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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莉丝高举起拳头,一副无限向往的样子,但马上又换了一种叹息的口气,道:「可惜,近些年来,新生全是贵族,学院怕这些废物有危险,竟然将勇者试炼这一活动停止了。」
「啊!幸亏停止了。」罗杰低声说道。
但克莉丝马上双手叉腰,大声宣告道:「不过,这项活动马上就会重开。因为我已经找到了合格的队员,就连长老会也没有理由拒绝我的申请了。」
「合格的队员?」
「嗯哼!有你这种高阶的魔剑士参加,我不怕他们不答应。哇哈哈……」
望着克莉丝大笑的后背,罗杰上下门牙一阵打颤,他可不想随便就去送死,而且黄泉路上还要陪着一个疯婆子。
「喂!你听我解释一下,其实我真的不是……」
罗杰伸手去拍克莉丝,就在手指接触肩膀的一瞬间,斜刺里闪出一道银亮的光刃。罗杰凭着本能的缩手,感觉指甲的尖端传来一丝微凉,低头仔细一看,中指的指甲被削平了。
罗杰看向光刃的来向,一道黑色的人影站在树丛中,周身被一层浓厚的怨气包围着,像是披着一件厚重的雨衣,两只血红的眼睛如恶狼似的盯着罗杰,手中还握着一把银亮的骑士剑。
「拉斐尔,你在那做什么?」克莉丝没好气的问道。
「这话应该我来问你,三更半夜的,你们孤男寡女在树林里做什么?」
「哼!本小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见到克莉丝耍横,拉斐尔也不敢再争,只好把这口恶气撒向罗杰:「喂!臭小子,你要做什么?」
「我?我、我什么都不想做,这根本就不关我的事啊!」
罗杰双腿发软,想钻树林逃跑,却没想到却被一把挽住了手臂。
克莉丝双手抱住罗杰,平坦的胸脯贴上,歪着头做鬼脸,道:「这就是我说的那位魔剑士。刚才已经确认过了,他与你同出一门,并且高了一辈。」
「呃!不、不是这样……」
罗杰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抵在脖子上的剑尖打断了。
「小子,这是真的吗?区区一介平民,竟然敢自称跟贵族同出一派。」拉斐尔咬牙切齿地质问道。
罗杰想张口否定,但剑尖抵在脖子上,让他连咽唾沫的动作都不敢做了。
见到拉斐尔的窘相,克莉丝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止不住大笑了起来,「哇哈哈!拉斐尔啊,你的师叔就在面前,还不赶紧下跪行礼。」
「休想!我不承认,我要求决斗。」
「好!我们接受了。为表示对晚辈的谦让,时间、地点都由你来定。」克莉丝想也没想,便替罗杰接下了战书。
「那就在明天,学院竞技场,方式是生死决斗。」
拉斐尔狠狠的盯着罗杰,持剑的右手夸张的一晃,划出了一个银亮的光圈,然后将剑收回鞘中:「准备好棺材吧!」
「咯吱吱——」一阵怪响,随着拉斐尔的转身离开,被银圈碰过的树木出现了断痕,整齐的倒塌了下来。
「呵呵!拉斐尔认真起来的话,还是满厉害的嘛!」克莉丝笑着道。
罗杰牙齿打颤,颤声问道:「真的要决斗吗?」
「当然了!」
「可是,可是……」
「我知道你心存疑惑,不忍心伤害晚辈。但你也应该反过来想想,好好的教训一下师侄,也好让他知道天外有天的道理。」
「我不是担心这个,我是怕胜不了拉斐尔。」
「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发生在一名七级魔剑士的身上?」
「呵……呵……」罗杰尴尬的笑着,试探性的问道:「那如果真的发生了呢?」
克莉丝眨了眨大眼睛,红色的瞳孔里闪动起了火光,脸色却相应的阴暗了下来,道:「你的意思是不愿为我效劳,要在比赛中故意放水吗?我劝你最好不要这样,否则不仅是你,连你的家人都会受到牵连。」
