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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捶腿。沐容初、沐容基和沐容松三兄弟很端正坐在椅子上,三房太太慢步进屋,侧立一旁。沐乾柱看着颁下的圣旨抄本,一张老脸就象寒冬苍凉的荒野上将落未落的老树外皮,青白褶皱,微微颤抖。狠厉森寒的精光从昏黄的眼底射出,尖刻阴狡,锋芒尽现。
“三位太太也坐吧!下午襄亲王府的事还要劳烦你们。”
三房太太躬身谢过沐乾柱,丫头搬来绣墩,她们现规矩矩坐下。沐乾柱挥了挥手,暖阁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全都退到外面,关上了门。
“我活了七十年,迄今经历了四代皇帝,没见过哪个皇子会为点小事就放弃到手的皇权王爵。打我记事起,我的祖父就教我,皇族是主子,我们是奴才,奴才要供奉主子,还要跟主子斗智斗勇,想尽办法控制主子们,让他们听奴才的话。主子们很好控制,因为不听奴才的话,会变得一无所有。这是南日皇朝建国两百年不变的现律,哪个主子不怕一无所有?一无所有的主子还是主子吗?南宇沧无外戚、无势利,他会不怕吗?他不过是想特立独行、欲擒故纵。”
沐容初站起来,低声说:“皇上亲手鞭苔了四皇子,还下旨削去他的王爵,把他赶出金殿。三份求指婚的奏折皇上都已准奏,一怒之下,让蒋公公全部毁掉了。皇上又下旨让京城府尹严查杀害襄亲王庶子的真凶,并不干涉沐家的家事。”
沐容基想了想,站起来,说:“父亲,四皇子会不会真是沾污九丫头的真凶?襄亲王庶子和两个小厮看到他行禽兽之事,才被他杀人灭口。”
“哼!沾污九丫头的真凶就是杀人凶手,但决不是四皇子。谁是真凶并不重要,九丫头照常嫁到襄亲王府,谁也不能干涉沐家的家事。四皇子要想依靠沐家在朝堂搏一席之地,就必须娶十丫头为妃。否则就是处死九丫头,也不能遂了他们的心愿。这是沐家必须坚持的,主子又怎么样?必须听奴才摆布,否则就当不成主子。未时初刻迎亲花轿上门,大太太去准备,两位太太也去帮忙,不能懈怠。”
“媳妇遵老太爷命。”
三位太太出去之后,沐乾柱又把三个儿子叫到身边,密议了半天。沐容基和沐容松定下返回任所的时间,沐乾柱对他们任所的事又是一番嘱托谋划花太太回到正院,沐宸钰很焦急地迎上来,询问情况,得知江雪还要嫁去襄亲王府,他又怒又急,要去找沐乾柱理论,被花太太拦住了。
“我不能看着九妹嫁给一个死人,就是抢我也把她抢回来。”
“傻儿子,你懂什么?进房去,我跟你说。”
花太太把沐宸钰拉进花厅,让下人关上门,把她听到的全部告诉沐宸钰,哀叹嘱咐一番。听说南宇沧披发负鞭请罪,自认是沾污江雪的真凶,求皇上将江雪赐他为妻,为此被皇上鞭笞,又削去王爵,沐宸钰很欣慰,也为错怪南宇沧自责。
“爷爷真是糊涂,事情闹到这种地步,成全他们多好。再说,去年就是宇沧为九妹赎的身,九妹本身就是他的人,爷爷这么做是在逼宇沧翻脸。”
“老太爷才不糊涂,这点小事四皇子都敢逆沐家的心思而行,以后怎么控制他?除非他还象以前无爵一身轻,只要他想在朝堂立足,就必须听家族的。老太爷什么都清楚,就是在逼他,料想他也不敢翻腾,做做样子而已。
“老太爷何苦呢?宇沧的脾气我知道,他的倔劲上来,谁也休想改变。
“我的儿,是你糊涂了,谁也不会去改变他,他想要权势就自己变。”
沐宸钰叹了几口气,越想越放心不下,想了想,说:“我去把这事告诉九妹,不管怎么样,让九妹别再错怪宇沧,其它的事再想办法。”
花太太想阻拦沐宸钰,看他一脸坚持,摇了摇头,只好随他去。她很清楚,无论是在花家,还是在沐家,只有这一双儿女是她的亲人。女儿贵为太子妃,却体弱多病,大婚七年无所出,令她操碎了心。儿子只要明年行完加冠礼,就是小候爷,沐氏候爵铁定的继承人。儿子才学、智慧和品性无可挑剔,不用她多费心,只是他心肠太软,又重情叉。没有杀伐决断的狠厉,将来怎能控制那些主子们?
