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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翠犹豫了下,但她是真累了,“那你轻点啊,”她慢慢摊开手,调整了下角度,好让李远容易把孩子接过去。
李远这辈子可能都没做过如此轻的动作,连一点震动都不敢有,完全是把动作放慢了一百倍。费了好半天劲,才算把冬冬移到他怀里。林翠长出一口气,甩了甩酸疼的胳膊,“哎哟,带大一个小娃真不容易,真不想再要一个了,受罪死了。”
麦芽早把给牛牛喂馄饨的事,交给李元青了。她拿了些果子酒,又拿了两个杯子,“也该让他俩受会罪,轮也该轮到他们了,咱俩喝些果子酒,解解乏,”水果酒特有的清香,从酒杯里散发出来。
林翠也很久没喝过酒了,怀孕不能喝,喂奶期间也不能喝。最近,奶忽然少了,不够冬冬吃了,虽然冬冬还不到断奶的年纪,但既然没有了,她也不想胡乱大补一通,逼出奶来。便让李远从牲畜市场,买了只健康的母羊回来,每天挤些奶,给冬冬喝。那只母羊产奶挺多的,麦芽刚刚回来就瞧见母羊栓在后院,她正准备晚上也弄些羊奶能牛牛喝。
林翠端着酒杯,闻着酒香,想起上回,看着麦芽花娘喝酒时,自己可是很馋呢,现在好了,可以一尝酒香了。
李元青端着小碗,回头看着她俩,笑道:“你俩可别喝醉了,这两个小东西,晚上我们可搞不定。”
李远也难得开起玩笑来,“你得把酒壶收起来,只准她们喝一杯,要是把酒壶放在边上,只怕不喝高,也得喝醉了。”
麦芽跟林翠跟被他讲笑了,正要再说什么,就见着小二急急忙忙的跑进来,脸上都是汗,“掌柜的,先别吃了,您赶快去前院看看吧,外面又来了一批人,要在咱们客栈投宿,可是他们人太多了,咱们客栈怕是住不下。”目前的入住率,只有一半。可想而知,现来的这一批人,得是多大的阵仗。
李元青把碗搁到麦芽手里,急着站起来,“我去前面看看,李远,你也一起去。”他深知,来的人一定不是凡角,不是大官,就是有背景之人。
“好,”李远二话不说,把冬冬往林翠怀里一塞,便跟着李元青一起往处走。
看他们三人走的匆忙,搞的麦芽也紧张起来。正巧,林虎送完菜回来,她便把牛牛交给林虎看着,一个人去了前院。可是肚子还空着,只得在匆忙之下,摸了个中午剩的馍馍,烧饭的时候,在锅里沏热了,又在馍馍中间夹了些菜,边走边吃。
林翠也紧张起来,又不敢出声喊,生怕弄醒了冬冬。
林虎纳闷的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的匆匆往前院赶,抱着牛牛,坐回小椅子上,继续喂他馄饨吃,一边好奇的问道:“他们干啥这样急,急的连饭都顾不得吃,搞的好像皇帝来了一样。”
林翠怒瞪了他一眼,“你小点声说话,会死啊,要是把冬冬吵醒了,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林虎百感交集的看着自己的老姐,惊叹道:“为啥姐夫一走,你就变脸了,还这么凶,你也不怕让姐夫看见了,被你吓到!”
