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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传-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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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军来到凤爪山下,早有吴军将领率部把住前后谷口,严阵以待,其势犹如把关守城一般。公子繁命先锋官越上前讨敌要阵,越奉命,急令御手驱车上前。中国古代,在战国中期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前,多用战车冲锋交战。这种车子不小,四匹马拉一辆,称为一乘(shèng)。车上至少有三个人:一个人驾车;一个人站在左边,专门放箭,射远处的敌兵;一个人站在右边,专门舞弄长矛,杀近处的敌兵。一个国家的大小强弱,往往以拥有战车的数量来衡量,拥有千辆兵车者称为“千乘之国”,拥有万辆兵车者称为“万乘之国”。提起先锋官越,读者并不陌生,伍子胥衔冤过韶关时,他就已经亮过相。后来楚越联兵伐吴,子必为大将,越辅之,几乎死无葬身之地。人说胜败乃兵家之常事,天下难寻常胜将军,吴楚交战,越却是屡战屡败,堪称是常败将军,但他依然趾高气扬,神气活现,仿佛历史上从未有过羞耻的记录。越高喝道:“吴军将士竖起耳朵好好听着,快请你们的元帅孙武出来应战,爷爷要与其决一雌雄!”

    越的话音未落,凤爪前谷中拥出一辆战车,四马一色,赤如火炭,十六只白蹄追风逐电,四匹马的脑袋正中各有一枝白梅,显得格外精神俊俏,勿需看临阵的将军,单这战车,这马匹,就令越自惭形秽,不寒而栗。车上为首的一位将军身高丈二,头大赛斗,肩宽若堵,腰似面板,双腿微叉,立于车上,山峰一般。他巴掌一扬赛蒲扇,十指一伸似棒槌,手握一百八十斤重的方天画戟似捏绣花针。他头戴紫金盔,身披黄金甲,足蹬战靴,虎目圆睁,大喝一声,吓得敌战车咕噜噜倒转,车上的越缩小了一半。他指点着越说:“假若我未认错的话,你便是越,将军吧?十四年前镇守韶关,竟让伍子胥与公子胜从眼皮底溜过,险些丢了脑袋,一个无能之辈,竟敢口出狂言,欲跟我家孙元帅比试高低,你还知道天下有羞耻二字吗?”

    “你是何人?快快通报姓名来。”越气得声音颤抖,在车上跳着高问。

    吴将放声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竟然顾不上回答。

    “狂徒为何笑而不答,快通报姓名,我要让你死个明白。”越似乎十分得意。

    “我笑将军也太贵人多忘事了。”吴将止住笑说,“两年前,在天目山鬼愁涧,你穷途末路,跪地求饶,不是我放了你一条生路吗?这救命的仁德之恩竟也忘得一干二净,你还有一点人味吗?”

    公元前510年,楚越联兵伐吴,吴军将敌军引于天目山深处,重创其有生力量,狠狠地教训了它一顿。为麻痹楚昭王,孙子下令放子必与越生还,并让他们以胜利者的姿态凯旋而归。越并非健忘,而是误入鬼愁涧,被追得山穷水尽,当他跪地求饶时,早已失魂落魄,哪里还敢抬头瞥一眼敌将的形象与模样,故而今日相逢,竟然不识。

第119章 巧设埋伏 频派使臣(2)() 
“如此说来,你便是吴公子夫概。”越恍然大悟,说,“这真是冤家路窄,我正欲湔雪往日之耻呢,看枪!”越说着挺枪向夫概刺来。

    夫概急忙躲闪,越一枪刺空。于是两车八马,往来奔窜,车轮滚滚,战马咴咴,枪来戟往,寒光闪闪,兵刃相击,丁当作响,火星四溅,擂鼓声,呐喊声,震撼山谷,响彻云霄。不知战了多少回合,越渐感力量不支,气喘吁吁,破绽百出,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公子繁见情势不妙,急令驭手策马出阵,接战夫概,将越换了下去。正当这时,吴军中有一矮矬子驱车上前,人矬声高,他尖声叫道:“夫将军请退,让我小个子来会会楚之主将。”这位吴之矬将并非别人,而是石要离之弟石被离。