她叹了一口气,坐到藤椅上,刚想招管事婆子进来问话,就见一个婆子匆忙跑来回报说四皇子带人来沐府索要九小姐,把门人和小厮都打了。花太太吓了一跳,四皇子的胆量也太大了,老太爷心意已决,正在气头上,他竟然打上门了。沐氏家族威威赫赫两百年,哪代皇上都不敢很直接忤逆沐家,南宇沧胆子真大。
花太太想了想,吩咐婆子说:“先别把这件事告诉老太爷和公爷,让我想想”
“太太,四皇子说去年是他为九小姐赎的身,九小姐是他的人,不是能任由沐家摆布。要是沐家不放人,他就一把火把沐府烧了,奴才们都害怕了“怕什么?连皇上都不敢说把沐府烧了,他连王爵都没有了,还猖狂什么?你告诉门人,让他们拖延时间,等襄亲王府的花骄来了,看他还有什么话说?老太爷正为这件事忧心,别再给他添乱了,免得惹出大麻烦。”
“是,太太。”
花太太冷笑几声,长舒一口气,感觉身心轻松。四皇子被削去王爵,太子少了一个强劲的对手,九丫头嫁给死人,这辈子休想再翻身,什么预言都会成空。四皇子无爵,十丫头还想嫁给哪位皇子?再有心计也不足为惧。南宇沧就是在沐府闹翻天,她也装聋作哑,无职无爵的皇子再有韧劲也不能跟沐家和襄亲王抗衡。
清眸深远,神色悠长,一袭青衫伫立风雨之中,傲然伟岸如松。
南宇沧仰望着楼宇成群、金壁辉煌的沐府,眼底充溢着浓郁的蔑视。归元归直兄弟站在他身后,一脸气愤,旁边有一顶素色小轿,两个精壮的轿夫守着。沐府深红色的大门紧闭,只开了一旁的侧门,几个门人守在门口与南宇沧几人对峙。
沐家是南日皇朝第一大家族,赫赫扬扬两百年,朋党心腹遍天下,连皇上都不敢轻易对沐家动怒。他无所畏惧,因为他无王爵,也不想通过沐家在朝堂争一袭之地。他只想见心爱的女子,把她救出火坑泥潭,从此再无苦累痛楚。
“四皇子,不如我们打进去,直接把人抢出来了事,别跟他们耗着。”
“是呀!他们就是拖延时间,进去禀报能用半个时辰吗?”
