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萧翁叹气:“各位军爷也看见了,这一片是这长安城庶民聚居地,穷啊。平日里就几乎没人管,天子离城又怎么会带上我们这些穷人呢?更何况,我们一则远处无亲友可投靠,二又无钱财傍身,不守在自己的穷窝里,还能去哪儿?”
“哈,这就开始叫穷了?那你说,这长安城哪一片最富庶?”
“久居长安的人都知道,东富西贵,越是靠近皇城,越是有钱。离皇城越远就越荒僻,越穷困。”
“嗯,我倒也听说过,这西南一片挨着的几十个坊甚至传说有猛虎出没,也不知真的假的?”
“回军爷话,这话一点不假。还是官府出面招纳贤才联合剿杀的。那猛虎,咬死了七、八个人呢。”
“你看,你们皇帝抛弃了你们,我们却是来保护你们的。我们大晚上的出来一趟也甚是辛苦,懂事点,拿了家中的好东西来孝敬,大家就和和气气地,各自散去,否则,只怕我这些兄弟会生气呢。”
旁边一个矮个兵士不耐烦地叫嚷起来:“蒙加,你说话如此客气,还念着这里是你半个故乡呢?”
其余兵士放肆地大笑,那矮个兵士得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你阿妈是天朝人,你只是半个突厥人,实在是没血性!兄弟们,直接进屋搜,有什么好东西,直接拿了就走。有漂亮女人,带回去伺候兄弟们。”
黑壮汉子蒙加回身一巴掌打去,那矮个兵勇跌倒在地,“噗”地吐出一口血和一颗牙。
“屁大点官,想管人?打自己兄弟,你能耐了?”
爬起来,就想扑过去,被旁边几个兵士死死拉住。
蒙加不屑地看他一眼:“屁大点官么?可是正好能管住你们。呸,就你阿姐献给了上官,就想爬我头上来,你脑子坏掉了吧?!”
“我有阿姐可献,你嫉妒了么?”
“那是中土的上官,可管不了我突厥。突厥出来的这一万多人,都得归我管。”
“凭什么?凭你阿妈是天朝人,在天朝的土地上?”
“我阿妈的确是天朝人,可是,并不妨碍我成为勇士。咱突厥是靠实力说话,不是靠女人。还有,你别忘了,我是阿史那蒙加。”
猛向那兵士方向走了两步,那兵士不又自主退后几步,戒备地看着他。他笑了笑:“穆萨土坎,若真是自己兄弟,能这么说话吗?”
不再理睬土坎,转头冷冷地看着静候一边的萧翁:“你倒是沉的住气。你看是主动拿出东西来呢,还是我们进去搜?”
萧翁叹气:“实在是家里没有钱财,各位不相信我也没办法。”
蒙加皱眉,一挥手,几个兵士向屋子里冲去。
萧翁赶紧伸手拦着:“几位且慢,我家老婆子有病在身,你们不能这样冲进去啊!”
