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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阖闾专横 孙武隐遁(2)()
晏子与孙武相见拥抱,旋转,跳跃,垂泪,唏嘘,欢笑,简直就是一对不懂事的孩子。相见之后,二人促膝倾肠,百感交集,溢于言表。孙武盛宴款待晏子——这家乡故土来的亲人,二人开怀畅饮,酒酣耳热之际,孙武思乡之情油然而生,频频向晏子打听故乡的消息。
孙武祖父孙书,五年前业已过世;其父孙凭,爵为上卿,统率齐之军队,颇得景公赏识;其母范氏,体弱多病,整日盼儿回归。听了晏子的这些介绍,孙武心潮起伏,胸中翻腾着酸甜苦辣各种激浪浊流。祖父戎马一生,为齐国的强盛立下了盖世之功。他心胸坦荡,宽厚善良,对自已是那样地亲呢宠爱,寄托着殷切的希望,可是结果怎么样呢?正当老人家害怕孤独的时候,自己离开了他,来到这异国他乡奔波效力。祖父弥留之际,定然呼唤着自己的名字,希望这掌上明珠侍于榻侧,送他远行,结果祖孙竟未能见上一面,祖父便溘然长逝了,他带着永恒的遗憾离开了这个他征战一生的残酷世界。因为难产,自生下自己后,母亲便患下了一个怯症,咳嗽,四肢乏力,十多年来,她是怎样从病痛中熬煎过来的呢?如今母亲业已年过花甲,病体定然每况愈下,她是多么希望独生儿子能够守候身边,不离左右,为之端茶送饭,煎汤熬药,颐养天年呀!然而自己却远离家乡,生不能服侍,死不能送终,真乃不孝之极也!孙武这样想着不觉潸然泪下
晏子此来,旨在游说孙武回国。近年来,晋之国势日渐强大,不断凌辱齐国,齐每每屏息敛声,不敢与之抗衡。再者,当今之吴国,文有孙武深谋远虑,武有伍员纵横驰骋,强楚为其所灭,足见其强盛非同一般,他日必凌驾齐国之上,为齐亡国灭种之患。为防患于未然,晏子不远千里来吴,请孙武回国,共商富国强兵、御侮抗敌之策。
晏子说明来意后,孙武沉吟再三,然后满怀深情地说道:“齐乃生我养我之故土。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她,眷恋着她。那里有我先人之陵墓,有怀念我之父母双亲;那是一方滚烫的沃土,孕育了光辉灿烂的齐文化,是我兵法十三篇形成的温床;那里有巍峨的泰山、沂蒙山,有浩瀚的渤海,汹涌奔腾的黄河、淄水,有辽阔的千里平原,有甘甜的乳汁和透着灵气的露霖,这是哺育我成长的母亲;那里埋藏着我童年的幻梦,萌生着我青春的追求。日里梦里我都想投入她那温馨的怀抱,落叶归根啊!然而,十余年来,吴王对我百般赏识,我与吴王戮力战事,同患难,共进退,彼此情深意笃。今欲回齐,需待机遇,力争名正言顺,岂能说走就走呢?”
晏子理解孙武的感情,同意他的观点,希望他早日回归祖国。晏子先自归去,翘首以盼
自晏子回齐后,孙武思乡之情越来越炽烈,他突感胜败如梦,功名利禄如浮云,退隐之心日渐强烈。
吴以三万精兵,击败楚国二十万大军,五战克郢,毁其宗庙,掘其陵墓,迫使楚割地赔款,进贡纳税,然后凯旋而归,这在列国诸侯中震动非小,遥远的强国纷纷祝贺,周围的小国先后称臣,正所谓“西凌强楚,北威齐晋,声名显赫于诸侯”。然而吴王阖闾也因此变得专横暴戾起来,他气焰嚣张,不可一世,声称:“放眼今日,中原诸国,能号令天下者,舍我其谁?”他整日陶醉于权势,沉溺于酒色,放纵恣肆。随从臣子,尽皆阿谀奉迎,孙子却因此逐日与阖闾疏远了。
吴王恣睢享乐,日日笙歌,夜夜云雨,渐渐不问朝政。阖闾见身边美女如云,佳嫔环列,后宫早已不敷所需,便欲大兴土木,于姑苏台侧建华正宫。孙子但觉为人臣子,应该尽心尽力,于是毅然上朝进谏吴王,阻其兴建华正宫。自古以来,君王沉溺酒色,兴土木,建宫殿,酒池肉林,挥霍无度,因而朝政日弛的前例不胜枚举,如夏桀、殷纣、周幽,都因此而自取灭亡。最后孙子说:“殷鉴不远,大王切莫重蹈其覆辙。臣闻大王欲兴土木,建华正宫,此事万万使不得。大兴宫殿,动则国库空乏,人民积怨,继而引起敌人觊觎,挑拨作乱,故恳请大王打消兴建华正宫之念。”
听了孙子的这番逆耳之言,阖闾并未愧疚脸红,而是皱眉嗤鼻,愤愤地说道:“论功断赏,元帅乃我朝第一功臣,布阵司令,元帅功盖群臣。然而,兴土木,建宫殿,非关元帅、司寇职司,请不要管得过宽,更勿需危言耸听!”