    公子繁与被离交战,十分滑稽有趣,一个年不过二十,细高挑,亭亭玉立,梧桐苗一般;另一个则高不过三方豆腐,粗却在两围以上,站立车上东戳西刺,犹似一个肉球在车上滚动,加以他红盔红甲,又像一个跳跃着的火球在东滚西转。战了数十回合,公子繁身大力不亏,火球似的被离终不是他的敌手,渐渐败下阵来。正当这时,另一支部队,也是楚军主力,执行任务从另一个方向赶来,他们人多势众,兵强马壮,颇似神兵从天而降,大有泰山压顶之势。吴军见势不妙,急忙鸣金收兵,高高飘扬的帅旗不见了,将士们呼啦啦都往前后凤爪谷内败逃,丢弃的战车、器物、粮秣无数。公子繁一边派人收拾打扫战场,这许多物资,对他来说犹雪中送炭,是十分宝贵的,一边派越统军衔尾追赶,彻底消灭之。

    从表面上看,兵败如山倒,吴师溃不成军,一队队逃跑得比兔子还快。实际上,他们是在捉弄楚军,捉迷藏似的引逗得楚军满山沟沟里乱转,神出鬼没地消灭致人。

    从前后凤爪各向里追赶十余里,两谷合而为一,就在两谷会合处有一广可数十亩的深潭,潭水墨绿,阴森可怖,令人望而生畏,毛骨悚然。前后谷需绕半个潭边,方能合而入凤爪谷,犹如今城市里的转盘路,但这里的路极窄,不能通车,只能行人,骑马通过亦十分危险。路面坎坎坷坷,高高低低,全是乱石碎岩。它的一边是陡峭如削的高山和密如蛛网的大小山谷,另一边则是万丈深渊,稍不小心,便会失足跌下深潭,葬身鱼腹。楚军不熟地理,追到这里,不见一个吴兵的影子,正心中生疑。他们谨小慎微,胆战心惊地前进,欲绕潭而过,循着凤爪谷继续追赶。突然,一阵鼓响,大批埋伏于深山幽谷中的吴军从四面八方呐喊着冲将过来,或放箭,或枪刺,或戟挑,或刀砍,楚军纷纷坠潭身亡,兵丁身未着兵刃,被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吓得失足落水者,不计其数。幸存者绕过潭去,拼命都向凤爪谷内钻,但已不再是追赶吴军,而是仓皇逃命。自然,亦有欲从原路往回逃的,但归途早已被吴军切断,十有八九毙命于山野。

    那些逃进凤爪谷的楚军将士,该安全脱险了吧?那是痴心妄想:沿途的山谷中和溶洞内,孙子都设有伏兵,楚军循山谷而逃,随时都会冲出一股伏兵,与之肉搏血战,侥幸逃生者,为数甚少,几乎全军覆没。