“闭嘴!”林翠觉着光骂不过瘾,硬是凑过去,在他头上敲了两下。
兄弟姐妹之间,便是如此,不管再怎么打,再怎么闹,一转身就又和好了。都是一个娘生的,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别看这会凶的要死,该心疼的时候,还是得心疼。有什么比亲人更亲的。
喂完了牛牛,林虎正在给他擦嘴,忽然他想到,在四方货栈里头,听黄大全跟另外一个老板在谈心,说什么宫里有位大人物,出来民间微服私访了,之类的话。他当时也没往心里去,可是联想到客栈里突然来了大人物,他有些吃不准。
林翠把倒好的果子酒喝掉,便赶紧扒了几口饭,麦芽不在,她得先把孩子哄睡着,叫林虎看着,她才能忙其他的事。林虎之前在家里也带过林娟,这会再带牛牛,得心应手多了。
且说麦芽一个人去了前院,李元青跟李远已经先一步去了,所以她赶到前院的时候,就瞧见院里站了好多人。要说客栈的院子也不小了,可被这伙人一占,竟觉着院子也不过如此大。
这一批人,麦芽一眼便看出,大多是侍卫,因为他们腰间配着刀,气势不同。还有几个像是仆从,因为气质像。倒是没瞧见这群人里头有哪个是主子,还是从气势当中看出来的,因为没有一个人,是昂首挺胸的在走路。
李元青站在那,正跟一个老仆模样的人商谈,小二跟李远也站在一边。夜里寂静,李元青的声音传的也很远,麦芽听的是清清楚楚。
“老伯,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咱们这是普通的农家客栈,厢房只有这么多,要是你们能挤挤,两三个住一间,倒是可以住下,可要是一人一间,却是真的住不下。”
那老伯斜着眼睛,淡淡看着他,表情说不出的高傲,“你让其他人马上撤走,不就能住下了吗?我们出双倍的价钱,包下你这客栈,还不成吗?”他说话声音尖细,李元青未必听的出来,可麦芽是谁啊,前世穿过来的,哪能听不出这人是太监呢!
宫里的太监,大都喜欢拿鼻孔看人,而不是用眼睛看。
他的提议,李元青当然是不能同意的。就算他们出的是黄金,他也不能为了钱,深更半夜的,把住客都撵走。这么晚了,把人家撵出去,让人家睡哪去!
李元青本来也不想接这单生意,不管你是多大的官,也不能不讲理嘛!想到此处,他脸色也不好看了,“对不起,本店没有半夜撵人的习惯,庄县也不是只有我们一家客栈,从这里往前走,拐个弯,还有家更为豪华的客栈,我想,那里应该更适合各位入住。”
他分明是在赶人,老太监顿时不乐意了,气的脖子都粗了,翘着兰花指,直指李元青,怒不可遏的道:“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告诉你,只要我家主子一句话,定叫你人头落地,诛你九族!”
麦芽心里一惊,这老太监简直就是狗仗人势,主子不开口,他便耀武扬威起来,即使是皇帝亲临,也不能不讲道理吧!她担心李元青的倔脾气,再把人得罪了,急忙走过去。
此时,小二可能是意识来人身份不凡,拱手讨好的笑道:“老伯,我家掌柜为人耿直,说的话可能冲了些,您老大人有大量,千万别往心里去,可是这话糙,理却不糙,咱家客栈的确是住不下了,再说了,这大晚上的,要是把客人都赶出去,那我们还不得被人骂死,以后这生意还咋做,你说是不?”
老太监重重哼了一声,“你要怎么做生意,那不关我的事,我只要你腾出这里的空房,我家主子在外面等的已经够久了,你再耽搁下去,惹了主子生气,尽等着人头落地吧!”
“你!”李元青果真在爆怒了,他很少生气,但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别说他要生气,连李远都听不下去,正准备挥手赶人的。
麦芽及时走过来,拉住他们二人,低头又在李元青耳朵说了什么。李元青刚刚还是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转眼间,又恢复如初的模样。
看着这二人的表现,老太监抬着眼睛,把麦芽打量了一遍,见着不过是穿着普通的小丫头,除了眼睛亮些,眉眼清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特别的地方。但是,在他转开眼睛时,眼角扫到麦芽眼里的一抹灵光,这……这灵光好似挺特别。好比,一块不起眼的石头,再怎么看,还是不起眼,可是它却蕴藏着世上最绿最通透的翡翠。至于要怎么看出来,就得经过千锤百炼,炼出一双火眼金睛的眼睛。面这位老太监大人,在宫里待了几十年,阅人无数,又怎会轻易看走眼呢!
