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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轿,看了一下那谢小姐已是走完了桥,好像还往他这个方向点了点头,那下巴,带着一股子傲气,诶,我学不来,晋王当时脸上的表情很奇怪,似乎一点都想不到她会退婚的样子。然后走上前去,好像和那谢小姐说了几句话,太远了,没听清。然后他忽然就握着左胸的地方,晕过去了,一堆侍从太监就冲上去把他扶走,上了马车回宫了。”
娥娘关心道:“有心疾哩,也难怪人家不肯嫁他,就不知道后来皇上同意了没?这可是金口玉言,抗旨可是杀头的罪哩。”
袁玉点头道:“但是走义绝桥便可以退婚义绝,这也是高祖下的圣旨,若是皇上不同意,那便是不尊高祖的遗旨……”
满仓点头道:“可不是么!那说书先生也是这么说,大家都说皇上应该要尊高祖的遗旨,自己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可不能破了,谢小姐这样娇滴滴的小姑娘,竟然被逼得去走钉桥都不肯嫁个药罐子守活寡,大家哪个不同情哩。不过也有人觉得谢相不忠,让自己女儿给皇上出难题来着……嗐,皇家的事情,我们不说他,反正我们回来的时候,这事听说还没出结果。兴许等我们到京城的时候,就知道结果了,我们几时走呢?要不阿瓦妹子也和我们一同去看看吧。”他一想到才见到阿瓦妹子,又要去京城了,呆不了几天,不由的满心遗憾。
刘氏怫然道:“阿玉的盘缠和入国子监的束脩都使尽了家里的钱呢,待阿玉走,家里就要吃红薯玉米面度日了,秋收还有些日子呢!刘家小哥你莫要开玩笑了。”
急云却是从怀中拿了一枚金子出来放在桌子上道:“这是给阿玉读书和家里的花用,姑姑的病好了吧?阿爹阿娘阿奶也做件新衣服才好。”她看到袁家几口子身上的衣服都是补丁迭补丁,不由的有些恻然。
刘氏看到金子,早已手快地拿了起来,掂了掂,咬了口,感觉到那重量,满脸放光地笑了起来:“这是你那夫人赏的吧?月钱攒不了这许多,果然是好心的主人家,这金子我收着,明儿让阿雷去兑了,留一些给阿玉将来说媳妇呀。”
娥娘却道:“你年纪也不小了,也是时候说亲了,自己也留一些打些首饰”
急云摇摇头说:“我的亲事不急。”一边又对满仓和袁玉说:“我同你们一道上京吧,夫人在那儿等我呢。”
娥娘一愣,不舍道:“你的身契还没到期?这夫人果然仁慈,还肯放你回来探亲,你回去要好好服侍夫人,若是有机会,再回来看我们。”
刘氏却是满脸笑容道:“这夫人心慈,你好好服侍,多存些赏银,莫要贪吃胡乱花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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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李熙缓缓醒转,荷露泪涟涟道:“王爷,您可醒来了……皇上担心极了,天天都过来督着太医医治,听说又下了诏让清微派叶大夫赶紧赴京,刚才前边来报,刚从西华国出使归来的谢相听闻女儿的大逆不道之行,已是跪在殿前请罪,太医又说了你已转危为安,皇上才出去见谢相了,不然,皇上非让谢相跪在那儿不可,他教的好女儿,居然敢抗旨退婚。”语气里带了丝怨愤。
李熙呆了呆,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名清丽的女子,长得和急云是一模一样,然而,那个表情,那样外露的骄傲,从来都不是低调含蓄的急云所有的……他那天问了她一句:“不是你么?”她脸上很莫名,似乎理解不了,最后回了句:“晋王殿下,玉衡配不上您,请您谅解。”
不,她不是急云,见到和前世长得一模一样的自己,毫不讶异,自己和她自订婚后再也没有见过面,她采取了这般激烈的措施,给皇上出了难题,让全家都置于抗旨的危险之上……这不像前世那个谨慎老练的急云能做出来的事情,可是,这又如何解释,她和自己同年同月同日生,长得又和自己一模一样?
