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但你一点都没吃呢。”
“今晚有人请客。”朝辞笑道:“虽然宴无好宴,但是既然有人盛意拳拳的要请,我太客气了也是对不起主人家。”
“是谁请客呢?”心里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若是再出了昨晚那样的事情……
朝辞看我一眼,脸竟然红了一下:“今晚是新任钱主请客。你放心,我不会再着他们的道儿,昨晚是我小看了萧桥这个人。”
是今日见我的那个盛气凌人的年轻女子?她不是威胁我去探听朝辞的秘密了吗?为什么还要请宴?是要麻痹他还是另有所图?
我不安的看着朝辞,犹豫了片刻,终于道:“朝辞,你可不可以不要去?”
“为什么呢?”他偏过头来看我。
“我……今天我见过钱主。”我将露华浓找我的事情和盘托出,只是将她以身世要挟我那节省略。
无论她会不会遵守诺言给我解药,我都觉得她是不可信任的。她的背后有着一股庞大的神秘力量支撑着,就连郁南王那样的人都得跟她寻求合作。我这样一个孤女,对着这样一个实力强大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平等的条件可以谈。
朝辞听毕,漆黑的眼珠盯着我,沉思着说:“她希望你探听我的秘密,甚至为此开出条件,也就是说,她并未得知……”
忽地笑开了:“小雪,你不想要解药吗?为什么要将此事告诉我?”
我不知怎样回答,只得低头喝汤。
喝了几口发现气氛不对,稍稍抬头,赫然发现他俊美的面孔迫在咫尺,到了呼吸相闻的地步,四只眼睛相对,他莞尔一笑:“难道你自己没发现吗,你喜欢上我了!”
“噗!”含着的一口汤尽数喷他脸上去了。
这回换他自己给自己猛擦脸,我狂咳一阵,还是忍不住道:“知道……她怀疑……咳咳……你……还是……咳咳……要去……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只有这次机会能看到大名鼎鼎的露华浓的真面目呢。”朝辞边擦脸边满不在乎的说。
“不过你若是担心我,我自然会早点回来陪你,给你暖床。”
“咳咳咳咳……”我再度狂咳起来。
芝焚(上)
朝辞送我回到居所,换了件墨绿色的衣服去赴宴。
他本来喜欢张扬的颜色,衣柜中的衣衫绯红翠绿的不在少数,这晚却挑了件最是老实的颜色。
眼见他朝我笑了笑,一袭春衫转眼便隐入夜色之中,竟似消失在这苍茫天地之间,隐约有点恍惚如梦的感觉。
我坐在桌前,凝望烛火。谁家女儿也曾这般凝望一盏油灯,在那一点灯蕊上寄托一缕情思?
那人走后,只一室寂然。
似乎嗅到院中杏花的味道,我走到院中,想要看清它隐没在夜里的颜色。
院门就在这时被敲响了。
“是谁?”
“我找朝辞!”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他不在,你明天到钱庄找他吧。”
“你是他的夫人?可否让我进来说句话?”
我犹豫:“你是朝辞的什么人?”
“我是他……以前的朋友。”
心里明白了一半,竟然,有旧情人月夜投奔来着。
我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这样说吧,我会听着的。”
“我……我只想要看看你。”女子的声音好不哀婉:“我只想瞧瞧他娶的妻子长得怎么样。”
……我可没有这等好奇心。
“他说他是飘荡天涯的一阵风,吹过就吹过了,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子停留。”门外的女子凄凄的流着泪,凄凄的说道:“可是他却为了你停了下来,还到钱庄里做他最不屑的工作,你……”
……你好像搞错了因果关系了吧,我认识朝辞以前他已经在钱庄工作了好不好,这事情与我无关的。
“他说不是我不够好,而是他这辈子都不会安定下来,不会让一个女子束缚着他,可是他现在却……”
……这明明是一个不愿负责任的浪子所说的谎话,请你千万别太当真了。
“他还说往后会每年来看我一次,可是已经过了这么久……”
……这只是张空头支票,难道你没有跟他约定具体日期吗?