麦芽走到老太临面前,冲他微微一笑,道:“老伯,我们是做小本生意的,靠的是信誉,凭的是口碑,若是为了一点私利,把口碑信誉砸了,岂不是自取灭亡吗?我虽然是个普通的民女,可也知道走一步,看三步的道理,我想您家主子一定是很大的官……”她说到此处时,停了下,看了眼面露得意之色的老太监,才慢慢接着,道:“既然是大官,必得皇上重用,既是得了皇上重用,又岂能恣意妄为,坏了皇上的名声,我想,您家主子该不是专门出来毁坏皇上,在百姓心中地位的吧?”
老太监被她讲的,表情变了又变,他是想不到,一个乡野村姑,还能说出这一番大道理来。加之,她又把皇上牵扯进来,这事情便是可大可小。往大了说,这可是欺君之名。麦芽在说此番话时,始终面带笑容,轻松的好似在谈论家常里短。
就在此时,大门外忽然跑进来一名配着长剑的侍卫,他的穿着与院里站的其他侍卫不同,只见他走到那老太监身边,附耳对他低语了几句。老太监脸色微变,再看向麦芽时,已然很不耐烦,“丫头,今晚失了我家主子这单生意,以后有的你后悔的时候,哼,我们走!”
他一招呼,院里的人,又呼啦啦退了出去。但他们步调一致,谁都看得出,他们训练有素。
这群人真是一阵风的来,又一阵风的走。等到他们全都撤走之后,小二有些担忧,“他们不会再来找咱们麻烦吧?我看这些人,可不像普通人。”
李元青愤然道:“咱们又没做错啥事,为何要怕他们,若是他们真要找茬,那也得有理才行。”
李远跟李元青在某些方面,还是挺像的,两人虽然都不爱说话,大都时候都在闷头干活,可这两人的脾气却出奇的相似,该拾起自己的傲骨时,绝不含糊。
小二抹了把脸上的汗,暗自祈祷,“老天保佑,这些人可千万别来找咱们的后账。”
此时临近深夜,庄县的大街上,人际寥寥。傍晚时,天气有些阴沉,倒也没有要下雨的迹象,可就在这一队人从同福客栈出来,往县城中心而去时,忽然刮成一阵旋风,裹着街道地上的落叶和灰尘,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那老太监并没有坐在轿子上,而是守在一辆马车旁边,跟随着马车,一路慢慢的走着。这马车,从外面看,似乎很平凡,跟庄县大户人家用的马车都相差无几。可要是仔细去看,却能发现其中的不平凡之和。
首先是马,这马毛色雪白,身姿矫健,步履轻盈优美,称得上马中的美男子。要论起这马的价值,可以用等价的黄金去估量。再来就是马车本身,那车轮表面涂的是桐油,可以保持车轮的润滑性,在马车走动过程之中,减少颠簸。
其次便是上挂着的帘子,都是千金一匹的绸缎,在微暗的灯光照过时,闪着金色的光泽。
从马车里传来一道沉缓的男子声音,“阿福,本王早说过,此次出行,不可对任何人泄露本王的行踪,亦不可滋扰本地的县官,咱们打的是商家的名号,你可别给本王找麻烦。”
阿福半弯着身子,凑在马车的窗户边,恭恭敬敬的道:“老奴不敢,老奴只是看不惯一个小小的客栈掌柜,也敢对您不敬,他们这可是以下犯哪!”
“不知者无罪,本王是出来微服私巡,不是享受他们跪拜的,你在本王身边也很久了,本王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无谓的争执,能免则免,”此人说话的声调依旧轻描淡写,却在话里话外,透着股严厉之色。
陈福闻言浑身一震,额头冷汗直滴,“老奴不敢,老奴不敢,老奴已经派人找了这县城中另一家酒楼,已经先派人将原先的住客都清走了,主子用的东西,咱们都