他想到了一个可能性,喃喃自语道:“莫非,她还有姐妹?”
一旁服侍的荷露愣了楞道:“谁?您是说谢小姐么?”
李熙皱着眉思索,荷露道:“她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姐的,听说当年进京路上遇刺,堕车没了。”
李熙霍然抬头:“此事当真?”
荷露被一向淡定的王爷露出这样震惊的表情吓了一跳,愣了一会儿才说:“应当是真的吧,我也是听别的内侍说的,说谢相花了很大功夫找人,还请托了不少当地的官员帮忙,都没找到,一岁的女童堕车,怎可能还活着,那些官员当面应承,私底下大部分也都是如此揣测。”
李熙愕然道:“这样大的事情你为何从来没和我说过?”
荷露被一向和风细雨的王爷责问,愣了楞,才答:“这事很重要么?我以为只是无稽的传闻而已……”她本就不喜欢和王爷说谢家的事情,什么谢小姐才高,谢小姐能歌善舞,谢小姐深得清微教掌门青眼,将入内门……这样胆大妄为不守妇道的女子,居然还嫌弃王爷不肯嫁!
李熙喃喃道:“她一定还活着。”一边舒展了眉头,谢玉衡这义绝桥,走得好!他眉间带了些喜气抬起头道:“派人去请皇上,说我有急事,请他务必回来一下,不要忙着做决断。”
第56章 良策
御书房内;谢祐跪了几个时辰才被御前太监彭中引进了御书房;仁熙帝正高坐于上,年近四旬的他眉心有两道竖纹,双眼锐利,嘴角往下;显示出他十分恶劣的心情。
谢祐进了书房,毫不犹豫地又跪下了,头触地板不敢抬头;沉声道;“臣教女不严,罪当万死。”
仁熙帝皱了眉,沉声道;“爱卿何至于此,彭中还不扶起他来,赐座。”
谢祐只叩头不起,他在仁熙帝太子之时就与之交好,如何不知仁熙帝这越是生气,越是要和气的个性。
仁熙帝淡淡道:“爱卿国之栋梁,忙于政事,想是疏忽了家中孩儿,听说令嫒生了癔症,因此言行失当,到底是未来的晋王妃,朕让御医诊治诊治,兴许能治好也未可知。”
谢祐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心知女儿已经触怒了天威,如今皇帝金口玉言说她得了癔症,则她这一辈子就休想再嫁人,也不可能再嫁晋王,只有关在家里,而这罪未及家人,已是皇帝看在自己面上宽厚了,然而女儿是他心头的肉,如何能割舍!
他咬了牙,接连叩头,御座前金砖被他叩的砰砰作响:“是臣管束无当,治家不严,臣有负皇恩,无颜再立身于朝堂,不敢忝居相位,还请圣上容臣辞官回乡!”他情愿辞了相位,回乡做个田舍翁,也不肯让女儿受这生不如死的委屈!
仁熙帝怒极反笑,谢祐文武双全,乃是一等一的社稷之才,他登基不过十数年,君臣同心,居然退了北蛮,平了内乱,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兵归甲库,马放南山,如今这海晏河清,万民乐业的大好局面,不得不说谢祐占了极大的功劳,正为此,他女儿不知好歹的抗旨之事,他虽怒极,却也不肯问罪于他,只打算拿个癔症的借口,处置了那狂妄无知的女子便罢了,可谢祐居然反而以辞官回乡来威胁于他!
如今田亩改制,吏治大变,不过施行了数年,正是关键时刻,方见到些好处,若是相位上换了人,如何能确保君臣一心,顺利施行?更何况这百官中,又有哪一个有谢祐之能?他于相位十数年,一直虚怀若谷,不骄不躁,从未恃宠而骄于君前,今日不过是处置他那不知所谓的女儿,居然如此不知进退!
下头谢祐仍在叩头,额头已经青紫一片,流出鲜血,仁熙帝面上笑容不变,心头却已怒极,他便是赐死那无知妄女,谢祐又能如何?