“请你开门吧,就让我看你一眼,我不远千里的坐船来,就是想见他一面,好不容易的来到烟淮才知道他已经成亲了……求求你,让我看看他的妻子长什么模样的,那样……我,我就算死也甘心了!”
耳朵里蓦然钻进个“死”字来,突见门缝中闪过一线寒光,我一吓,猛地把门闩拔了,嘴里叫道:“你别冲动……”
蓦地一团白影破门撞来。我急忙一闪,锐利的刀锋沿着我的手臂擦过,一大片衣袖飞到半空。
只见撞进来的那女子一身雪白犹如缟素,瞪着我的一双丹凤眼杀气腾腾,手中一柄三寸来长的匕首寒光闪闪。
这才知道她一再哄我开门,想杀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我。
眼见她目露凶光,上下打量着我,原本姣好的脸稍稍扭曲,隐约灯光下更显狰狞。她一双眼睛在我身上转来转去,似乎是一个屠户在计较该往何处下刀。
我缩到门后,叫道:“其实我跟朝辞只是挂名夫妻,我是根本不敢跟你争的,你若还要他,我把他完璧归赵就好了。”
女子冷笑道:“说得倒是好听,你们这些贱人不都是看上他英俊多金么,哪里比得上我是挖心掏肺的爱他。现在用这缓兵之计,回头便会像银州那贱人那般到他面前哭诉,好让他越加讨厌我!”
我心里暗暗叫苦,大声叫道:“我,我有心悸病,只有一个月的命了。而且……”瞧见那女子一步步逼来,脚步毫不迟疑,终于一横心:“我不能跟男子欢好,不然会一命呜呼。”
女子脚步顿了顿:“真的?”
我看见一线生机,连忙拼命点头:“真的!”
此刻遮蔽住月亮的重云挪开,清辉洒下,只见那女子唇角隐隐一线笑容。
我正略略放心,忽见那女子笑容更盛:“不行,我得杀了你,不给他存一丝念想。”匕首寒光飒飒,直向我心窝扎来。
我只吓得魂飞魄散,着地滚开。
“夺”的一声,女子手中匕首已插入门板,一时拔不出来。
我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往外面逃。
那女子双手握住刀柄,用力一蹬门板,匕首应声而出,她用力一掷,将刀向我飞来。
我听得背后风声疾近,还没反应过来,双膝腿弯一麻,人已扑倒。那匕首从我后脑勺飞掠而过,冷冷的戳在我伸手可及的面前。
我只怕那女子再度追上,撑起身体便要去捡那匕首。忽地一双脚出现在我面前,冷冷的踏住那刀。
这双脚穿着一双湖绿色的绣花鞋,鞋面上绣着一对金鱼,金鱼眼珠是用米粒大小的珍珠镶的。
我沿着这鞋这腿一路往上瞧,终于看到了这双鞋的主人。
“帝夫人!”
帝夫人?她竟叫我帝夫人!
这个人不是今晚宴客的主人吗?
此时此刻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钱主露华浓脚下踏着欲取我性命的薄刃,居高临下的打量着我,冷漠的神情隐约有丝挑衅。
“难道说,你是朝辞的夫人,竟不知道他姓帝?”
钱主请客的地方在长安街尾春雨楼。
这条繁华的商业街平日十分热闹,今日却行人寥落,显着几分冷清。商铺都已早早关门,便是酒楼里的客人也特别的少。
朝辞沿街行来,竟见到有两家客栈似是收到风声,急着在上门板。他心里微微冷笑,风雨欲来,只是不知翻云覆雨者谁?
一径来到春雨楼前。
却见喏大的一座酒楼只二楼昏昏亮着,窗上混沌的映着一个独酌的人影。楼前高挑的一个红灯笼,在深沉暮色中看来格外寥落,而因着这暗而凸现出来的红亮,却又令人在这样杀意森寒的夜里,感到一股惊梦一般的惆怅。
朝辞立在楼下,仰首望着那灯笼,想着楼上等他的人,锐利的眼神也不禁盈起一丝迷茫。
世味年来薄似纱,谁令骑马客京华?