孙子碰了个软钉子,讨了个没趣,愕然惊叹,心想吴王早已色迷心窍,倘再多谏,徒惹杀身之祸罢了。
孙子离吴之心更加强烈,终日郁郁悻悻,棋也不下,琴也不弹,剑也不舞了,每每漫无目的地徜徉于河边湖畔,大街小巷,花前柳下,眉宇间很现出了忧心如焚的神情
第171章 阖闾专横 孙武隐遁(3)()
一日,孙子正于太湖岸边垂钓,忽有内侍来召。孙子应召入宫,拜见吴王。吴王和颜悦色地问道:“寡人素闻齐景公有一女,年方十八,出落得亭亭玉立,出水芙蓉一般,不知元帅可有耳闻?”
孙子毫不迟疑地答道:“臣离齐业已十年有余,又无书信来往,故国内情形,耳聋眼瞎,一无所知。”
吴王脸上颇有恍然之情,急忙说道:“元帅来吴十余年,国内情形自然难以知晓。彼乃伯姜公主,才貌双全,聪慧伶俐,素有美名。”
孙子追问道:“大王何以对齐之伯姜公主这样熟悉。如此好感,莫非”
“不瞒元帅,”阖闾抢先说道,“太子业已年届二十。寡人欲择良缘,为其婚配,自以为伯姜公主乃最佳之人选,不知元帅以为如何?”
孙子一时难以回答,暗自思忖:破楚以来,阖闾惯以王者自居,视天下诸侯为蕞尔弱国。事实上,中原诸国皆视吴为南蛮,今日欲娶齐景公爱女伯姜公主,恐将为齐所拒。他在暗自担心,却不便直言,沉思良久,方缓缓说道:“大王若有此意,不如先派使者至齐请婚,视其反应,再做打算。”
阖闾闻言,勃然大怒:“寡人欲娶伯姜公主为太子妃,乃是对齐王的抬举,倘若他敢拒婚,我便兵杀临淄,毁其宗庙,掘其陵墓,戮其臣民!”
很显然,阖闾已不再把强大的齐国放在眼里。孙子见吴王恃胜而骄,专横跋扈,心中怅然。他想,回乡之日近了,这也许正是天意吧!
阖闾稍微平静些后,再问孙子道:“依元帅之意,是派人请求联姻,还是元帅辛苦前往呢?”
倘说阖闾完全无视齐国的强大,是不准确的,他之所以主动与齐联姻,欲娶伯姜公主为太子妃,固然因为伯姜公主才貌双全,“出水芙蓉”一般,但更主要的目的却在联合强齐,拴住孙子。阖闾的主要用意,孙子不会完全不知,他摇摇头说道:“依臣之见,派他人去较好。盖我本齐人,今却效忠吴王,倘以吴使身分赴齐,于立场必很尴尬。大王派别人去,以第三者之立场,从中撮合此美满姻缘,较为顺理成章。”
阖闾颇觉孙子言之有理,于是派伯嚭将军为使。伯嚭奉命赴齐请婚,致函齐王,上写道:“吴欲与贵国联婚,纳伯姜公主为太子妃,恳请齐王玉成,否则,乃有意与吴为敌,两国或将有兵燹(xiǎn)之事。”
这哪里是在请婚,简直是在硬娶,是在以武力相威胁,齐景公读函文,不禁怒火万丈,与群臣共商计议。晏子说:“吴乃南蛮之国,齐怎可将大王宠爱之伯姜公主嫁给蛮族太子呢?”