他杀意正盛,后头却有个小太监在帐子后张了张,彭中见状过去问了问,回来对仁熙帝低声启奏,仁熙帝有些奇怪,到底敛了怒气,知道自己盛怒之下,只怕要做出君臣决裂之事,便站了起来,往后头走去。
进了含元殿,李熙撑了起来,仁熙帝看到李熙那酷似皇弟的面容上透出青白,心头对谢玉衡的怒气又起,沉声道:“别起来,快躺下,御医说了你要好好静养,朕已经吩咐了外头,你暂时不回王府了,就且在宫里将养将养。”
一边在床边坐下,又道:“那不知好歹的谢玉衡,朕定会严惩,你切安心将养,朕再为你挑个温柔敦厚的,那清微教的女徒弟,都是些不知何为女德的,不娶也罢。”
李熙愣了楞,缓缓说出斟酌已久的话:“皇伯伯为了侄儿,已是考虑得够周到,只是侄儿身子不争气,朝不保夕,实也不该再耽误别人家的女儿,谢相,国之栋梁,皇上的肱骨之臣,侄儿何忍皇伯伯为了侄儿,使君臣间生了嫌隙,误了朝廷大事?”
仁熙帝替李熙掖了掖被子,说道:“她抗旨不尊,朕不过是让她幽禁于家中,未罪及家人,谢祐难道当真不知好歹,敢非议君上?”
李熙微微笑道:“那谢相之女,走的是高祖孝烈皇后的义绝桥,高祖亲下的旨意,订婚之女,若能赤足走过,便可退婚,皇上若是问罪于她,虽则抗旨之罪原是应当,只是一些腐儒愚民却要津津乐道于皇伯伯的不孝,反倒让谢相之女得了个烈女美名,天下悠悠众口,难免对皇伯父的清名有损,此外其身为国师之徒弟,虽然不过是个名头,还未能入内门,然则到底师徒名分在,若是惩治了,清微教那边的反应如何,还未可知,如今国师那边还未有动静,只怕便是要看皇伯伯下一步会如何。此外,谢相若是对皇伯父生了怨愤之心,皇伯父这十余年辛苦治理得下的大好局面,只怕今后却是要囿于君臣斗法中,而这些不过是为了侄儿微不足道的婚事,侄儿如何能不日夜忧心,愧疚难安?”
仁熙帝被他数言说到心中隐忧,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心中却是暗叹这个侄儿之聪明伶俐,太子今日入宫为谢相求情,说的却只是外头那一套高祖亲下的旨意,自己越听越是大怒,自己连祖宗之法都敢变了,何惧于这区区一个义绝桥?而侄儿说起来,虽然道理也都是太子说的那一套,却是字字句句为自己着想,听起来窝心多了。
他握着李熙的手,感觉到他手掌冰凉,又复下了决心道:“帝王决断,若是事事均瞻前顾后,则何来王霸之气?你只管好好将养,莫要想这些,这与你无关。”
李熙笑道:“侄儿却是有一两全其美之计,既能让皇伯伯的旨意不被违背,又能不必处置谢相之女,安了谢相之心,此后更死心塌地为皇伯伯分忧,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仁熙帝一听倒是起了兴趣,问道:“哦?皇侄有何妙计?且说来听听。”
李熙道:“侄儿听说,那谢玉衡原有一孪生姐姐,在当年进京时遇刺堕车,生死不知,谢相这些年一直在寻找其下落。”
仁熙帝点头道:“这事朕也有所闻,当时谢祐为了北蛮入侵,你爹爹战死,朕急召他入京领军北抗北蛮,其家眷随后进京,却是遇刺。”他面上表情缓和了些,却是想起了谢祐之前的累累战功以及多年的忠心耿耿,若是君臣决裂,甚为可惜这一段原可载入史书的君臣之情。
李熙笑道:“这赐婚旨意,大可落在这失踪的嫡长女身上了,只说当年赐婚旨意是下给这嫡长女的,侄儿原与那谢玉衡并未订婚,也就没有什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