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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慢腾腾地卷了棵烟,又低着头抽了几口,才抬起头来,看看她俩说:“这几天你们做了很多工作,为今后搞清这件事打下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可是我走的时候不是说顺便了解点情况可以,先别动这个案子吗?我看这事儿就到此为止,以后再说。不能让这事把咱们陷住,闹得咱们拔不出腿来,先了解了解面上的情况。”
吴玉萍对老郝的反对并不感到意外。知道老郝不愿意惹这个麻烦。可是现在已经搞到这个程度,停下来只会坏事。便说:“我看现在是事不宜迟,迟则生变。不仅是影响以后对这个冤案的查证,影响我们的整个工作,更重要的是会给提供情况的群众带来灾难。”
“我们还得依靠党支部开展工作,不能捅这个蚂蜂窝。”老郝不同意。吴玉萍说:“现在我们拿到了基本可以定案的证据,事实真相大白,已经不是什么蚂蜂窝。即便是个蚂蜂窝,也已经捅了,只有趁热打铁,不然只有等着挨蜇了。而且这样的支部还怎么依靠呢?”这些年吴玉萍对啥事很少表示自己的意见,今天算是个例外,她觉得没有退路了,不能把那些群众推入火坑。
“那你说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在村里不能再继续调查了。”老郝因为他没有切身体验,对马永昌的恶劣行径认识不足。吴玉萍看看再坚持两人就闹僵了,对工作不利。便也退了一步,和老郝商量:“在村里暂时不调查也好。是不是和公社说说要刘国良案卷看看?就说村里有的群众有些反映,我们解释不了,看看案卷了解了解情况,你看行吗?”
看到吴玉萍那么客气地商量,老郝倒有些奇怪。觉得这有什么?这不是很正常吗?便说:“行吧!过一两天我到公社开会去,和他们说说把案卷调来。”
调卷,这是个关键。因为他们为平反提供的情况和证据已收集差不多了。急需了解的是卷里怎么说的,定案有什么依据。以前调查都是秘密进行的,马永昌知道了解这事儿可是并不知底,调卷这案子就算公开了。
原来吴玉萍以为老郝可能不同意,想不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所以吴玉萍非常高兴。老郝正为可能闹僵犯难,看到吴玉萍高兴他也很满意。于是几个人都高高兴兴地计划开了这几天的工作安排和分工。
老郝走了的那些天,马永昌根本不照工作组的面。有时碰见了,也是冷着一副面孔。老郝一回来马永昌可勤快了,整天围着老郝转。饭吃得也好了,可能都挑着那富裕人家派的,又特别嘱咐了。每天中午不是烙饼鸡蛋汤,就是秫米豆干饭粉条炖豆腐。吃得个成强整天乐乐呵呵的,说这个马永昌对咱们还不错嘛。黎娟不高兴地说:“这是郝组长来了他才老实了,你们没来那几天,可把人治苦了。”
这种争论说得老郝心里美滋滋的,他觉得咋说女的就是压不住茬。独有吴玉萍担着一份心,她觉得这事儿不会就这么轻轻松松地了结,总有一天还会爆发的。所以不管是吃饭还是出门,总是背着她那挎包,一会儿也不离身。因为那里面装着她记的材料,虽然人名她都用暗号或密语写了,可那些事也是暴露不得呀!老郝看了很不以为然,说:“你老背着个那个干啥?也不嫌累赘?咱都在村里,还能有啥事?”吴玉萍笑笑说:“还是小心点好。”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3(3)
案卷拿来了,吴玉萍想这案卷一定是厚厚的一本。没想到把一个人打成反革命,把一个人打死这么简单就了结了,案卷里只有不多的几张纸。
一张是大队革委会写的结论,还有三张纸是证明。令人难以相信的是这三张证明不仅是一个人的笔体,而且文字完全相同,连哪里是逗点哪里是句号都一样。只是最后落的姓名不同。名字后面是浓浓的一个红色大手印,因为颜色太重,已看不出指纹了。
一份是刘国良招供笔录,仍然是写证词的那个人的笔体,有一部分和证词差不多,只是更简单,说刘说“你们(指马支书)都是反革命,是土匪”。还有一份“医生鉴定”:刘国良死于心脏病,猝死。却连个医生的签名也没有,只是盖了一个公社的公章。
吴玉萍觉得这不是一般的疏忽。人们说是马翠花写的,看来很有可能。只是马翠花清清楚楚人是被打死的,被迫写了鉴定,却不愿担这个责任,所以故意不写名字。村支书也不懂这些手续,当下就混过去了。还有就是结论材料上有两个人签名同意。一个是公社党委副书记,就是在孙村斗孙绍安时参加大会的那个人。另一个人是县斗批改办公室还是公安局的?就不得而知了。这样的案卷怎么就能结案呢?