阁中帝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
他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豁达之人,此时看到这灯,心中突地升起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惊,仿佛是什么念头在脑海里一闪,就错过了,再要细想,却已捕捉不到了。
也罢,今晚之后,一切都该有个了结了吧。
他抬步上楼。
红灯笼在楼前忽忽的晃着,如滴血的爱恨。
等他的那个人背对着楼梯,正在给两只酒杯倒上酒。
朝辞正想,原来露华浓竟是个男子。那人听到楼板响,回过头来,对他一笑。
朝辞身体一僵,却也一笑:“原来是你!”
这个等他的人竟是萧桥。
既然来了,也便不打算急着回去,朝辞走到桌旁坐下:“怎地?钱主没空?”
萧桥点点头:“她让我来陪你喝酒。”
“她不知道我见到你会倒胃口?”朝辞笑。
萧桥垂目不语。今夜的他难得的沉静,表情全没有了平日的泼皮无赖,任性好色的样子,看上去竟有几分谦谦君子的模样,只是,这样也就不像是他了。不像平日那个泣笑随心,戏睨人间的萧桥了。
也早已不是当日那对酒当歌,情致雅极,风流倜傥的才子萧郎了。
朝辞忽然间也有点唏嘘,抓起面前的酒杯来一口喝尽了。
萧桥突然道:“你不怕?”
朝辞怔了怔:“怕你下毒?上次给你捉弄了好一场,还不两清了么?”
萧桥怔怔看着他,除却第一次,他倒是还未学会对他的提防之心。
面前这个秀眉朗目的男子,他果真是襟怀若雪的爽亮之人啊。
朝辞看他瞪着自己发呆,但觉他神情与平日大异,不觉猥琐,却也不以为意。自己拿过酒瓶替自己倒满了,笑道:“这也是我自说自话,说不定你还一直恼着我那事呢。也罢,便借这一杯酒,向你陪个不是吧。”
他本是性子激烈之人,若是要他服软认低那是宁折不弯的,偏生见着萧桥现在这一副失魂落魄的惨淡的模样,想及当日在凉州认识他之时,是何等意气风发的才子,今日变得这般如泼痞小人一般滚落尘埃,对主人唯命是从,全无了体面自尊,心中也不禁隐隐作痛起来。
此刻冲口说来,却不禁胸口一松,似是放下了一块心头大石。
萧桥呆呆看着他,一双桃花眼中波光闪烁,忽地开口道:“跟在你身边的王雪不是普通女子,在她身边的都并非凡人。”
朝辞一怔:“你想说什么?”
萧桥道:“你可知道钱主今晚约了你,她自己却为何缺席?”
朝辞愕然,念头在脑中转了几转,聪颖的他已料到发生了什么事,霍然站起:“萧桥,你!”
不及多说,冲到窗前,将手往窗栏一撑,人已越窗跃下。
萧桥追到窗前,只见他一袭墨绿衣衫,只是一晃便已消失夜幕之中。
适才一个人等的太久,久到他把所有事情都想了起来。
当年他吟风咏月,诗酒风流,多少人慕他脱略潇洒,想他一驻行止,他却如风行水上,倚红偎翠,沿路春梦了无痕迹,谁也留他不住,端的活得快意张狂。偏生老天教他路过凉州,教他识着这帝朝辞。若说是前世冤家,不该相识相遇,却又哪里来一番臭味相投,倾盖如故。
那段日子,美人在侧,把臂同游,谈吐珠玑,指点花丛,沉舟侧畔千帆过,兰亭折桂九江春,真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只是千不该万不该,他好死不死的对朝辞起了觊觎之心,虽说色胆包天,但到底挣扎,到了临头,也曾犹豫再三,不敢将那掺了药的酒给他喝。
只是这朝辞是何等样人,萧桥的异常岂能瞒得过他。萧桥总觉得奇怪,这人明明出身贵胄,有时行事也透着冲动天真,却怎地如此擅长察言观色,眉角之间已将人肺腑都看得水晶般透彻。
他识穿了萧桥的心思,也不动声色,却自把两把酒壶掉转,让萧桥咎由自取,喝光一壶加料春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