归元归真拨弓张弩,摆出冲进去抢人的架式,两个骄夫也围上来,准备帮忙。雨天路上行人不多,有人在沐府门口摆出打架的姿势,也吸引了往来的人驻足。
“再等等,我会给沐家足够考量裁夺的时间。”
南宇沧背手挺立,微微冷笑,清逸的面庞透出倦容,凛然的神情有如冬日寒阳,温暖中交织着清凉寒冽。那日,关太后将江雪指婚给襄亲王的傻儿子,他暴怒而去,直冲御书房,去找皇上理论。皇上让他看了三大家族请求赐婚的奏折,又给他讲了一堆君臣相处之道,让他考虑,就把这件事应付过去了。
江雪在榴花榭被沾污的事情传开之后,他异常苦恼,寻思衡量,几天几夜寝食难安。女人的贞节目然重要,但还重不过他心中那份浓密情意,身与心摆在他面前,他会选心,而且义无所顾,也不会后悔。听说沐家要将九小姐嫁与襄亲王已死的儿子,他再也按捺不住,只是思虑许久,尚无两全之计。
于是,他披发负鞭,上殿请罪,削爵免职的结果并不意外。如果看着心爱的女人与自己此生擦肩而过,他就是高座明堂、天下独尊,心中也会有深深的遗憾。以削爵免职为代价,去换心爱的女子平安,他毫不犹豫。只是他没想到南成远会给他使伴子,一句朝廷不能干涉沐家的家事,就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皇上不但没准他娶江雪为妻,还削爵免职,把他赶出了金殿。本有一片痴心如火,无奈沦为朝堂的笑柄,他无所畏惧,只是不能救出心爱的女子,这才让他心痛如裂。他心中恨意盎然萌生,对皇上、对南成远,还有三大家族。
岳公公听说这个结果,埋怨他造次,以至事情无可挽回。依岳公公之意,让他向皇上请罪,保住爵位,应下三大家族的婚事,江雪的事再无长计议。他思虑良久,否定了岳公公的说法,他不能让江雪嫁到襄亲王府,哪怕一时半刻。他不能应下三大家族的婚事,心爱的女子憧憬一生一世一双,而他也不想被三大家族控制。没有王爵职位,他一身轻松,决定抢也要把心爱的女子抢到手。
这本身就是挑衅,带着强烈蔑视的巾衅,他欣然而为,无所顾忌。
归真很不耐烦,上前抓住一个门人,一把提起来,吼到,“你们到底有没有去禀报?还让我们等多长时间?我们都来半个时辰了,沐候爷什么意思?”
“去禀报了,你们一来我们就去禀报太太了,只说让先等等,老太爷正忙着。”
沐家有意难为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决定忍,江雪虽是他赎身出来,他也想顾全沐家的颜面,先理后兵,如果沐家不要颜面,他再不客气也不晚。沐乾柱想结交襄亲王,以绝对优势震慑花家和洛家,不会把他放在眼里,更不会顾及江雪的感受。直接跟沐乾柱要人,是对家族权威的挑衅,也能一扫晦气,机会难得。
南宇沧从归真手下扯下门人,冷笑说:“去告诉沐候爷,我再等一刻钟。一刻钟之后,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至少会让沐家难以收场。”
他登门要人的消息沐乾柱和沐容初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花太太隐瞒消息,自然有一番心思,只是这番心思带的恶果,把她也送上了断头台。
十小姐提着裙子奔跑在雨中,不顾自己金尊玉贵的身份,也不怕自己的金面被小厮门人们看到,身后一堆丫头婆子打着油伞追上来。
跑到通往前院的迂廊拐角,她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她靠在雕栏上喘了一口气,紧咬牙关,强忍恨意。听说南宇沧披发负鞭上殿请罪,不惜被削爵免职,当着满殿文武百官,要求娶沐家九小姐为妻。她恨得咬牙切齿,正思虑着如何让南宇沧死心,又听说南宇沧来沐家要人,要把江雪带走。她恨得心肺碎裂、筋骨俱痛,想亲自到大门口一看究竟,必要时她会劝慰或者质问南宇沧。
丫头婆子们都追上来了,替她整好衣衫,擦去脸上的雨珠。她平静了片刻,恶毒狠厉一笑,一扫刚才的惊慌狼狈,摆出小姐的姿态,扶着丫头向大门走去。小厮和院丁看到老太爷最宠的十小姐来到大门口,慌忙回避。她坐到大门一侧的厅堂内,叫来几个门人询问情况,又叫几个小厮在门外伺候。
她来到大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南宇沧的神情姿态令她忤然心跳,只可惜他不是为她而来。她冷哼一声,叫来婆子吩咐了几句,又回到厅堂坐着。一会儿,婆子们就提来几桶污水,拿来鸡蛋和残羹剩饭,让她一一过目。
她点头冷笑,对婆子抬了抬下巴,说:“去吧!多叫上几个小厮和院丁,看热闹的人越多越好,就按我刚才吩咐的去说,这件事办好了有重赏。”
“多谢十小姐,你瞧好吧!”
两个婆子带着几个小厮提着污水、拿着鸡蛋和残羹剩饭来到大门口,一些院丁和粗使丫头婆子也围上来看热闹,门人让开通道,两个婆子堵到门口。
“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