蒙加一把推开他:“我们已经浪费不少时间,虽然弟兄们想弄点小钱,可也是上面布置了任务的。搜。”
兵士们一脚踢开了房门,开始翻箱倒柜。睡在床上的眉娘也被他们撵了出来,他们把床上破旧的被褥扯到了地上。
眉娘苍白着脸,咳着,右手紧紧抓住萧翁的衣袖。
不一会儿,几个兵勇出来了,摇摇头:
“这家穷得很,衣服被褥都是破旧不堪的。”
蒙加皱眉,打量着老两口,突然把手伸向眉娘头侧,眉娘惊叫,萧翁来不及阻拦,眉娘头上的一支银簪被蒙加抢到了手。
眉娘一边咳嗽着,一边恳求:“别拿走啊。这是我爹娘临死前留的念想。家中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这么一件东西,求求你们了。”
蒙加迟疑了片刻:“不行。我们不能空手而归。”
眉娘看他语气和善,上前一步恳求:“求求你,别拿走啊。我们老两口都是快要入土的人了,只想留着这件东西,下黄泉见先人啊。”
土坎擦了擦嘴,扑过来一把将眉娘推倒:“滚开。”
赶上去,还想再踹一脚,蒙加拉住了他的手:“行了。东西拿到,我们走吧。看这玩意成色很不错呢。”
土坎想到刚才那一巴掌,嘴角一抽,不敢再违逆:“蒙加真是威武。汉人有句话叫‘雁过拔毛’,咱们的勇士今天也拔到了。”
蒙加踢他一脚:“你以为那是什么好话?不要浪费时间了,这一片还有几十家呢。咱们快去,别被他人抢了先。皇城那边咱没分到,这边角地方得搜个遍。”
一群人“呼啦啦”一阵风地冲了出去。
蒙加走到门口,微微回头望了望刚被萧翁扶起的眉娘,眼神闪烁,转身走了。
是,看着那个苍白柔弱的妇人,他想起了自己的阿妈。对了,阿妈告诉过自己,唐朝要叫阿娘的。
阿娘是唐朝官家女,是被自己的父亲掳掠到突厥的。在艰难生下他之后,才由女奴提为小妾。虽然自己有尊贵的阿史那王族血统,却仍然被人看不起,就因为自己有低贱的唐朝女奴阿妈。
就算自己再勇敢再睿智,仍然被人嘲笑,被王府高高在上的女主人私下责罚。
幸好,安禄山反唐,汗王答应借兵,自己主动请缨,只盼此战能让自己从此不再被人欺,阿妈可以高高抬起头。自己要搜刮钱财积蓄力量,让那些所谓正统嫡脉全部跪在自己脚下,求饶,哭泣!
微雨的夜风吹过,阿史那蒙加热血沸腾。
第10章 破相
萧翁扶起眉娘:“你呀,过头了。抢就抢去吧,还去求他拿回来干什么?老命不要了么?”
眉娘微笑:“什么老命?我老了吗?放心吧,我没跌伤。那家伙刚刚沾到我衣服,我便顺势倒下了。若不表现出对那簪子的珍惜,他们会以为我们有很多这样的好东西呢。一次次地来,谁知道会出什么事?!再说,也不能白白浪费了杳娘的那支好簪子啊。”
“听说这次安禄山纠结了很多异族兵勇,就算突厥人不来,还有同罗人呢?还有奚、室韦等等其他异族兵士会来吧?咱这房子,不知道能不能保住了。”
眉娘轻轻地打了他一下:“呆子!我想着,他们也是划分了区域的,不可能一个穷坊大家都来搜一遍。唉,无论怎样,先保命,有命就有一切。串儿说了,会挣很多钱给我们用呢。呵呵。”
萧翁拍拍头:“我得去告诉他们一声,让他们放心休息。今天晚上就别出来了。对了,刚才看他们内讧的时候离水缸很近,真担心他们打碎了。我得给那木板上弄些泥土才成。”
“弄了泥土也没用。缸里有水,水会把泥土冲掉的。”
“你就别管了,我会想办法的。”
望向院子外:“希望其他人家都能平安度过。唉,多年邻居了,走了谁都会心痛啊。”
小雨停了,露出小半边月牙,黄黄的脸闪耀着动人的光晕。
如此一个月过去了,串儿跟杳娘基本过着穴居生活。只是在相对安全的情况下,萧翁望风,他们上来活动一下,将地窖内的恭桶清洗干净,时间充裕的时候,杳娘也会好好地给萧翁老两口做点吃的,毕竟,阿姆病还未好又添了伤痛,萧翁一介男子,会做的吃食有限的很。
其实串儿倒是觉得挺好玩的。感觉象玩地道战一般。每次一叫“下去”,她比谁的动作都快。在她的建议下,萧翁把三口缸都挪动了位置,地窖隐藏在缸体背后,再铺上厚厚的泥土。
这么些年这地窖居然没被发现,还真是侥幸。
不得不说,以前那些兵匪真的很文明,居然就没砸过缸。