吴玉萍以前曾抽调到公社帮助搞过专案材料。看过不少各类人的卷宗,也熟悉定案卷宗应该具备哪些程序,哪些材料可作为定案的依据。像这样简单的案卷真还没见过,这是仓促作假临时拼凑的,作假的手段也很不高明,显然没经过专门部门审定。
吴玉萍查阅了自己的记录本,打证的三个人都是当时毒打刘国良的打手,他们的证明怎能令人相信呢!看了案卷以后,吴玉萍信心十足非常高兴。觉得这回事情简单了,这件冤案很快就能平反。和她们调查的那些有力的证据比起来,这样的材料怎么能站得住脚呢?她迅速把材料一字不少地全抄了一遍。而且还加了一份小心,把卷宗材料和抄件全带在了身上。卷宗的牛皮纸袋子不好带,她便把给公社汇报的草稿装在了里边,留在了家里。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4(1)
调卷第二天的一大早,吴玉萍她们还没起,成强便来急促地敲门。黎娟说:“啥事,这么急,我们还没起哪!”成强说:“快穿衣报!有急事。”她俩穿好了衣服,黎娟去开门,对成强说:“火上房了?看你风风火火的样子。啥事?”成强一进门便紧张地说:“昨黑夜你们这儿有啥事没有?”这话问得黎娟有点发毛,神经有点紧张:“没有啊?咋的咧?”
“我们那儿出了事儿。”成强气呼呼地说,“这些王八蛋真不是好东西,搅得我们一黑夜也没睡好觉。睡着不大会儿,就听见窗户纸沙沙地响。起先还以为是下雨了?坐起来一听不像,是有人扔沙子,一会儿小石头子也上来了,有的还砸到屋里来。我们俩小声说别说话,咱出去抓他个狗日的。我出门一下摔了个屁股蹲儿。郝组长拉起我来说怎么啦?接着他又说:唉呀,啥东西?踩我一脚。我俩拿手电一看,是一大摊稀牛屎。”黎娟不由得笑了起来,立即又觉着不对劲儿,便板起脸来说:“这算什么,别说扔沙子,扔石头我们早都挨过了,你看我头上的疤。”接着又问,“人你们追着了没有?”成强说:“追个屁呀!连个影也没了。”
叫吃饭了,饭桌上沉默无语。没有每天的说笑声,也没有每天那种风卷落叶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好像每个人都在想着心事,这种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来。吴玉萍小声对老郝说:“你说怎么办?”老郝没回答吴玉萍的问话,却吩咐说:“成强!看看过堂屋有人没?”成强掀开半截门帘摆了摆手:“没有!”老郝这才回答吴玉萍的问题:“吃完饭我找马永昌,这还行?坏人这么猖狂。”成强现在想起来仍然气得咬牙切齿:“你们说这是谁干的呢?逮着他我非整出他稀屎来不可!”黎娟不加考虑地高声说:“那还用问?马永昌手下人干的呗!”