「你要雇凶伤害我的家人?」
「哼!不需要雇凶。你要知道啊,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不过有一些人比另一些人更加『平等』。听说,审判厅最近在抓捕女巫,不知道那群笨蛋会不会误捉了你妈妈啊。」
「你、你、你好阴险……」
「哇哈哈!贵族更喜欢称此为『交涉手段』。」
一阵劲风吹过,伴随着飘落的树叶,琳达如幻影一般的出现,脸上挂着永久不变的笑容,躬身站在克莉丝的身边。
「小姐,那边已经处理好了,你们谈妥了吗?」
「差不多了!罗杰已经答应为我效劳了,而且还接受了拉斐尔的挑战。明天,他就会大显神威,让全学院知晓最年轻魔剑士的实力。这件事一完成,长老院也就没理由拒绝我的试炼申请了。」
「小姐思虑的真是周到。」琳达适时的称赞一句,趁克莉丝仰天长笑的时候,又扭头看向了罗杰:「罗杰先生,请努力吧,我看好你啊!呀呀痛……」
琳达的小嘴被捏了起来,克莉丝晃着手道:「臭小丫头,敢在主人面前偷人。」
「唔唔!人家哪有,主人不要惩罚我啊!」
「哼哼!那要看你今晚乖不乖了?」
「小姐好讨厌,不要在外人面前说些让人误会的话啊。」
「哈哈……」
主仆二人说笑着,消失在黑暗之中。冷清的小树林里,只剩下罗杰独自哀叹命运的多舛。
第一集 扫地勇者 第六章 食人花暴走
明月高居于中天,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将午夜校园的石子路照的通亮。
罗杰低垂着脑袋,只身一人游荡着,时不时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
本以为事情已经平息,可以回归原本的平淡生活了,可没想到事情会发现到这种地步,竟然要与拉斐尔男爵决斗。
罗杰揉了揉胸口,想到明天这里会多出一个洞来,心头肉就一阵狂颤。
漫无目的游荡了一阵子,罗杰的双脚踩到了花房的石阶上。
想到杂役宿舍已经不能回去,罗杰便准备进去借宿一夜,顺便依靠那些生机勃勃的花草,来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但罗杰又犯了一个错误,他竟然拿一般人的常识来衡量世界树学院的东西。
在白天,花房里还算平静,里面的花草虽然有些奇怪,但都很安分的扮演着植物的角色,但晚上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在明亮月光的映照之下,花草像是举行狂欢会的土著一样,张牙舞爪的晃动着,在白色的墙壁上投影出恶鬼一般的身姿。
罗杰的紧张情绪不仅没放松,反而带上了几分恐惧,无奈之下只好坐在长椅上,吃起了老法师剩下的干面包。
这面包实在太干燥了,嚼在嘴里都能发出锯木头的声音,碎屑如木渣似的迸飞了出去。
食人花苗铺就在旁边,幼苗如同鲤鱼一般,一齐向上跃起争食,对咬的牙齿如剪刀似的「嚓嚓」作响。
罗杰用力活动着牙齿,感觉这体力消耗比吃进去的还多。突然,他瞄到面包片的旁边放着一个小盘子,里面盛放着一滩蛋黄色的黏稠液体。
罗杰又一次的犯了错误,他理所当然的认为这是一盘牛油,用面包蘸了两下,便往嘴巴里塞了进去。
忽然,肩膀上的圆球一阵闪烁,如同撞槌似的猛撞在罗杰的侧颈上。
「哇!」罗杰痛叫一声,将面包吐了出去。
距离罗杰最近的一株食人花兴奋的一跃,如同一只叼飞盘的小猎狗一般,将带黄油的面包片吞咽了下去。
「可恶啊!我的确是很穷,但吃牛油的权力还是有的吧?」罗杰瞪眼看向圆球,后者慢慢的旋转了一百八十度,像个扭头不理人的小姑娘。