晏婴极力主张拒婚,但是大夫梁丘据却说:“晏太宰所言不切实际,吴王信函写得明白,倘我不与其联姻,吴必武力犯我,刀兵相见。目前依我军情势而言,与吴决战,难以取胜,为举国之安危着想,以接受请婚为上策,请吾王三思。”
齐景公闻言,应声说道:“梁卿所言极是,目前吴强而齐弱,只有忍辱而韬晦矣。”
晏婴拜伏道:“畏战而将伯姜公主下嫁蛮吴,无异于对敌投降;令对方看透我军实力,有如气衰力竭,一国之精神衰竭至此,何以图存?”
梁丘据反驳道:“晏相国之主张,听似冠冕堂皇,实乃纸上谈兵,眼下吴强而齐弱,无视这一客观现实,硬要与之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战争关系到国之安危,民之生死,不可不慎也!”
梁丘据出言不逊,晏婴却泰然自若,心平气和,他微微一笑说:“凡事不可只看表面,不看实质。从表面上看,吴破楚入郢,确是天下第一强国。但具体分析起来,吴乃东南蛮夷小国,举国之兵不过五万,兵车只有千乘,其之所以能灭楚而震慑列国诸侯,皆因有孙武、伍员二人在,然而他们均非吴人。伍员对楚有杀父兄及全家三百余口之深仇大恨,故伐楚不遗余力,肯赴汤蹈火,愿肝脑涂地,侵齐却未必能够如此,或者断然不会如此,因为世上的爱与憎都是有缘故的,伍员与齐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何能为吴王不义之争而冒死征战呢?至于孙武,大王与众臣僚更不必担心,前不久,臣专程赴姑苏拜访,恳请其归齐,共图齐之强盛。交谈中获悉,孙武正强烈地热爱着祖国和家乡,怀念着先祖与父母双亲,只是与吴王相处日久,彼此感情深厚,不便当即离去,需待有个名正言顺的时机。由此臣可以断定,孙武决不会为阖闾对齐用兵,侵扰长眠于地下的祖宗和安居乐业之父母、同胞手足的安宁。舍弃孙武与伍员这两根顶天柱,吴军何强之有!”
晏婴言犹未止,齐廷群臣或鼓掌叫好,或议论纷纷,以致坚持将伯姜公主下嫁于吴的梁丘据,此刻也屏息敛声,一言不发。最兴奋的莫过于孙武之父,上卿大夫孙凭。今天,齐王一提出这个问题,他便感到压力犹如泰山,故而统军之帅,竟然一直默言不语。孙武赴齐的原因,满朝文武,尽人皆知。十多年来,为公为私,孙凭都在思念着儿子,希望他能尽早归来,从未感到耻辱和不安。今天则不同以往,齐、吴果真为婚姻嫁娶问题冲突起来,相互用兵,孙武会不会重蹈伍员之覆辙呢?倘果真那样,数代忠良之孙家、田家,有何面目见齐之父老呢?再说一旦交战,两帅各为其主,父子相残,这将是怎样可怕的情景啊!因而从骨子里说,孙凭支持梁丘据的主张,痛痛快快地答应这门亲事,以避免这可怕和尴尬的局面产生。晏太宰自吴归来,曾向他谈过孙武在吴的情形及其思乡怀亲之情,当时只是喘了一口舒畅的气,似乎去掉了一块心病,却未向两国关系上去想,更未想到齐、吴交兵。今日吴王骤然提出这个问题,孙凭犹若五雷轰顶,肝胆俱裂,心一直悬于半空。听了晏相国的这一席话,孙凭总算是放心了,并因此而变得活跃起来,多次发表见解,并表示即刻修书一封,言孙武之母病危,派家奴星夜送往姑苏,敦促其早归。
第172章 阖闾专横 孙武隐遁(4)()
齐景公一方面拒婚,一方面积极备战,尤其是加强齐之南疆防务,同时派使四出,西连秦、晋,南结楚、越,使吴王不敢轻举妄动。
伯嚭归国,将齐景公的回信呈与吴王,这信写得很委婉,不似阖闾的去信那样专横生硬,但却不卑不亢,柔中有刚,恭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