随后俩月,其他异族兵勇轮番来了几次,进入八月后,就再没人来过了。
串儿她们在地面活动的时间越来越多。八月天气很热,串儿这才感觉真的是夏天了。
串儿基本康复,萧翁停了她的药;杳娘左脸的刀伤已痊愈,只是,脸颊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从左眼角直到左边唇角,看起来有几分狰狞。
串儿心下暗叹:左边夜叉,右边天仙。
萧翁特很无奈,以他目前的医术没有办法帮她去掉这丑陋的疤痕。
杳娘淡淡一笑,心里虽然难过,却没表露出来:
“阿爷,儿知足了。好歹,儿活着,串儿也活着,又有了你们这样善良贴心的义父义母。一道伤疤而已,儿可是因祸得福。”
眉娘知道,女子哪有不在乎自己面容的?!战后杳娘始终会回到夫家,说不定会被嫌弃。
心疼地搂过杳娘:“好孩子,只要有一点可能,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的。你也别什么事都闷在心里,这样会伤身子的。”
杳娘眨巴着眼,把酸楚眨了回去:
“阿娘,儿没事,真的。有的事儿也不知道如何说起,说了也没什么意义。儿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也许,今后就只能带着串儿独自生活。”
眉娘拍拍她:“胡说,什么叫独自生活?这里就是你的家,自然是跟我们一起。你看,串儿一直看着你,多关心你。”
杳娘看着串儿,微微一笑:“串儿,阿娘没事。再怎样,容貌能比命贵重么?”
串儿点头:“阿娘,串儿认为,命最重要。无论阿娘是怎样的容貌,阿娘永远是串儿最漂亮的阿娘。”
杳娘心疼地抱起串儿:“串儿瘦了好多,要是被会心疼的。”
串儿推推阿娘:“嘘,小心阿翁阿姆多心哦。”
杳娘一惊,赶紧解释:“阿娘阿爷,儿没那意思,千万别误会。”
萧翁和眉娘哈哈大笑:“不会不会,这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萧翁看她们心情好转,这才放下心来。
“我出去转转,打听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形。我们还算幸运的,以前在西市开了间小小的杂货铺的林启德,前年西市大火把店铺给烧了个干净,搬到咱这和平坊才多久啊,他媳妇这次又被同罗人给抢走了。他女儿才五岁,整天哭着要阿娘,又缺吃少穿,弄得他焦头烂额。”
眉娘摇头:“这些天杀的异族人!这日子还怎么过啊?!对了,杳娘可要注意,尽量别露面。虽然脸伤了,可是年龄在那儿摆着。”
杳娘脸色苍白,身子微微颤抖:“明白了,阿娘。他们真的会抢人吗?太可怕了。会不会抢孩子?”
“谁知道呢。反正听见有人来就回避些。谨慎总是没错的。我出去了,你们关好门。”
娘仨心情沉重地关上门,进了屋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压抑的气氛让每个人的心沉甸甸的。
无言静坐半晌,眉娘正要让串儿她们去歇一阵,门外又传来敲门声:
“萧翁在吗?”。
第11章 借粮
来人是个女子,听声音年纪不小了,说话又尖又脆,语速很快。
眉娘迟疑片刻,才想起来,那是一个坊里住的伍嫂子,五十岁左右,大家都叫她一声伍阿婆,闺名却是不见人提起。
眉娘虽然比她小十来岁,却也不必叫她阿婆。
眉娘皱眉,站在卧房门口扬声问道:
“伍嫂子,萧郎出去了。你有什么事吗?”
伍阿婆见有人应声,声音更是拔高了几分:“哎哟,眉娘在呢?我听说你病着,所以没叫你。好点了吗?”
眉娘隔着门回答:“好点了,就是怕见风。”
伍阿婆一听,笑呵呵地说:“眉娘,你先把门打开再说。来者是客,有你这么招呼客人的吗?”
“你先说说,到底有啥事?”
“先把门开了吧。咱们一个坊里住了这么些年,难道谁还会吃了你。”
眉娘叹了一口气,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