    休看公子繁年纪轻轻,但却颇有心计,或者说颇为狡猾,吴军败逃,他命薳越统军追赶,自己留压后阵。当阵前传来了多次中吴军埋伏,楚军伤亡殆尽时,他急忙收拾残部逃奔于巢。

    孙子巧设埋伏,以极小的代价,一举几乎全歼楚之陆师。略加休整,十月,吴师以桐人之舟南下,船上插楚军旗帜,将士全部更换成楚军服饰,重金收买楚降将立于各船头之上,摇旗呐喊。囊瓦水师陈于乌沙以东的江面上,吴军冒充的公子繁的陆师则溯流而上,自梅埂向西进发,与囊瓦形成夹攻之势。囊瓦正与美姬于船舱内饮酒作乐,闻报公子繁凯旋而还,掀掉了怀中美色,登甲板瞭望,见来者果是楚军船队,船桅上的楚陆师旗帜高高飘扬,为首的船头上正有人以旗语通报,联系歼灭困于江上的吴水师的办法。囊瓦一面命旗语指挥,一面令船队全速前进。楚水师鼓声大作,丝竹管弦齐鸣,一心只在欢庆胜利,全无迎击强敌的思想准备。囊瓦的船队与吴水师相遇,吴舰只只在宽阔的水面上或游来荡去,或横冲直撞,却无将士登上甲板与楚军交战厮杀。囊瓦正在纳闷,逮住了一只吴船,登上去一看,只有掌舵、撑帆、划桨的船工,竟无一兵一卒。原来这陈于江面上的吴水师全是空船,囊瓦被弄得莫名其妙,他尚未来得及细想,悬挂楚陆师旗帜的舰队掩杀过来,舰上所载,全是骁勇的吴军将士,他们一个个勇不可挡,似虎入狼群,龙戏鱼鳖,扑向仓促应战的囊瓦水师。这一场厮杀好不壮观,只杀得江面上乌云笼罩,红日西沉,只杀得江水奔腾,滚滚滔滔,泛着红色的波澜,只杀得浮尸片片,似釜中的水饺馄饨,随波逐流而去

第120章 巧设埋伏 频派使臣(3)() 
吴军尽获楚人之舟而还,回师途中经过巢邑之南登陆,遂围攻巢邑,一举克之,获楚公子繁以归。

    从这次战役以后,楚国豫章山以东诸邑及属国附庸,全都为吴所有,吴完成了破楚入郢之战的军事准备。

    风胡子说剑之后,楚国放松了战备,将军们无所事事,整日吃喝玩乐,除此以外,子必还有另一番心事,这便是对昭王的罪不罚、功不赏耿耿于怀,他时常心神不定,悠悠忽忽,漫无目的地徜徉于长街之上。一日,他正在街上漫游,见一位算命先生长相不俗——身高九尺,方面大耳,鹤发童颜,须髯若银,好奇心驱使着他驻足搭话,请先生为自己占一卦。先生仔细端详这位赳赳武将,问过生辰八字,看过手相,口中念念有词,然后提笔于绢帛上龙飞凤舞,递与子必。子必接帛在手,展开来看,只见绢帛上写着三句话——玉杂石间,金埋土中,人处洞穴。子必玩味再三,不解其意,请教先生,先生说:“天机不可泄露,日后必有效验。”既是天机,子必不便再问,不用说,这位先生亦系神仙所化,不然何以能知天机呢?当然,江湖骗子,亦未可知。子必收好绢帛,藏于袖筒,怏怏离去。回至府中,子必反复展玩,推敲斟酌,终有所悟。这三句话仿佛是在告诉他,自己正像金玉一样混于山石沙土之中,难现晶莹光洁的本来面目。自己正处洞穴之中,周围是一片漆黑,无一丝光明,难辨晨昏,正与狼虫虎豹混居一处,早已失去了人的灵性。莫说人与禽兽混居于黑暗之中,便是人类自身,堂而皇之,有男有女,有贫有富,有官有民,官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品,爵有公侯伯子男,民有三六九等,他们或作威作福,或受人役使;或驾车,或乘辇,或坐轿,或跋涉奔波;或蟒袍玉带,或绫罗绸缎,或衣衫褴褛;或山珍海味,或鸡鸭鱼肉,或饥肠辘辘;或脑满肠肥,胖得发愁,或瘦骨嶙峋,朝不保夕界限是何等清楚明晰!然而倘将他们统统剥光了衣服,到澡塘的浴池里去看,除了男女之外,还能分辨出什么来呢?身份、地位、贫富、贤愚之类,全都像肌肤上的尘灰一样泡到污水中去了。子必遍访算命先生,很想将自己的这一理解讲给他听,聆听教诲,可是,哪里还能寻到先生的影子呢?只能将遗憾与疑问埋藏心底,待日后“效验”。

    此后不久,子必患病,卧床不起,延医服药,终不见效。有病乱求医,一日心腹侍卫请来了一位道人。相传这位道人不仅甚通医理,诊脉灵验若神,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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