。但母亲却从没告诉过我,薄唇的男人大多薄情。
我爱他,从我十二岁时看到他的第一眼。
我也爱自己的父亲,所以我知道,我对靖平的爱,是怎样一种与之不同的的感情。
一个孩子的爱情听上去多么难以置信。但它却是这世间最纯粹,强烈,和执着的情感,超越大多成年人太多理性,欲求,和猜忌的爱情。
看他的一举一动,听他的每一个声音,闻到他的气息,便是我想要的全部。
书房是我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地方。那一排排靖平祖上传下来的降香黄檀木书架,亮而不喧,沉静微芬,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每天夜晚在他身旁做功课,是我最盼望的时刻。我会时时抬眼偷看在一旁专心工作的他。柔和的灯光下,他的侧影,是我近在咫尺的,最美的梦。
休息时,我会坐到他腿上,靠在他怀里听他讲故事,和他分食一块糕点,一碗羹。我贴他那样近,能感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那个时刻,我会觉得他是我的。
我非常怕冷,但却喜欢北京的冬季。因为在那让我肌肤生疼的寒冷里,他会握住我冰凉的双手,把它们捂在他温暖的怀里。有时我故意不穿够衣服,让自己在他面前冻得哆嗦,他便一边着急地叫佣人给我拿衣服,一边解开他的外套,把我整个人裹进他怀里,在那短短的几分钟里,我可以和他那样接近,紧贴着他,让他热热的体温和有力的心跳,传到我小小的身体。
他一直以为我喜爱烹调,但却不知道烹制中国菜时的油烟味让我不舒服。但我仍努力地学做每一个他爱吃的菜式,把我满怀不能言说的爱藏在食物里。
他出差离家时,我会偷偷抱着他常穿的睡衣入眠,因为那上面有他皮肤上淡淡的草木清气。
我学汉语,因为他更喜欢我和他说中文。
我努力学习宫廷里的功课,让祖母满意,这样我就能继续留在中国,和他在一起。
我爱音乐,而他说话的声音,便是世上最美的乐音。
从十二岁起,他就是我对爱情全部的渴望和梦想。而我父母死后,他是我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我热切地渴望长大,渴望成为他的恋人,而不是一个被他疼宠的孩子。
然而分离还是来临,踩踏着我徒劳的抗拒。
玮姨要我耐心,但没有他的未来已摆在眼前,痛苦和恐惧已让我几近崩溃。在他要离开布鲁塞尔宫的前夜,我终于不顾一切地向他表白了心迹。
然而我四年的热切希冀和战战兢兢的全部努力,被他一句话击成了泡影。
我甚至不知该怎样活下去。
我把自己关在深宫里,靠着我的音乐拯救自己。我一遍一遍地弹着“漱玉”,让白拓和殷小蛮的爱情在我指尖舞蹈。我羡慕他们和我的父母。他们的生命那样短暂,但拥有的爱情却执着炽热,生死不渝。而我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深情,却是投向一片茫茫的虚无。
直到我回宫后的第三个月,祖父的第二次中风才让我蓦然惊醒。我一味沉溺在自己的痛苦里,没有看到疼爱我的祖父母已几乎为了我心力交瘁。我为自己的残忍和自私而痛悔。为了不再让关爱我的家人担心,我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在这我熟悉又陌生的宫廷里,开始新的生活。
我陪伴卧床失语的祖父,为他念书读报,拨弦弹琴。
我安慰操劳的祖母,尽我所能为她分担重负。
我尽心履行一个公主的职责 … 接见国外的使团和政客,向他们庄重地微笑;参加节日典礼,向民众优雅地挥手致意;和医院的病人亲切地握手;探望贫民窟的居民,倾听他们的诉求;为孤儿院的儿童筹款;为养老院里孤独的老人念书。看到他们脸上的欢喜和满足时,我的心也有了些许的踏实。
此外,我还得到了祖母和议会的特别批准,进入公立大学攻读我所喜爱的作曲专业。
各种活动和功课的忙碌再加上在大学里新结识的朋友,会有时让我忘了撕心裂肺的伤。但夜静时,那些旧日的回忆会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地涌来,让我无法安睡。
横在我和他之间的八千公里的海洋和陆地仍隔不断我对他的思念。
我只能披衣起床,在这座有五百多个房间和迷宫一般走廊的宫廷里漫步。白日里,这里是一部运作井然的博物馆,此刻却空寂得像一座辉煌的荒城。唯一注视着我的是裱满织锦的画廊中悬挂着的一副副我先祖的画像。
我静静地回望他们,猜测在那一张张优雅矜持的面容背后,他们各自又有怎样不为人知的爱断情伤?