“喂!小声点。你是喊啥?这事儿可不能乱说。事实弄清以前,还不能下结论。”老郝严厉地警告说。吴玉萍说:“我看这是冲着咱们调卷来的。”老郝不太相信:“不一定吧?这案子公社、县里都定案了,咱看看卷怕什么?”吴玉萍说:“他们心里有鬼,怕露了馅啦!”老郝觉得马永昌对他们这么好,什么工作都支持,他能办这事儿?便说:“这村复杂得很,还难说。”
吃完饭回到住处,黎娟先进屋,一进屋便喊了起来:“吴姐!你快来看。”吴玉萍一进屋便愣住了。被窝被翻了个乱七八糟,卷宗袋里装的汇报底稿等都扔了出来,弄了个七零八碎。其他笔记本、纸张也扔了一炕。很显然这次搜查就是冲着卷宗来的,幸亏吴玉萍把全部材料带在了身上,他们才没有得逞。
两人正在发愣,成强又慌慌张张地来了,还没进屋就说:“这些王八羔子真不是东西,把我们的东西都翻了。”黎娟噘着嘴生气地说:“你看看我们这儿!组长还说不能下结论。这么明目张胆地整咱,不是马永昌还有谁?”成强仍然同意组长的意见:“你也先别下结论。你们快收拾收拾,组长说马上开个支部会,问问马永昌。收拾好了,马上去大队。”
支部会开得紧张而热烈。老郝情绪激动地连着问了马永昌几个为什么?为什么搞了“一打三反”试点以后村里还这么乱?为什么连续发生滋扰搅闹工作组的事件?为什么有人这么大胆子?是什么人干的。他的本意是追查马永昌的责任,暗示他可能参预或是纵容了。
“你问我村里为什么这么乱?”想不到马永昌却追问、责备起工作组来,“你问问他们大伙儿,工作组没进村发生过什么事吗?你们刚来那几天,不是平安无事吗?我不是批评各位,你们来了也不少天咧!对村里情况还没摸透,不客气地说还没入门。宗族派性在这村是个大问题。我前后在村里当干部多年,是一碗水端平的,总想搞好团结,有人他不这么看,总是想挑起宗族矛盾混水摸鱼。好容易‘一打三反’后安静下来了,可是你们来了却陷入了派性。说是深入群众,却一头扎到刘家的圈子里。有事不依靠支部,不照干部的面,净找了一些什么人?你们心里清楚。”
谈这几天的情况,多是黎娟说的。老郝和马永昌起初几轮的交锋,吴玉萍也没有插嘴,她知道和这人是谈不出个结果的。现在马永昌明显是冲着她来了,而且把责任全推到她身上,她就不得不说话了。虽然心里气得直打颤,两手也有点哆嗦,但还是尽力抑制住自己,强笑了笑:“马支书说的不是实情吧?你说支部让妇联主任马翠花和我们联系,我们不是天天见面吗?我们还到你家里去过,你还请我们吃了一顿好饭,怎么就是不照干部的面?怎么就不依靠支部了?”
马永昌看看这一条站不住脚了,马上反驳说:“你们说是深入群众,一头扎到刘家圈子里,这是事实吧?”
“说我们一头扎到刘家圈子里,马支书有统计?你查查我们是到马家的次数多,还是到刘家的次数多?我们经常是有门就进,不分刘家马家,我没记录但是我觉得去的多是马家,怎么就扎到了刘家圈子里?马支书要是不信,咱可以一家家的去核对一遍。”吴玉萍说得有理有据,论去的人家总数中,确是马家多。把马永昌的嚣张气焰一下打下去了。当然马永昌指的是吴玉萍夜间偷偷找的那几个人。可是这话又说不出口,找的那些人他可能有耳闻,但也不全知道找了谁。其实其中就有两三个马家的人,包括他身边的打手。
《从囚徒到省委书记》荒村24(2)
老郝听了马永昌对工作组的责备以后,本来有些为难,因为他知道吴玉萍找了不少刘家的人取证。他也不满意她这么做,听马永昌一说觉得理亏了,很有些尴尬,当下没说话。听了吴玉萍的反驳以后,才理直气壮起来:“我们工作组普遍接近群众是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