在罗杰絮絮叨叨的时候,苗圃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吃掉黄油的食人花如同发泡剂一般,急速的膨胀了起来,土壤中的养料被瞬间吸光,变成了龟壳一般的板结土。
周围的幼苗也在疯狂掠夺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下去。
一分钟后,这株食人花已经长到了五米的高度,圆桌面似的花盘摇晃在罗杰的头顶上,张牙舞爪的做着扑咬的动作,大张的嘴巴里滴下一长串的口水。
「啪唧……」
一滴口水落在了罗杰头上。
「咦!屋顶漏水了?」
罗杰奇怪的抬起头来,但是没有看到花房的水晶顶,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大嘴俯冲了下来,如同麻袋似的扣向他的脑袋。
罗杰缩紧了脖子,猛的向前一滚,避开了这个活的「断头台」。
但罗杰身下的长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被食人花一把叼在口中,「喀嚓」一声咬成了碎木片,洒落一地。
随着雪花一般飘散的木屑,一张碎纸片落到了罗杰头上。
这是老魔法师的试验笔记,上面写着:「今天,配制出新型促生药剂,呈浓黄色,高黏稠度。使用过此药剂的生物,会大量的吸收周围能量,而以疯狂的速度生长。危险药剂,需谨慎使用……」
最后那句,更像是老魔法师在提醒自己的备忘录了。
罗杰读了两遍纸上的字,又看了看盘子里剩下的「牛油」,嘴角一阵剧烈的抽搐:「死老头,你怎么不做个警告标签什么的啊?幸亏我的穷命不允许我吃好东西,否则现在岂不是变成黄巨人了?」
饥饿的食人花可没兴趣听他抱怨,大张着的嘴巴突然落下,「轰」的一声将罗杰立脚的地面撞了个粉碎。
罗杰险险避开,顺手捡起一把镰刀回了一击。
食人花的嘴角被砍破,冒涌出绿色的汁液。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单纯的生气,它仰天长吼了一声,低头与罗杰对视了起来。
罗杰眨动着湛蓝的眼睛,仔细观察着食人花,发现对方似乎对他没什么兴趣,而是看着他肩膀上的圆球。
「这球到底是什么啊?」罗杰喃喃自语道。
可食人花不会答话,它那张嘴巴虽然很大,但功能却十分单一,那就是吃、吃、吃……
食人花活动着又高又细的花茎,像只落水狗似的猛抖了几下,十几条绿色的藤蔓忽然从叶丛里伸出,如同毒蛇一般的扑咬向了罗杰。
罗杰挥舞起了镰刀,表现出园艺工人的职业素养,「喀嚓喀嚓」的乱响声中,一捆捆的藤蔓被砍掉了。
但每斩断一条藤蔓,断口处就会分叉再生,生出两条更长的分枝。
于是,藤蔓的数量呈几何级数式的增长,很快便塞满了花房的每一个角落,像是一只巨型章鱼被硬塞进了罐头里一般。
「匡啷啷——」一阵乱响,乱生的藤蔓涨破了花房的水晶顶,像是喷泉一般的直冲向了广阔的天空。
巨大的花盘吼叫着,扭动着细长的脖颈,升高到了三百米的空中。
但就像鬼魂和猛兽的区别一样,能看在眼中的东西,永远不是最可怕的。
与地表上的高度相比,食人花根须的深度更让人恐惧。现在那些贪婪的根须已经扎向山石深处,很快就会与世界树的主根相接触。
如果世界树的力量被吸收了,那这株食人花吞食掉整个星球也不会是难事。
到那个时候,来地球度假的外星人就会看到,一只绿色毛线球样的东西运转在太空中,而其中的一根线头正准备扑咬它们的飞船。
这种本来是超人或者钢铁人的工作,现在却落到了一介平民的头上。
不过,罗杰可没考虑的那么伟大,他只是在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而拼命的砍杀纠缠过来的藤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