我是否也要踏着他们的足迹,被安排一段门当户对,互利互惠的婚姻,安稳地过完我的一生,最后也成为这众多画像中的一张,成为这诺大博物馆里冰冷的陈列品之一。
只是,没有爱情。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第一次云深详细的内心独白。我写这一章的时候,就想象着在众人沉睡的深夜里,失眠的云深披衣在皇宫里慢慢踱步。写着写着,我自己也悲伤起来,真觉得云深这种女孩子是生错了人家。
见字如面(云深)
我祖母的妹妹Adeline,当年嫁了意大利的Emanuele大公爵,从此定居在佛罗伦萨。她跟我祖母的感情很好,以前常常与家人一起到布鲁塞尔宫来做客。
去年她被确诊为白血病,现在刚做了手术正在恢复期,但应该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我祖母所有在世的手足同胞就只剩了这一个妹妹,因此对她格外珍视。这时候,祖母和我正在前往佛罗伦萨的飞机上,去探望我的这位姨奶奶。
飞机在佛罗伦萨机场着陆时已经是晚上。早已等候在那里的汽车将我们接到位于佛罗伦萨郊区的Emanuele家族的府邸 – 碧泉宫。
下车后,祖母来不及稍事休整,就直接拉着我上楼去看她才手术没多久的妹妹。
侍女恭敬地引着我们进了公爵夫人的卧室。躺在床上的老人一看见我祖母就高兴地向她伸出手:“Sophie,亲爱的!你来了真是太好了!”
祖母快步走上前,握住公爵夫人的两只手,亲吻着她的面颊:“感谢上帝,你总算是没事!”
公爵夫人的目光落到我身上,立即满面地惊异:“这是小Gisèle吗?我的上帝,她长这么大了,而且这么美!”
祖母也回头看着我,含笑的目光里含了骄傲和宠爱。
我走到公爵夫人床边,俯身亲亲她的面颊,朝她微笑:“您好,Adeline奶奶。”
她拉着我的手,用慈祥的目光将我从头看到脚,然后感叹地说:“Sophie,你看看这孩子的眼睛,她长了一双我们Orlèans家的眼睛。她可真像你年轻的时候。”
祖母,公爵夫人,还有我都长着一双褐色的眼睛,据说这是源于波旁王朝的Orlèans家族的标志。
公爵夫人又叹了一声:“只可惜,Olivia的眼睛是黑色的,像她爷爷。”
这时,一个甜美的声音从门边传来:“奶奶,你又在说我的眼睛了。黑眼睛有什么不好?人家都夸我的眼睛漂亮呢。”
我唇边不由噙了一丝笑 – 不用看我也知道,准是Olivia来了。
Olivia是公爵夫人的独生孙女,也是未来的公爵爵位继承人。她大我一岁多,算是我的堂姐。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耍,感情很融洽。
我一抬头,只见一个披散着满头棕色卷发的少女正站在门边。她有着地中海美女特有的略深的光泽皮肤和丰满苗条的身材。妩媚甜美的面容上一双亮晶晶的黑色眼睛正笑盈盈地望着我们。
她先向我祖母行了个礼,就一下子窜到我面前,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嗨,Gisèle,你这家伙怎么来得这么晚,害得我一阵好等。”
我笑着紧紧地回抱她:“对不起,飞机遇到了气流,飞得慢了些。”
“Olivia,”躺在床上的公爵夫人叹了口气:“说你多少次了,你是公爵小姐,别像个平民女孩子一样手舞足蹈的,你看Gisèle多优雅端庄。”
Olivia坐到公爵夫人床前撒娇:“奶奶,现在又没有记者或者是外人。您平时看我在公众场合或者镜头面前不也是端庄矜持的吗?现在在自己家里,您就让我歇会儿吧。再说Gisèle是公主,对她的要求自然要比对我高些。我的举止对个公爵小姐来说已经足够合格啦,是不是,太后陛下?”她又转脸笑嘻嘻地看着我的祖母。
祖母对她微微一笑:“你的生活是会比Gisèle轻松些,我也明白现在的年轻人不喜欢约束。但是,Olivia,你的姓氏Emanuele是意大利皇室的近亲,非一般的贵族可比。更何况,你和Gisèle身上都留着法国波旁王族的血,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关系到这个名字是否能被人们用仰慕的口吻传到后世去。”
“我记住了,太后陛下。”Olivia恭敬地对我祖母说,但转眼趁她不备,却飞快地朝我挤眉弄眼。
我想笑,但却只能拼命忍住。Olivia有着在这个蓝血阶层里少见的直率不做作的个性,让我喜欢也佩服。
“你等会儿有安排么?”Olivia悄声问我:“我朋友说市区里新开了一家很别致的酒吧,放的音乐好多都是印度的,很不一般。这会儿他们正在那儿跳舞呢,你也跟我一起去看看热闹。”
我偷偷看正在和公爵夫人交谈的祖母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Olivia说:“我走不了的,我到哪儿都有女官跟着。”
Olivia给我出主意:“我有办法。你先回房说要睡了,等侍女都退下了,你就从阳台上爬下来。我去给你搬梯子。放心,没人会发现,我这么干了好多次了……”
Olivia的话被祖母打断:“Gisèle,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房间休息了。”
我只得起身走到床前,向公爵夫人道晚安。这时,一个侍女用托盘端着一杯清水和两只药瓶走到床前:“公爵夫人,您吃药的时间到了。”
侍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